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注定要位極人臣的女人 第9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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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冬天蓋得被子太?薄睡不著,飯又吃不飽,肚子一直空著,覺得熬不下去了?,我?便在床上寫齊大人的名字。心想齊大人能出頭,有朝一日,或許我?也能有撥云見月的一天! “蕭兄,你看,這一日,不就這么來了??” 謝知秋不太?喜歡齊慕先,但聽林世仁這么一說,倒也能理解他的激動。 林世仁這么開心,謝知秋也不便說不好聽地潑他冷水。 雖說謝知秋本來也沒準備將“鐘厚不厚”的事說給蕭尋初以外?的人聽,但看林世仁這個架勢,至少對林世仁,是絕對半個字都不能透露了?。 * 二人今日回太?學,是想向太?學的先生?們討要一些殿試的建議。 二人討論了?一番齊慕先,進度已算慢了?。 待請教完一位姓李的太?學官員,謝知秋正要離開,對方卻?出言攔住了?她—— “尋初?!?/br> 盡管沒見過幾次,但對方卻?對她莫名親熱。 “明日我?的朋友在酒樓設席,準備舉辦一場詩會,不少學者和高?中的學生?都會到訪,你可愿意來?” 這位李姓官員是當?初謝知秋秋闈時?的監考官,許是因為有這么一層緣故,他一向對謝知秋十分熱情。自從謝知秋進了?太?學,他就多次相邀。 與嚴仲那時?出乎意料的看重?不同,這位李姓官員,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掩飾自己對謝知秋的拉攏之意。 然而謝知秋也打定主意不與太?學的老師建立過于親密的師徒關系,最?怕的就是這種拉攏,已多次拒絕。 倒是對方好像果真是很?看好她,碰了?釘子也不介意,反而熱情依舊。 這回,謝知秋也打算出言拒絕。 誰知,李姓官員看出她的婉拒之意,提前打斷道:“尋初,這回的詩會可與先前不同,除了?不少名流學者,就就連齊慕先大人之子齊宣正都會到場! “莫要閑為師多事,但你如今已是進士,結交結交人脈對你絕沒有壞處,你想想蕭將軍當?年?,若是朝中多幾個朋友,又何嘗會有那么一場風波? “這么好的機會,你當?真不來?” 謝知秋到嘴邊的話,在聽到“齊宣正”三個字時?停住了?。 認真地說,她有了?些興趣。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她想要戰勝對方,與對方接觸一番,或許會是個好主意? 不過,她看著李學士熱切的表情,又猶豫不決。 只要她答應這一次,這位鍥而不舍的李先生?說不定就會認為有突破口,于是變本加厲。 從他說的詩會有齊宣正這一點來看,他極有可能也是齊宰相那一派的人,若是沾上,會有麻煩。 于是謝知秋冷靜地婉拒道:“我?明日有事,有負先生?厚愛,實在抱歉?!?/br> 李學士不禁面露失望之色。 而這時?,在兩人旁邊,林世仁卻?看起來對此?十分向往。 他剛成為貢士,正有大展一番鴻途之意,作為寒門生?,他對人脈關系有非同一般的渴望,正是熱衷此?類活動的時?候,更何況還有齊慕先之子會去,他一下子就來了?興趣。 李學士也注意到林世仁的表情。 他愣了?愣,問:“莫非,你有時?間?” 林世仁迫不及待地道:“先生?,晚輩很?有時?間!” 李學士心念一轉。 盡管這人不是蕭尋初,有點美中不足,但這小子這回也中了?進士,又是蕭尋初的朋友,看他倆總是形影不離的……若是先拉攏到他,會不會也能借此?拉近與蕭尋初的關系? 想到這里,李學士便覺得舉手?之勞,何必不試試? 他笑著捋捋胡子,便笑道:“也好,那明日酉時?,你便到觀月樓上,與我?們一聚吧?!?/br> 林世仁大喜,連連向老師道謝。 * 這日,謝知秋與林世仁分別時?,林世仁看起來興高?采烈的,連連說沒中進士之前,太?學里從沒先生?這樣看重?他,他定要好好表現、沒想到還能見到齊相之子云云,話里行間都是對明日詩會的期待。 謝知秋沒多發表意見,回到將軍府后,還是自管自溫書。 只是,詩會次日又去太?學,她竟沒見到林世仁。 一日不見,只當?是睡過了?,謝知秋并未放在心上。 然而,再等一日,還是沒見到。 想來想去,最?后見到林世仁的,應當?就是那日去詩會的學子了?。 謝知秋略有擔憂之情,便去向他們打聽,可知林世仁的情況。 誰知,前些日子還與中了?貢士的林世仁稱兄道弟的學子們,這會兒卻?一改原先的親密,變得支支吾吾起來,神情古怪,一問三不知。 謝知秋一看就覺得里面有問題。 思來想去,她跑去堵了?秦皓。 那日受邀去詩會的人里,秦皓亦是其?中一員。 太?學庭院深深,春日正是吐翠時?,樹木蒼綠,風中隱有讀書聲?。 