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帝君火葬場了 第12節
“不要怕?!?/br> 耳畔傳來男子溫柔的聲音,她轉頭望去,見昊京微笑地望著她,臉上有些蒼白。 “司命大人,你怎么了?” “我,咳,我沒事?!标痪┭谧炜攘丝?,從袖中取出一刻丹藥:“這是我從藥王殿找來的火炙丹,你服用之后,就算被冰封,也不會覺得寒冷了?!?/br> 望著眼前只見了兩面的男子,梨霜心里泛起一股暖意,伸手接過了。 “多謝?!彼α诵?,將丹藥送入口中吞下,但覺一股暖意從胸腹間散開,原本冷到極點的身體瞬間暖和起來。 “一會兒我就要啟動陣法了,你...”昊京看著她,眼底露出不忍之色。 “我沒事,司命大人,你開始吧?!彼柫寺柤?,努力裝作輕松的樣子。 “嗯?!标痪┟蛄嗣虼?,捏了個訣,往她身上一指,瞬間便將她凍住了。 隨著身體的僵硬,她逐漸失去了意識,朦朧中,她仿佛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霜兒…” 冰封的日子,她大多時候都是昏睡著,只她縱然睡著,夢里都是和時雍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他的每一個舉動,每一個表情都似針,在她心上扎著。 像是過了好久好久,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隱約間似乎看到了時雍。只他穿著一襲白衣,表情森嚴,與往日大不相同。 她張了張唇,心里的喜悅似潮水將她淹沒。 “時雍!” 她想說話,卻發覺自己被冰封著,發不出半點聲音。透過晶瑩的冰雪,她看到那人伸手撫在她面前的冰雪上。 “不要怕,很快,你就自由了…” 自由,難道她能出去了嗎? 梨霜一怔,眼里露出希冀,還想問些什么,但見對方揮袖一甩,她便失去了意識。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醒了過來,發現自己竟真的從冰封中解脫了。她喜極而泣,立即飛奔到凡界,循著記憶找到時雍最后停留的地方,卻得知才過去了一萬年。 她一驚,懵住了。 一萬年! 昊京說過要將她冰峰五萬年,為何只過了一萬年? 忽然,她腦海里浮現出半夢半醒時看到的人影,胸口處砰砰直跳。 難道真的是時雍? 可他只是一屆凡人??! 巨大的不解涌上心頭,她徑直奔赴司命府,昊京見到她時卻并未驚訝,只嘆道:“萬般因由皆是命定,你能出來自有其緣法,不必追根究底?!?/br> 似是而非的解釋并未解開她的疑惑,但昊京不愿說,她也不好強求,行了禮便轉身離去。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踏出門檻的那一瞬,她似乎聽到身后傳來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息。 離開天界,她連忙趕回芒碭山,卻從小妖那里得知,青梧早在幾千年前便坐化了。 得知此事,她身子一軟,跌坐在那里,心頭生出一種茫然的感覺。 她的青梧叔叔死了…從此再也沒有人在家里等著她了… 她坐在那里,眸光變得呆滯空洞,整整一日都不曾動一下。 傍晚時分,昊京忽然出現,遞給她一把扇子:“這是他讓我轉交給你的?!?/br> 梨霜怔了怔,發現是那柄被她弄壞的清風扇,她顫抖地接過來,輕輕打開,發現扇面早已修復如初。 “他走的時候說,扇既能圓,人也一樣,終有一日,你們還會在相逢的…” 聽了他的話,梨霜眼眶驟酸,淚水跟洪水似的滾滾而落。 昊京嘆了嘆,取出帕子遞到她面前。迎著他溫潤了目光,梨霜模糊的視線里,依稀浮現出青梧的樣子,心頭也越發酸楚。 自那以后,梨霜便一直待在芒碭山修行,原本法力低微的她,不知為何,竟進展飛快。 這日,她如往常般下山行善,卻被地攤上一幅畫所吸引。那畫中別無他物,唯有一位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畫得栩栩如生,落款處并無私印,只畫了一只靈動的彩雀。 剎那間,整個世界好似都靜止了,梨霜眼里只能看到那副畫,心口處更砰砰直跳,像是有什么要從胸腔里跳出來似的。 是他嗎! 她瞬也不瞬地盯著那畫,片刻后,耳畔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 “姑娘,可是看中這畫?” 梨霜恍了恍,回過神來,見說話的是一個落魄書生,便點頭。 書生笑道:“實不相瞞,這是我祖上傳下來的,我那位老祖宗年輕時可位極人臣呢!若非情勢迫人,我是舍不得賣這畫的?!?/br> “高官?” “嗯?!睍浩鹣掳?,胸脯挺得筆直:“我老祖宗是北盛元熹年的武狀元,后封侯拜相,是權傾朝野的攝政王,姓時,單名一個雍字?!?/br> 聽到那個在她心尖縈繞了數萬次的名字,梨霜瞳孔一震,渾身血流瞬間加速。 