典妻為嫡 第1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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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晉沒再開口,而是示意周南把人帶上來。 沒多時,蕉杏被人押著進來,看到堂上這么多人,她慌張地低垂著腦袋,看來自己今天是在劫難逃了。 蔡氏瞪大眼睛看向蕉杏,沒明白解晉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這個侍女她早前就審過,并沒有發現什么,不過隨后想到那會兒有施碧池在一旁攪和,她的臉色隨即大變。 她急忙上前瞪著蕉杏,“說?!?/br> 蕉杏知道自己此時已經是別人案板上的rou,容不得她再掙扎,她囁嚅著嘴唇道,“大姑娘在生的時候,奴婢曾無意中見到三姑娘往大姑娘吃的藥里下了相克的草藥……” “什么?” 這個消息有如晴天霹靂,她頓時感覺到一陣暈眩,好在一旁的兒媳婦扶得快,她這才沒有摔倒在地。 常曦看了眼似乎變老實了的方梵,柏氏這個表妹當初可是熱衷于裝白蓮花的,嫁進施家后似乎改了性子? 她正饒有興趣地看著方梵扮演一個好兒媳婦,結果正好跟她的目光碰上,方梵那一眼又冷又陰暗,她卻挑眉一笑,這是進化了???從白蓮花到黑蓮花,似乎也不是那么難。 方梵沒想到常曦的態度還是那么囂張,頓時氣得臉都要變形了,原以為施家會是個好去處,畢竟蔡氏的名聲在外,所以當后娘她也嫁了。 哪知施家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這一家沒有一個好人,蔡氏這個婆婆更是面慈心黑,哪個兒媳婦沒有被她收拾過?那手段之多她都自嘆弗如。 有這樣的攪家精婆婆,哪怕她再如何裝我見猶憐,也沒能徹底籠絡住丈夫的心,搞得現在夫妻不睦,繼子女挑事不斷,這段姻緣讓她苦到見不到天。 看到當初的始作俑者常曦,她就恨不得將其大卸八塊。 常曦才不怕人恨她,不招人恨她還不自在呢。 譬如一直直勾勾地盯著她看的賀氏,沒錯,今日賀氏也隨父母兄長前來,雖然明面上她在賀家已經沒有了位置,但想要造一個位置出來也沒多難,如今她的身份是施家從鄉下接回來的庶女。 這個身份雖然不太理想,但內里爹娘還是那個爹娘,兄長還是那個兄長,她曾經失去的信心也在一點點重塑,她相信假以時日,她會重新變回曾經的那個她。 只是,她還沒有做好再見解晉的心理準備,猛然在施家看到他,她的心不免又酸又疼難受至極,她最對不起的就是他。 尤其看到他一如當年她初嫁時的挺拔英姿,不,他比當看更加英俊帥氣,那張臉仿佛是上天最佳的杰作,她這才知道自己當年丟掉了一個多大的西瓜去撿那樣不起眼的芝麻。 越想這心里就越痛苦,她知道自己配不上他了,畢竟他的身邊有了個比她更美的女人陪伴左右。 那個女人應該是他新娶的夫人吧? 賀惜玲在心里暗暗猜測,目光怎么也抽離了那個女人的周身,尤其看到解晉有回頭跟那個女人說話,雖然神態看著依舊清冷,但已識情愛的她卻看到他眼里迸射出來的火花。 他心悅這個新夫人。 思及此,她撫著胸口暗自抽泣,沒敢哭出來丟爹娘的臉面,如果時光能倒流該多好,她一定會做最忠誠最好的妻子,努力讓解晉的眼里看得到她。 “惜玲?” 