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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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個初學者沒被適量糖,少量鹽,幾許水打倒過呢? 還有3g白醋,10ml黃酒,4g味精,5g鹽。 再或者更令人擺爛的,八成熟時用適量大的勺子放三分之一鹽。 庭仰抱怨:“做飯真的好麻煩哦,我一定要努力賺錢天天點外賣?!?/br> 祁知序驀然笑了起來,聲音清潤,眉眼舒展。 高三那年,他們剛在一起。他請庭仰去家里吃飯,庭仰非要大展廚藝。 做菜時,他也是用一個小稱將調味料一一稱好,最后折騰了大半小時才做了道西紅柿炒蛋出來。 端出來之前,還上某度查了一下,最后一本正經告訴他,這道菜是帶點焦的“秋月映紅妝”。 死活不肯承認自己花這么久,只做了個西紅柿炒蛋。 祁知序這才發覺,他們之間有那么多的回憶。 只要一個小小的契機,就能讓深藏的回憶重見天日。 * 回去以后,祁知序一反常態做了一個有關當年的夢。 純白的墻壁和漲滿如帆的窗簾,充斥著消毒水氣味的走廊和房間。 永遠慢實際時間一分鐘的電子鐘,來來往往的醫護人員,急救床滑輪在地上滾動的聲音。 祁知序所在的地方很安靜,但隱約可以聽見不遠處有無助的哭聲響起。 人類窮盡想象能創造出來的所有詞匯,都不足以形容那些人的心情。 他們靠在親人的懷中,看著手術室的燈牌亮著,既期待燈牌熄滅,又恐懼燈牌熄滅。 在夢里,他一個人坐在走廊邊的椅子上。 雖然愛人在手術室里生死未卜,但他的表情卻很平靜,只是控制不止發抖的雙手暴露了內心的驚惶不安。 他必須要足夠鎮定,足夠冷靜。 因為庭仰沒有其他親人,只有他陪著,所以他不能也失去理智。 祁知序守了一周,終于等到對方蘇醒。 可庭仰醒來后,卻用陌生又迷茫的目光看著他。 ——“你是誰?” 祁知序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不動聲色岔開話題。 問了庭仰幾個其他問題后他便發現…… 盡管這個時候的庭仰記憶很混亂,但忘記的人卻只有他一個。 人們總會嫌棄失憶梗太過老套庸俗,先前他和庭仰一起看電影的時候,每看到這個情節都要無語地對視一眼,然后一起笑出聲,嘲笑編劇寫出的爛梗。 但事情真的發生在他身上的時候,祁知序一點都笑不出來。 性格使然,他不會歇斯底里地暴怒或者怨天尤人,他只能平靜地笑了一下。 “我們是朋友,你以后有需要可以多找我?!?/br> 不是愛人。 他們的關系又變回了最簡單的朋友。 沒關系,醒了就好。 馬上要高考了,庭仰準備了這么多年、努力了這么久,千萬不能出意外。 祁知序不想去深思庭仰忘記他的原因,也可能是因為不敢。 一個概率性問題,是真的這么巧,庭仰只忘了他。 還是說,庭仰潛意識里就想忘記這個人。 祁知序覺得自己已經知道了答案,但是得到了答案只會將它變成一把刀,給剛落下的心劃得血rou模糊,每一次呼吸都不亞于酷刑。 他耐心地和庭仰交談,幫他補全失去的記憶。 親情,愛情,友情。 或真或假,全在他的言語之中被掩埋和篡改。 庭仰剛剛才清醒,容易困倦,沒多久就又躺下了。 在他睡下后,祁知序看著熟睡中的庭仰,將對方手機中和自己有關的記錄一一刪除。 人和人的羈絆就是如此脆弱,只要其中一方懵懵懂懂忘記,另一方盡心盡力隱瞞,就可以完成一場天衣無縫的欺騙。 更何況,他們本來就在外人面前有心隱瞞。 除了加密相冊和聊天記錄,幾乎沒有任何事可以證明他們曾經親密無間。 白色的窗簾被風吹起,擺放在窗邊的花瓶被窗簾布卷著,摔到了樓下的綠化帶上。 祁知序每日換一次水的花束,就這樣和雜草摻雜在了一起,最后在濕土中腐爛。 記錄刪到一半,祁知序突然閉了閉眼,悲傷得好像是快要哭泣。 卻在下一秒睜開眼時滿眼清明,冷靜又沉默。 祁知序說了很多謊,但庭仰同樣也在對自己說謊。 在庭仰錯亂駁雜的記憶里,他出了車禍。 這場車禍導致了他的記憶缺失與混亂,是他人生中唯一的不幸。 但只要隨便一想就能發現很多疑點,比如從未出現過的肇事司機。 比如明明出了車禍,他身上卻沒有一點關于車禍的傷痕和記憶。 庭仰不去想這些事,因為這場車禍本就是他潛意識里為自己編造的謊言與美夢。 祁知序的很多謊話,都是在幫庭仰將無法閉合的邏輯線圓上。 邏輯不用很完美,因為不完美的地方,庭仰會自己去遺忘。 比如他,又或者很多他還沒發現的東西。 祁知序透過窄小的四方窗戶看著深遠的天空,總是冷淡漠然的臉上露出一點深河暗涌般的痛苦與悲楚。 如同某天陽光明媚的下午推開房門,卻看到了滿地的蝴蝶死尸,破碎的翅膀沾著紅色的鮮血。 他又想起當時被風推來的除了浪聲,還有轟鳴著,如同嗚咽的汽笛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