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在動物世界[快穿] 第26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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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們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鬣狗女王站定在原地并非是出于欣慰、不舍、保護欲,而是出于純粹的震驚;他們也不知道在那個對視的瞬間,年輕的斑鬣狗目光驟變,從權衡利弊的估量變成了順從、示好和臣服。 他們只看到了一出十分感人的“護駕”戲碼—— 年輕的斑鬣狗以一個非常熟練但也險而又險的旋身姿勢把攻上來的追擊者撞開,其他盟臣趁機圍上,撕咬的撕咬,拖拽的拖拽,阻擋的阻擋,使得局勢一下子翻轉,也使得北部女王不得不放棄了自己早先的反殺圖謀。 “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嗎?”回程路上,有游客忍不住問,“我翻了一遍官網都沒翻到,好像還沒來得及給起名字?還是起了我沒找到?” “應該是還沒起?!毕驅u搖頭。 但是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 這只斑鬣狗很快就會在人類世界里擁有姓名。 第335章 安瀾可不知道自己在人類世界中的風評正在朝“忠誠”這個奇怪的方向狂奔而去,事實上,她在出手的唯一理由就是要維持住當下的局勢。 黑鬃斑鬣狗不能倒。 作為女王,同時也是目前氏族中最大一股勢力的統領者,它對其他政治聯盟時有著天然的壓制力——尤其是對威脅最大的希波聯盟。 在黑鬃斑鬣狗當政的這段時間,希波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得提起精神防備來自政敵的種種謀劃,應對食物短缺問題,應對潛在的排擠,時不時還得應對真刀真槍的戰斗,想要順順利利積蓄力量幾乎是不可能的。 把黑鬃聯盟比作一道城墻的話,其他聯盟充其量就時大大小小的石頭,無法真正阻擋住滾雪球般滾起來的希波勢力,頂多在路上制造一些坎坷。 假如今天黑鬃斑鬣狗真的被北部女王及其盟臣殺死,黑鬃聯盟群龍無首,端看“繼承人”卷尾那副扶不起來的模樣,只怕希波立刻就能憑借著獨特的身份和強大的盟友關系奪回王座。 后面的事不看可知—— 奪回王座、壓服政敵、收攏中立聯盟、歸心低位者……看看希波的身份,再看看它的年齡,除非它和前任女王一樣倒霉,碰到什么避不過去的天災人禍,否則安瀾這輩子摸不到王座的把手了。 她是說過當一個快快樂樂、吃喝不愁的高位者也挺好,但誰又會在有機會感受一下佩戴寶冠的滋味時止步不前呢? 所以她是排除萬難都得上去替黑鬃斑鬣狗擋那一下,并且在解完圍之后跑得比兔子還快,做好了直面接下來一系列連鎖反應的準備。 連鎖反應……來得很快。 氏族戰爭才剛剛散場,大部隊甚至還沒越過領地邊界,一貫喜歡當“獨行俠”的壞女孩就放慢腳步,從外圍落到最后,和安瀾來了個面對面。 