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在匣 第1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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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他身邊的那位夫人,竟有這般本事,能利用那種機會鋌而走險,設計引出他策反的將領。 呼倫謨不禁又想起之前出使大黎時見到的那對年輕夫婦,眼睛瞇起,眸底越發陰沉。 那劉胥顯被捉,他失了一條重要的消息來源,而那沈軒先是帶兵巧奪羌城,親手斬了努爾赤,又用短短十幾日便帶著兵接連奪了三座城池。 如今大黎越戰越勇,再這么下去,恐怕很快就能把失了的城池奪回來,不僅如此,西蕃自己的國土恐怕也要保不住。 他手指輕叩桌子,用西蕃語問向烏卓部落剛派來頂替努爾赤的主帥欽普多,“將軍可有按我說的去送信?” “已經按軍師說的,將信轉交給了曾冼的女兒?!?/br> 呼倫謨點了點頭,想了許久,終于面上露出些輕松和自得。 前一陣赤囷部落叛亂,王上下令滅了赤囷貴族,此舉放在此時雖有不妥,可并非完全沒有收獲,他奉命收拾赤囷王族遺物之時,在赤囷王帳內發現一封密信,那是大黎康王和曾冼同赤囷交換渠城地形的密函。 雖然曾冼如今的軍權被那沈軒奪了去,可如今仍在駐守太河,若是能加以利用,說不定戰況會有轉機。 —————— 奇山軍營,曾冼盯著桌上的信,已經在帳內呆坐了半天。 這封信是他女兒帶來的,可這并非是什么感謝信,而是一封西蕃給他的密信。 他是曾與西蕃互通過,那時掌管西境的還是康王,而他無意間發現了唐清芷父親的真正死因。 當時康王將唐清芷忽然調去衢州,心思昭然若揭,既是對唐家有這么深的恨意,比不可能放過嫁過來的唐清芷。 他當時只是同康王做了場交易,用渠城的地形圖交換,保住唐清芷一生無虞,然而卻將赤囷部落引去渠城,害了甄玉姮,也害了整個衛家... 他只做過那么一次,就只是這么一回,卻讓他這半生都滿懷愧疚地活著。 這之后他也徹底放下了唐清芷,他自問也不再欠這家什么,隨后康王被調去了淮南,赤囷被烏卓打敗,他做了安西大都護,也未曾有人因為此事而再找過他。 康王府倒臺后,他為之唏噓,可也暗自慶幸過,慶幸這些秘密不會再有人知道。 可如今...為何卻是被西蕃人翻了出來? 曾冼攥緊手中的信,重重砸向桌子,捏了捏眉心,坐在桌邊良久,幾滴濕潤將那封皺皺巴巴的信上的字跡洇成一片。 直到帳內的燭火即將燃盡,一切將隱于黑暗,他才起身,卻是叫來符耕沛,“這幾天我要出去,你替我守好太河?!?/br> “將軍,如今戰事正緊...” 曾冼沒再說話,只向他交代了些重要的事,那語氣盡是鄭重,又似是在托付。 符耕沛愣了愣,“將軍到底要去做什么....” “你只需要知道,無論如何,太河不能失守?!?/br> 符耕沛走后不久,帳內的燭火便滅了。 曾冼坐于漆黑中良久,用火折子將大帳再次點得通明,只留了一封信藏于枕下,便連夜出了軍營。 快馬加鞭趕去呼倫謨信中提到的那座荒山已是三日之后,按照信中所說爬上半山腰,便看到了矗立在半山腰的亭子。 此時正值盛夏,可西境的荒山之上卻仍是透骨的寒冷。 呼倫謨正坐于亭中,已是將酒溫好,伸手示意讓曾冼坐下。 曾冼打量了一圈亭外的侍衛,掀起衣擺坐于他對面。 呼倫謨倒給他一杯酒,“曾將軍可是想通了?” 曾冼緊繃著神色,低眼看向呼倫謨遞來的酒,卻是未喝,“不知軍師想要什么?” “只是想同赤囷王一樣,換一些有用的東西罷了,地形,兵防,什么都可以...”他環顧四周,似是眺望遠方,“曾將軍也看到了,那沈將軍頗有能耐,已經打到了這里,大黎人常說兵不厭詐,我們也擋不住他,自是要想些別的手段?!?/br> 曾冼握緊拳頭,語氣仍是淡然,“那若是我不給呢?” 呼倫謨朗笑道:“曾將軍在出賣大黎的時候便應該想到,這種事有了一次,就會再有無數次,既是做過,你我便是一條船上的螞蚱?!?/br> “若是將軍忠心耿耿,執意不肯與我們合作,那我便只有將這封信給大黎的皇帝...”呼倫謨聲音沉了沉,“將軍可想清楚,通敵叛國可是滅九族的大罪,曾將軍雖是和曾夫人沒什么感情,可還有四個孩子...” 作者有話說: 還有三章啦,正式進入大結局的劇情 第149章 大結局(上篇) ◎西蕃...西蕃打過來了!◎ 曾冼咬著牙, 斂起眸中閃過的狠色,笑了笑道:“這樣吧, 我將大黎軍隊在西境的糧草線路畫出來, 你看如何?” 