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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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項英倏地抬起頭來,不知是哪一個字,或哪一個詞觸動了神經,虛浮的目光聚焦到一處。段希靈見狀不禁動容,鬼使神差下緩緩抬手扶住對方的面頰。 “相信我,好嗎………” 嘴唇即將相碰之時肩膀被猛地一推,白項英如夢方醒般擋住了他。 “墮落的人是我,是他一直在試圖把我往上拉,我將他引入深淵,怎么可以讓他一個人孤零零地掉下去?” 段希靈愣了一下,不能馬上理解這沒頭沒腦的話,但也大概聽懂了對方想要表達的意思。 “你指那個時候?” “我只有那個時候?!?/br> “白先生,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讓你如此執著于一段讓自己痛苦的關系?” “我也不明白……如果明白,就不會有今天的痛苦?!?/br> 白項英喘息著推開肩上的雙手,動作虛弱,但又堅決。 “段社長,謝謝你的好意,但我不需要你說的愛情……我是個靠痛苦活著的人,我甘于痛苦?!?/br> 第225章 78 收回那些話 白項英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頭,天邊微微泛起薄光。 深秋天亮得晚,其實這時候已經將近六點鐘了。 因為執意要走,段希靈沒有強留,臨走還給他找了身合適的衣服。 車凌晨叫人直接開回飯店了,他拒絕了對方送自己回去的提議,說正好一個人靜靜,于是就這樣攏著大衣一步步走著。 因為睡了一覺又吃過東西,身體似乎從極端疲憊里緩了過來,里外各處也都沒有昨晚那么痛了。 他覺得他是應該感謝段希靈的,但直到最后也沒有講一句像樣的,或者說聽上去有誠意的感謝的話,好像做了一件“忘恩負義”的事。 但也不那么重要了。 當晨風帶走最后一絲困倦的時候,他想到的是那個人現在如何,是不是發瘋似地在四處尋他,是不是又怪他拋棄他,背叛他。 而后,如同某種感應般,他忽然覺得身后有什么東西在跟著自己,像是那個人追了上來似的,轉過頭去又沒有看到任何東西。 回到飯店,簡單同經理聊了兩句,得知他不在的這幾天里喬七確實有安排人來代他出席一些公事場合。 對方隨后問起懷安怎么沒一起回來,白項英這才切實地意識到,那個一直安安靜靜跟在自己身后的青年已經不在了。 . 回到地下室,暗不見光的屋子跟幾日前離開之時一樣,多個人少個人其實也沒有很大分別。 可是沒了就是沒了,消失的東西不會再回來。 “今鴻啊……” 今鴻,就因為我不讓你留在身邊,所以你也不準我擁有其他任何屬于自己的東西,是嗎? 你真是個蠻橫又自私的人。 “哥哥……” 熟悉的聲音自身后響起,與此同時櫥柜的玻璃門上映出霍今鴻的身影,一手扶門做出個要進屋的姿勢,然而又沒有完全踏進來。 ——似乎是在等一個默許。 “哥哥,你叫我?” 白項英抬頭望著玻璃中的人,很久也不能確定那是幻覺還是真實的影子。 他試著同那影子說話:“……今鴻?你怎么來了?” “我一直在你身后,聽見你叫我,就進來了?!?/br> 影子回答了他。 那不是幻覺。 白項英猛地站起來轉身,這回終于看清了立在門邊的人,面目憔悴,皺巴巴的軍裝褲貼在腿上,像是被水津過。 “你身上……怎么濕成這樣?” “四點鐘的時候下了會兒雨,現在已經停了……你沒淋著,真好?!?/br> “剛剛是你在跟著我么,從段社長家到這兒……你知道我在那里?!?/br> “我知道,當然知道,無論你到哪里我都能找得到?!?/br> “那為什么,現在才來見我?” “我害怕,怕見到段希靈會忍不住殺掉他……我不想再惹你生氣了,哥哥,你收回那句話好嗎?” 白項英怔怔地站在原地,覺得眼前的霍今鴻與幾個鐘頭之前判若兩人,但隱隱之中又與記憶中的某個影子重疊了。 ——是誰?像誰呢? ——是他自己,這世上的另一個霍今鴻。 “……什么話?” “告訴我你說的那些不是真的,你愛我,不會不要我?!?/br> 霍今鴻抬起下巴,被雨水浸濕的鬢發粘在眼角邊,看上去像是在哭。見白項英沒有反應,他終于邁步踏進房間,一步步走到對方跟前。 “收回去,或者告訴我那是玩笑?!?/br> 帶著顫的沙啞的聲音,像命令又像哀求。 白項英的心猛地揪了起來。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說過那樣的話,在極端痛苦的狀態下憑本能脫口而出的字眼,是心聲還是口不擇言,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可如今這些話從對方口中說出來,竟如同回旋鏢一般扎在自己的心窩上,這么痛。 “我沒有想要殺他的,哥哥……可是他去找連人俊,圣心醫院因為有窩藏革命黨人的嫌疑到處安插了眼線,一旦他的身份暴露治安隊就會查到你身上去,到時候我想幫你都保不住了……” “懷安?” “他在牢里割腕,為了不連累你……這本來也是我的意思,所以你說我殺了他沒有錯??墒俏覜]有辦法啊,哥哥……如果犧牲一個人的性命可以換你安全,無論是誰我都不介意他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