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寵妻手札 第31節
李鶴珣察覺到沈觀衣生了惱,幾乎每次她?一惱,最終頭疼的都是他。 沈觀衣行事乖張大膽,甚至沒有半點道?理可講。 但她?方才的話也?令他反思了一瞬,行房雖不?易過多,但卻是夫妻之間的義務,為何到了沈觀衣這兒,他便如此抗拒? 是因為寧長慍的那番話嗎?還是…… 李鶴珣眸光一緊。 還是他怕引以為傲的冷靜矜持在沈觀衣這兒潰不?成軍,成了一個笑話。 一晌后,他垂下眼?睫,淡淡問?道?:“你今日可累了?” 沈觀衣靠著床腳,雙腿屈膝,將被子抱在腋下,沒好氣的道?:“不?累!” “好?!?/br> 沈觀衣扁著嘴,只覺自尊受挫,恨不?得撓花李鶴珣那張云淡風輕的臉。 他憑什么對?她?無動于衷! 憑什么她?都如此主動了,他還能將她?推開! 沈觀衣氣到炸毛,死死的揪著被子,明知黑暗中看不?清,卻仍舊目光如刀的盯著那道?如松如竹的背影。 總有一日,她?也?要讓李鶴珣嘗嘗這種滋味不?可! 腦海中的種種報復還未凝成計策,沈觀衣的手腕便被人緊緊扣住,下一瞬天旋地轉,剛驚呼出一個音兒,唇便被人封住。 她?瞪大了眸子,只覺一抹冰涼溫柔又不?失霸道?的在她?唇上輾轉。 她?氣呼呼伸手想要將人推開,卻在半空中被他握住,高高的舉過頭頂按在枕上。 交合的雙唇微微松開,銀絲從中斷裂,落到沈觀衣殷紅的唇瓣上。 李鶴珣的身子并未退開,垂眸盯著那張方才被他肆虐過的地方,嗓音喑啞,如同一個好學的學子,“是這樣嗎?” “時辰不?早了,我乏了?!鄙蛴^衣咬著牙,方才因他升騰的惱怒還未褪去?。 溫熱的呼吸彼此交融,李鶴珣淺聲道?:“那我……快些?!?/br> 沈觀衣掙著手,瞪著近在咫尺的男人,還未出口?的話又被封在了唇里。 她?被親的有些暈乎乎的,待她?再回過神來時,腰窩一涼,衣衫半褪。 不?過片刻,只剩春帳旖旎,一室纏綿。 雨下了一夜,廣明院叫了三次水,直到子時雨才赫然?停下,院里的動靜也?漸漸平息消散。 寅時。 公雞啼曉,床榻上的男子略微掀起眼?皮,酸麻的臂膀令他忍不?住低頭看去?,少女不?著寸縷的窩在他懷中,露在外面的藕臂上紅點斑駁,曖昧至極。 三日休沐已過,他今日要起身上朝。 手臂剛動了一下,懷中的少女便忍不?住貼緊了他一些,薄被從她?肩上滑落,露出胸前被‘摧殘’后的痕跡,李鶴珣別過臉,將手臂從她?的脖頸下抽了出來。 少年紅唇微張,嚶嚀一聲,頓時令李鶴珣想起了昨夜不?可抑制的瘋狂。 他只睡了一個時辰,眼?下頭疼欲裂,想起那等事,額頭更是忍不?住青筋直跳。 也?不?知道?沈觀衣是從哪處學來的玩意兒,姿勢怪異,毫無廉恥可言! 情.欲褪去?,便只剩下陣陣不?可言說的羞惱。 果然?規矩不?可廢。 他眉目一擰,將仍在酣睡的沈觀衣從床上薅了起來,“沈家?不?曾教過你晨起時的規矩?” 丈夫上朝,妻子應當起身伺候梳洗。 “沈觀衣?!?/br> 沈觀衣柔軟無骨的靠在他肩上,呼吸均勻,不?像要醒來的樣子。 李鶴珣薄唇緊抿,口?中振振有詞的說著事關規矩禮法的道?理。 那些刻在骨子里的東西一而再的被人打破,他不?適,也?不?認同。 沈觀衣耳邊嗡嗡作響,腦袋昏沉的掀起眼?皮,在瞧見李鶴珣冷漠的眉眼?時,以為還在那檔子事里,她?壓下不?耐,迷糊的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差不?多行了啊,再鬧我就要生氣了?!?/br> 說罷,她?又往他懷中鉆了鉆,手臂掛在他的脖頸上,下意識去?揉捏他白皙的后頸,嚶嚀了一聲,“腰還疼著呢?!?/br> 裹著規矩禮法的聲音戛然?而止,李鶴珣身子僵硬,嘴角平直,忽地想起昨夜沈觀衣哼哼唧唧的哭了半晌,眼?下也?才剛睡過去?不?久。 他深吸一口?氣,方才因羞惱而升騰起的怒意漸漸消散。 半晌后,他低頭瞧了一眼?再次睡過去?的少女。 鬧得倒是兇,可真真到了時候,又哭著喊著拒絕。 李鶴珣動了動唇,終是什么都沒說,將人小心翼翼的重?新放回床榻,自個兒起身。 梳洗一番之后,時辰已經不?早了。 襕衣加身,他拿好折子便要出門?,余光透過紗帳的縫隙瞧見了一抹搭在床沿的白膩。 李鶴珣頓時蹙眉,上前將沈觀衣的手臂放入被中,末了又輕柔的替她?捏好被角,抬眸時正好對?上她?白凈的小臉,眉目頓時柔和了幾分。 他挺直身軀,將帷帳放下,正要轉身去?上朝之時,突然?聽見一道?