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飯x朋友
泛黃的街燈下,解下圍裙的曼緹雅把一瓶酒遞進副駕車窗?!罢业接腥さ氖巢囊賮?,給你開特殊通道,不用預約也可以。這瓶是我釀的果酒,拿去喝?!?/br> 伊塔瑪爾把滿滿當當的藤編籃子交給蜷縮在房車里的巨人?!安饭莞绺?,這些給你路上吃?!彼@到副駕,把另外的籃子遞進窗戶里,說:“烏賊jiejie,如果你有空報名,說不定我們能明年獵人考場見!這些給你和蝦米哥哥吃,都是海鮮類的小吃,我想你們應該會喜歡?!?/br> 烏奇奇掀開罩在上面的棉布,掏出一條小魚干,叼在嘴里?!爸x謝你們了!” “考試加油,小瑪爾,”卜哈剌笑笑說,“這半年的飯很好吃,曼緹雅?!?/br> 曼緹雅擺擺手?!澳愕目滟澋扔诎渍f。見到門琪讓她記得抽空回來看看老媽?!?/br> 裝了個坐順風車去機場的巨人乘客,房車吃力地吭哧吭哧駛去。 烏奇奇扒著車窗,探出頭,想了想,終是沒有說出‘如果你們來流星街,換我招待你們’,而是大喊:“有緣再見!” 有朝一日,她想和所有途中結識的人說,我來自流星街,等你過來,換我招待你。 要如何抵達那樣的有朝一日?一路以來她一直在觀察、思考。這些同樣建立在沙漠中的城市,為何都比流星街繁華?為何那座廢墟般的城市要被世界遺忘,要飽經苦難?烏奇奇抱緊雙臂,窗外閃爍而過的街燈有著催眠效果,她緩緩閉上眼,終有一日…… 卜哈剌抱著行囊,龐大的身軀擠在夾板中間,隨著車子的顛簸打起呼嚕。 俠客感覺自己像是被cao控的傀儡,腦子木木的,開車時全憑下意識的種種習慣才沒有撞上柱子或標牌。大半夜的,他竟然會安分守己等候紅色信號燈變綠,滿腦子在想那個女人說的話:為心愛之人制作美食,是表達愛意的一種方式。 三更半夜駛過埃及邊境,恍惚的俠客直直闖過了邊檢站,幸虧迷迷瞪瞪的卜哈剌亮出獵人執照,三人才被放行。 睡醒覺的烏奇奇稍微搖下窗戶,吹著風,望向星空,隨口提議:“今天去紅??慈粘霭??” 過了一會,傳來慢半拍的回應?!鞍??哦。好啊?!?/br> “怎么了?”她關切摸摸俠客額頭,體溫正常。 這次的回應很快?!皼]事?!?/br> 烏奇奇表情狐疑,發出很長一聲嗯,突然傾身在俠客臉頰上啵了一下?!皳Q我開車吧,你都好久沒睡了?!?/br> “一天一夜而已,不算什么?!?/br> “不行,乖,休息一下?!彼蝗葜靡纱蚱疝D向燈,扭轉方向盤,拐到路邊的緊急車道。 被強硬塞到副駕位置上,莫名其妙的,俠客覺得確實有一絲疲憊。合上眼卻沒有困意。烏奇奇握住他的手,像被施了安眠咒語,他就睡著了。 單手駕車,烏奇奇哼著歌,自娛自樂。 很久后,后座的卜哈剌抱著雙膝,以最輕的音量憨笑著說:“你們感情真好?!?/br> 烏奇奇向后視鏡中的人吐舌頭?!氨?,忘記你在了,不是刻意秀恩愛的?!?/br> “我也不是在說你們現在的樣子,而是之前吃飯時表露的情緒。Hestia屬于高檔餐廳,所以裝模作樣的食客我見多了。你們很接地氣。是真實的?!辈饭輳奶倩@中取出一根長棍面包,不時咬上一口?!澳钅芰φ咭彩?,有很多人高高在上,目中無人。你們是我接觸過氣味最香噴噴的之一?!?/br> “噗,要是被俠、蝦米知道你說他真實,他得氣死啦?!睘跗嫫嫣Ц觳残崃诵??!拔抑荒苈劦叫◆~干的香味。伊塔瑪爾手藝真可以!你要不要來點他做的熏魚配面包?” “要!”嚼嚼嚼?!澳阋姘鼏??” “要!”烏奇奇扭頭張嘴接住,確保眼睛還看著路,邊吃邊說:“唔,麻環幫五把粥開了?!保闊臀野丫崎_了) 卜哈剌搖頭?!熬岂{是違法的?!?/br> 嚼嚼嚼,烏奇奇咽下面包?!澳呛冒?。你找找看你身邊有沒有什么喝的,應該還剩幾瓶汽水酸奶。對了,有獵人執照的話,可以酒駕嗎?” 