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住手,這根本不是豪門女配! 第16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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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答應了肯尼, 心里卻煩躁的厲害。 今天夜里她沒有再收到李丹報平安的短信,她猜可能是他的手機在某個角落里沒電了。 曼妮來給她和肯尼送晚飯,身后還跟了個小女孩兒。 小女孩兒臉上貼著紗布,端著籃子,籃子里放了盒裝的牛奶、面包,她很熟練的在給車隊里的人分發牛奶、面包。 到孟真跟前,她多給了孟真一袋堅果,眼睛時不時的看孟真。 她有一雙非常特別的眼睛,像灰綠色的。 肯尼接過她遞來的面包和牛奶,笑著看了一眼孟真:“看來她只喜歡你,堅果沒有我的份?!?/br> 小女孩兒耳朵紅了紅,害羞卻又認真的用沙俄語和肯尼說:“上將先生,堅果是我自己早上的,晚餐全部沒有堅果?!?/br> 她的意思是,她沒有破壞規矩額外給孟真多一些東西,她是把自己省下來的給了孟真。 孟真有些驚訝,拿著那一小包堅果看那小女孩兒,用沙俄話問她:“你的堅果給我?為什么?”她是第一次見這個小女孩兒。 小女孩兒望望孟真又低頭說:“謝謝您送東西給我們?!?/br> 孟真反應過來,她是感謝她的捐贈? “您很漂亮?!毙∨河值偷脱a了一句。 一旁的肯尼笑了,故意逗小女孩兒一般,彎腰溫和的對她說:“可我也私人捐贈了許多物資,沒有人送我堅果,是因為我沒有孟小姐漂亮嗎?” 小女孩兒更不好意思了,為難的說:“我明天可以把堅果送給您上將?!?/br> “她會當真的?!泵险鎿]了一下肯尼,讓小女孩兒不要當真,堅果要留著自己吃。 曼妮走過來笑著說:“卡莎早上就在說,孟小姐是她見過最漂亮的,她喜歡你,她想把你介紹給李彌呢?!?/br> 孟真愣了一下。 小女孩兒臉也紅了,跑到曼妮身邊不好意思的對曼妮說:“你別說,別說?!?/br> “卡莎?”孟真望著小女孩兒,她其實有一張非常漂亮的臉,只是右半張臉貼著厚厚的紗布,應該是戰爭留下的,“你叫卡莎?你認識那位叫李彌的醫護人員?” 卡莎站在曼妮身后點點頭。 曼妮笑著用英語告訴孟真:“她是李彌救助的遺孤,她的家人在戰爭中全部遇難,她也受了很嚴重的傷,是李彌負責救治她。又出資在為她治療臉上的傷疤?!?/br> 卡莎只能聽懂簡單的英文,這些話她聽不太懂,只能聽懂李彌的名字。 孟真看著卡莎,聽曼妮說:“李彌是個很好的人,卡莎的面部需要經過漫長的植皮手術,每次手術都很昂貴,維尤教授原本建議將卡莎交給南沙俄的福利院,盡量為卡莎爭取到國家來承擔費用,但這樣面部的整形手術很難爭取到補助。李彌就承擔了她的全部費用?!?/br> 曼妮摸摸卡莎的頭,和孟真說,其實維尤教授建議過李彌放棄,對于這樣戰地的孤兒來說,能活下來就已經很好了,面部的損傷是需要經過一次又一次手術,耗費難以預估的費用來治療的。 而李彌甚至連一雙球鞋也舍不得為自己換,維尤教授一直認為他很貧困。 可李彌說:“她想要變得漂亮一點,她害怕自己臉上的疤……哪怕變得正常一點也好?!?/br> 他說之前打工和資助,攢了些錢,可以為卡莎承擔所有的費用。 這在戰地,太奢侈。 太奢侈了。 就像上一世李丹每個月都從醫院給她買來“祛疤神膏”,那么一小瓶藥膏需要花掉她和李丹半個月的伙食費,對甸海來說太奢侈了,可李丹從來沒有忘記過買藥膏。 