婉轉的嚶嚀,“哥哥……” 第32章 沈觀衣是在近辰時被探春叫醒的。 朦朧之中探春伺候著她洗漱, 見?她將醒未醒的模樣,探春提醒道?:“小姐,前兩日?夫人免了您兩日?請安, 今日怎么說都得去了?!?/br> 沈觀衣有些煩, 沒睡醒便更煩了。 她擰著眉,雙眸只能勉強睜開一條細縫兒, 嗓音還有些沙啞粘膩,“將我的琴抱來??!?/br> 她得?彈一曲兒,醒醒神。 眼下正值夏日?,也就早晚才會有絲兒涼意,沈觀衣坐在李鶴珣晚間喜愛看書的窗欞前, 微風徐來?, 裹著清香的濕意彌漫。 昨夜下了雨, 半夜才停, 房檐上的水還未干,順勢而下,落在積滿雨水的石缸里,發出清脆的嘀嗒聲。 下人將琴抱來?后, 沈觀衣低頭撫琴,琴聲流淌清泠,如窗外被雨洗過的風, 驅逐一夜過去的倦意。 探春瞧著在廣明院伺候的幾人紛紛怔住,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她的眼底不由?得?蔓延出一絲得?意。 讓他?們平日?總覺著小姐除了那身皮囊沒有半點可看, 如今可瞧見?了? 怕是姑爺都比不上她家小姐的琴藝。 探春心?情甚好, 一邊為沈觀衣梳妝,一邊用?余光打量著周遭的下人。 原來?揚眉吐氣?這四個字, 令人如此愉悅。 沈觀衣指法嫻熟,先是彈了些平日?里常聽的曲兒,之后她便?沒了耐心?,隨心?而動,琴聲亂七八糟卻又能品出別樣的滋味。 待琴聲停止,探春已然為她梳好頭髻,左挑右選,選了一支較為端莊的云扇珍珠步搖插入發間。 門外天□□亮,沈觀衣瞧了一眼鏡中的自己,抬手?摸了摸探春替她梳好的婦人髻,竟生出了一絲闊別已久的悵然。 她回過神,捏著帕子抬步離開,“走吧?!?/br> 給岳安怡問安去。 沈觀衣前后兩世,給人問安的次數屈指可數,大多數時候都是別家婦人來?給她問安,還要看看她有沒有那個興致。 崇心?院外栽著幾棵梅樹,還沒到時節,瞧上去只有零星的幾簇綠葉。下人在院中灑掃,窗欞上隱隱能瞧見?在屋內左右行走,忙碌的烏影。 知曉她來?請安,岳安怡沒出來?,派了岳姑姑來?打發她。 “少夫人,夫人近來?身子不好,需要靜養,您啊,日?后若無事?,便?不需要來?請安了?!?/br> 還有這等好事?? “岳姑姑,娘免了我的早禮,莫不是因?為夫君前兩日?與娘說了些什么?” 岳姑姑眼珠子左右轉了轉,身子微傾,伸手?擋著嘴角,小聲道?:“少夫人,這事?兒還真是被您說中了,但夫人叮囑過奴婢不要外傳,所以……” 沈觀衣嘴角緩慢的牽開出一絲笑意,“姑姑放心?,我不會說的?!?/br> 她猶豫片刻,這才嚅囁著唇道?:“前兩日?公子因?少夫人的事?將夫人氣?著了,奴婢沒怎么聽清他?們說了什么,但大概知曉是少夫人行事?做法的原因?,后來?公子走后,奴婢進去伺候才聽夫人說,是公子拒了夫人想要管教少夫人的念頭?!?/br> 沈觀衣本覺著以李鶴珣的性子,能為她說情已然不易,沒曾想他?竟會做到這等地?步。 可先前他?找來?嬤嬤不也是想要教導她,眼下讓她親娘來?,他?又拒了? 所以他?到底是不想讓她被旁人約束,還是不想岳安怡受累? 岳姑姑繼續道?:“奴婢看的出來?,公子待少夫人定是有情意的,這些年公子從未忤逆過夫人,唯有在少夫人的事?情上,公子不愿讓步,所以夫人才被氣?的狠了?!?/br> “若是如此,娘不會怨我嗎?怎的還送來?補藥?” 沈觀衣到底覺著岳安怡應當不是這般容易妥協的性子。 岳姑姑嘆道?:“少夫人應當知曉二公子的事?情吧?!?/br> 李鶴意? 沈觀衣頷首,又聽岳姑姑道?:“自二公子離世后,夫人便?將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公子身上,那是她唯一的孩子,她心?疼公子,便?也會因?為公子而憐惜少夫人?!?/br> 是如此嗎? 沈觀衣自崇心?院離開時仍在想著岳姑姑的那些話?。 但若不是如此還能是什么,總歸不能是怕了,特意討好她吧。 “小姐,咱們回去嗎?” 沈觀衣抬眸看了一眼大亮的天色,“備馬車,聽曲兒去?!?/br> “???” “啊什么啊,你家小姐我都幾日?沒出府了,再這樣下去我都快長毛了?!?/br> 尋藝坊白日?里客人不多,唱的也都是一些清凈雅氣?的纏綿之曲,只有到了夜里,燈火通明之時,才會顯出這座藝坊的奢靡艷絕之處。 沈觀衣喜歡白日?的曲兒,前世也常常是白日?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