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骨令 第110節
第129章 計劃出行 卓清潭蹙眉看向面前高談闊論、指點江山的靈蓉,一時之間有些陷入了自我懷疑。 “什么?你說要去哪里?” ......她沒有聽錯吧? 卓清潭蹙了蹙眉,下意識攥了攥佩戴著“涂雪碧”的那只手。 難道,她因為佩戴“涂雪碧”時間太久,導致六識感應更差了些、聽力都不甚靈光了? 靈蓉聞言當即“啪”的一聲,喜滋滋的大力一拍桌子,十分豪邁的揚手道: “卓清潭,你沒有聽錯!你,我,他們,咱們要出去游玩了!如何?怎么樣?我們是不是很想法?也十分的懂生活?” 卓清潭聞言下意識的輕輕蹙了蹙眉心,她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斜斜依靠在茶案旁、含笑飲茶不語的謝予辭,然后又看了看雖未如同靈蓉這般激動,但是同樣眼底帶著一絲愉悅盎然的晚青...... 然后,她輕輕挑了挑眉,了然的淡淡點了點頭。 “既然貴主仆已然商量好了,就不必再來問卓某了,諸位自便就是,在下并沒什么意見?!?/br> 靈蓉聽到這話“咦”了一聲,她疑惑的撇了撇嘴,不太滿意的問道:“你在說什么呢?什么主仆???那都是忽悠哄騙那些仙門之人的權宜之計!謝予辭才沒有與我們施咒簽定靈獸血契嗷! 再說了,本姑娘怎么可能去做別人的靈獸?他想得美,便是謝予辭也是不行!” 卓清潭眉眼間含笑,神色略帶了一絲揶揄的看她一眼,旋即輕輕搖了搖頭,佯作悵然的道:“是嗎?那倒是可惜了?!?/br> 靈蓉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下意識追問了一句。 “什么可惜了?可惜什么了?哪里可惜了?” 卓清潭神色淡淡,一本正經道的說:“可惜了,靈蓉姑娘的原形那般珠圓玉潤、玉雪可愛,謝予辭未能與姑娘簽訂靈獸血契,是他的遺憾和損失?!?/br> 謝予辭和晚青當即笑了。 靈蓉卻還未聽明白,她先是得意的一昂首,喜滋滋的大聲道:“那是自然!本姑娘——” 說著說著,旋即又忽然察覺這話哪里不對,聲音越來越小。 她遲疑的看了看卓清潭那張格外冷清寧靜的容顏,怎么看都覺得卓清潭實在不像是會打趣旁人的樣子。 于是,她有些疑惑的問:“卓清潭,你這......你這應該是在夸我吧?該不是在損我吧? 我告訴你哦,你可不要跟我耍什么滑頭的!本大妖生起氣來可是十分兇惡的!” 卓清潭聞言,輕輕笑著,好脾氣的點了點頭。 她微微偏過頭看她,幾縷松散的發絲閑適的垂落于如雪似玉的絕美側顏上,眼底是一片溫和舒緩的笑意。 除非是在極少數她震怒之時,否則她的神色一慣是這般溫溫和和的。卓清潭是一個極少將骨子里的鋒芒外漏的人。 此時的她亦是如此,看起來分外真誠和煦。 她含笑道:“怎敢,在下只是一名小小的凡間修士,如何敢戲耍靈蓉姑娘這等氣度不凡、修為高深的妖中翹楚?!?/br> 晚青聽著她們之間的對話,忍不住輕輕掩唇笑了。 她起身先是給謝予辭面前剛剛飲盡的茶盞再次滿上了一杯清茶,然后又在茶案上放置的另外一只空著的茶盞里,淺淺斟上六分茶水。 旋即裊裊起身,行至房間窗前的矮榻旁,雙手遞與卓清潭。 靈蓉聽罷卓清潭的回答,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臉上倒是十分認同的模樣。 “......我想也是,料想你也不敢。行吧,看在你如此誠心夸贊敬服我的份兒上,等咱們到了宿州,我自會好好罩著你的!” 