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飛行日記 第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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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種錯覺,凌律師似乎比她還迫切,“您還隨身帶著租房合同?” “嗯--職業習慣?!?/br> 周六晚上許島蜻開始收拾東西,打算趁第二天休息搬家。她的行李并不算太多,打個車一趟就能搞定,主要是冬天的衣服棉被比較占地方,還有搬進來的時候買的一些租房神器。她之前看到隔壁的小女孩東西少得可憐,吃飯都是端著碗坐在床上,打算問問她是否需要,反正凌律師房子里的東西齊全得可以拎包入住。 但一直到零點過,都沒有等到人回來,周日早上許島蜻睡得迷迷糊糊,聽到開門的動靜,起床穿好衣服出去。 “姐,對不起,吵醒你了嗎?”張小雨拿著杯子牙刷站在衛生間門口,臉上的妝容經過一晚的暈染,看起來臟兮兮的。 “沒有,我早就醒了?!痹S島蜻記得她之前說是在樓下的餐館打工,然而識趣地沒打聽?!拔医裉彀峒?,有些東西帶不走,你看看有沒有什么用得上的?!?/br> 張小雨選了一張可以在床上用的折疊桌和室內落地晾衣架,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小東西,顯得很開心,她執意要幫許島蜻搬家。 “這樣吧,你幫我搬到樓下就好了?!?/br> “下車的時候,這么多東西你一個人怎么拿得了???反正我今天不上班,這兒離得又不遠。再說,jiejie你送了我那么多東西,就當是我感謝你好了,不然我不好意思免費要的?!?/br> 許島蜻只好同意,兩人一趟就把行李全拿下去,在路邊打出租車去了萬景城。 “姐,這里每個月房租多少???” 聽到數字后,張小雨驚訝地張大嘴巴,這抵得上她大半個月的工資了?!耙矊?,房子這么好,樓下還有游泳池,貴一點也是應該的。姐,你工作一定很厲害吧?!?/br> 許島蜻擺擺手,看了看手表已經一點過?!靶量嗄銕臀野峒?,等我換身衣服,咱們在樓下隨便吃點東西吧?!?/br> 張小雨執意進了一家小面館,她心思單純,不一會兒就把自己的信息全盤托出。她比許島蜻小三歲,因為成績不好,高一讀完就輟學打工,前兩年一直在老家縣城里的餐館做服務員,去年來的深圳。 “我學歷太低,又沒有什么技術,就只能做這些啦?,F在這家ktv包吃包住,我后天就可以搬過去了?!?/br> “那你現在這個工作,還好嗎?” “挺好的,我們領班和同事都對我很好,就是得天天熬夜,不過比服務員工資高多了。我弟弟九月就要上大學了,需要一臺新電腦,我得加緊存錢?!?/br> 她洗漱過后的臉看起來干干凈凈,眼神清澈,許島蜻對她心生好感,兩人加了微信。 送走張小雨,許島蜻回房間簡單收拾了自己的行李,然后洗漱完躺在床上看書。平時工作太忙,放假一天她只想好好休息,來深圳這么久,都還沒去過什么地方。不知不覺到了晚上,沒有耗費精力的情況下,她感覺不到一點餓,喝了瓶牛奶就算晚餐。 八點過的時候客廳突然有聲響,許島蜻放下手里的書,輕輕來到門背后聽著外面的動靜。走來走去的腳步聲一直沒停,隨后她聽到男生接電話的聲音,“哥,我東西搬過來了?!?