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為x誰鳴(2)
在警局喝了三杯咖啡,如今又有了俠客慷慨的金錢支持,烏奇奇精神抖擻。她大搖大擺帶著小紅帽回到了屠宰場,如約給它和家人朋友們買了牛和羊。小紅帽對她叫了兩聲,歡快揮舞小爪子。 她舉起手機,錄入身后一家十幾口的嗜血鼠:“大家跟我一起比耶~” 它們圍著食物茫然地抬起小腦袋。 “來,抬爪子!”烏奇奇指揮道。 它們很配合,小紅帽三兩下竄上烏奇奇的褲腿,鉆到她帽兜里,腦袋湊到她耳邊,露出尖尖的小牙。 “老鼠……”烏奇奇輕叫一聲,愛憐地撓撓它下巴。 全家福照片里,她抿嘴微笑,坐在她肩膀上的小老鼠張著嘴,似是在大笑。她頭上老鼠、麻雀和星星的卡通發卡反著暖黃色的微光。 1993年8月12日 12:14AM 烏奇奇:【照片】耶,新朋友 烏奇奇看著瞬間顯示已讀的信息,但卻沒得到飛坦的回復。 烏奇奇:么么,?比心 她完全能想象飛坦的白眼,所以她自娛自樂哈哈笑著,又發了一條短信。 1993年8月12日 12:16AM 烏奇奇:【照片】謝謝你的江湖救急!大家吃上飯了。 烏奇奇:晚安,我去打獵了! 俠客:加油加油\\\\?( 'ω' )? //// ———— 凌晨的車流稀少,虔誠的鐘聲回蕩在大街小巷里,有信徒在街頭跪拜神明。 烏奇奇繞出繁華市區,回到了冰冷的鐵門前。暗橙色的燈點亮柵欄內的豪宅,能見度很低,她瞇著眼透過鏤空設計觀察著里面的花園。 那個值班的警衛還在,這次看到她,干脆走到她面前,語氣不懷好意:“怎么又是你?” “不行嘛?”她反問。 “……你!這里是私人領地。我建議你最好趕緊滾,以后你再出現我就不客氣了?!彼掌鹁?,解開腿上的槍套扣子。 “好啊,那我就進去看這一次,以后不來了?!睘跗嫫鏌o視他的威脅,湊得更近了,向院子里張望。 “媽的,你小子說什么?!”警衛掏出槍。 烏奇奇頭也不回地指著天上:“小心哦?!?/br> 不知從哪來的落石從天而降,落在警衛頭上,把他砸蒙了。 烏奇奇拉下眼皮,吐了個舌頭:“上這么久班不累嗎,好好睡一下吧,不客氣?!?/br> 從監控系統里偷窺她的俠客一手托著腮,另一手截圖她的表情。他像個變態跟蹤狂似的,把她一顰一笑都存了起來,并止不住地想:小奇奇怎么看都好可愛啊。 他已經把自己曾經對她外貌平庸的吐槽拋之腦后了。 如果警衛室里的職工再認真點,或許能發現監控畫面已經很久沒變過了。 這時,小貨車明亮的車燈照亮烏奇奇,將她正拖著警衛的影子投映在鐵門上。 車子立即瞄準她,急速向她沖來。 她抬手,一邊讓土地把昏迷的警衛運輸到他值崗的小屋里,一邊喚出土錐刺穿輪胎。車輛失控地沖破了鐵門。燒焦的輪胎在青石路面上留下了一道道黑痕。 三個手持槍支的男人跳下車。烏奇奇警惕地豎起土盾,又揮出一把鋒利又細小的土刺,模仿著之前攻擊過她的金釘子。三個被釘在車身上的小嘍啰痛的嗷嗷叫,手中的槍也掉落了。烏奇奇匆忙把他們用土銬住,收回法術將他們放到了地上:“抱歉抱歉,沒想到釘子威脅力這么大,感覺比我的土刺術威猛多了?!边@么細小還能節省法力,真不錯,感謝那個神秘人給的靈感~ 這些人的反抗力遠不及烏奇奇預想的那樣強大,似乎是過分依賴武器,與喬尼那般強壯的身體相比簡直弱不禁風。