聽到兄長小聲喚她,她暗自擦干眼淚,抬頭朝兄長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本來爹娘和兄長都不想讓她來的,但她卻堅持要來,她要來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要向施碧池那個賤人捅刀子。 賀宵看著meimei那渾身壓不住的戾氣,暗暗嘆息一聲,不讓她發泄,估計她會將自己憋死。 那就見步行步吧,反正路是人走出來的。 緩過一口氣來的蔡氏在聽到藥店老板的證詞后,胸中的怒火是一燒再燒,她一把推開方梵的攙扶,半點也不顧這個兒媳婦被她這一推撞到了桌角,腰間生疼得淚珠子都出來了。 “把施碧池這個賤人拖出來?!?/br> 聽到妻子大喊,施六老爺眉頭皺得更緊,家丑不可外揚,她就不能忍忍私下解決嗎?到時候把施碧池殺了也可。 對于大女兒的死,他也是心疼萬分的,畢竟就這個女兒最能拿得出手,還成功嫁給了解晉,如果將來一切順利,這個女兒就會一飛沖天,到時候施家何愁不能恢復昔日的榮光? 他從不怕這個女兒病弱,畢竟弱有弱的活法。 可這一切都被施碧池這個討債的給害了。 所以,他能不恨施碧池嗎? 恨歸恨,不能是這么個處理法,日后施家還如何走出去面對世人? “夫人?” 看著試圖攔住自己的丈夫,蔡氏道,“今日這么多人在,老爺還以為這丑事能遮得住嗎?” 自家老爺那是糊涂,在座的這幾家都有丑事在身,所以不會張揚出去,不然就是大家一起丟臉。 再說人家是來討公道的,不給人家一個交代,這事就過不去,對施家的損害就更大。 被妻子這么一懟,施六老爺說不出來話,只好擺擺手表示自己不管,由她去安排。 施碧池被解家強制押回施家有段日子了,常曦知道施碧池肯定不會有好日子過,但沒想到她會是面黃肌瘦全身浮腫的狀態,這是被餓出來的。 看來蔡氏當初的好名聲真是刷出來的。 不過施碧池再如何被虐待,她是半點也同情不起來的,自作孽不可活。 施碧池看著堂上眾人,目光掠過跪在地上瑟縮發抖的蕉杏,還有藥店老板,更有幾個昔日侍候施氏的仆婦,這些被她找借口打發出去的人都被人找了出來,她頓時明白自己對施氏做的事情已經暴露了。 迎著蔡氏吃人的目光,她沙啞著聲音挑眉道,“蔡氏,你是不是很想殺了我?但就算你殺了我,你的寶貝女兒也回不來了,哈哈……” 第177章 只想做真正的自己(一更) 看著蔡氏受不住刺激沖上來扇了自己一記耳光,施碧池摔倒在地,右邊臉腫了起來,可她仍不忘繼續挑釁道,“痛快,蔡氏,你知道嗎?我從小就有一個執念,我要看你后悔半生,要看你余生都活在痛苦當中……” 要你眼睜睜地看著我是如何踩著施氏上位,奪她夫婿占她的位置和榮光,甚至跟她愛的人生兒育女,享盡世間所有人的羨慕。 為了這個愿望她使盡渾身解數,不惜手里染上鮮血,更拿自己來做交易的物品,只為獲得人脈資源方便行事。 只可惜最后棋差一著,這個愿望怕是再難實現了,她有些遺憾地轉頭看向解晉,這個戰利品她得不到了。 解晉卻是連眼尾都沒有掃施碧池一眼,這樣的女人他可不想沾染,更何況施碧池望向他的目光讓他很是不舒服,仿佛他是一件精美的擺件。 常曦坐在解晉的旁邊,自然看到施碧池望向解晉的目光,一如她之前的猜測一樣,施碧池的眼里沒有纏綿悱側的愛意,有的只是欣賞物件的喜愛之情,畢竟她從未在解晉這里得到過半分回應,一生不懂愛的人又何來的能力愛人? 哪知施碧池這個舉動惹怒了蔡氏,居然敢覬覦她的女婿,施碧池該死,她再度上前騎在施碧池的身上左右開弓,她要打死這個賤人給女兒陪葬。 