呼倫謨低眼,不相信他會這么爽快答應,“糧道這么重要的東西曾將軍都肯給, 難道就沒有什么條件?” “自然有?!痹f道:“這是最后一次,我把輿圖給你,你把那份密信交由我,此后我與西蕃再無關聯?!?/br> “好?!焙魝愔兯妓髌痰溃骸爸皇沁@糧草圖我也要先查驗一番, 這段時間還要勞請曾將軍待在我西蕃的軍營里?!?/br> “自然?!?/br> 兩人談妥,呼倫謨派人拿來一張西境輿圖和筆墨,看著曾冼在上面勾畫出一條條道路。 待畫完最后一條線路, 呼倫謨伸手準備拿過輿圖, 卻是被曾冼先拿起來, 吹干上面的墨水。 曾冼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將圖卷起來遞給他,“拿去驗吧?!?/br> 呼倫謨淡然一笑,就在手指觸碰上那張輿圖, 卻見一直枯瘦有勁的手死死抓住他。 曾冼咧開嘴,傷著的手迅速拔下固定發冠的鐵簪,另一只手用盡全力將呼倫謨上身拽倒在桌上,下一瞬竟是將鐵簪送入了他的頭頂,仿若一只蒼老的雄獅, 怒吼出聲。 呼倫謨頓時沒了氣息, 眼睛仍死死盯著曾冼, 頭頂流出的血流了滿桌, 浸透了那張輿圖。 周圍守著的西蕃軍來不及阻攔,見呼倫謨忽然被殺,皆是大驚,紛紛拔刀上前。 曾冼傷著的一只手臂無力垂下,仍死死抓著那根染著血的鐵簪。 狂風自山上呼嘯而過,因著拆了發冠,那斑白的發絲在空中散亂,一道道利刃刮過,駐守西境二十年的老將終是跪倒在地。 曾冼仰天長嘯,甚是開懷 他這副殘破身軀,恐怕再難戎馬,能用他換得敵軍主帥的狗命,別說有多值。 此生恩也還,怨也了。 可他對不起西境百姓,還有摯友一家..... 因他一念之差,衛家半生坎坷,他又怎能為了一己私欲,再次置友人女兒于不顧? 所能做的只有以死保全義字。 —————— 奇山軍營,越來越多人發現曾冼不知去向,不少人問符耕沛,卻只得到一個“守好本分”的回答。 符耕沛坐鎮帳中,想到曾冼臨走時仿若凜然赴死的態度,心中卻是愈發不安,剛準備起身,卻是聽到帳外屬下來稟。 聽聞曾冼只身闖入軍營,殺了西蕃軍師呼倫謨,殞身沙州外的一座荒山,符耕沛直直后退兩步。 又想到曾冼走時的模樣,符耕沛忽然想到什么,闖入中軍帳中,將帳內翻了個遍,卻也只翻到一封信。 而那封信也不是給他們的,而是給曾家兒女的。 符耕沛沒有拆開那封信,連夜派人將信送去交城給曾月桐。 翌日,曾冼殞命沙州的消息傳遍交城. 西蕃王聞說曾冼單刀赴會,假意投誠,卻是殺了呼倫謨,勃然大怒,派人將其頭顱懸與城門外,曝尸荒野... 交城別院中,已是寂靜黑夜,偏院門前滿是斷斷續續的哭聲,曾月桐攥緊手中的信,已經換了一身素服,“我阿耶他不可能...” 衛明姝坐在桌前輕輕拍著她的背,從她口中得知了不少不為人知的過往,眼睛卻也泛酸,不忍去看。 衛直已經能站起身,聽到門外哭聲,也走出房門。 聽聞曾冼死訊,眼前一陣暈眩,血腥味漫上來,扶著門框久久不能緩過神。 衛明姝趕緊將人攙進進房門,叫了蘭芝過來,望向門外,搖了搖頭,還是決定先安頓好曾月桐。 諶稷蹲在曾月桐身前,眼睛也是一片猩紅,眼底含著淚,穩住聲音安慰道:“你要是難過,就靠在我肩膀上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曾月桐額頭抵住他的肩膀,搖了搖頭,“阿稷,我阿耶不會的...他不會的...” 衛明姝不知如何去勸,只能默默照看好兩人。 哭聲漸歇,院前傳來一陣腳步聲。 鄒管事走進偏院,眼底濕潤一片,顯然是剛哭過一場。 他嘆了口氣,將一幅畫攤開放在桌上,“這是二公子的兄長托人送來的畫...” 諶稷抬起頭,掃了眼畫面。 畫上一群人正坐在山間亭中,山間遠處似是有一輪朦朧明月,亭中之人舉杯碰盞,談笑風生,每個人臉上盡是神采奕奕... 那張畫栩栩如生,似是大家之作,諶稷借著桌上的油盞,辨認出了其中一些人。 有他的父母。 還有曾將軍... 剩下的人,他雖是不認識,可也能隱約感覺得到—— 那些都是亂世中的英豪,是一群滿懷壯志的人。 衛明姝凝視著那張畫,卻是忽然想到康王妃帶給曾冼的那首詩。 猶記昔年高臺月,安知今夜非舊人。 她本以為這首詩只是康王妃臨死前交由此生辜負之人的情詩,所以始終難以念出口..... 如今看來,或許那樣一個高傲的女人從未后悔過自己的決定,也從未后悔過愛錯一個人。 也許這首詩另有含義。 衛明姝眨了眨眼,含住眼中的淚水,仰頭嘆了口氣,看向夜空,仿佛看到一道流星劃過。 又似是什么隕落了一般... “這幅畫上也有大將軍?!编u管事哽咽道:“你們留個念想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