這位最近特別注意“養生”的大前輩顯然意識到了后輩心里啪啪響的小算盤,上來就警告性地叼了叼她的后頸皮,跟從前狩獵成功慶祝太過時一個模樣,意思很明白——別跳得太高! 剛才那一下的確是大出風頭沒錯,所以安瀾老老實實地挨了一頓教育,回到巢區又挨了母親一頓碎碎念,險些原版復刻了圓耳朵當年慘遭雙人毒打的經典場面。 黑鬃和希波這兩個巨頭的反應更微妙。 希波雖然面上沒表露出什么,該吃吃該喝喝該帶崽帶崽,但心里多半是把安瀾的行為當做了向女王投誠的敲門磚,而且還把這口鍋一半扣在了壞女孩頭上,常常投來審視的目光。 而黑鬃斑鬣狗則表現得像走路走到一半忽然撿到大風刮來的錢一樣,一邊覺得“不可能拉攏的吧”,一邊覺得“試試又不虧”,態度倒是優容了不少,但也伴隨著審視的目光。 只不過一方是漸漸兇惡,一方是漸漸溫和。 時隔多年,安瀾覺得自己再次成為了插針墊。 只不過她年幼時背后頂著的是針對、排擠、輕蔑和惡意,眼下卻變成了重視,變成了衡量,變成了謹慎,而那些曾經橫亙在腦海中的“該怎樣維持生計”的念頭,此刻也被“該怎樣謀奪寶冠”所代替……仔細想想還有點滄海桑田的味道。 等到獵物群大體遷出這片領地時,這股屬于“改變”的味道就更濃重了——新一年的團獵季節和去年截然不同。 首先,壞女孩主動請纓拉起了一支團獵隊伍。 安瀾還記得去年這個時候大前輩只是加入到了最大的一支隊伍當中,而且在加入以后還嘴巴蔫毒、各種擠兌拖后腿的成員,可是今年,大部隊才剛走到河流邊緣,它就抖抖皮毛,朝著四面八方發出了低沉的吼叫聲。 那無疑是召集的聲音。 嫌她跳得太高,自己卻表現得更高調,安瀾頭皮發麻,趕緊看向了氏族成員聚集的方位。 在那里,希波顯然大吃一驚,腦袋蹭地偏轉,耳朵豎起,尾巴僵直,原本就滾圓的眼睛瞪得更圓了。倒是黑鬃斑鬣狗毫無反應,只在最開始掀了掀眼皮,隨后就坐倒在地。 其實去年那兩個大型團體也是這么拉幫結伙組起來的,非要說的話,壞女孩的行為不能算囂張,可是召集者跟響應者總歸不同,此刻三角斑鬣狗的臉色都快黑得跟女王陛下沒什么兩樣了。 更氣的是——它不響應還不行。 旱季狩獵本來就困難重重,需要組織比以往更龐大的隊伍來制服大體型獵物、對抗其他競爭者,因此去年本氏族一共拉了兩支隊伍。 女王因為參與狩獵的時間很少,所以都是哪里有飯吃蹭哪里,并沒有主導狩獵隊。三角聯盟左奔右跑拉了一支,希波聯盟也拉了一支隊伍,前者稍微大些,后者稍微小些。 因為拉起狩獵隊這件事,三角斑鬣狗就確信自己也是有權有勢的政治家,雖然比不上女王,但跟希波比哪哪都是它強,說不定將來哪天還能在王位爭奪戰里摻和一腳。 可是現在壞女孩跑出來做這個主導者,而且眼看女王沒反應,其他氏族成員也記得去年跟著吃香喝辣的場景,腳步已經不自覺地往那里去了,那它這臺戲……是唱呢,還是不唱呢? 難道要拉三支狩獵隊伍? 今年天氣這么熱,三角斑鬣狗并沒有信心能在大旱跟前帶領氏族成員取得足夠多的食物,明眼的氏族成員也知道它和壞女孩在狩獵水平上有差距。 一點差距也是差距,比起可能存在的吃不飽飯的狀況,被指指點點、嘰嘰歪歪幾下反而是無關緊要的事了,用爪子想想也知道該選哪邊。 召集不成就是白白丟臉。 召集的數量不夠,真面對挑戰也是白給。 想明白這個關節,三角斑鬣狗心里簡直憋得要吐血,等它好不容易憋回去一口氣、響應了壞女孩的號召,又發現對方出師大捷,頭天就帶領氏族成員殺死了一頭非洲水牛,那口氣就變得越發不上不下,撕rou都頂不住的難受。 