她在夜里會因為疤痕做噩夢,她無比厭惡臉上那道疤,李丹會和說:“我聽說外國的醫院可以把皮膚移植到疤上,變成正常的皮膚,等我們攢夠錢離開甸海,就去大醫院做手術,把我的皮給你?!?/br> 他會認真的指著身上某一塊皮膚說:“這塊就很好,很白?!?/br> 孟真臉頰無端端有了痛感。 卡莎跑到她跟前,小手扶在她的膝蓋上,用沙俄話小聲說:“李彌醫生很好,如果您見到他一定會喜歡他,您可以和他做朋友嗎?”他太孤單了,卡莎覺得他可憐,卡莎希望他有朋友。 孟真望著卡莎,抬手很輕很輕的摸了摸她的臉頰,像隔著時空觸摸上一世自己的臉頰,問自己:“疼嗎?” 卡莎搖搖頭,又點點頭:“有一點,可是我想變漂亮,我害怕自己變成丑八怪?!?/br> 孟真忽然特別想哭,她曾經也非常非常害怕。 李丹好像總在某個角落里縫補著她的痛苦和遺憾。 明明他不記得上一世了。 “會變漂亮的?!泵险婧涂ㄉf:“我非常愿意和李彌醫生做朋友?!?/br> “真的?”卡莎驚喜的望著她:“那我可以留下您的號碼嗎?我暫時聯系不上李彌醫生,等他好了,我把您的號碼給他,可以嗎?” “當然?!泵险嫦蚵萁枇思埞P,寫下看自己的號碼遞給卡莎。 卡莎小心翼翼的接在手里,疊好。 連肯尼也笑了,沒想到居然這樣多了一個“情敵”,不知道那位叫李彌的醫護人員長什么樣子,但愿是平平無奇的一個人。 孟真摸了摸卡莎金色的發,想問曼妮她能不能資助卡莎。 外面傳來了車鳴聲和人聲。 有人進來說:“孟總,華勝的捐贈隊伍到了?!?/br> 孟真放下牛奶,起身走了出去,一眼就看見了下車的況盛,他穿著黑色大衣,看起來有些憔悴,眼底烏青很重,像是幾天沒有睡好。 他走過來,孟真只和他匆匆打了個招呼,就吩咐人去卸下物資。 況盛也跟了過去,讓孟真去休息,他來就行。 ------- 南沙俄還在下大雪,等卸完物資大雪已經落了厚厚一層。 凌晨兩點半,才算全部忙完了。 肯尼安排了明天下午回都城的車,去通知孟真的時候,孟真正在維尤教授的辦公室里詢問卡莎的資助。 大雪夜里,況盛站在辦公室門外,似乎在等孟真。 這么冷的天。 肯尼走過去友善的提醒他:“況總還不回房間休息嗎?免疫力降低會增加感染率?!?/br> “謝謝?!睕r盛禮貌的回他:“我馬上回去?!笨梢琅f沒走。 好在孟真已經推門出來,看見門外的況盛和肯尼頓了一下。 “談好了?”肯尼先問她,又說:“明天九點做檢測,下午回都城,你還需要辦什么事情和我說,我來辦?!?/br> “都辦好了?!泵险婵戳艘谎蹧r盛,知道他千里迢迢過來是想和她談談。 她對肯尼說:“你幫我去通知我的車隊,不用送我回房了?!?/br> 肯尼明白,她這是要和況盛單獨談談,就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漫天滿地的大雪里,孟真拉好口罩走在前面,聽著身后況盛的腳步聲,幾乎以為他等這么久只是為了想送送她。 直到停在她的房門口,況盛伸手從背后輕輕替她推開了房門。 兩個人身上都帶著寒氣,孟真聽見他悶悶啞啞的聲音:“晚安,真真?!?/br> 他真的只是送送她。 房間里的暖氣一股股涌出來。 孟真走進房間里,看著門口的況盛,他在夜色里對她笑了笑,“我看看你就好,快休息吧,明天還要趕路?!?/br> 她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對他說:“十分鐘,我可以再給你最后十分鐘時間,況盛?!?/br> 就當是最后的一個交代。 她側身讓況盛進來。 開了燈,摘下口罩,她脫下厚厚的外套,坐在沙發里看況盛。 