咦,好像也有好幾個人這么吐槽過她的基本身體素質?烏奇奇分神想了一下。 烏奇奇看著自己的手,將其握緊,心中暗想:我果然很強。只是被飛坦、庫洛洛和金那幾個人害得,認為自己弱到要命。 俠客曾經告訴她:在六十億人中,念能力者稀有且多數天賦異稟,生活在與普通人不同的世界,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存在。 滑開小貨車的門,入眼的是幾個昏睡著的姑娘,要不是被安全帶綁著,估計就倒在地上了。烏奇奇拍拍她們異常紅潤的臉頰。沒有反應。呃,不會是被她造成的車禍給撞暈了吧?不不,更可能是被下藥了。 烏奇奇依著車門,給警察局打了個非緊急的電話。話筒那邊是個熟悉的年輕活潑的聲音:“您好,圣·克羅斯三塔地區警局,我是朱利奧警員?!?/br> “嘿,又是我,烏——”烏奇奇三個字差點脫口而出,被她咽了回去。 還好對方立馬接話:“??!是烏賊女士??!晚上好,有什么事嗎?” “啊哈,晚上好,朱利奧,是這樣的,我在這個豪宅門口發現了一輛可疑車輛,里面的人都有槍,剩下的五個女生都處于昏迷狀態,可能是被綁架了。我懷疑豪宅里面還有更多受害者?!睘跗嫫婺苈牭綄Ψ皆诩埳献龉P記,朱利奧聽到了事態的嚴重性讓她稍等,他們立馬就來。 “好,我先進去看看,外面的人交給你們?!睘跗嫫婵邕^受損的鐵門,步入花園。她坐在裝飾性的噴泉旁,手探入清涼的水中。城市的鐘聲再次響起,被厚重的石柵欄淡化成空靈的旋律,隨即被花壇中轉動和開火的機槍炮塔聲覆蓋。 “這么激烈的歡迎會?”烏奇奇用風擋住子彈的軌跡,并在她的風爆中反彈,摧毀了炮塔。 她仍坐在噴泉旁,閉上眼,快速冥想補充精神力。 花園是有人精心修剪護理的,園丁知道這里的陰暗嗎? 她想起流星街,那個不存在于世上的地方。 走進豪宅,一個寬敞而華麗的大廳映入眼簾。高高的天花板上懸掛著精致的粉色水晶吊燈,閃爍著柔和的光芒,映照著大廳中央那幅巨大的油畫。油畫中是一個渾身赤裸的姑娘,淚水沁濕眼前的黑布,嘴里塞著令她合不上嘴的球體,口水只能沿著嘴角流出。她的身體被擺出羞恥的姿態,雙手綁在頭頂,雙腿被迫岔開,私處塞著過于粗大的兩根假體。腿間下方是一扇細節精致的門。 烏奇奇踏在精美的波斯地毯上,有種不真實感。眼淚、羞恥和恐懼是某些人體驗快感的方式,她隱約在飛坦身上體會到了這種前所未有的刺激感,也知道飛坦從沒有過于強迫她,總是在試探她能承受的邊緣,并能克制住自己??墒沁@里的人呢? ———— 極樂天堂——在暗網上冉冉升起的一個性奴隸買賣組織。自從兩年前新來了一個訓奴師,口碑越來越好,尤其是他們還開始開發新型交易項目。 暗網——包含了種種互聯網見不得光的內容。對于罪犯來說是匿名效果最好和最安全的通信渠道,也是交易非法商品的最佳平臺。 如庫洛洛所料,薩拉薩的視頻也曾在暗網的黃色網站上流傳。虐童的內容總是最暢銷的,好滿足人類某種凌虐弱者的變態欲望。 俠客開了一包薯片,咬得很大聲。 他早早就黑進了極樂天堂的訓奴場所,網上有很多買家都喜歡看這種直播,沒有任何美化或者攝影技術,只是原始的監控錄像,透過墻角里安置的鏡頭觀察女性被馴化,有種獵奇和偷窺的樂趣,哪怕只是看著奴兒在睡覺,收視率也很高。買家可以制定要怎么訓奴,然后再送貨上門,比較受歡迎的是人體奶牛,強迫女子受孕,產子,然后不斷下藥刺激產奶,和養殖場里的牛一樣。