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痛 第6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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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傅說:“你這么用功,名牌大學畢業的吧?” 簡昆:“像么?” “像啊,我跟了這么多年裝修隊,還沒見過誰是帶著筆和本兒來的,你是哪個大學畢業的?清華,還是北大?” 簡昆抬頭,嘴角掛著一抹笑:“這倆我都想上來著,分數差了點兒?!?/br> “是嘛,那你也不要灰心,雖然不是清華北大,但你現在不照樣當了老板?!?/br> “我可不是老板?!?/br> 老師傅又說:“怎么不是,我們這些活兒不都是你在安排?” 簡昆:“我就是一跑腿的,順便學學本事?!?/br> 老師傅喝了一口礦泉水:“就算現在不是,將來也不遠嘍!” 他這一天就樓上樓下來回跑,中午和工人們一塊兒吃的盒飯,到了傍晚,等劉巖漿從建材市場回來了才勉強能歇口氣。 他穿著件灰藍的工服,衣擺和褲腿上都沾著白色的膩子粉,腳上一雙駝色短靴,也沾了亂七八糟的染料。 他走出圍著綠色安全網的工地,從前胸的口袋里掏出一支口香糖,剝了包裝紙后塞進嘴巴,又摘了頭頂的安全帽,掛在食指上,繞著指頭打著圈地玩兒。 他不經意間一抬頭,看見坐在路邊的建筑廢料上的姑娘。 章玥穿一件牛仔衣配連衣裙,正歪脖子笑盈盈地看著他。 他立即唇邊一展露出個笑:“什么時候來的?” “早來了?!闭芦h指了指安全網,“施工重地禁止靠近,我就在這兒等你?!?/br> 他從兜里摸出手機看了看:“三點發的微信,我都沒看見,那么早就來了?” 他跑過去挨著她坐,“你最近的課不是很多嗎,怎么有空過來?” “今天周末?!闭芦h邊說邊從穿了鋼筋的廢石上拿起塑料袋,“我給你帶了水果,還有面包?!?/br> 他興沖沖地要伸手接,一垂眼看見自己的手:“誒喲喂,夠臟的啊,這么吃多不衛生啊,你喂我吧?!?/br> 章玥笑了一下,往他嘴里塞了塊蘋果:“你這工程還得干多久???” 他把蘋果咬得脆響:“兩三個月吧,再收收尾準備準備什么的,下半年就開業了?!?/br> “還挺快?!闭芦h又說,“沒想到你比我還先回來?!?/br> “是啊?!焙喞ヮD了兩三秒,“又回來了?!?/br> 他看了看周圍,在建的工地和拆除的電廠如出一轍,四處散落著鋼筋碎石,半塊天空彌漫著灰土。 幾年前他由此結束,如今卻由此開始。 他笑了一下,章玥問他怎么了,他說沒什么,抬手去捏她的臉,被她躲開:“臟?!?/br> 他停止伸手,繼續笑著,滿面春風得意。 第55章 新芽 簡營死了, 就在新店剪彩的當天。 那天天氣晴朗,萬里無云。闊氣的店門兩旁擺了若干花籃,店里一早就為祁總的到來準備著, 最后這位老總卻因為抽不開身沒能來了。 禮儀小姐已端著蓋了流蘇緞布的托盤上前, 吳哥從盤里拿剪刀時嚴耀一把拽了簡昆的胳膊,把他拽進剪彩的隊伍。 幾人一塊兒剪了彩。 來慶賀的人很多,剪彩之后吳哥帶簡昆認識品牌方的負責人。幾人正聊著, 簡昆的手機忽然響了,是星云街的房東打來的, 說屋里有味兒,又不敢找簡營, 怕他蠻不講理瞎胡鬧, 就打給他了。 他給簡營打了好幾個電話, 沒人接。自從上回他下了最后通牒, 簡營除了喝完酒跑去樓道里謾罵,沒敢鬧出別的動靜。 每罵一回也總要安寧一陣, 因為房東會通知簡昆,簡昆不常去看他,但每去一趟他總能收斂許多。 一禮拜前簡昆剛去過一趟, 這才幾天他就又開始折騰。 簡昆掛了電話繼續應酬, 直到忙完才趕過去。 人是倒在衛生間的,腦門上的血都凝固了,尸身浮腫,臭氣熏天。 簡昆心中波瀾輕微,死亡帶給他的沖擊還不如那慘不忍睹的場面來得震撼, 爾后只剩大片的舒心, 仿佛被束縛的蟬蛹終于化蝶飛向了廣闊空間。 他不覺得自己冷酷, 也不回憶過往,只有平靜。 