/br> 是凌律師的弟弟,許島蜻放下心,開始猶豫起要不要去和室友打個招呼。思考了片刻還是算了,她懶得再換衣服,不習慣穿著睡衣見外人。 凌晨三點,窗外的雨滴先是倒豆子般噼里啪啦地打在樹葉上,接著就像有人拿著水桶從天上往下倒。許島蜻被吵醒,想起陽臺門似乎沒關,不知道雨會不會飄到客廳的沙發。 深圳夏季多雨水,她來的這一個多月里有一半的時間都在下雨,常常會因為忘記帶傘被突如其來的雨淋濕。手機也時不時收到氣象局的短信,提醒市民注意臺風暴雨的過境。 許島蜻打開房門,夾雜著潮氣的涼風撲面而來,陽臺門果然大敞著。她沒有開燈,慢慢穿過飯廳走去陽臺,一絲裹挾在濕潤雨意中的幽幽暗香傳來。 陽臺上不知道何時多了一大盆茉莉花,借著路燈湊近看,一叢翠綠中朵朵小白花開得正盛,散發出濃郁的香氣。 她湊近鼻子使勁兒吸了一大口,好久沒聞到這股熟悉的香味了。以往梁春玉也養茉莉花,但北方的天氣并太適合栽種,常常需要重新扦插。天氣稍微一冷,她媽就會把花盆搬進室內。 她小心翼翼地撿起被吹落在地上的幾片花瓣,暗自覺得可惜。如果不搬進來的話,估計明天早上起床,會被吹掉一大半。 許島蜻蹲下正準備把花盆搬進來,身后驀然傳來門把手轉動的聲音,她嚇了一跳,立馬站起來。 隔著客廳,另一間臥室門口,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身影,視線正看向她這邊。 一時沒人開口說話,黑暗中的氣氛陡然有些詭異。許島蜻還穿著短袖短褲的睡衣,風呼呼地從袖口褲腿往里灌,沒穿內衣格外不自在,她環抱著手臂在胸前。許島蜻很想趁黑趕緊回房間,但同住一屋,第一次見面也不能不打招呼就跑掉,只能硬著頭皮打招呼。 “你好…” “你好…”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停下來。 “你好,我叫凌戈,戈壁的戈?!?/br> “許島蜻,島嶼的島,蜻蜓的蜻?!?/br> “島嶼的島,蜻蜓的蜻?!焙诎抵辛韪曛貜椭脑?,聲音很低,“我知道,許島蜻?!?/br> 許島蜻似乎聽見一聲低不可聞的輕笑,有什么好笑的,這個人好奇怪?!拔铱达L很大,是不是該把花盆搬進來?” “你回房間吧,我來搬?!绷韪暾驹谠貨]動。 她從陽臺進來,沒走客廳正中間,而是繞到沙發一邊,跟只受驚的兔子一樣,迅速貼著墻根進屋了。 看她進了房間,聽到反鎖房門的聲音,凌戈才從黑暗中走出來。他撿起被吹掉在地的一片白色花瓣,低頭勾起嘴角,默默笑了。 接下來一周許島蜻都沒有再見到他,她每天早出晚歸,看到凌戈房間的門始終緊閉著,也沒聽到什么動靜。然而正當她以為他沒在這邊住時,每天晚上回去,房子里又會多出一些痕跡。 陽臺上晾了一套男士衣物,還多了一盆開得正艷的三角梅。 玄關處壞掉的燈泡被換了,她晚上進門的時候,終于不用摸黑走到客廳開燈。 沙發上老氣的罩子被取下來,變成了兩條現代風格的毯子搭在上面。 冰箱里原本空蕩蕩的,只有她放的一排酸奶,現在則多了些新鮮的食材。 廚房也購置了齊全的調料碗具,大理石廚臺上擦得嶄新明亮。 許島蜻每天開門前都在想,等會兒會發現什么變化,似乎在玩找不同的游戲。 然而又過了幾天,陽臺上晾的牛仔褲被最近的烈日曬得發硬變形都沒人收。兩盆花的土壤也明顯干枯,她的一排酸奶都喝完了,冰箱里的東西似乎還在原來的位置,根本就沒動過。 