第12章 沉香樹枯死 (我和你算什么?) 是他,真的是他! 梨霜顫抖地拂著畫上的女子,眼眶瞬間紅了。 望著她失態的樣子,書生撓了撓后腦,局促道:“姑娘,你怎么了,是我說錯什么了嗎?我看你和這畫上的女子生的很像,莫非和我祖上有什么淵源?” “沒有,我們沒有關系?!崩嫠亮瞬裂劢?,笑道:“這副畫我買了,這是報酬?!彼龔难g取出一個荷包,鼓鼓囊囊。 書生打開一看,竟是滿滿一袋金子,頓時喜極而泣,連連道謝。梨霜只笑了笑,拿著畫軸正要離開時,卻被書生喊住。 “姑娘,雖然你說和我祖上沒有關系,但我還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據說我這位老祖宗從來不近女色,到了而立之年也不曾娶妻,連妾室也沒有。平日最喜作畫,這副畫便是他親手所畫,另外他還喜歡對弈,他有一匣白玉棋子,上面都刻滿了梨花?!?/br> “因為沒有子女,最后他還領養了一雙兒女,才得以延續宗廟,男孩要做念梨,女孩叫做若霜。至于這副幅畫,則是他過世時抱在懷里的?!?/br> “念梨,若霜...” 梨霜似被雷劈中了,腦中轟隆隆全是這兩個名字,胸口漫起驚濤駭浪,潮濕中夾著陣陣痛楚。 原來,他騙了她! 傻子,這個大傻子! 梨霜抱著畫軸,淚水吧嗒吧嗒滾落,滴在絹紙上,蘊開一團水跡。 “...姑娘?” 書生慌了,越發覺得自己說錯了什么。梨霜吸了吸的鼻子,含淚綻出最明媚的笑意:“我沒事,謝謝你!對了,方才你說的那個白玉棋子,可還在?” 書生搖搖頭:“不在了,很早之前就被什么人買走了?!?/br> 梨霜眸光微黯,有些失落,但轉念一想,能讓她尋得這副畫,知道時雍對她的情意,已是萬幸,哪還敢奢求別的。 她深吸了口氣,抱著畫軸大步離開,身形恣意灑脫,是這萬年來從未有過的暢快。 從夢中醒來之時,正是清晨,清淺的晨曦透過東面的窗欞映在她臉上。梨霜望著緊閉的窗戶凝了半晌,終究沒按耐住,起身推開,迎著朝陽極目望去。 巍峨宮墻中,銀川矗立在一棵枯樹下,背對著她。只遠遠一眼,她便能感覺到他周身凄冷的氣息。 枯樹! 梨霜細目望去,見銀川身前的那棵樹正是之前那棵沉香樹,明明正是花期,它怎么突然枯萎了? 她心頭咯噔一下,立即著人打聽,才得知沉香樹昨夜不知何故,快速枯死了。 她走到回廊上,默然望著那抹白衣人影。 那沉香樹是銀川的師傅紫萸神女親手所種,上次沉香樹因為她而枯萎,他甚至不惜將她囚禁了十日,足見他師傅在他心里的地位。 此次沉香樹枯死,他的心境可想而知。 微風習習,男子靜靜立在那里,發絲和衣寐隨風飛揚,晨曦如絲縷般撒在他身上,卻如同冰上籠了層淡淡的寒煙,越發凄冷。 望著他的身影,梨霜的心似螞蟻在啃噬著,泛起綿密的痛意,她扶著欄桿的手也越縮越緊。 她曾在重華宮密室看到過紫萸神女的畫像,一襲銀甲,長劍如虹,雖戴了一張面具,卻仍舊能透過那雙清澈堅定的水眸,和那傲然的身姿,窺見其舉世無雙的風采。 世間雙生子大多容貌相同,傳聞襲玉同她的生母,紫萸神女的meimei有八成相似,那么紫萸神女一定也和襲玉很像吧... 那般美貌,又是獨一無二的戰神,這樣的女子怕是世上所有的男子都會為其動心吧... 難道銀川他真的... 之前,她也曾隱隱有過這個念頭,卻都被她以各種由頭壓下了??纱丝?,望著他悲傷寥落的背影,再聯想過往的所見所聞,以及他對襲玉的容忍,這個念頭就像刺,在她心頭生根發芽。 這一日,整個重華宮鴉雀無聲,寂靜的如同一片死地。銀川立在那棵枯樹下,分毫未動,如同被定住的木偶。 天鏡閣上,梨霜也立在回廊上,整整看了他一日,直到天色漸暮,斗轉星移,整個天宮籠在黑夜里時,那抹白衣仍舊沒有動。 那一刻,梨霜再也忍不住了,她飛身而下,如流星劃落在重華宮里。 “夠了!”她攥著拳頭,走到他身后。 以前面對他時,她總是小心翼翼,謙卑溫順,可此刻,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膽量,竟然敢這么跟他說話。 然而,銀川卻似沒聽到一般,沒有半點反應。 梨霜心里的刺越扎越深,倏地走到他面前,死死盯著他:“我不知道帝君和紫萸神女有什么樣的過往,但是帝君,我若是神女大人,定不希望看到自己唯一的弟子,如此失魂落魄?!?/br> 銀川脊背一僵,眸底起了細微的變化,淡漠地吐出兩個字:“你不懂?!?/br> 喉嚨似被魚刺梗住了,梨霜噎的半天說不出來話,許久才道:“既然我不懂,那你就告訴我啊,你說了我不就懂了嗎?” 銀川只冷冷瞥了她一眼,轉身便走。 “帝君!”梨霜大喊。 男子頓住腳步,微微側過頭,雙眸清冷好似千年寒冰:“沒有人可以同本尊的師傅相提并論,你,也不能!”說罷,傲然離去。 望著他冷若寒霜的身影,梨霜身子一晃,心口處似被巨錘砸中,伴著破裂聲,有什么東西四分五裂。 原來,你果然是心悅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