簡營沒被催債的打死,還帶著一身病痛躲過了疫情,卻死在了簡昆站穩腳跟的這一天,他魂牽夢縈的發財夢終于跟隨他一起被埋進了墳墓。 簡昆簡單地處理了喪事,晚上睡覺時卻夢見早年的簡營,仍是他醉酒后的樣子,他瘋瘋癲癲拎了把菜刀在屋中亂砍,夢里的簡昆四處躲,躲進衛生間時卻發現自己滿腳的血。 他夢中吃痛,皺著眉抽搐了一下。 章玥一聲聲叫著他的名字哄著,他醒來,眼中透著迷茫。 章玥拍拍他的胸膛:“風吹不動泰山,雨打不彎青松?!?/br> 簡昆:“……” 章玥:“百個懦夫百回頭,一個勇夫照樣走?!?/br> 簡昆:“……你是在安慰我?” “不明顯嗎?” “你哄人的技術不行啊?!彼曇粲行┥硢?,帶著笑,“像要和人拜把子一樣,就沒有柔軟點兒的?” 章玥想了想:“一二三四五,上山找老虎,老虎沒找著,找到小松鼠,松鼠有幾只,讓我數一數,一二三四五?!?/br> “……” “你好歹也是老師?!焙喞フf。 “我教數學的?!闭芦h道。 “行行行?!彼焓謽撬哪X袋,“感謝章老師的安慰,我很感動?!?/br> 過了幾秒,一只大手放在她胸口。 “……你干嘛?” “我找找看有沒有老虎還是松鼠?!?/br> “流氓?!闭芦h小聲罵他。 夜很黑,陽臺上的植物偷偷發了新芽,這天兒又暖和起來了。 之后的章玥繼續去南市學習,簡昆的事業也終于進入正軌。 這天劉巖正在店里忙著,前臺的小伙子跑來找他,說一星期前的那位顧客又來了。 劉巖往門口看了一眼,看見一穿著皮衣的女孩兒。 他頭也不回去找簡昆:“昆兒,她又來了!” 簡昆正在辦公桌前看報表,問他:“誰又來了?” “就那女的,嗓門兒超大可兇那女的,上禮拜來保養車的那女的?!?/br> 簡昆:“具體點兒,每天那么多人不都是來弄車的?!?/br> “就那?!彼呎f邊指指頭頂,“扎著小辮兒戴著大耳環的那個?!?/br> 簡昆笑了一下:“哦,我想起來了,就你很害怕的那個?!?/br> “……誰怕了?!?/br> “不怕你躲什么啊?!?/br> 劉巖的嗓音低了幾度:“我是懶得和她吵……” 這姑娘叫呂芯,上禮拜來保養車時為配件的事兒和劉巖爭了半天,后來事實證明,呂芯說的比劉巖更專業。 劉巖在她面前本就吃了嘴巴虧,又被證明專業不如人,一來二去有點兒怵她。沒想到她又來了,他干脆躲起來。 簡昆看了他一眼:“這姑娘不錯,心直口快?!?/br> “不錯什么不錯,跟個母夜叉似的?!?/br> “說誰母夜叉呢,你就這么對待客戶?” 何止心直口快,腳也很快的,一眨眼人都到門口了。她穿著件皮衣夾克,頭發被綁成一縷縷小辮子,辮尾用彩色橡皮筋扎著,五顏六色挺顯眼。 劉巖縮了一下肩膀:“你怎么跑來這兒了?” 呂芯說:“你們這店服務不行啊,我在門口站半天了沒人理,還得我自己跑這兒來?!?/br> 簡昆站起來迎她,又領著她往外走,問她有什么需求。 她朝停在門口的汽車抬了抬下巴:“跟上回一樣,老毛病了?!?/br> 簡昆看了一眼汽車,又看著劉巖:“這毛病劉總最熟,讓劉總幫您看看?!?/br> 劉巖瞪了瞪眼睛:“劉什么總,我可不是什么劉總,我就是一打工的?!?/br> 呂芯道:“那劉工你給看看是什么毛病,這次能不能完全弄好,要不然我就找媒體曝光你們店,說你們水平不行,就想坑車主的錢?!?/br> 劉巖嘴巴張成個“o”,半天沒說出一個字兒。 后來倆人跟車前搗鼓了半天,半中間劉巖跑去前臺說了兩句話,再回去時遞給呂芯一東西。 呂芯蹲在地上一轉頭,看見他摘了手套的手指還挺干凈漂亮,那手上拿著一根黑色橡皮筋。 “扎起來吧,方便?!彼f。 呂芯心中一頓。 “一會兒頭發攪進機器算誰的啊,還得賠錢?!彼终f。 呂芯心中那一頓消失殆盡,甚至翻了個白眼。 再后來車弄好了,呂芯提出請客吃飯,劉巖本想拒絕,看在她請五星飯店的份上又答應了,還去叫了簡昆。 簡昆拒絕:“我晚上有事兒?!?/br> “什么事兒???” “不用你,我一會兒就辦了?!?/br> 他執著:“到底什么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