晚上她躺在床上看書,手機突然收到一條沒有備注的微信好友申請。許島蜻點開對方的頭像,沒看懂是個什么東西,又返回看昵稱。 0ge 0 ge 凌戈? 再回到她欣賞不了的頭像,還真有幾分他的風格。 第3章 房東 許島蜻半信半疑地通過好友,對方立馬發來消息。 【你好,我這幾天在家住,麻煩你幫我收一下陽臺的衣服,放沙發上就行。謝謝!】 【順便請幫茉莉花和三角梅澆澆水,不要澆太多,謝謝!】 她回復了一個ok,洗完澡出來,發現他又發過來兩條。 【冰箱里的東西等我回來可能壞掉了,為了不浪費,你可以吃掉嗎?】 【對了,還有一個快遞麻煩你取一下。謝啦!】 禮貌是有的,但事兒真多。她之前在北京租房,和房東的對話基本只有兩句: 已轉,請查收。已收到,謝謝!小半年的對話加起來,還沒有凌戈一次發的字多。 許島蜻嘆了口氣,她只想和異性室友維持點頭之交的關系,但現在感覺這個凌戈不是個太清凈的人。 她先去陽臺把他的衣服收下來,順手疊好放在沙發上,又去給花澆水。深圳好多地方都種了三角梅,它們的生命力似乎非常旺盛,常常一開一大片。 許島蜻之前沒怎么注意冰箱里的菜,這會兒打開袋子才看清里面的食材。雞蛋、西蘭花,幾個番茄,一串葡萄,放了好幾天,都在發蔫了。還好東西不多,她對食物的需求和欲望都非常小,以前梁春玉常常為這事頭疼。你說她挑食吧,隨便白開水煮塊rou撒幾粒鹽,涮幾片青菜葉子,她能吃得下去。 你說她不挑食吧,不吃的能寫本書。雞蛋能吃,番茄能吃,番茄炒蛋不吃。涼拌黃瓜、胡蘿卜不吃,但炒黃瓜炒胡蘿卜可以吃。討厭湯和飯拌到一起,菜和飯拌到一起,被各種醬汁裹得看不出食材本身的不吃。甜粽子不吃,咸rou粽子也不吃,只吃原汁原味的白糯米粽子。以此類推,那些引起南北方爭議的甜咸之分,到她這兒都和解了。 不喜歡吃太甜的水果,尤其是西瓜一口都不吃,嫌太甜太多水,喜歡帶點酸味的橙子葡萄藍莓之類的。除了小時候愛吃泡方便面加火腿腸,其他不健康的零食都不喜歡吃,偶爾開一包薯片能吃半個月,火鍋燒烤炸串,一年就被動吃那么幾次。小的時候她常常不懂,為什么每次大課間休息的時候,同學們都會在短短的二十分鐘內,呼哧呼哧跑去小賣部買零食,不累嗎?她甚至夏天都不愿意去買只雪糕吃。 讀大學的時候,食堂里的菜五花八門創意十足,很多都重油重鹽。有時候實在找不到想吃的,又要填肚子,她就買個饅頭,打一碗食堂里加了蔥和鹽的免費湯。 以至于學校的人一度以為她是貧困生,甚至有討厭她的人在貼吧里發帖嘲笑,不過這些許島蜻都沒在意。讓她哭笑不得的是,大三的時候她的校園卡突然不見了,但還沒等到她去補辦,卡就被人送回來,里面還多充了三百塊錢。 第二天早上許島蜻難得進廚房開了火,先燒一鍋水,然后把雞蛋和幾朵西蘭花丟進去煮熟,再洗了個番茄和葡萄,就這么簡單做好了早飯。她享受著清晨短暫的悠閑寧靜,正喝著酸奶思考今天的工作計劃,一個電話打進來。 “你好,許島蜻女士,我是好居家中介公司的小吳,你還記得我吧?” 怎么可能不記得,房子一出問題就打不通電話的小吳,“你好,有什么事情嗎?” “我們這邊已經收到了法院的起訴書,非常抱歉這件事情給你造成不好的體驗,您看我們這邊私下調解可以嗎?” 春風般和煦的語氣與之前截然不同,她不敢冒然答應,覺得應該先問問凌律師?!拔蚁瓤紤]一下?!?/br> “上次真的不好意思,當時確實事情太多,我態度不是很好,但我們不是不處理。你剩下的房租和押金,我現在就可以退給你,天天現場電視臺那邊還麻煩你,千萬不要接受采訪?!?