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在盼著楚王妃失寵 第310節
趙綰整了整衣冠,這才邁步進了華清殿。 皇上靠在軟榻上,精神不是很好,像是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趙綰屈身下跪:“兒臣不孝,這么晚還來打擾父皇休息!” “快,起來!”皇上伸出一只手,趙綰虛扶著皇上的手從地上起來。 “父皇身體怎么樣了,太醫怎么說,兒臣初聞表哥噩耗,渾渾噩噩竟沒有來照顧父皇,還請父皇原諒兒臣不孝!”趙綰說著,眼淚登時從眼中流下。 趙綰極少哭,皇上看著越發難過,重重嘆了口氣:“父皇不該派他去,是父皇的錯!” 第404章 性子乖張 趙綰搖了搖頭:“身為大齊男兒自當為國效忠,護主而死,曾家上下與有榮焉,只是,表哥到底死的不明不白,綰兒求父皇做主,查清幕后真兇!” 趙綰清楚,這話父皇也就這么一說,不能當真,堂堂一國之君豈會有錯的時候。 皇上是父更是君,曾江之死他固然心痛,但縱是如此,他也不想此事打破朝局目前的平衡。 曾家家風純正,族中子弟雖平庸居多,但修其身,少禍端,在世家中風評極佳也十分有影響力。 世家盤根錯節,皇帝最厭惡的便是世家結黨。 所以從先皇開始便打壓世家,提拔寒門學士,可打壓容易,想將世家徹底拔除卻不容易。 若曾家因曾江之死加入景王一派,這平衡就會打破。 可趙綰卻不得不再提醒父皇,表哥是為救父皇的兒子而死,就算不念及曾家,念在此處,也要嚴查到底。 “綰兒放心,此事父皇一定查清楚,你且安心!”皇上因此事病倒,可見其憤怒,自然會查清楚。 “兒臣替曾家多謝父皇!”趙綰再次下跪道:“兒臣剛來時碰到母后,母后告訴兒臣,舅舅今日在朝堂上暈倒被抬了回去,舅母也病倒了,曾家亂作一團,兒臣想出宮幫舅父舅母料理表哥后事,兒臣特來求父皇允!” 趙綰是皇家公主,代表的是皇家的臉面,料理臣子的后事,按說此舉于禮不合。 “父皇,這是兒臣能為表哥做的最后一件事,兒臣求父皇恩準!” 皇上一瞬間,思緒飛轉,皇后什么時候對曾家的事如此關心了,一天到晚不整出點事來就不安心。 “去吧!”皇上到底還是答應了。 曾江到底是為救老四而死,總不能讓曾家太過寒心,就讓小六去吧。 趙綰出了華清殿才重重呼了口濁氣,扭回頭看了眼這巍峨的宮殿,趙綰從未覺得這宮殿如此讓人壓抑。 這后宮之中,朝堂之上,從來不是你不招惹別人,別人便不去招惹你的。 此后,一切都要靠自己了。 趙綰眼睛一酸,眼淚差點涌出來,原來以前不愛哭只是未到傷心處罷了。 …… 第二日一早,趙恒就遞了要親自查景王遇刺以及曾江之死的折子上去。 楚王這一舉動雖說讓人震驚,可也意料之中。 畢竟楚王也是大理寺的人,大理寺負責此案的曾家殉職,自然得需要有人接手。 同為少卿,趙恒確實最有資格。 回京半年,趙恒鮮少主動請纓要做一件事。 趙恒雖是王爺,但入朝堂晚,不管是朝中清貴,還是幾大世家都沒有深交。 不得不說,老五是最合適的人選,一則,證己清白。 再者皇子遇刺,皇親殉職,只有足夠有身份的人負責才能顯出朝廷的重視。 而且老五行事自有一套,朝中也無根基,不會受任何一派掣肘。 皇上當天下午就下了詔書,楚王負責景王遇刺一案,順天府和大理寺上下都要全力配合,不得耽誤。 只要他接手了這個案子,主動權便握在他手中,他就能阻止陸玉庭的計劃。 縱然師弟有他不得不做的大格局,可在他這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曾江不能白死。 陸玉庭在圣旨下后不久就知道了消息,他搖了搖頭,師兄還真是一點沒變。 朝堂和戰場不同,戰場上的敵人都在明處,你一刀,我一槍,憑的是本事。 可朝堂翻云覆雨,殺人不見血,師兄已經卷了進來,就得習慣這爾虞我詐。 “公子,景王一行已經到上陽了!”露濃匯報道。 “如此迫不及待,看來是胸有成竹了!”陸玉庭笑了笑。 …… 孫天得確實收到了楚王派人送去的信,就在大街上,一個衣衫襤褸快要凍僵的人跌在他的轎前,交給他一封信,什么沒說就暈倒了。 已經提前從趙恒得到口風,所以孫天得知道這信怎么回事。 可他此刻想罵街,楚王說了會派人送信不假,可沒告訴他是在大街上,這是生怕人不知道他收到了密函是吧。 太過分了。 簡直太過分了。 孫天得看了眼轎子后跟著的孟松才稍稍松口氣。 身為大理寺卿,他不是怕死,而是把自己的腦袋放在靶子上找死還真是第一次。 