極樂天堂還有種新服務,給足錢,在直播間可以參與投票,決定奴隸的命運,最昂貴的一種票是虐殺指令。多么高高在上又有距離感的狀態?買家沒有親自犯罪,但又能享受做別人命運主宰的滋味兒。 俠客叼著薯片,在烏奇奇闖入畫面前,切斷了直播間的連接,只留他自己有權限觀看。 畫質不錯。大概是為了讓直播觀眾看得更清楚,屏幕里的烏奇奇,連她環顧四周那有些痛心的表情都清晰可見。 一個身穿全白色連體衣、戴著過分長的假睫毛的男人舉起手掌,制止了等待已久的守衛們開火。 一名守衛不顧命令,魯莽開槍,立即被男子手中的拐杖一棍擊飛,面部瞬間血rou模糊。男子輕嗤:“沒禮貌的狗東西,都說了不許擅自行動?!?/br> “下面玩些什么花樣呢?”這名男子走向一位被綁在墻上的女人。他攥住女人鼓鼓囊囊的乳峰,擠了一杯人乳給自己。女人麻木,雙眼無神,她的存在仿佛只是一個產奶機器。男子把杯子遞給烏奇奇:“喝點?在超級暴力的戰斗前補充點精力吧?!?/br> 烏奇奇打量地牢內的環境,婉拒:“不了,我打算在一切結束后再痛快喝個夠?!?/br> “結束?噢,好遠哪,那你要渴死了?!蹦凶犹鸷谏Y帽致意,昂頭自飲,把杯子砸摔到地上時,自我介紹道:“干杯,發條橙在此,很高興為您服務?!?/br> 他手杖在腕上旋轉著,驀地口中哼起歌,人隨著節奏踱步、跳躍。及踝的黑靴踏在地板上沉悶作響。他并未沖向烏奇奇,只是穿梭在守衛和奴隸之間,速速以手杖擊打他們。每一擊都落在歌聲的節拍上。 “發條?真適合這個城市的名字。不過你明明穿的是白色,不是橙色?!彼龘蠐项^,看著翩翩起舞的男子?!霸趺?,我們這是要舞斗嘛?”她也擺手抬腿,跳了幾下給他看。 男子哈哈笑了:“呀,小妞,你比我曾遇到的妞兒都給勁呢?!?nbsp; 發條橙左右揮舞著手杖,說:“不急。滴答滴答,審判時刻到啦?!?/br> 他啟動了能力:【審判之天平】 所有被他用手杖觸碰過的人面前都顯現出一架天平。兩邊托盤空空如也,但是隨著鏈條的叮當聲,天平緩緩地開始傾斜。 他再次擊打那些天平傾向左邊的人,激活了能力的第二部分:【絕對的惡:被判定為有罪和邪惡的人將迷失于自己的欲望,并服從一切惡行命令?!?/br> “嗚呼,多么悲哀噢,你們這幫壞家伙!沉溺于邪惡吧。不要浪費了,來啊,現在讓暴力開始,殺殺殺!”發條橙瘋狂地大笑,又失聲痛哭。淚水弄臟了他的妝容。 人群成了他的傀儡,有的瘋狂開火,有的向烏奇奇沖去。 發條橙擦拭著淚水,問那些天平傾向右邊的人們:“那么你們這些可愛又無用的家伙怎么辦?” 接著,他啟動了【絕對的善:被判定為純潔和善良的人將迷失于自己的欲望,并服從一切討好他人的命令?!?/br> “嗚呼,純粹的善良,多么可悲。沒選擇的可憐人哪,你們就好好保護親愛的主人,為我奉上生命吧?!痹谒磸匦撵榈拿钪?,這些人作為他的人rou盾牌,勇敢抵擋住亂射的子彈和流彈。 百忙之中,烏奇奇分神,讓土元素硬化,也化成堅固的盾牌,從而保護那位被發條橙命令住的人。同時,她用土制作了手銬,將那些持槍的人束縛,或是讓他們的腳陷入流沙般的地面。 一顆子彈射穿了她小腿。烏奇奇痛到倒抽冷氣。周圍的喧囂和不斷要分心去保護那些被cao控的人使得她的精神力渙散,跟不上這場合的節奏。 “哈!你這人!