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捕快那些年 第53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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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盤吸收星辰之力,漂浮在半空之中,竟自動旋轉起來,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法盤共有四層,起先是最外一層,發出一聲脆響,最東邊的燭臺,倏然滅掉。如此循環四次,法盤上指針,也在不斷調整位置,每發出一聲脆響,便有一戰燭臺熄滅。 終于,最后一盞燭臺熄滅。 法盤正式歸位,聽道咔嚓一聲,正中央一塊黑晶石向上彈出一寸有余。 趙銓神色凝重。 他來到法盤正中,拇指按在晶石之上,微微一用力。 法盤開始劇烈旋轉起來。 無數天地真元,從四周向定國寺聚集而來,這法盤猶如一個聚寶盆,在不斷汲取著天地靈氣。 與此同時,以法盤為中央,四周的空間,開始扭曲,慢慢得向外擴散。 在眾人的注視之下,法臺之上,憑空出現了一個約為一丈大小的黑色虛空! 趙銓這才松了口氣,對白眉道士道,“我們開始吧!” 白眉道士躬身領命,十余名身穿道衣,在旁邊維系陣法的道士,抬起了李青牛和大明皇帝,進入了虛空之中。 趙銓將一塊玉佩遞給林奇,道,“告訴邱懷仁,天亮之前,任何人不得靠近定國寺,違者,殺無赦!”說罷,轉身邁步,也跟著進入了虛空之中。 第556章 鳴鐘三萬杵 太和殿。 朱延的心情十分復雜。 激動中帶著一絲恐懼,又摻雜著一些興奮。 從十二歲被立為太子,至今剛好十二年,每日過的日子也都是提心吊膽。 當今皇帝沒有其他的子嗣,不出意外的話,等當今皇帝殯天,他就成為大明王朝唯一合法的繼承人。所以,從成為太子的那日起,朝廷本應將他當做儲君來培養,可是,事情并不如想象中的那般順利。 先是太子太傅一職,本來他想要當時還是國子監祭酒的趙煥,可是卻被趙銓安排了翰林院的一個侍郎,而這個迂腐侍郎,每日除了孔孟之道,根本不傳授任何治國之道,更不會為他講權謀之術。 相反的,趙銓卻一直想盡了各種辦法,去為難他羞辱他,這也讓他對趙銓懷恨在心,但是平日里別人見不到皇帝,趙銓的權勢得到了空前的強化,甚至有些政令人事直接繞過了內閣下達,起初內閣的幾個大學士還懂得駁回,可趙銓控制了都察院,這些內閣終于還是都毀在了人言可畏之中。到了最后,內閣七位大學士,敢怒不敢言,被人戲謔為紙糊內閣。 皇帝住進西苑之后,朱延每日都會去西苑請安,可是卻見不到皇帝,最后竟被告知,以影響皇帝修行為由,直接禁止太子請安。這些年下來,除了三節兩壽,朱延一年到頭,根本見不到皇帝,就算見面,也都是隔著闈簾,說不上幾句話,就被趕走。 所以,朱延對皇帝的感情,十分淡漠。 朱延就是在這種環境中,長到了十六歲。按照大明祖制,太子應該學習治理朝政,朱延也十分用心,召集到了幾名幕僚,管理宗人府和詹氏府,他在管理之中,察覺到了內廷的賬務混亂,許多賬務對不起來,于是洋洋灑灑寫了一片奏折,要革除內廷弊端,實現內廷改革,準備呈給西苑。 幾個幕僚卻連忙阻止,事情雖然如此,但改革內廷,牽扯到的利益糾紛之多,根本不是一日兩日可以的,但朱延年輕氣盛,一心想要做出突出的政績,好讓父皇刮目相看,結果可想而知。 奏折遞上去后,石沉大海。 