卓清潭接過晚青遞來的茶盞,轉頭輕輕頷首,向她低頭致謝。 待聽到了靈蓉的這句“等咱們到了宿州”時,動作卻忽然一頓,她停下舉杯至唇邊的動作,微微訝異的看向靈蓉。 下一刻,她又微微蹙著眉,轉頭看向不遠處笑意晏晏的垂首飲茶的謝予辭。 卓清潭靜靜與謝予辭對視了一瞬,緩緩開口問道:“......莫非,卓某也要與諸位同去宿州?” 謝予辭放下茶盞,只是他還尚且未及開口,靈蓉便已經瞪著眼睛,搶先一步回答道: “嘿?瞧你這話說得多新鮮??!不帶你同去,那我們三個大晚上不睡覺,跑來尋你聊什么家常?你又不是我們的誰,難道我們還需來報備行蹤不成?” 卓清潭微微一怔,居然真的要她同去? 謝予辭慢慢撥弄著腰間懸掛的壓襟所用的白玉佩,淡淡開口道: “宿州府距離兗州府并不算太遠,乘坐牧云舟飛行兩個時辰便可抵達。 況且,牧云舟行駛途中十分平穩,途中并不會顛簸,你亦可在牧云舟上稍作休息,不用擔心身體會吃不消?!?/br> 卓清潭頓了頓,她微微蹙眉看了看面前的三人。 她倒是不擔心路上辛苦,只是好端端的,他們為何突然萌生了要去宿州的念頭?還要帶她同去? 靈蓉也就罷了,性情好動又活潑,一貫是想一出是一出??芍x予辭和晚青...... 卓清潭斂眉沉默了幾息。 不過......宿州府在兗州府的南邊幾百里處,而九晟山卻在兗州府以北幾百里外的亳州。 宿州與亳州兩地之間南轅北轍、方位正好相反。 此時,他們忽然生念嚷著要去宿州府,想來與九晟山冥王溝秘境之事并沒有什么相干。 既然可以借此離九晟山更遠一些,她又何樂而不為呢? 于是,卓清潭只略一思忖,便輕輕點了點頭,淡淡道:“想來‘謝仙君’也沒有給在下第二個選擇。既然如此,那么便恭敬不如從命了?!?/br> 謝予辭聞此輕笑一聲,他歪著頭道:“‘卓仙長’果然聰慧過人,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杰,‘卓仙長’身負仙門百家第一俊秀之名,當真是當之無愧的能屈能伸?!?/br> 卓清潭淡淡瞥了他一眼,沒有理會他的揶揄調侃。 倒是晚青想了想,含笑向她解釋了一句。 “卓仙長,我們此行目的地,乃是宿州府地界上的第一大城,長春城。長春城地處北地最南端,氣候相對兗州更加暖和許多,十分適宜仙長調息身體?!?/br> 靈蓉一拍手掌,興致極高的歡歡快快道:“——而且最重要的是!馬上便是重陽節了哎! 我早就打聽過了,整個北地三州,重陽節辦的最熱鬧最有模有樣的,便要數長春城了,就連北地第一大城兗州城都沒得比!” 她活潑潑的一屁股坐在了卓清潭身旁的矮榻上,覷了她幾眼,十分得意的繼續說道:“卓清潭,你可知長春城為何雖然地處北地,卻依然溫暖如春?” 卓清潭輕輕挑了挑眉,看著面前近在遲尺的那張紅潤潤的少女臉龐,忽而輕笑了一聲。 她在心底不禁微微感慨,靈蓉的心態如此年輕活潑,當真是好。 沒什么煩惱,便可始終像個孩子般容易滿足。 靈蓉見她沒說話,以為她不知。 于是便更加來勁了,眉飛色舞道:“果然!你不知道吧?我告訴你哦,那便是因為長春城在宿州府中的地理位置十分的得天獨厚! 整個長春城都是被四周的溫泉山脈包圍環繞的,你說神不神奇? 四面八方,都是溫泉山哦!因此不僅城中溫度適宜,溫暖舒適,就連周圍崇山峻嶺之上盡是先天溫泉熱湯! ——那處的溫泉可不是你現在住的這座小破別院可比的,重陽節呢又是登高登山祈福祭祖的佳節,屆時長春城周圍的山上可熱鬧了!城中的節日氣氛據說更是熱烈喧囂!咱們必然得去瞧瞧熱鬧才好!” 第130章 少說幾句話能死嗎 晚青淡笑著上前輕輕拉住靈蓉的衣袖,然后對她微微搖了搖頭,將她拉到一旁的茶案旁,免得她咋咋呼呼的,活潑吵鬧過了頭、攪擾到卓清潭的清凈。 