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注定要位極人臣的女人 第9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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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抬起頭,一束光穿過?書籍的縫隙,照進她杏目之中。 嚴靜姝借著這?束微光,小心翼翼地又往書架外看去。 那青年一襲白衣,發?如垂瀑,“他”此刻背對著嚴靜姝,看不清神情?,可是嚴靜姝仍能看出“他”站得很直,如山間翠竹。 不知為何?,嚴靜姝忽然想?到謝知秋。 她從未見過?那個?年長她三歲的“謝家女”,但是她記得她曾經寫過?—— 吾慕蒼竹,立竿筆直,風催之不折風骨。 眼前的青年明明是個?男子,但“他”身上有種清冷的氣質,這?讓嚴靜姝覺得,“他”和傳說中的冰美人謝知秋,好像是一類人。 此刻,外面的人還?在對話—— 嚴仲一怔,道:“這?不一樣,你很有才華,若能教好你,將來必是棟梁之材。而我的女兒,我很清楚,她并沒有多少特殊之處,且是女子,多半只是玩玩而已,不必太過?在意?!?/br> 謝知秋稍滯,說:“先生連看都沒有看過?,還?是不要輕易下?結論為好?!?/br> 說著,她上前一步,將桌上自己?的兩篇文章收了起來。 “忘憂,你這?是……?” 嚴仲詫異。 謝知秋回答:“我覺得先生今日?還?是不要想?太多書院里的事為好,請恕學生告辭。文章的事,若是先生還?愿意指點,我改日?再來叨擾?!?/br> 謝知秋頓了頓,又問:“先生既然邀我到家中,莫非先生這?些日?子,其實有改變以前獨來獨往的作?風,收一兩個?弟子的心思?” 嚴仲錯愕。 他是有這?個?意思,但還?沒有向謝知秋開口,沒想?到倒是對方先提起了。 雖然對方一言不合就將文章收走的行為有點不尊師重道了,但嚴仲倒不討厭有脾氣的小子,還?是覺得不指點對方可惜,便點了頭,道:“算是有一些吧,不過?我還?沒想?好,你可有意拜我為師?” 謝知秋搖搖頭。 她不卑不亢地道:“我并不認為自己?是個?適合先生的弟子,不過?,世上或許有比我更合適的人選。我倒認為先生所?求,遠在天邊,近在眼前?!?/br> “……這?是何?意?” 謝知秋指指桌上那張簪花小楷寫的策論,道:“先生何?不仔細看看這?個??若是讀過?,自會明白我的意思?!?/br> * 謝知秋走后,嚴仲的同僚回來,對這?“蕭尋初”竟敢對先生擺臉大吃一驚,心說果然是個?紈绔少爺,脾氣和秦皓那樣的好學生還?是有些不同的。 不久,同僚也告辭歸去。 客人都離開后,書房里只剩下?嚴仲一個?人。 說實話,從蕭尋初離開后,他就有些心不在焉。 他不太明白對方對他說的話,也不明白蕭尋初為什?么會對他看不看女兒的文章有那樣的反應。 實際上,嚴仲之前并未多么關注這?個?小女兒。 一來,他已經有兩個?兒子,教養兩個?大兒子還?來不及,分不了多少心思給小女兒。 二?來,他認為大丈夫不該管婦孺之事,女兒也不是兒子,將來用不著出人頭地,還?是交給母親教導比較好。 在他這?個?印象中,這?個?小女兒就是個?平平無奇的小姑娘,平時?喜歡布娃娃,最?常做的事就是跟著她母親縫縫補補做針線活,性格還?有點靦腆,實在丟進人堆里都找不出來,普通得很。 所?以,他自不認為這?樣一個?小姑娘能寫出什?么出彩的東西來。 不過?,既然“蕭尋初”表現得那么古怪,他疑惑之下?,姑且還?是拿起這?篇文章一讀。 誰知這?一讀,嚴仲就愣住了。 嚴靜姝是嚴仲的女兒,困于家中少有外出,能獲取的信息有限。 是以,她平日?里讀的多是嚴仲書房里的書,聽的多是父親的思想?言論,就連對寫作?的理解,也多來自父親點評其他學生卷子時?的教導。 她自己?可能都未察覺,可是,她一落筆,寫出來的內容,簡直就像將自己?的想?法?、依照父親喜歡的風格雕刻而成。 這?么多年來,讀過?成百上千的文章,嚴仲居然還?從未見過?有誰能寫得如此合他心意。 當然,十四歲的半大小孩,又是初回寫作?,筆觸難免有生澀幼稚之處,可即使是嚴仲,也明白不該在這?種地方對嚴靜姝過?于苛刻。 要知道他過?往心思都放在兩個?年長的兒子身上,幾乎沒怎么教導過?這?個?小女兒,連她究竟是何?時?學了這?么多、又是從何?處學來的技巧都不知道,她能寫成這?樣,已經非常出人意料。尤其是此文字里行間皆是誠意,乃是真心而為,嚴靜姝不必參加科考,也不會學那些舉子鉆研考試技巧,寫出來的內容倒比她那兩個?