他在無數亂七八糟的雜物中翻找?!鞍??不知道,沒聽說過相關事項。你這么感興趣,又有實力,干嘛不去考個執照?” 烏奇奇一聲長嘆:“不瞞你說,我是獵協的通緝犯?!?/br> 卜哈剌瞪大眼睛?!罢娴??!你犯了什么事?” 她有些不好意思?!捌茐倪z跡?!?/br> “哦……你還挺奇怪的,跟我以前接觸過的通緝犯很不一樣?!?/br> “身為美食獵人也會接觸到通緝犯?” “有很多盜獵者的。他們只顧自己,捕殺動物,趕盡殺絕,這樣以后就沒的吃了?!?/br> 烏奇奇欲哭無淚——盜獵的勾當我們也做??! 俠客心想,這是什么詭異的夢境。美食獵人和旅團成員聊天,話題已發展到野獸獵人如何保護動物,咦?聽一聽是不是能獲取盜獵的情報?然而越聽俠客越無語,這個卜哈剌大概沒有啥跨領域的經驗,對于動物保護的知識還不如烏奇奇知道的多…… 俠忍住吐血和想要重重捏住她手的沖動。以防萬一,他給二人起了假名代號,可是好么,這蠢孩子竟直接自報家門。日后,他和奇奇確認她的腦回路,這家伙說自己是結合‘直覺’和‘經驗’做出‘慎重’的判斷,認為卜哈剌知道她是通緝犯也無所謂,而且她也沒暴露蜘蛛的身份。就……自有她的邏輯吧。 其實,旅團成員倒也不在意身份暴露,蜘蛛是他們最引以為豪的身份,只是會惹來無盡的麻煩,比如他和烏奇奇,自被通緝之后,出門一直要做偽裝。做他們這一行,身份必然會泄露,只不過把那天拖得越遠越好。 房車慢吞吞抵達海邊時,太陽已經升起來了。即使沒升起來也看不到日出,因為烏奇奇開錯海岸了。 她滿不在意地脫下衣物,甩在車上,說:“剛好今晚可以在這看日落,或者明早到對岸也行。唔呼??!我先游泳去啦~!” 這是片無人涉足的海域,沒有沙灘,未經開發,沒有游客。 卜哈剌下車伸了個懶腰。他坐到俠客身邊的海邊礁石上,胖乎乎的腳掌垂在水里。二人并不說話,只是看著水面。他們身邊站著許多棲息的海鳥,都將頭歪縮在翅膀里。 俠客應該借此機會向職業獵人套套話,更何況是這樣一位有些傻里傻氣的簡單目標,但他沒心情,腦中還在想曼緹雅說的話,不知怎么有些心慌——心里還是肚子里,也不知是藏在身體哪個器官里,別別扭扭的。 “吃嗎?”卜哈剌遞過魚干。 俠客搖頭。 “喝嗎?”卜哈剌遞過果酒。 “……”俠客接過,仰頭喝了一口。 寧靜的海平線被驚擾,少女跟著一群海豚躍出水面,其中一只在空中用長鼻子一頂,把烏奇奇懟得更高,她展開手臂哈哈笑。陽光下水珠四濺。 俠客又感到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感,體內似乎裝滿了這樣野蠻又調皮的海豚,不斷撞擊他,想要破皮而出。 卜哈剌手放在嘴邊,朝大海嚷嚷:“早飯吃海豚嗎?” “才不??!這些已經是朋友啦,當然不能吃!”那么究竟誰會淪落為食材呢?不論倒霉蛋是誰,烏奇奇吃飯和殺生前總會在心中默默感恩生命的循環。 后來烏奇奇向岸上的人拋去數十條肥美的魚,奇形怪狀的。 卜哈剌拎著魚尾回到房車旁,他敲敲打打,找不到按鈕。俠客伸手在駕駛座附近按了幾下,房車側門徹底打開,遮陽棚從車頂延伸出來。卜哈剌亮出兩排白牙,豎了個大拇指。他搭起一個簡易廚房,把能找的廚具都擺放好,再從自己行囊里取出刀具和調味品。 卜哈剌吹著口哨清理魚,調調正是烏奇奇之前哼唱的歌。利刃劃過的地方魚鱗飛濺,亮晶晶的。扒下來的腸子被隨手丟到地上。海鳥鳴叫,烏泱泱聚集在房車周圍。 俠客目不轉睛注視他的刀工。不知道用刀破開自己的肚子,是否會讓體內那種奇怪的感覺得到釋放?他含糊著詢問:“吶、那個,你的廚師長說,做飯是……表達愛意的一種方式,該怎么做?” 卜哈剌手頭一頓,茫然的表情在這般巨大的人臉上顯得有些可笑?!安恢?。那種是傳聞中的魔法調料啦?!?/br> “魔法……”又是這兩個字。 “你自己試試唄?!