待將靈蓉拉到茶案旁坐下,她這才笑瞇瞇的說道:“傻靈蓉,卓仙長博聞強識,見識不知勝過你幾多。她這么多年來行走于天下,在九州八方除妖除祟,這些事情哪里用的上你來說教? 即便仙長不曾去過長春城,自然也是對九州志中記載的諸多地貌特征了如指掌的,你就不要再班門弄斧了?!?/br> 卓清潭聞言微微垂頭笑了笑,其實,她確實是去過宿州府的長春城的......她不僅在長春城外的山脈中,曾經替周圍的山民解決過精怪異象,還在周圍的山中留宿過一些時日。 靈蓉聽聞晚青此言,卻十分不服的拖長聲音“切”了一聲。不過她的不服氣不是對著晚青,而是對著身為凡人的卓清潭。 “阿婆,我才不信呢,你怎么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呢?我靈蓉可是在北地逍遙了一百余年,號稱北地三州的‘活地圖’哩! 卓清潭不過是一介凡人,瞧她的樣子,今年滿打滿算也不過就才二十歲吧?她再有見識,難道還能越過我這個活了萬年的前輩去?我吃過的鹽恐怕比她吃過米都多!” 晚青搖頭輕笑,跟含笑看著她們說話的謝予辭不動聲色交換了一個眼神。 那意思仿佛在說:瞧瞧,她又來了...... 不過,靈蓉這一次卻罕見的有眼力見兒了一回,注意到了他倆之間“暗度陳倉”的視線交流。 她當即直起身來,十分嚴肅的皺著眉頭。 靈蓉先是將頭轉到左邊看看謝予辭,然后又像撥弄鼓一般快速轉到右邊看看晚青,然后十分不能理解的問道: “阿婆,你是怎么回事呀?以前你對謝予辭盲目崇拜那也罷了,畢竟聽聞他當年是救過你性命的嘛,還曾經對你有過傳道受業的半師之恩。不過,你怎么現在就連對著卓清潭這樣一個凡人,都開始失智尊崇起來了?” 她略帶不滿的小聲嘟囔起來。 “阿婆,你可是整個三界里都數一數二、有名有號的大妖!對一個凡人這般推崇,也太給咱們妖族丟臉了?!?/br> 謝予辭和晚青聞言具是一頓,就連之前臉上那股若有似無的笑意都漸漸淡了幾分。 晚青的眼底,更是驀然劃過一絲黯然神傷之色。 ......是啊,當年的主上對她恩同再造,將尚未破殼、便險些早夭的她救活了過來,更對她有傳道受業的半師之誼。 然而,當年的往圣帝君太陰幽熒,于她而言又何嘗沒有提攜點化之恩? 若說謝予辭對她有半師之誼,那么往圣帝君太陰幽熒于她而言,便是那另外一半的半師之恩了。 只是后來......陰錯陽差,世事莫測,九重天南天門一役過后,她們之間恩仇相抵,再也沒有什么情誼可言。 不過盡管如此,不論晚青心中如何作想,亦或是私下談及卓清潭時,在謝予辭跟前對往圣帝君太陰幽熒有諸多的怨恨和不滿。但是當她真真正正面對卓清潭時,卻還是下意識的畢恭畢敬,不曾在言語中有絲毫的冒犯和逾禮。 似乎她對往圣帝君太陰幽熒的臣服與敬畏,自她未曾開神識之前、尚且還是那條小小的螣蛇時,便已經深深刻在了她的骨子里。 她也不得不承認,盡管太陰幽熒屢次對不起她的主上謝予辭,但實則......太陰幽熒從來并未對不起過她。 作為守護天地蒼生平安順遂的神明和九重天上兢兢業業數萬載的帝君,往圣帝君自誕生之日直至于仙山岱輿隕落之際,從來不曾對不起過蒼生萬物。 于晚青而言,太陰幽熒,此生無可指摘。 也正是因此,她雖在心里對太陰幽熒有恨、有怨,亦有不理解。但是,卻獨獨不曾少了半分對她的尊重。 哪怕如今的卓清潭前塵不記,只是個病骨支離的凡人,她對她亦未有過一絲一毫的怠慢輕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