他靠門站著,像犯了錯等待受罰的罪人一樣望著她。 “真真?!彼驴谡?,走過去蹲在了她的身邊,手掌輕輕的握住她的膝蓋:“我在了解你,在明白你的感受,能不能再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們再試試看?” 他的眼眶紅的很厲害,眼前這個況盛和當初見到那個冷漠自持的天之驕子彷佛是兩個人。 孟真沒想要傷害他,她伸手撥掉了他黑發上融化的碎雪,認真和他說:“況盛,你還記得當初我說我們不一樣,你問我哪里不一樣嗎?” 他記得,他記得她說的每句話,她那時說:性別不同。 “那不是我在玩笑?!泵险嫫叫撵o氣的和他說:“你以為我們倆的處境很像,其實完全不同,因為你是男人,從出生起就理所當然的擁有現在的一切??晌也煌?,我現在的一切是哥哥的犧牲退讓,是我每一步都不允許出錯才得來的。如果我今天答應你,和你重新在一起,那就是我重大的失誤?!?/br> 她看見況盛皺緊的眉頭,看見他落下的眼淚。 他問她:“和我在一起是錯誤?” “是?!泵险嬲f:“你明白我看見你jiejie在病床上時的感受嗎?你真的明白嗎?我看見她,就像看見了我自己,錯走一步之后的我自己?!?/br> “我不會那么對你?!睕r盛更緊的抓住了她的手,為她說這些話難過:“我永遠不會那么對你。真真,我比你想象中更愛你,你不想生孩子就不生,你不想結婚,我們也可以不結婚。如果你討厭宋修竹,我可以不再和他來往……” “如果我討厭的是你的家人呢?”孟真打斷了他。 他愣在那里。 “你的父親,你的奶奶,你都可以不來往嗎?”孟真問他:“如果我讓你來到孟家和我一起生活呢?我甚至不要求你照顧我爺爺和我哥哥,更不會要求你生育,我只要求你脫離你的家庭,來到我的家庭,你做得到嗎?” 況盛嘴唇蒼白的望著她。 “你看,你做不到?!泵险媲迩宄母嬖V他:“你以為你不是宋修竹,我不是況韞,所以我們絕對不會變成那個樣子。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的jiejie像你一樣長大——你爺爺抱著她去撫摸戰機,你爸爸告訴她將來華勝是她的舞臺,她小時候的夢想還會只是做公主嗎?她還會像現在這樣甘心嫁人生子,做個賢妻良母嗎?” “不會的況盛,她會擁有比你更廣大的夢想,她不一定做的比你差,比我差?!泵险嬗行┩纯嗟恼f:“你喜歡我,覺得我特別,是因為我的爺爺和哥哥從來不希望我結婚生子,是因為我像你一樣被培養長大??涩F在你要我和你在一起,每一天都看著、感受著你、你的家庭對你jiejie的剝削?” 況盛幾乎是呆在原地,“剝削”兩個字像刀子一樣落下,這是多么重的兩個字,居然被用在他的家庭上。 那些話像雷鳴一樣一下下砸在他心上,他像啞巴了一樣無從反駁。 ——如果他jiejie像他一樣被爺爺抱著去撫摸戰機,聽那些先輩的故事…… ——如果他jiejie從小像他一樣被父親要求、培養,告訴她將來華勝是要交在她手上的…… 如果mama、奶奶沒有從小就和jiejie說,男主外女主內…… 況盛說不出話來,他望著孟真又一次被她撼動。 可她把手指從他掌心里抽了出來。 況盛心慌的抓住、抓緊,伸手抱住了她,“真真……”他喉嚨里是啞的,眼眶里是濕的,他也覺得痛苦,他沒有想過剝削jiejie,他不想這樣,更不想失去孟真。 “這些都可以改變?!彼鲱^望著孟真:“你給我一點時間,我會努力去改變這些,我知道你的感受你的需求,我們再試一試好嗎?如果是你,一切都可以改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