辈饭堇湔{轉刀柄,交給他。 猶豫兩秒,俠客將其接過。這把刀剛處理過新鮮的魚,握在手中黏糊糊的,比鮮血更濃稠的質感。之前在基地陪烏奇奇做過飯,那時他像個小跟班,被她到處使喚,這次俠客慢慢開始問這問那,進入熱衷刨根問底的狀態。 “為什么要這樣刮魚鱗?” “因為徒手剝太慢了。用刀,掌握好力度,幾下就可以刮干凈。比如你就學得很快?!?/br> “我是想說,為什么要刮掉魚鱗?”俠客當然有注意到,每次在外面吃魚,都沒有魚鱗,只是從來沒去想過為什么。 卜哈剌也沒想過。他沉思,說:“因為魚鱗不好消化吧,除非你喜歡那種口感?” “好像并沒有。那為什么要去除內臟?多浪費。明明也是rou?!眮碜粤餍墙值呢毧嗬佑∮址噶?。 這道題美食獵人會解答?!八懒说膭游锊患皶r取出內臟會滋生大量細菌,rou容易更快腐爛和變質。有些魚的內臟有毒,尤其是魚膽。內臟也是最腥的地方?!?/br> 俠客抽出一把花花腸子,爽,好像在揪出自己體內中的不舒服?!霸瓉砣绱?,像制作木乃伊的手續,確實需要清除內臟?!?/br> 二人慢斯條理做飯、你問我答。 跟著烏奇奇旅行,自詡是個人精的俠客才發現自己根本不會和人相處,或者說,不會和她所結交的人相處。 這個卜哈剌和以前遇見的獵人不同,或者是,自己以前跟獵人唯有的交際就是詐騙、打架、廝殺。這樣正常談話反而很異常。 巨大一只的卜哈剌站在身邊遮住了陽光,垂著頭教他做飯,不知怎么讓俠客想到了窩金。雖然窩金才不會做飯,也沒有這么多耐心,好吧,除了身高以外沒有一處像的。但俠客有種直覺,卜哈剌一定也是強化系的。 “哇塞!”烏奇奇蹦蹦跳跳湊到他們跟前,也不顧泳衣還在滴水,一把摟住俠客?!袄线h就聞見香味了,謝謝你們做飯。我扒了幾個蛤蜊,烤了吃?” “行啊。放爐子上吧?!眰b客朝上吹了口氣,把擋眼睛的劉海吹開。 烏奇奇示意他低頭,把自己頭上的卡通發卡取下,別在他頭上,固定住金發?!昂昧?!我去買飲料喝,你們要什么?” “檸檬用光了。還有,要塊黃油?!闭f著,卜哈剌搔搔上衣蓋不住的圓滾肚皮,讓烏奇奇想到了萌萌的卡比獸,好親切! “酒?!眰b客毫不猶豫?!斑€有買副牌,不然干等到日落太久了?!?/br> “遵命~” 購物回來之后,烏奇奇把折迭桌椅擺放在遮陽棚下。卜哈剌坐地上。桌上空的啤酒瓶逐漸多起來,正如話也越來越多,雖然有烏奇奇在場本來就不可能冷場。魚骨被海鳥叼走。喪心病狂的新人廚師俠客竟用蛤蜊的殼打下兩只鳥,烤來吃。 僅是第一天正經八百做飯,俠客已經不再什么東西都丟火里了,而是根據回憶中吃過的食物來做飯。他想到車子儲物箱里的那本食譜,便取出來翻閱查看。不懂的就查手機。但他發現比起上網搜索答案,身邊的美食專家的見解顯然更全面和新穎,盡管這胖子的回答有時極不可靠,只是簡單的:因為好吃。 比如此刻卜哈剌啃著烤魚連連稱贊:“好吃好吃!你太有天賦了!” 烏奇奇也跟風夸,急忙吃到燙嘴:“嘶哈嘶哈,超好吃??!” 看到奇奇吃飯的幸福模樣,俠客心滿意足,直到他嘗了一口自己做的飯——什么嘛,跟廚師長的相比差了十萬八千里,甚至就連卜哈剌隨手做的也比不上!他翻個白眼,沒好氣地說:“你這味覺能當美食獵人,真是捉急?!?/br> “不不不?!睘跗嫫嫠χxB骨頭否認?!耙艺f,這才是真正的美食家,吃什么都是美食,難道不該是這個意思?” 卜哈剌捧腹笑:“以后再有人吐槽我的味覺,我就這么反駁他們!” 三人吃吃喝喝,打著牌閑聊。下午,卜哈剌跟她一起下海去打獵,大腹便便的人意外地靈活,畢竟也是職業獵人。俠客不想胸前的紋身暴露,便留在岸上,躺在太陽椅上伸著大長腿。 俠客摸摸胸口處的紋身。偌大的海岸上只剩自己一人,那種心慌的感覺又來入侵。 這樣下去不行。得找點事做。俠客掏出手機,噼里啪啦狂按著鍵,被轉移的注意力果然安分下來。 