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帝君火葬場了 第37節
見此情形,瑯桓如同xiele氣,身子一萎,悻悻地走了。 這般僵持了大半個月,銀川滴水未進,更不肯用藥,身體情況日益惡化,望著他凹陷的透著烏青的臉頰,藥王心急如焚,只好集結幾位上神,運功替他療傷。 然而,源源不斷的靈力灌入之后,卻似針入大海,陷入一片虛空之中。 幾位上神不肯放棄,拼盡全力施為,卻被一股強勁的力量震飛,重重撞在墻上。 “噗!” 幾人紛紛吐血,似是受了內傷。 藥王抹了口血,氣鼓鼓地沖到銀川面前,眼里怒火熊熊:“銀川,論起來,我們這幾個老不死的比你師傅還大一輩,我們這么拼命救你,還不是為了三界,可你倒好,為了一個女人要死要活!” “你對得起你我們,對得起所有對你寄予厚望的眾生嗎?” 榻上,銀川眼神空洞,依舊沒有反應。 藥王氣的一拳砸在床柱上,指著他破口大罵:“銀川啊銀川,當年你師傅為了讓你留在天界,不僅九死一生去取那混沌石,更不惜為此與幾大帝尊大動干戈?!?/br> “若非她力排眾議,費盡心機,你早已淪為魔道,生死不知,焉能有今日之榮耀與尊崇?還有那次你性命垂危,是你師傅去南海歸墟取了玉蟬果,才救了你,卻累得她身受重傷,甚至因此死在神魔大戰中!” “她對你寄予厚望,傾盡所有,可你呢!只因為一個女人,就自甘墮落,放棄你師傅用命換來的一切!” “銀川,我倒要問問你,九泉之下,你可有面目見你那死去的師傅?” 銀川羽睫一顫,猛地攥住拳頭,瞳孔里浮浮沉沉,變換了數度,最終沉沉一嘆,合上眼眸:“沒有?!?/br> 見他這樣說,藥王眸光一松,擦去額上的汗珠。 瑯桓試探道:“藥王,那我...” “用藥??!”藥王瞪了他一眼,轉身時卻紅了眼眶,他深吸了口氣,自嘲地笑了笑,搖著蒲扇大搖大擺地出去了。 自此之后,銀川終于肯進藥了,只飯食依舊用的極少?,樆鸽m然心急,卻也莫可奈何,只能變著法子給他進步。 與此同時,藥王翻閱古籍,使出了渾身解數,終于稍稍吊住銀川的性命。只銀川雖好轉了一點,仍舊整日偎在床上,拿著匣子和白玉棋子默默發呆。 最后,瑯桓實在看不下去了,心一橫,走到銀川榻前。 “帝君,今日五月初七,您...” 銀川空洞的眼眸顫了顫,呼吸都止住了 五月初七,正是梨霜的死祭! 如今她rou身已毀、神魂皆散,縱然想祭奠,就連墳塋都沒有... 他死死的咬著唇,眼底驟然猩紅。 瑯桓眸光微亮,垂下眼皮,繼續道:“帝君節哀,為今之計只有替璧月仙子立一處衣冠冢,青鳶與仙子交好,不如讓她...” “不必?!?/br> 銀川冷聲打斷,攥著匣子和棋子沉吟了片刻,這才起身下床,只他身體尚且虛弱,剛下地就差點摔倒。 瑯桓想扶他,他卻不讓,硬撐著走到屋外,朝天鏡閣飛去。 環視著這熟悉又陌生的屋子,銀川心頭似刀子插了又抽,抽了又插,他深吸了口氣,壓住眼底的酸澀,強撐著將梨霜常穿的衣物、佩飾一一收好。 按規制,以梨霜的品階只能葬在天墟界外圍,連陵地都進不去。 銀川拂了拂微涼的紗衣,眸光一定,縱身飛下云端,去了芒碭山。 