安瀾全程圍觀了三角斑鬣狗氣到腦門上的“人”字型都變癟的場景,忍不住對自家大前輩拉仇恨和打擊同類的功力嘆為觀止,也對三角斑鬣狗避開正確答案的功力嘆為觀止。 此時她也想通了壞女孩為什么要高調—— 正如她盟想要黑鬃聯盟頂在前面扛住希波聯盟一樣,黑鬃斑鬣狗其實也想要一個或者多個聯盟站出來扛住希波,好讓它騰出手去誕育下一代。 它把安瀾搭手的行為當做投誠,出于“投桃報李”的心態也好,出于考察潛在盟臣的心態也好,甚至出于隨便用用、反正用用不吃虧的心態也好,面上肯定會表現出扶持和優容。 集群狩獵是互幫互助、共度時艱的時刻,但也是展示武力、炫耀權勢、鞏固等級定位的時刻,有了壞女孩聯盟這個臂助,今年說不定就能把希波聯盟那邊零零散散的跟隨者都挖空,光靠一支小隊在外面跑動,危險性就別提了。 壞女孩知道這一點。 “手快有手慢無”,所以它第一個站出來拉狩獵隊,數量一夠就外出狩獵,表面上是為了確保氏族成員的食物供應,實際上是光速逃脫,把問題拋給了臨時的“同陣”。 然而三角斑鬣狗壓根就沒察覺到女王的意圖。 它思考問題時本質還是從政治聯盟本身出發的,或者說,它認為己身的利益、政治聯盟的利益都要高于女王的利益,假如有機會,甚至想取而代之,哪里會想去冒一點點風險。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一直以來表現得最“忠心”的三角聯盟都指望不上,難道要去指望態度曖昧的“三不沾”斷尾聯盟?還是指望比起政治斗爭更熱愛紅牙血爪的野蠻人褐斑聯盟? 敢情兜兜轉轉還得指望曾經對抗過、剛剛才投誠、而且都不一定是真心投誠的壞女孩聯盟唄? 三角斑鬣狗想吐血,黑鬃斑鬣狗比它更想吐血。 尤其當希波慢條斯理地召集舊臣,收攏場中剩下的零散成員,拉起一支規模尚可的狩獵隊,然后大搖大擺地從河岸邊上消失的時候,黑鬃女王就是再沉穩都忍不住改了個坐姿。 安瀾其實很想替三角斑鬣狗叫屈。 人家就算站出來也沒什么用,畢竟這位可是從站隊開始就被希波聯盟頻頻針對、針對到被完全打怕了的選手。 氏族成員有怯懦的、有弱小的、有兩邊不得罪的,但沒有眼瞎心瞎的,既然一邊已經太臃腫擠不進去,選三角還不如選希波。 反正旱期組建狩獵隊是應有之義,女王也不能拿著這一點來懲罰它們,真要懲罰了,這個女王跟暴君也沒兩樣,被推翻只是時間問題。 狩獵隊拉成這個樣子,黑鬃斑鬣狗也只好多去希波那里蹭幾次飯,好歹挽回一下自己下錯的一著棋。它這里過得勉勉強強,倒是不用再克制自己的壞女孩徹底放飛了自我。 安瀾每天就看到這位大前輩揍一揍這個,揍一揍那個,一天二十四小時里有八個小時不是在威逼臣服就是在威逼臣服的路上,好像已經把自己當女王的宏偉志向拋在了腦后。 壞女孩擺出這個樣子,母親一邊要帶幼崽,一邊又業務不純熟,如今隨著沖突不斷提高話語權的安瀾只能扛起“外交”這面大旗,主動站出來做壞女孩和其他氏族成員之間的潤滑油。 說來也怪,每次只要她站出來用身體擋一擋,或者低頭、袒露肚腹、再加點好話,把同類揍得血流滿面的壞女孩總會及時停下,從鼻子里噴出一口氣,再斜眼看一看她。 安瀾還以為是大前輩揍人揍到一半不得不停下來所以心情不好,于是常常在狩獵結束之后不著痕跡地卡在其他高位者中間,力求讓它沒有打擾地吃完最鮮美的內臟,有時還會帶著額外殺死的獵物去給它加餐。 壞女孩對這些食物照單全收,吃不完的都丟給了能量消耗較大的母親和圓耳朵,再剩下的則給了不諳世事的笨笨和已經開始學吃rou的幼崽。 