我甚至不需要天平來審判你?!卑l條橙咯咯笑著,拿拐杖刺穿了他的人rou盾牌。 烏奇奇盯著刺出女孩胸口的手杖,尖端的血滴答滴答落在地板上。中彈的小腿這時延緩地劇烈刺痛起來,讓她一時站不穩。 “怎么啦,妞?看吧,要不是今天有你出現,他們就不會死咯,而是還在享受極樂!這都是你的錯,你這自以為是的好人!”發條橙臉上帶著紳士的笑容。他倒不急著攻擊了,只是杵著拐杖,歪斜地站著,不斷踩踏著地上另一名掙扎的受害者,空氣中彌漫著鐵腥味。 烏奇奇呆呆眨了眨干澀的眼。當飛坦屠殺卡金的人們時,她只是觀望?,F在她選擇行動了,來到這里,而這些人為她魯莽的決定付出了代價。她在做什么?她何必要要介入? 在監控屏幕那頭觀看這出戲的俠客搖搖頭,小烏的弱點完全暴露了。 發條橙悠悠朝她走來,腳后留下一串血跡?!岸?。是。你。的。錯。你現在開心了嗎?” 她什么也聽不見、看不見。只有:開心嗎?開心嗎——久久回蕩在耳旁。 “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嗎?我在做什么?”烏奇奇喃喃重復,不知在質問誰,也不管發條橙的拐杖就要觸到她身體了。 俠客這邊猛拍桌子,掏出手機,對方那關機長長一聲‘吡’令他氣憤不已:“這白癡,不是吧,這么簡單就要掛了??”他恨不能像黑客帝國似的鉆進電腦屏幕里,抓住她肩膀猛烈搖晃一通在她耳邊大喊‘醒醒啊’才甘心。當然,要先殺掉那個變態的男人才行。他在屋里抓著頭發焦慮渡步。 “救、救我?!币粋€微弱聲音不知從地牢哪間房里傳來。 烏奇奇猛然盯住發條橙,仿佛之前只是看著他而沒真正注意到他的存在。她難得板起臉:“不。我現在很不開心?!比缓笳诡仯骸暗荫R上就會好了。今日天氣預報,風沙會有點大,各位請小心——” 在室內突然卷起的沙塵暴迫使發條橙趕緊拿拐杖壓住自己的禮帽,以免被狂風吹走。 俠客松了口氣,遠程cao控鏡頭轉動,只是無論如何也看不到那端的情況。嘈雜的聲音很快安靜了。 當塵土落定,監控畫面展示出了全新的場景。烏奇奇忙碌地逐個打開門,解除了眾人的束縛。她邊走邊忙,將鑰匙拋給那些還算清醒的人,讓她們幫忙解救其他人。 她的對手被緊緊捆綁著,手杖被奪走并折成幾段,鼻血直流。令人驚訝的是,盡管他的眼周青黑一片,但那過分長的假睫毛依然緊貼在臉上。發條橙在哭笑中說:“妙,妙!好meimei,你比我厲害?!?/br> 風刃再次切斷一條鐵鏈,烏奇奇抽空回應他:“你也不賴,我看你們這些cao作系的人都很危險,稍不留神中招了就沒得跑啊?!?/br> 俠客無語,忙著繼續截圖。這種時候她還有性質聊天???差那么一點點就萬劫不復了。他氣得朝著屏幕大喊:“白癡白癡白癡!”不過想想,旅團的成員面對死亡時似乎都這般隨意,呃,他本人也是。嗨,那不重要,重點是他們之中才沒人會像她這樣差點死得這么沒水準啦??!所以飛坦才老罵她白癡嗎?真是該! 之前烏奇奇小腿被子彈射穿,留下一個血淋淋的窟窿。她現在只能用火燒灼傷口,草率地處理傷勢,一瘸一拐地離開了地牢。 今夜有花朵在暗處綻放,風中的香氣略略掩蓋了血腥與鐵銹的味道。 周圍的人向她道謝,有的人跪在地上痛哭失聲,有的人目光呆滯,表情空洞,還有些人踉蹌地離開。那些被擊敗、剛被解除cao控的守衛們躺在四周,發出呻吟。 