望著隱在山谷深處的小院,他呼吸一緊,顫抖地推開門,入目所及滿是荒蕪,與昔日幽靜雅趣的模樣天差地別。 地上雜草叢生,滿地狼藉,那兩間茅屋也疏漏破頂,連窗戶都爛了,半掉在窗欞上,風一吹,發出“哐當哐當”的響聲。 望著眼前的景象,他心里好似蟲蟻啃噬著,漫起陣陣痛楚。 這是梨霜長大的地方,可他只來過一次,甚至沒有機會在這里同她喝杯茶,用一次飯... 他立在那里,拳頭越攥越緊,仿佛用盡了全身氣力,才抬起腳朝里面走去,每走一步都好似踩在刀刃上,沉重遲緩。 片刻后,他終于走到門前,拳頭緊了緊,顫抖地推開房門,撲鼻而來的是潮濕濃厚霉氣,屋里陳設簡單,只有幾張桌椅和一張木床,房梁上布滿灰塵與蛛網,簡直破爛不堪。 他眸中一揪,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到床畔,抬手揮去厚厚的塵漫,露出陳舊的被褥,然后將遺物放在上面。 拂著冰涼的床褥,銀川依稀能感受到梨霜曾經的氣息,他鼻尖一酸,指尖似被針扎了,生出絲絲痛意。 “阿梨,我來了?!?/br> 他扯了扯唇,眼角泛紅,然后將遺物一件件折疊整齊,用金絲檀香箱子裝好,這才起身走到院外,從墻角抱了堆枯草,去修補破漏的屋頂。 原本,這不過是揮手間的事,可他卻未動用任何法術,上上下下,跑了七八次,累得臉色發白,冷汗涔涔。 緊接著,他又開始清理屋子,掃地、擦桌,每一樣親力親為。 完事后,天已暮定,星月沉沉,整個芒碭山都籠罩在凄冷的月色里。 銀川卻沒有停歇,又馬不停蹄地拔地上的野草,一下一下,尖利的野草將他的手割破了,浸出殷紅的血珠。 直到野草拔盡,他又開始清理院里的雜物,柴堆、簸箕、木架,每一件都安置的妥妥帖帖。 待一切料理完畢,已晨曦微露,朝霞如錦,遠山疊嶂間,一輪旭日緩緩升起。 屋檐下,銀川捧著木箱立在那里,眼里布滿血絲。絲縷般的熹光透過樹影映在他蒼白消瘦的臉上,如同鍍了層沉沉的暮靄,透著淡淡的蒼涼。 他摩挲著箱子,唇角微揚:“阿梨,喜歡嗎?” 頓了頓,舉步走到走至最西邊的梨樹下,徒手挖了一處墳塋,將木箱放在里面,用黃土親手掩埋,最后又尋來一大塊石頭,以指尖為刃,一筆一劃雕成碑銘。 細碎的石屑混著血跡,如雪花落下,當最后一筆落成時,指尖已鮮血淋漓。 淺淡的天光中,墓碑上血跡斑斑,上面刻著幾個蒼勁有力的大字,醒目異常。 ——吾妻阿梨 ——愚夫銀川立 秋風乍起,枯黃的樹葉紛紛揚揚,落在他身身上。 “咳?!彼谧炜攘丝?,嘴角溢出一縷鮮血,他只擦了擦,便伸手撫摸著石碑上的名字,半滑的衣袖露出一截瘦窄蒼白的手臂,腕上青筋隱約可見。 “阿梨,好好睡吧,以后再也沒有人打擾我們了?!彼麥厝灰恍?,眸光溫潤如水。 末了,從胸口掏出一枚白玉棋子,輕輕地摩挲著,只見白光一爍,沉香花紋竟變成了梨花。 “你看,這本就是你的,以后別傷心了,好嗎?” 他微笑著,將棋子送到唇邊吻了吻,苦澀的冰涼在唇齒間漫開,越來越重,漫到心尖上,浸紅了眼眶。 模糊的視線里,依稀浮現出梨霜灰飛煙滅的情形。 