整個流程當中都會有氏族成員過來蹭飯。 令人驚奇的是,斷尾斑鬣狗也來蹭過一次,全程沒有和壞女孩聯盟發生任何社交,只是在有血緣關系的笨笨跟前多停了片刻。 安瀾總覺得這個行為有些意味深長,但卻暫時沒空琢磨對方的意圖—— 三角聯盟的后輩終于按捺不住,開始找她的麻煩了。 第336章 【修】 三角聯盟是一個很獨特的聯盟。 在所有政治聯盟當中它既不是最強的,也不是成員關系最牢固的,甚至還常常會因為矛盾的舉止陷入到麻煩當中,這么多年磕磕碰碰下來,可以說是全靠著三角斑鬣狗對風向的精準判斷才能發展到今天。 這只斑鬣狗是“天然系”的政治動物。 它仿佛有一種特殊的本事,總能在關鍵時候站隊到勝利的一方,但在站隊成功之后那份心明眼亮就會消失,各種各樣的小心思又會占據上風,讓它昏招頻出,在統治者的底線上大鵬展翅、左右橫跳、反復摩擦。 安瀾聽母親講過幾次它們的八卦,自己也親眼見證過好幾次三角聯盟和其他政治聯盟之間圍繞權勢展開的爭斗,總結出了一個規律—— 三角聯盟的成員搞事搞得多,滑跪滑得也快,是一股只要壓得住就能成為助力、一旦壓不住就會變成火藥桶的混亂力量,面對這樣的對手,只能來一次打一次,直到打服為止。 她沒想到這個規律那么快就會派上用場。 那大概是團獵季開始第三周的一個傍晚,壞女孩帶領三十多只斑鬣狗從兩頭母獅手中搶到了當日的晚餐,安瀾習慣性地站到它身邊,想把一哄而上的氏族成員擠開,沒想到占住位置后才剛剛齜牙斥退了幾名低位者,就被一只從側后方懟上來的同類頂了個人仰馬翻。 “咚!” rou體和rou體碰撞,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這一下磕碰得非常結實,差點把肺里的空氣都給撞了出去,安瀾翻身站起來的時候眼睛里還在飄雪花,半晌才擺脫那種天旋地轉的滋味。 好在斑鬣狗皮糙rou厚,對痛苦的忍耐力還很高,氏族里能打的幾個那都是身上開個豁口還能奔襲千里追死敵人的狂戰士,據說壞女孩當年一挑多被咬成血葫蘆都能拖著絆腳的往前沖,那架勢,就跟皮rou不長在它身上、神經也都壞死了一樣。 安瀾說實話沒感覺到痛,但很難講是因為真的沒被撞傷,還是因為此刻全部心神都被狂飆起來的怒火占據了,根本沒有余力去分心呼痛。 她抖抖皮毛,從喉嚨里擠出尖厲的嘯叫聲,低下腦袋,前肢微微觸地,半個身體靠后坐,半是警惕半是估量地看向了襲擊者。 對方似乎并沒有真刀真槍干上的打算,只是想通過激烈的攻擊舉動證明力量,或者試探地位,此時仍然站定在原地不說,在雙方對上視線后竟然還十分傲慢地歪了歪腦袋。 安瀾一眼就認出了它的身份。 每只斑鬣狗皮毛的顏色和身上的斑紋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同,即使不嗅聞氣味,光通過視覺判斷,也可以用這種方式辨認出它們所屬的家系。 在花色上,三角聯盟非常別具一格。 它們可能有著誕育特殊花色的幼崽的天賦,身上總是長著斑鬣狗看了不覺得有什么、人類看了卻會覺得很稀奇的色斑——三角斑鬣狗本身腦袋上頂著個“人”字型,它的姐妹屁股上頂著個歪斜的“五角星”,而它的女兒更加精致,脖子上頂著一把有頭有尾的“小箭”。 擋在安瀾跟前的正是這只權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