她站在花園里,身邊盡是苦難、解脫、難過與開心等種種感受,交織在一起。最令人遺憾的是那些麻木的人,仿佛經過種種痛苦,身體再也不想有感知,連快樂也要一并回絕,連自由也感覺不到,或者是不再相信。 烏奇奇反思著自己的所作所為。只憑一腔熱血,莽撞地闖入這里。 在這個世界里,她明明已經選擇了另一個陣營、另一條路。這次她站在那些違抗法律、道德敗壞、奪取生命的人一邊。她自私、貪婪,僅僅因為他們讓她感到快樂,于是就選擇了他們。 路是自己選的,只是她想知道,若開辟一條新的路,會通向何方? 三名體力衰弱的女性將發條橙拖出地牢,無情地將他丟棄在莊園的地面上。她們手中握著鐵鍬和不熟悉的槍支,憤怒地痛擊曾經折磨她們的劊子手。 即便在被毆打的痛苦中,發條橙的眼中卻閃爍著一種奇異的期待,仿佛在等待死神的擁抱。他大聲喊道:“我也終于要被治愈啦!好meimei,你瞧著看吧!” 他腦袋上被鐵鍬猛地砸開了個坑。他氣息虛弱地哼唱出一句搖滾歌詞: “在你死前 抬頭看向天空吧,這是最后一次” (Metallica, For Whom the Bell Tolls) 沉悶的鐘聲自遠方傳來。烏奇奇眺望樹蔭間透出的城市燈火。 女人們朝他尸體吐口水,狠狠踢打他,那股狠勁仿佛是要將他的靈魂也擊碎。 他的血慢慢滲入土地,嘴角還掛著一個詭異的笑容。 烏奇奇握緊拳頭,指關節因用力過猛而泛白。這一幕……無疑也是飛坦的受害者及其家屬渴望實現的復仇。飛坦啊飛坦……還有那個對他人生命無動于衷的庫洛洛和對自己生命無動于衷的俠客。 [任何人的死亡都是我的哀傷, 因為我是人類的一部分, 所以永遠不要去問喪鐘為誰而鳴; 它為你而鳴。] 女人們放下了鐵鍬和槍械,向烏奇奇投來友善的微笑。有的人輕輕踮起腳尖,嗅著盛開的白玫瑰的香氣;有的人則靜靜縮在角落里,一言不發。 她們問她:“我們該怎么辦?” “警察和救護車應該很快就來了,你們就說人是我殺的?!睘跗嫫嫫降鼗卮?,正要重回豪宅內。 身后有人滿懷感激叫住她:“謝謝你,你是誰?” 烏奇奇轉過身來,那抹微笑在皎潔月光下閃耀,帶著一絲神秘?!盎糜岸??!?/br> 俠客在基地里的臥室內被氣笑了:“太裝逼了吧?這名號是這么用的嗎?” 烏奇奇回到豪宅內部,似乎才看到監控鏡頭,顯得有些大吃一驚,忙將之摧毀,一路上用火球焚燒所有監控設備。 俠客對著變黑的屏幕嘆氣。這時才發現也太晚了,數據肯定存儲下來了。他毫不費力地黑入系統,徹底清除了所有數據。對他來說,這可是他最擅長的狩獵方式。 綁架、人口販賣、性奴隸,這些在黑暗勢力中都是常見的生意??紤]到他輕而易舉地就黑進了這個所謂的‘極樂天堂’,如果警察、獵人協會或其他政府機關愿意的話,顯然他們也可以做到。有些地方對人們而言是不存在的,因為他們選擇了視而不見,因為‘不存在’對他們更有利,眼不見心不煩,或許還有額外獎勵。小烏摧毀了一個‘天堂’又怎樣?世上還有許多其他的‘天堂’。這不過是費力不討好的事罷了。 獵人協會——那個組織之所以能站在世界之巔,是因為世界允許它這么做。在外人眼里它看起來堅不可摧,但其實也是搖搖欲墜啊。 俠客拍了拍臉,現在他的賞金揭露了他的真面目,獵人協會肯定會意識到他是一個有執照的獵人。在旅團中,他是最熟悉獵協的人,因為他是偵查人員,而獵協時常會發掘出旅團感興趣的寶藏,還有……因為希拉。