等卜哈剌上岸了,俠客收起手機說:“我找到門琪的下落了?!?/br> “真的?!在哪?”卜哈剌知道蝦米和烏賊兩個人各有來頭,沒有質疑一位行蹤不定的獵人的蹤跡是怎么尋到的。得到坐標之后,他背上行囊利落道別,生怕趕不及,美食便會從嘴邊溜走。 “有緣再見,卜卜?!睘跗嫫鎿ё∷亩亲?,像擁抱卡比獸似的,就是沒有那么毛茸茸。 卜哈剌大手按住她的頭揉了一下?!拔铱梢詥枂枀f會有沒有辦法取消懸賞,你對動物的了解和熱情比我接觸過的一些野獸獵人還厲害。協會的動保部門一直缺人,說不定你能將功補過?!?/br> “沒事,隨緣吧!雖然不是獵人,但也不妨礙我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還有跟你做朋友呀,只要你別舉報我或者把我帶回去領懸賞就行?!?/br> 俠客彈她額頭?!笆裁措S緣。能撤回當然要撤回了。你試試看吧,卜哈剌,有消息聯系我們?!比嗣}就該是這么用的。之前趁他倆去游泳,俠客還找到機會在卜哈剌手機上粘了便攜追蹤器。在卡金時,俠客大膽粘在會長身上的追蹤器早就沒了信號。 “好,包在我身上?!辈饭莺┬χ鴵]揮手?!凹佑妥鲲?,祝你早日找到魔法調味料?!?/br> 俠客目送他離去。俠客從來沒有交過旅團以外的朋友,甚至連旅團中也有稱不上是朋友的人,這位胖子大概是最為接近這個詞的外人了,有點荒謬。 而最最要好的朋友就在身邊,正牽著他的手,俠客抬起烏奇奇手背一吻。 她晃晃俠客的胳膊?!安凡氛f的魔法調味料是什么?” “誰知道呢,聽說是傳說中才存在的東西?!?/br> 烏奇奇哧哧地笑?!澳俏覀內フ野??” “好啊?!?/br> 回歸二人世界。 在折迭躺椅上,烏奇奇悠哉喝著啤酒,說:“真想找天跟大家一起來海邊,就這樣無所事事的玩一天,兩天,三天?!?/br> 正在做晚飯的俠客抬起頭,突然間,那樣的畫面像異象降臨。海面著了火,是夕陽悄然無息來了。他看見旅團的朋友們聚在一起,在這樣的海邊,有金色的沙灘,烏奇奇搶奪飛坦的紅傘,插在沙地里,支起來做遮陽傘。打牌的幾人喝著酒,芬克斯叼著煙,大塊頭窩金漂浮在海里,旁邊是慌亂抱著救生圈的旱鴨子庫嗶,瑪奇躺在沙灘上,臉上蓋著一本服裝雜志,庫洛洛獨自坐在礁石上看書。風有些大,吹亂了書頁,吹飛了紙牌,吹散了俠客眼前的異象。 畫面里只剩她一人,天地間只剩她和他。 烏奇奇身后的海岸線仍在燃燒,暗橙色的太陽就要落下,映出她的剪影與輪廓。 襯得她好遠,好美。 烏奇奇好笑地看著出神的俠客,出聲提醒:“小心點,別切到手?!?/br> 她就在眼前,懶散躺在太陽椅上,目光柔軟。 俠客覺得心中有什么要溢出來了,他連忙捂住胸口,這下那些感覺統統沉到了肚子里,同時又輕又重,仿佛裝了一肚子振翅欲飛的蝴蝶。 自從遇見她,這顆早就不該再跳動的心體會到了多少不同感覺?俠客喃喃說:“我,好像懂了。是你?!?/br> 那些奇異的感覺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從口中紛飛而出,化成一句輕輕的:“原來我愛你?!?/br> 輕輕的,如同有蝴蝶落在了心尖上,烏奇奇捂住嘴,幾顆淚珠滾落,滑過手背。 她沖到他身前,俠客丟下手中的東西,接住她,她的腿盤住他的腰,唇貼著他的唇,說:“我也愛你,俠客?!?/br> 明明是他先說的愛她,聽到同樣的話,他卻不明白,直愣愣看著她?;蛟S他都不懂自己說了什么。 天色漸暗,月光點亮他的容顏,易碎的天使,何其無辜與年少,碧色的眼中流露從沒見過的無助。 她親親他的鼻尖,說:“傻子,我知道你愛我很久了。你知道我愛你多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