秦皓來太?學,與謝知秋的目的是一樣,都是來請教先生?殿試的技巧。 另外?,他與極力規避人際關系的謝知秋不同,他在太?學待了?三年?,與不少太?學先生?都建立了?深厚的師生?關系,這或許也會是他日后仕途的助力。 如今他過了?會試,名次還很?不錯,于情于理,都該來向昔日指點過他的老師們報喜。 秦皓才剛一踏出書閣,就被“蕭尋初”迎面攔住。 謝知秋面無表情,對他拱手?作揖。 秦皓見狀,表情一愣。 只聽謝知秋道:“秦兄,當?初與你我?同在白原書院讀書的林兄,這兩日一直不見蹤影。前兩天的詩會上,莫不是發生?了?什么事?其?他人一見我?就跑,我?想你可能知道?!?/br> 秦皓這回會試,是得了?第三名。他見到比他高?了?一名的“蕭尋初”,感情略顯復雜,得知對方竟然是來問他林世仁的情況的,反應更為怪異。 秦皓眼神微凝,半晌,他道:“借一步說話?!?/br> 二人于是從人來人往的書庫前,移到僻靜的后山小樹林中。 待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秦皓深深看了?謝知秋一眼,問:“你明知你我?不是什么好友關系,為什么還決定來問我??” 謝知秋直視對方,回答:“我?們的確是對手?。但縱然如此?,我?仍信你為人正直、心念清白,別人不愿,你一定會說?!?/br> “……!” 這話一出,倒換秦皓驚訝了?。 “蕭尋初”這個“情敵”,居然會對他的人品給出這么高?的評價。尤其?是在他的記憶里,兩人接觸其?實并不多。 秦皓深深看了?謝知秋一眼。 然后,他嘆了?口氣。 “蕭尋初”還真沒有猜錯,他對林世仁,的確心懷不忍。 秦皓定了?定神,吐露內情道:“……林世仁在詩會上不小心說了?不該說的話。然后,他當?晚回太?學生?舍的路上,遇上劫匪,被打斷了?右手??!?/br> 第五十八章 據秦皓所?說, 前天?晚上在觀月樓的詩會,人才匯聚,氣氛大好。 此詩會的主辦人是禮部的一員高官, 明?面?上說是給年輕有為的士人一展才華的機會、進行一次學識交流, 實則是網羅人才、拉攏關系的宴席。 今年的新進士,不少都在受邀之列。 當然?, 其中最受矚目的, 無疑還?是同平章事齊慕先?之子—— 齊宣正。 既然?齊宣正出席了此詩會, 不難推測主辦詩會的人背后,應當與?齊相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即便?齊相本人未必會插手這種小活動,但至少在主辦人邀請他的兒子時, 他愿意給這個面?子。 齊宣正是齊相之子, 又得了本屆的會元,再者?會參加這場詩會的,不是被齊相一派看好, 就是欲搭上這條船的人。 種種前提疊加,齊宣正在詩會上的待遇,可謂被眾星拱月, 人人都對?他極盡阿諛奉承之能事,將他說成是文星下凡、神筆轉世。 齊宣正大約從小聽?慣了這些夸獎,倒是表現得十分謙遜, 連連說過獎過獎,在場的諸君都不錯。一派主賓盡歡的姿態。 林世仁是齊相的崇拜者?之一, 能有幸參加此詩會, 當然?對?齊宣正很感興趣。 他也試圖上前搭話, 向齊宣正表達對?他父親的崇敬之情。不過,齊宣正聽?慣了這種話, 也見慣了對?他父親或崇拜、或想搭關系的人,見林世仁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寒生,對?他有點愛答不理,只敷衍了幾句,就懶得理他了。 林世仁見齊宣正本人不愛搭理他,也沒有太?生氣,便?去看酒樓里參會者?寫出來的詩文。 這畢竟是個詩會,除了聊天?吃席攀關系,當然?還?是要寫詩寫文章的。 士人講究風雅,學者?們在詩會上作的詩文,都會寫在長聯上,掛在酒樓四面?墻上,供眾人品評觀賞。 這場詩會上,寫得最好的詩文,無疑是齊宣正的。 這詩先?前已被在場所?有人毫無異議地評為第一,用?最大的聯布寫上,掛在酒樓最高的地方。 卻說這林世仁,平時和“蕭尋初”待在一起還?沒多大感覺,一到這詩會上才發現,他過會試的年紀,絕對?算年輕的。 這回春闈,其實只有“蕭尋初”、秦皓和他三個人是二十啷當歲,剩下的大多都是中年人,即便?是可歸在“年輕有為”一類的齊相之子齊宣正,實則也三十出頭了,比他們年長不少。 林世仁家境貧寒,結果年紀輕輕就過了會試,說實話其中絕對?有相當大的運氣成分,但他多少有點飄飄然?了。 林世仁一朝杏榜提名,現在又能參加這種名流齊聚的宴席,正是志得意滿的時候。在詩會上,他貪杯喝了點小酒,便?意識微醺,恍惚起來。 他跑去看齊宣正的詩文,手里拿著酒盞,身體搖搖晃晃的,盯著看了很久。 旁邊有人笑?著問他:“小伙子,你看齊公子這詩,寫得好不好???” “好詩!好詩!” 林世仁連連道。 “不過……” 誰知,林世仁說了一半,臉上又露出疑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