這個名字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想起了。不知道那個夢想成為獵人的小女孩現在過得怎么樣?她是否成為了他們之中唯一一個實現了童年夢想的朋友? 俠客的眼睛彎成可愛的月牙。 “那小奇奇,你呢?到底想要什么?又能做到多少?” 其實,他以為是烏奇奇弱點的地方,會不會反倒是她的優點呢?她和旅團就像一桿秤上的兩個極端。他撓了撓頭,笑了,這不是很有意思嗎? ———— 烏奇奇推開整座豪宅里最奢華的一扇門。一把巨大的紅色絲絨椅子背對著她。一條手臂垂在扶手外,衣袖整潔,但那染紅椅子的鮮血已經凝固,地毯也紅了。 她用一陣風把椅子旋到和她面對面。正是俠客短信中提到的那位老板。微胖的身材,穿著西裝,領帶未系,滿是窟窿的身上還在滲血。 地毯角落里躺著另一個尸體,但此人只有額頭中央一個大洞,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在死前難以置信自己的命運。 烏奇奇從口袋里拿出一根金色的釘子,靠近傷口,匹配度完美,以至于她幾乎可以再次將其插回。鬼使神差的,她試了一下,釘子毫無阻力的插了進去,她手退縮地一抖,釘子就滑了出來,啪地落到了地上。 她嘆氣,所以這就是為什么她更喜歡用魔法殺獵物,更有距離感吧?她拾起釘子,用衣角擦拭干凈后,慢慢走向窗邊,一手推開窗戶。新鮮的空氣隨即涌入,漸漸驅散了房間內濃重的血腥味。 她坐在窗臺上,曲起一條腿,道:“謝謝你?!?/br> 一個高大的少年從陰影中走出,腳步寂靜無聲,一雙貓眼又大又圓,顏色漆黑得像無月無星的夜空一樣,和他及肩的黑發一個顏色,似乎整個人時刻能與黑暗融為一體。他頭歪向一邊,眼中帶著疑問,從喉嚨里發出一聲很輕的:“嗯?” 烏奇奇盯著他,之前就是這個人在跟蹤自己。他氣勢和那些小嘍啰完全不同,更像是幻影旅團的那幫人,甚至更加冰冷。哪怕個子高,但有些稚嫩的五官使他年紀看起來比他們要小。 “是你殺了這個人吧?所以……謝謝?!彼_窗簾,凝視外面,莊園的風輕拂過二人,吹動布簾與秀發?!皠e殺我啊,這個還你?!睘跗嫫姘阉慕疳斪尤既咏o了他。 他接住,摩挲了一陣,才將它們重新插回衣服上。他的客戶付了額外的錢,要求刺殺過程不能痛快,要痛苦。他先是用一根釘子穿透心臟,讓目標在每次心跳時都能感覺到肌rou痙攣的痛,血很快就填滿了他胸腔,呼吸極為困難,最后用二十根釘子刺穿對方最敏感的幾根神經。他不介意付出一丁點額外的力氣賺取許多金錢。眼前這個女的不過是他想賺點外快的目標,一番跟蹤和出手試探之后,他認定要捉住她的麻煩大于她的懸賞金額,揍敵客一向不喜歡做賠本買賣,沒想到又見面了。 烏奇奇在豪華的辦公室里搜尋,將她認為可能有價值的物品塞進背包,畢竟,她現在是一個專業的盜賊和土匪,這些都能賣錢??!她從桌上拿起一只精美的懷表,上面鑲著紅寶石和某種閃閃發光的鉆,不如把這個給團長? 她轉過身問:“小兄弟,你想要點什么嗎?” 這稱呼令他眨了眨眼,隨后輕輕搖頭。 “哦,那你最好快點走。我已經報了警?!彼榱艘幌率謾C,發現距離報警電話已經過了將近半小時了?!八麄儊淼谜媛??!?/br> 他換了個方向歪頭。走到桌子旁,用力一拉抽屜,鎖就裂開了。