/br> 許島蜻莫名其妙,什么電視臺? 她給凌洲發微信說了剛才的事情,一會兒他的消息就回復過來,建議她接受私下調解,他們的目的本來就是把錢拿回來,起訴無非也是這個結果,還多花時間。 至于天天現場,許島蜻特意去百度看了看,它是深圳本地一個專門反應百姓生活問題的新聞電視臺,在當地收視率很高,算是比較有影響力。估計是其他人上電視臺投訴了中介公司,被他們誤會成她干的,畢竟最近全市都在清理不規范租房這件事,這個風口上中介公司肯定不想當出頭鳥。 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許島蜻收到中介退回的七千塊,銀行卡里終于不再是可憐兮兮的三位數。次日又是發工資的時間,看著五位數的銀行余額,她不禁感嘆道,錢真的是最能直接給人安全感的東西。 凌律師讓她把房租直接交給凌戈,許島蜻便發微信找他要銀行卡號,過了兩分鐘后他回過來的信息,看得她眉心一跳。 【明晚,現金交易?!?/br> 這要是誰正好撿到她手機,可能就直奔派出所去了。她在凌戈的名字前面又多備注兩個字,房東。他現在是名副其實的房東了。 從公司到住的地方走路要三十分鐘,許島蜻每天早晚都會選擇步行,當作一天的運動量。邊聽音樂邊走路,算是她一天當中最為難得愜意的時間。 回家的途中要路過一個體育公園,為了早點到家,她常常直接從公園里面穿過去。園內有一個頗大的人工湖,白日里水光瀲滟,湖面上陣陣微風,有不少人喜歡在湖邊的草坪坐著。不知為何,今晚這一段路燈全都沒開,只有湖中心的幾顆燈發出微弱的光亮,昏暗無比。公園里遛彎的人早已散去,偶有一兩個年輕人夜跑經過許島蜻身邊,她取下耳機這才發現周遭靜的可怕。 烏墨的湖面像無聲的旋渦,一陣奇怪的窸窣聲自遠處傳來,像是什么東西與地面摩擦發出的。她突然念起包里剛取的一萬現金,捂著包埋頭往前走。 一個緩慢笨重的人影從對面過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也離她越來越近,許島蜻心驚膽戰地攥緊包帶。兩人只有二三十米的距離時,她隱隱看見對面是一個中老年男人,穿一件破破爛爛的背心,頭發亂糟糟的擋住臉,拖著個碩大的黑色塑料袋在地上,正是那奇怪聲音的來源。 放在平時,她可能會主動把瓶子里的水喝完遞過去,但此時此刻卻感到十分害怕。人在面臨危險時是有直覺的,雖然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她覺得那人似乎在盯著自己。 她腦海里冒出最近才在網上看到的新聞,夏季是搶奪搶劫的犯罪高發期,尤其是在夜晚。 夏日深夜,僻靜的公園,年輕女孩,拾荒男人,一萬“巨款”,簡直完全提取了社會案件的關鍵詞。 許島蜻左邊是湖,右邊是一片小樹林,前后都沒人,草間蟬蟲的一聲叫喚都讓她心里一抖。 風聲鶴唳,步步驚心。 她神經緊繃,屏氣凝神,摸出手機摁到撥號界面。 “咳咳…” 她猛地轉頭。 從林間的小道上跑出一個人影,穿著一套運動衣,戴著耳機,慢慢跑至湖邊主步道上,對此時緊張的氛圍渾然不覺。 許島蜻仿佛遇到救星,趕緊加快腳步跟在那人身后,生怕他一溜煙就跑走了。 好在他上了主步道后就放慢了速度,在她前面一米的距離停下來,由跑步改為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