第二日朝堂發生了兩件震驚朝野的大事。 第一件,身負重傷的景王殿下終于歸京,太醫院忙翻了天,又是針灸,又是處理外傷,又是內服,好不容易穩住了病情。 聽說御醫說景王傷的極重,胸口的傷口差一點就傷及心臟,腹部也中了兩刀,失血過多,能保住性命著實是萬幸。 第二件,大理寺卿孫大人昨夜在府中遇刺,幸好已經抓住了兇手,關押在大理寺等待審問。 皇上大怒,下令嚴審,一定要把幕后之人揪出來。 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大膽,竟是一路從山東追殺到京城。 孫大人前腳收到密函后腳就被人刺殺,由此看來,這幕后之人定在京城。 不過,孫大人遇刺倒是排除了楚王的嫌疑。 楚王自進入大理寺,全仗孫大人照顧,兩人雖無師徒名分,但卻有師徒之誼。 楚王沒那么蠢,先派人去刺殺景王,然后讓大理寺人介入調查,再去刺殺同僚。 最關鍵,楚王也沒那個實力,傅家離京多年,勢力都在西北呢。 六皇子悄悄出京,七皇子還在府中養病,這兩個同樣沒那個實力,剩下的是誰就昭然若揭了。 沒過多久,皇上派去大理寺的侍衛匆匆返回。 常貴一聽,嘴巴長的大大的,一臉不可置信,悄悄朝殿內看了一眼,心中陡然生不妙的預感。 不過,這消息肯定是瞞不住的,進了大殿苦著臉跪下來:“皇上,那名刺客暴斃了?!?/br> “暴斃?”皇上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又暈過去,沉聲問道:“可是老五用刑太過?” 常貴和侍衛跪在那里,低著頭不敢看皇上的臉色,大冷的天,兩個人頭上直冒汗:“殿下并未用刑,那刺客死的奇怪,楚王殿下請旨向皇上借幾位太醫前去查驗……” 皇上自然沒有不準的,很快,幾名太醫便到了,跟著侍衛一起離開了。 人一走,華清殿殿的氣氛又凝重起來。 難道真是…… 皇上迅速搖了搖頭,絕不會,老五雖然性子乖張,但從不撒謊,他說沒有便是沒有。 第405章 將計就計 景王回京便發起了燒,太醫說失血過多,傷口感染,又舟車勞頓,這才導致病情加重,恐有生命危險。 景王是昏迷著被抬進宮里治療的,就在華清殿隔壁的偏殿。 幸好是在宮里,不缺藥材,又醫術高超,太醫院近日真是忙瘋了,華清殿,婉芳殿,曾家,太醫都不夠使喚。 院判親自為景王治療,灌了退燒的藥,又扎了針,若是到天亮燒還未退,基本就可以準備后事了。 這事情嚴重的,皇上哪能睡的著,來偏殿看了好幾次,燒都沒有退。 皇上在景王床畔坐著,探手摸摸他的額頭,燙的厲害。 皇上也懷疑景王自導自演這場戲,可誰會為了演戲把自己命搭進去? 不是老四,不是老五,那…… 外面傳來一陣吵嚷聲,皇上蹙眉,正要問是誰在外面,這時一個小內侍進來:“稟皇上,徐,徐美人在殿外,說是聽說了景王病重,想見一面……” 皇上看著躺在床上的兒子,幾個月未見,比上次見時還要瘦,臉蒼白的毫無血色。 也不知道挺不挺的過去……皇上沉吟片刻:“讓她進來吧!” 徐美人踉踉蹌蹌的進來,頭上不見任何裝飾,簡樸的很,已經數九寒天,身上還穿著單衣,這會兒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連話都說不利索:“臣妾有罪,無顏面對圣上,臣妾就是想見穆兒一面……” 徐美人哭的厲害:“到底是誰傷了他,他是皇子啊,是皇上您的兒子,到底是誰把他傷成這樣……” 徐美人跪在景王的床前,拉著景王的一只手,眼淚一串串的往下滴。 “老天爺呀,你為什么要這樣折磨我的穆兒,你要折磨就折磨我,我可以為奴為婢,你要我的命都行,讓我的穆兒健健康康的……”徐美人一邊說一邊瘋了似的在地上磕頭,頭撞在地板上咚咚的響。 聲音凄厲,聲聲都是一個母親的內心寫照,皇上并未阻攔。 徐美人哭了會兒,總算安靜下來,伸手摸了摸景王的臉:“是母妃沒用,母妃只想護著你,可還是護不住你,怪母妃沒用……你若有三長兩短,母妃自去陪你,兒啊……” 常貴悄悄看了眼皇上的神色,皇上沒有阻攔,他自然也不好開口,悄悄揮了揮手,讓小丫鬟們都退下了。 太醫每隔半個時辰進來扎一次針,就在外殿等著。 里面的哭聲也聽的清清楚楚,不過再進來時,就像是什么都沒聽到,沒看到一般。 在御前行走,該做瞎子做瞎子,該做聾子做聾子,這樣才能活的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