他從中取出一個筆記本,扔給她。 “嗯?”這回輪到烏奇奇困惑了,她翻看筆記本,上面列著一些暗號、筆記和數字。 “行賄名單。你的警察?!彼穆曇艄训?,毫無波動,就像他的面部表情。他的客戶曾經央求他,能不能額外殺幾個人,其中就包含了幾個本地警署警長,但要揍敵客做沒錢的慈善工作比做賠本生意還過分。 “嗯??”她干瞪眼看著本子。這里確實和以前是一個不同的世界。曾經的君沙警察們總是努力保護每個人,永遠在認真的追捕犯人、伸張正義、捍衛法律。烏奇奇掏出手機,再次撥打了警局電話,這次到了留言箱,說什么有緊急情況請撥打急救電話。 她掛了電話,頭有些疼?!斑@算什么???算了,不想了,來,喝酒喝酒?!?/br> 烏奇奇一揮手,用風把酒架上的酒瓶卷了下來。她扔給那個高個子少年一瓶,自己隨意開了一瓶,然后盤腿坐在老板的桌子上,就這樣面對著尸體,擰開了瓶蓋,酒香彌漫開來。 “干啊~ 順便一說,我叫烏奇奇。你呢?” “你很奇怪?!?/br> “不,我是烏·奇·奇。等等,你的名字是‘你很奇怪’嗎?” “……不。伊路米?!彼蛄丝陧樆耐考?。 她一口氣喝完整瓶烈酒,又開了一瓶?!耙谅访?,我可以問問殺人是什么感覺嗎?” “你應該自己去試試?!?/br> “是嗎?”她瞇眼睛,注視著那個布滿彈孔、血液干涸的中年男人。她在手中具現化出一枚土元素制成的釘子,緊緊捏住,鉚足了勁揮出,釘子‘噗’地插入他身體,還帶動男子的肚皮晃了晃。 “打在那種地方死不了人的。何況,已經是尸體了?!币谅访讚u晃著手中的酒瓶?!皻⑷藛??有點像……‘啊。任務完成,錢到手了’的感覺?!?/br> 她的臉離他的越來越近,使勁瞪著他靜如死水的眼眸,仿佛要看出個所以然。 她又一口氣喝下了整瓶酒,喝得太快,酒水溢出嘴角,隨即她突然趴到桌子上大笑。又是任務,又是錢! 笑著笑著她開始嗚咽,直到從桌子上摔倒在地。 伊路米用針的圓頭部位戳戳她,只要換個方向刺入這個醉漢,就能輕松拿到20億了。 “抱歉啊。我應該歡呼、大笑??纯催@兩個人,他們再也不會傷害任何人了!”她抽泣:“但阿飛……我的阿飛……”她叫了這個名字好半天,又說:“嗚,伊路米,你的名字真好聽。是照亮的意思吧?那你聽說過星星閃耀和墜落的地方嗎?”她打了個酒嗝?!安淮嬖诘牧餍墙??!?/br> 對大多數人而言,她這番話定是聽起來像個醉酒之人的胡言亂語,但對于伊路米來說,那里是他母親的故鄉,也是他們家多數仆從的家鄉。他沒有回答,只是思索,還好還沒下手——流星街啊,被那里的人纏上可是很麻煩的。 “但那里的人是實實在在存在的。我的弟弟和meimei們?!睘跗嫫驵哉Z。她連滾帶爬,期間被窗簾絆了一跤,再次站起來,扒著窗戶大喊:“你聽到沒有!他們是存在的??!”她踢了一腳窗臺,然后抱著發疼的腳嗚咽,破口大罵:“cao,氣死我了!” 喊著喊著,罵著罵著就又哭了。還吐了。惹得一向面無表情地伊路米皺緊了眉頭。 從沒有失去過所愛之人的伊路米,當然完全看不懂她眼中的心碎與痛楚,只覺得她是個瘋婆子。 “為什么會看不見呢?!”她憤憤摔爛這里精致的一切,宣泄著心里從未徹底松開過的怒火,和新堆積起來的一股又一股。 “他們小小的身體上全是彈孔……破破爛爛的。死了。我弟弟們。死了。我的meimei……她把我推開。她說有些事情她想一個人做。