蔡氏這狀若瘋婦的粗魯舉動,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顯然沒想到世家大族的夫人居然也能如此粗俗不堪,尤其是一直在施家面前感覺矮半截的賀家和鄒家,現在都在暗暗看著這個笑話,瞬間腰桿子都挺直了不少。 反倒是秦氏和錢氏倒有幾分同情蔡氏,大家都是有女兒的人,如果女兒被人害死了,估計也會像蔡氏這么瘋狂。 施六老爺氣得臉紅脖子粗,今天什么臉都丟盡了,遂朝一旁的幾個兒媳婦怒聲低吼一句,“愣著干什么?還不上前把你們的婆母都給拉回來?” 幾個兒媳婦除了新嫁進來的方梵愛表現之外,其他人都冷眼旁觀,不過現在公爹發話了,她們也不敢再不管,趕緊上前七手八腳地拉開蔡氏,省得她真的當場將施碧池給打死。 對于施碧池這個小姑子,她們反倒不反感,只覺得可惜了,這小姑子比蔡氏這個老虔婆好相處多了。 方梵見那邊沒注意,悄然地扶起了施碧池。 對于施碧池,她的感觀很復雜,當初施碧池同樣利用她想要趕走常氏,事敗后對她的要求卻沒有推辭,幫她謀求嫁進施家,蔡氏的不好是另一碼事,她倒是沒有怪在施碧池的頭上,或者是物傷其類吧,她也是庶女出身,知道這里面有多少苦楚。 好不容易才站起來的施碧池,突然被一個沖出來的女人死命地掐住脖子,只見這女人惡狠狠地道,“施碧池,虧我拿你當朋友,你為什么要這么害我?” 被這么一撞,施碧池又再度跌倒在地,待看清了這人是賀惜玲的時候,已經到了這步田地的她,自然不再遮掩眼里的嘲弄之意,“是你啊……我還以為你……被那男的……磋磨死了……命真大……” 看到施碧池的態度還這么囂張,賀惜玲心中的怒火一再高燃,這個毀了她一輩子的女人不得好死,她該遭到報應才公平,不然老天爺沒眼。 她掐住她脖子的手勁越來越大,“去死,你去死——” 施碧池沒有掙扎,如果死在賀惜玲的手上那也不錯,至少不用再受蔡氏的折磨,算是老天爺對她這可笑的一生的補償。 只是,這突如其來一幕讓在場的人都大吃一驚,賀父上前去試圖拉開女兒。 賀母立即驚呼,“玲姐兒,你別這樣,聽為娘的,趕緊松手……”她也沒閑著,生怕女兒會殺死施碧池,到時候要償命,于是上前也拉住女兒要她松手,“玲姐兒,聽為娘的,別讓自己的手上沾血……” 哪怕她也恨不得殺了施碧池出口惡氣,但到底還沒有真的喪失理智,哪知女兒的手勁大得很,她怎么也拉不開,這回是真的急得眼里含淚。 不管如何,施碧池不能死在賀家的手里,要不然賀家就真的完矣。 最后還是賀宵使勁拉開了賀惜玲,“別沖動,為這個償命不值得……” 賀惜玲被兄長拉著,只能不甘心地大喊大叫,“為什么,施碧池你告訴我,為什么要這么害我?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 施碧池臉色紅紫地拼命喘氣,然后又咳得厲害,最后才算是平緩了呼吸,只不過這次沒有人來扶她起來了,方梵已經躲到一邊明哲保身,不愿受到施碧池的連累,這局面不是她能摻和的。 聽到賀惜玲還在那兒叫囂,施碧池也不掙扎著起身,反而攤在原地嘲笑道,“因為你嫁到了解家,就憑你這樣的蠢人哪里堪配解家九爺?”說出來的話半點情面也不留,“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要美貌沒美貌,要家世沒家世,要頭腦沒頭腦,賀惜玲,你告訴我,你有什么?” 