絞盡腦汁擠字、滿心考試成績的兄長,要來得自然真誠,猶如未經打磨的璞玉。 嚴仲哪里想?得到自己?這?個?貌不驚人的女兒,竟寫得出這?樣的一篇文章? 他舉在手中,看得呆住,總算明白蕭尋初那句“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是什?么意思。 不知多久。 “爹爹?!?/br> 忽然,一聲怯生生的低喚,喚回了他的神智。 嚴仲一抬頭,才發?現嚴靜姝不知何?時?到了他面前。 “姝兒?!?/br> 嚴仲愣愣地喊了聲女兒的小名,態度倒比平時?溫和。 他問:“你何?時?來的?” 嚴靜姝回答:“我、我剛剛才進來,可能是爹爹太入神了,才沒聽見吧” 她不想?在這?個?話題上久停,看向父親手中文卷,羞澀地問:“這?篇小論是我昨晚寫的,爹爹覺得……我寫得如何??” 嚴仲略略出神,口中道:“很好,寫得很好……” 他與女兒交流得少,對她有點生疏。 如果這?篇文章是與嚴靜姝一般年紀的男孩所?寫,他一定會欣慰地拍對方的肩膀,夸對方是難得的經世之才。 可是現在寫出來的卻是他女兒,他以前根本沒想?過?女人會寫出這?樣的文章,再想?自己?的女兒竟然不能入仕,一時?百味交雜,想?要夸夸她,都不知從哪里開始夸起。 反而是嚴靜姝忐忑地問他:“爹爹覺得,這?文章可有什?么需要改進之處?將來,我想?寫得更好些?!?/br> 嚴仲回過?神。 “有,有的?!?/br> 他想?了想?,對嚴靜姝招招手,道:“你過?來,有幾個?地方有小問題,我詳細給你說說?!?/br> 嚴靜姝點頭,乖乖跑過?去,站到父親身邊。 嚴仲單手持卷,細細給她講解起來。 * 數日?后。 謝知秋雖婉拒了嚴仲將自己?收作?學生的想?法?,但嚴仲為人剛正,倒不至于因此就不再給她建議。 于是,過?了兩日?,謝知秋又受邀再次來到嚴府,將上回沒有評完的卷子評完。 中間,嚴仲有事再次離席。 謝知秋留在書房中等待,倏然,她聽到書架后響起一個?小小的女聲道—— “蕭、蕭公子?!?/br> 謝知秋驚訝地循聲看去,沒想?到書房里還?有別人,而且聽聲音是年輕女孩。 以嚴家的家庭結構,在嚴家能發?出這?樣聲音的,多半只有嚴先生的小女兒。 謝知秋一頓。 她知道嚴家家風嚴肅,以嚴先生的性情?,大概不會允許女兒與外男獨處。 謝知秋猜測多半是偶然被困在這?里了,將心比心,如果是她自己?陷入這?樣的困境,大抵苦惱。 于是她將手中書一合,友善道:“我去尋嚴先生,現在附近沒有人,嚴小姐趁此機會離開吧?!?/br> 言罷,謝知秋抬步要走。 “等、等等!” 但她還?未走遠,已被對方喊住。 嚴靜姝上回的確是被困在書房里了,但這?回并非如此。這?一回,她是得知“蕭尋初”今日?會來,特意守在這?里的。 厚重的大書架后,嚴靜姝滿面通紅,緊張得滿手是汗。 她是積攢了很久的勇氣,才敢冒險找這?么一次機會、來與蕭尋初搭話的。若是被父親發?現,非得打斷她的腿不可。 可是有一句話,她無論如何?都想?對對方說。 嚴靜姝細細地出聲道:“蕭公子,上回多謝你,在我父親面前,替我說話?!?/br> 第五十四章 謝知秋一怔, 方知原來上回?這姑娘就在書房了。 她淡淡道?:“無妨,舉手之勞?!?/br> 她眼睫一垂,說:“學習的機會難得, 我年幼之時?, 也曾有人為我舉薦。相比之下,我幫你?的, 不算什么?!?/br> 嚴靜姝不解謝知秋話中之意。 她出神地望著室中男子。 在她眼中, 此刻站在父親書房中的蕭尋初, 是?個比她稍大幾歲的年輕異性,眉目清俊,白?衣如霜, 一身?氣質如寒山暮雪, 縹緲如云,不似人間中人。 可是?,偏偏是?這樣一個外表淡漠的人, 居然愿意為她勸說父親,明明知道?她是?個女孩子,仍愿意夸贊她文?章寫得好。 嚴靜姝以前從未遇見這樣的男子。 盡管她認識的異性本來就不多, 但也能覺察到?,這個“蕭尋初”與?眾不同。 說來奇怪,嚴靜姝明明以前沒見過這個人, 卻莫名覺得“他”的文?字風格、“他”的氣場,還有“他”給人的印象都并不陌生, 仿佛她本應在哪里了解過似的。 嚴靜姝的面頰慢慢紅了。 她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對“他”的情感。 這似乎是?一種特殊的情愫, 感激有之, 仰慕有之,但除此之外, 似乎還有別的情感,像淡淡的茉莉香,細聞甜蜜,可聞得久了,胸口又微微疼痛,有些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