她讓我相信她,等她?!睘跗嫫孢煅手?,伸出雙臂,像是要擁住看不見的孩子們?!拔摇酶吲d她這么堅強和勇敢啊,好為她驕傲呢!但為什么?她為什么要這么堅強呀?”她揪著窗簾,那力度把鉤子都扯了下來。她裹住自己,呆呆靠在墻上。 這段語無倫次的獨白幾乎讓伊路米笑出聲。小孩子想要獨立又怎樣?他們本人能懂什么?控制小孩是身為長輩的責任。 “你看,他們也變得破破爛爛了,一身窟窿?!睘跗嫫婧鷣y指著那兩具尸體?!斑@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復仇的刺激?但我不想要??!我寧愿他們回來!如果一開始就沒有傷害,誰也不要傷害誰……該多好……”她話音弱了下去。 伊路米淡然否認:“不行。那我就失業了?!?/br> 她淚眼婆娑地瞪著這個年輕人,撅起了嘴,醉醺醺地嚷嚷著伊路米聽不懂的語言。 他彎下身,用針尖輕彈掉她的棒球帽?,F在她看起來和通緝海報上一模一樣了,淚眼汪汪的,不過還流了好多鼻涕。 伊路米的聲音有種魔力,像是要將人吸進去的黑洞,他嘴角微乎其微地上揚,低聲說:“是你辜負了他們。你沒能保護他們。是你的錯?!彼€嫌不夠,又補了一刀:“不過,他們聽起來本來就很脆弱?!辈幌袼钠鏍?,伊路米聳聳肩。 那一直在哭哭啼啼的人反倒破涕而笑。烏奇奇打了個嗝,極為誠懇地說:“你說得對。所以我不應該再辜負他們,我要開開心心活下去。但是,就偶爾悲傷一下下,沒關系吧?”她擺著手指算數?!翱墒呛孟?,變得很愛哭。以前不是這樣的。我怎么了呢……” 伊路米盯著她不斷轉化的愚蠢表情。他將釘子收好,從她口袋里取出手機,抓住她的手指解鎖屏幕,然后撥打了自己的號碼。 避開那攤嘔吐物,伊路米握著窗框說:“你欠我?!闭f完,頭也不回地跳入夜色中。 烏奇奇的手機震動數次。她依稀只看到屏幕上長長一串數字?!班??”她拍拍臉,試圖讓自己清醒。這是多少?眼花,算不清。 陌生發信人:沒把你交給獵人協會 20億 陌生發信人:聽你訴苦浪費我時間 1000萬 陌生發信人:沒嫌你啰嗦把你掐死 1000萬 陌生發信人:鼻涕眼淚沾污我衣服 清潔費 100萬 陌生發信人:利息30%。賬號伊路米ZDK 26 15 12 4 25 3 11 “天殺的!伊路米!”她是出來賺錢的,而不是欠債的!靠,她是不是還欠了俠客一大筆?!是夢,一定都是夢。怎么剛來獨闖天涯就負債累累了?! 伊路米拋下她的鬼哭狼嚎,離開了鐘之城。 兩天后,當他到達天空競技場時,他對弟弟的進步皺起了眉頭。 伊路米彎下身,眼神還是那潭死水,輕撫著他柔軟的白發?!捌鏍?,你必須變得更強。明白嗎?” 小男孩僵硬地別過頭,小聲說:“是,大哥?!?/br> 這時,伊路米手機震了一下。 欠債的#3【備注:20.21 億。流星街的鼻涕蟲】:小兄弟……不然你把你的衣服寄給我,我幫你清洗,我技術很好!咱就別算清潔費了吧? 烏奇奇這邊給他的備注是: 天殺的債主伊路米:不行。另:‘小兄弟’這稱號很難聽,叫一次10萬。 欠債的#3【備注:20.213 億。流星街的鼻涕蟲】:……憑啥?。?! 天殺的債主伊路米:憑如果我想,能追蹤到你,把你賣給獵協。 欠債的#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