比常氏那個泥腿子出身的都不如,常氏好歹有美貌,有頭腦,更有手段,而且士農工商,常氏農女出身,也比她一個商戶女要高。 賀惜玲這些年自信被打擊得厲害,如今被施碧池毒舌一說,她整個人都不好了,那重建的自信瞬間崩潰,她真的就那么差,一無是處嗎? “別聽她的,她那是胡謅的?!辟R宵忙安慰meimei。 賀母更是上前一把抱住女兒捂住她的耳朵,不讓她去聽那些混賬話,省得她受到影響又再自殘,這個女兒再不好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rou。 那些年她私奔后,她背著人沒少流淚,丈夫要宣布女兒的“死訊”來保全自家名聲,她反對,但丈夫卻沒聽她的,與解家達成協議,直接就宣布女兒去世。 她私下里不是沒有找過女兒,但沒有多少人脈可用的她卻是毫無章法,自然沒能找到她私奔到哪兒,再見女兒時,女兒已不復當年天真爛漫。 想到這里,她抿緊唇雙眼含恨地看向施碧池,都怪這個女人,要不然自家女兒就還會是解家的九少夫人,背靠解家這顆大樹,身為姻親的他們能得到更多的好處,可如今這些早已不復存在。 施碧池死豬不怕開水燙,多一個人恨她還是少一個人恨她,有關系嗎? 她知道自己以前建立的關系網已經轟然倒塌了,所以那個戴著面具做人的施碧池也沒有必要存在了,在人生的最后這一點時間里,她只想做真正的自己。 施碧池這個舉動刺痛了在場不少人的眼,鄒家主母再也坐不住了,她的女兒也在枉死之列,看到害死女兒的人非但沒有悔意,還這個樣子,這讓她心頭怒火熊熊燃燒。 不顧丈夫的拉扯,她沖上前居高臨下地看向施碧池,“我問你,我的女兒是怎么死的?” 施碧池看著頭頂那一片陰影,對這個女人恨不得殺了她的目光視若無睹,好半天都沒有想起她是誰?更想不起她的女兒是誰? “你誰???我怎么知道你女兒怎么死的?”她嗤笑一聲道。 這囂張的態度讓鄒母險些抓狂,不過她比蔡氏的自控力要強得多,忍下心中的怒火,她一字一句地道,“鄒、云、香?!?/br> 施碧池輕念這個名字,好一會兒才把人給對上,不就是鄒氏嘛,習慣上這樣叫她,她一時還真想不起她的名字。 “原來是她啊,又一個蠢人,”她嘲笑出聲,雙眼直視居高臨下看她的女人,“耳根子軟之際還信鬼神,真是愚昧得很?!彪S后話鋒一轉,“當時傳言解家九爺是克妻命,你信了嗎?” 鄒母本來是滿腔怒火上前質問的,但在施碧池這輕飄飄的反問之下,她卻語塞了。 因為當時她信了,對于這樁門不當戶不對的姻緣,她當時就反對,可丈夫一意孤行,非要攀上解家這顆大樹,她沒法只能勉強同意女兒嫁進解家。 但她又忌憚解晉的克妻命,生怕他把女兒給克死了,所以她那個時候找了好幾個神婆討教解救的辦法,那幾個神婆都說要做水陸法事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化解。 她怕這樣的力量不夠,硬是把道士也拉來做法,想著這樣雙倍加持下女兒一家能逢兇化吉,不會被解晉的命硬克著。 這一回憶,她恍然大悟自己錯在哪里了,“那幾個神婆是你找來的?” 施碧池嘲弄一笑,“還不算蠢透嘛,再告訴你一個秘密,不但她們,就連你身邊侍候的人里都有我的人?!?/br> “你好毒的心?!编u母咬牙切齒道。 “謝謝夸獎?!笔┍坛貐s是挑了挑眉,臉上的得意之色盡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