過了沒幾日,他手底下的三個幕僚,一個意外死亡,一個重傷,還有一個被逼著離開了太子府,原本為自己未來準備的班底,一夜之間,化為烏有,這時,朱延才意識到了對手的強大。 朱延的這個行為,也引起了內廷的重視,從此之后,宗人府和詹氏府的人,慢慢被換了個七七八八,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趙銓的監視之下。這讓他之后的日子如履薄冰,他想做的事,幾乎一件也做不成,不做事又會被趙銓以皇帝的命令申飭。 后來,還是太平公主解救了他。 她讓朱延主動請纓,前去留都金陵,表面上是學習治國之道,實則是遠離權力中心,在留都培養自己的班底。然而,趙銓對他的警惕始終沒有放松,在金陵的四年里,他幾乎處于趙銓的嚴密監視之下。 甚至連太平公主跟他的事,也沒有逃過趙銓的耳目。 從金陵回京城,接連遭遇刺殺,讓朱延變得謹小慎微。 可是,事情并不如愿。 朱延起初不明白,明明自己是皇帝的親生骨rou,大明王朝的唯一合法繼承人,皇帝又不理朝政,為何要如此針對自己,圣典夜后,李軼找到了他,向他坦陳絕密,朱延也不肯相信。 直到現在,看到了眼前這位“皇帝”,朱延徹底的醒悟過來,心中對范小刀和趙行心存感激,若非他們二人,自己恐怕還蒙在鼓里。 只是他知道,現在形勢不明朗。 哪怕有宋玉在,他控制了皇宮,可是皇宮之外,有邱懷仁的十萬大軍,只要對方一聲令下,這個皇宮將毫無抵抗之力。他不由想起了兩個月前的那一場政變,如果不是范、趙二人最后力挽狂瀾,只怕現在皇宮里坐著的,已是高陽王朱典了。 如今,唯一仰仗的,還是范小刀和趙行。 他的舅舅薛成,雖有數十萬兵馬,沒有旨意,不敢入京。 至于大將軍許虎,他有兵馬,也駐守在城外,但卻不可信。 朱延與他并沒有交情,而與他交情頗深的太平公主,一直以來不是什么省油的燈。 朱延在太和殿之中,走來走去。 如熱鍋上的螞蟻。 他問了下時辰,已是三更天。 宋玉前來稟報,皇宮中各衙司,都已經控制住,尤其是司禮監,所有人都已押解在司。 這有些出乎朱延的預料,“這么順利?” 宋玉道:“是皇后下達的命令?!?/br> 遠處,有太監稟報,“皇后駕到!” 在十幾名內廷護衛的簇擁下,一身鳳冠霞帔的薛太后,來到了太和殿中。 這位大明王朝母儀天下的皇后,年逾五十,可是氣色看上去不錯,顯得更年輕一些,舉手投足之間,頗有威嚴。身后那十名黑衣護衛,神色凜然,太陽xue凸起,顯然都是內家高手。 奇怪的是,朱延在宮中這么多年,從來沒見過這些人。 只是看到這些人手持細長的黑劍,這才意識到,他們極有可能是自己的舅舅薛成這些年來安插在皇宮中守護母親安全的高手。只是,平日里潛伏在宮中各司,做的是不起眼的事,一旦有事,毫不猶豫地站出來,保護自己的主母。 朱延連忙上前行禮,“兒臣見過母后!” 薛皇后擺了擺手,“免禮!” 無論趙銓如何囂張跋扈,如何玩弄權力,但由于身份的原因,在后宮,薛皇后才是名正言順的主人,也正因如此,趙銓才能如此順利地掌握了皇宮。 很快的,一名黑衣護衛前來稟告,“主人,司禮監十虎,除了趙銓外,其余九人全部招供?!?/br> 薛皇后淡淡道,“殺了?!?/br> 一言定生死。 秉筆太監高斌就伏在地上,跪在一旁,聽到這句話時,忍不住渾身一抖。這位平日里看似和藹可親、幾乎與世無爭的皇后,殺人之時,如此干脆利落,沒有任何拖泥帶水,心中早已是驚濤駭浪。 當朝第一外姓,輔佐大明二百余年的定北軍大都督薛家,可不是好招惹的。 薛皇后來到高斌面前,“高公公,這些年來,你辛苦了。起來吧!” 高斌道:“奴才不敢?!?