他深吸了口氣,胸口處似有一把利刃反復地抽了插、插了抽,割的血rou模糊,連呼吸都是痛的。 凄風中,銀川默然地跪在那里,晶瑩的淚迸出眼眶,帶著滾熱的氣息落在栩栩如生的梨花上,爾后吧嗒,淹沒在塵土里。 旁邊,墓碑無聲,隨著寒風越發死寂。 作者有話說: 咱就說,您配嗎? 第32章 只為復活她 (用盡一切) 過了許久, 他緩緩起身,到谷外買了些瓜果米菜,親自去灶房生火做飯, 只動作生疏,觸了滿鼻子灰。 舀水時,看著水波中塵煙滿面的男子,銀川瞳孔一顫, 眼眶頓時濕了。 若阿梨還在的話, 她一定很開心吧…… 他深吸了口氣, 忍著鼻尖的酸澀,舀水下鍋。 片刻后, 幽靜的小院升起寥寥炊煙,空氣中漫出淡淡的飯香。當飯食準備停當, 銀川提著食盒,將飯菜一一擺在梨霜墓前。 兩道清炒素菜,佐以兩碗米飯、兩盅清酒,當真清淡到極點。 “阿梨,原本昨日就該祭奠你的, 拖到今日, 你應該不會怪我吧?” 他拿起酒盅, 笑意溫潤似水,眼尾卻泛紅了,而后朝地上一撒, 又拿起酒盅灌入口中,入口辛辣, 嗆得他連連咳嗽, 臉頰泛起病態的殷紅。 “對了, 這是我親手燒的菜,你嘗嘗?!?/br> 他夾了些菜放到墓前,這才拿起碗筷,慢慢吃著,只飯入口中,卻是滿嘴苦澀,連著心都是苦的,眼眶也越來越紅,淚水順著眼角滑落到碗里。 但他并沒有停,反而含著笑,將和著淚水的飯吃的干干凈凈,最后將碗亮給梨霜看。 “你看,我的廚藝還可以吧?” 銀川雙眸含淚,笑容里滿是謙卑與討好,仿佛尋求夸獎的孩子。末了,伸手拂去碗碟杯盞,從胸口掏出白玉棋子,埋在墓碑前。 “阿梨,原本我該多陪陪你的,可是我等不及了...就讓這枚棋子暫且陪著你吧?!?/br> 爾后摩挲著墓碑上名字,眼里蘊滿了深深痛楚,仿佛寒冬的雨凄涼寒寂。 “等我?!?/br> 他眼眸一定,拂著墓碑的驟然縮緊,起身環視了一遍幽靜的小院,縱身飛上云霄,直奔天機閣。 見他突然出現,守閣的仙侍怔了怔,連忙跪下:“恭迎帝君!” 銀川卻看也不看,直接闖入密室,從穹頂上取下乾坤鏡。 見此情形,仙侍們臉色大變:“帝君,不可!” 銀川眼一橫,拿著乾坤鏡便往外走,臉上寒若冰霜。仙侍們哆哆哆嗦,想制止卻又不敢,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離去。 待他走遠了,眾仙侍身子一軟,癱軟在地上。 “要命啊,這是和乾坤鏡杠上了嗎?現下可是銀川帝君,這可怎生是好??!” 他們叫苦連天,為首的仙侍皺起眉頭,匆匆趕去了天帝御殿,將方才的事稟告于他。 聽聞銀川強搶了乾坤鏡,天帝震怒,立即命天將緝拿銀川,可他們哪里是銀川的對手,紛紛掛彩而回。 望著御階下瑟瑟發抖的身影,天帝臉色鐵青,氣得將桌子陡掀了,拿著劍沖進重華宮。 “好你個銀川,朕三令五申,任何人不可妄動乾坤鏡,你當真視朕如無物嗎!” 主位上,銀川正準備驅動乾坤鏡,見他提劍指著自己,淡淡望著他:“乾坤鏡我拿定了,天帝請回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