/br> 薛皇后微微一笑,“你當了十幾年的秉筆,給趙銓打下手,還能活下來,也算是有本事之人,你當得起辛苦二字!” 高斌道:“老奴惶恐!” 薛皇后淡淡道,“有些人總是看不清形勢,認不清自己的地位,以為當今陛下不理政事,當真以為這天下改了姓了?這天下,是朱家的天下,這朝廷,也是朱家的朝廷,魑魅魍魎,歪門邪道,不足為懼!” 高斌匆忙爬起身,道:“老奴愿為皇后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薛皇后道,“漂亮話誰都會說,關鍵看行動。你在宮里這么多年,讓你的那些徒子徒孫們把眼睛放亮些,別在整出什么幺蛾子來!” 高斌連連稱是。 高斌是司禮監二號人物,看似不管事,事事被趙銓壓著,但經營內廷二十多年,也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穩住了他,才有機會扳倒趙銓。薛皇后來到了“皇帝”面前。 孫通感覺冷汗淋漓。 雖然他當了二十年的冒牌貨,但平日里與這位皇后幾乎沒什么交集,之前就算見面,也有趙銓在一旁打掩護,如今直面薛皇后,竟有些不知所措,薛皇后卻沒有任何怒色,微微施禮,道,“讓陛下受驚了!” 朱延道,“母后,他……” 薛皇后斥道,“休要胡言亂語!” 朱延本想告訴她真相,被她一斥,整個人蒙了。 難道她不知道,眼前這個皇帝是假冒之人嗎? 可是,薛皇后卻依舊十分恭敬,這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孫通想要開口,但在薛皇后的注視下,竟然說不出話來。 薛皇后道,“陛下,這些年修行黃老之術,極少cao勞國事,如今朝廷積弊已久,國庫空虛,若這樣下去,怕是對祖宗傳下來的江山社稷有所不利,臣妾斗膽建言幾句,級仍然陛下一心長生之道,不如選賢讓能,一來對百姓有所交代,二來對列祖列宗也有所交代??!” 朱延暗驚,母后這一招高明??! 孫通在宮中冒名頂替了二十余年,也是聰明之人,自然明白薛皇后的意思。 真皇帝,假皇帝,只要皇后不質疑,誰敢質疑? 假作真時真亦假。 孫通道,“司禮監秉筆太監高斌擬旨!” 高斌聞言,連忙起身,來到一側書案,早有人研磨好了筆墨紙硯。 孫通一字一句道,“咨爾太子朱延:昔者帝堯禪位于虞舜,舜亦以命禹,天命不于常,惟歸有德。今王欽承前緒,光于乃德,恢大明之大業,皇靈降瑞,人神告征,誕惟亮采,師錫朕命,僉曰爾度克協于虞舜,用率我典,敬遜爾位?!?/br> 說完之后,孫通松了口氣。 高斌也將擬好的禪讓詔書,遞給了皇后,“皇后,天子之璽,現在趙銓手中?!?/br> 薛皇后聞言,旋即道,“那就再寫一道懿旨?!?/br> 高斌聽出了弦外之意,旋即揮毫潑墨,不片刻,又寫了一道書,不過卻不是禪讓詔書,而是皇帝遺詔,今日皇帝身體不適,察大限將至,詔宣德皇后朱薛氏遺詔,將皇帝之位傳給太子朱延。 薛皇后看罷,命人取來皇后鳳璽,蓋上了印章。 自始至終,孫通一言不發。 薛皇后來到了孫通面前,從懷中取出一枚丹藥,“本宮答應,讓你體面的離開?!?/br> 孫通望著薛皇后,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既然趙銓捧他為皇帝,皇后也把他當成了皇帝,那么他就是皇帝。 皇帝一死,遺詔生效,朱延便可以順理成章的接受帝位。 一旦朱延登基,那么定國寺的趙銓,還有那個只剩下半條命的朱聰,將什么也不是。 孫通想明白了這些,接過了皇后手中的丹藥,吞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