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在匣 第6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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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乃百年望族,家風嚴明,經久不衰,宣帝在位時,沈家大老太爺沈維曾為當朝太尉,是為數不多可用的武將。然而宣帝聽信讒言,卻又顧及著沈家勢力龐雜,將沈維降職,貶至臨安做了知縣。 當時的臨安遠不如現在繁華,百姓多以漁業為生,宣帝此舉便如同將沈家發配遠地。 但就是這般窮苦之境,沈家亦沒有自甘暴棄,沈維勵精圖治,帶著沈氏族人將臨安治理地井井有條,教當地百姓種植農桑,將廢止行商的運河重新開通運作起來,發展船貿,硬生生為臨安開了條商路。 當時的長安已有衰敗之相,臨安卻是欣欣向榮,甚至有不少人在權貴一手遮天的京城待不下去,主動來臨安投靠。 沈維在臨安還遇到了先帝。 那時先帝還是靖王,乃宮婢所出,依照大黎禮制,即使是閑散王爺,本也會得個官職,享封地食邑。 而宣帝為了羞辱靖王,不顧禮法遺詔,降了道圣旨,只于臨平賜了靖王一座府邸。 后來靖王無法維持府中上下吃穿用度,便賣了臨平的府邸,遣散下人,只在附近的臨安搭了間茅草屋。 靖王靠字畫為生,所賺銀錢卻全部用來買了書卷典籍,沈維便是在這間堆滿藏書的茅草屋里同靖王相識。 當時靖王年尚十五,卻與年過不惑的沈維徹夜長談,論天下局勢,百姓疾苦,沈維預感此人為不造之才,便給了他一個官職,跟隨他治理臨安,一展雄圖抱負。 后來靖王拜沈維為師,同沈軒的父親沈正忠一同跟隨沈維教其治國治民之道。 宣帝荒yin無道,大興土木,民不聊生,終于有一天,荊州百姓揭竿而起,朝廷出兵鎮壓,平息動亂。 然而,朝廷能鎮壓得了一次,卻終究抵抗不了接二連三的起義,內憂尚未平,北境趁虛而入,占領定州,直逼長安,隨后各方群雄割據,天子如同虛設。 沈家為保臨安百姓,亦是招兵買馬,當時臨安已是富庶之地,兵力強盛,雖是戰火四起,臨安百姓的生活卻是沒有受到戰亂的影響。 再然后,天子一道詔令,召沈維回京。 沈維明知是場鴻門宴,為了沈家一族背負的一個“忠”字,亦是為著臨安不被各地以反賊名義討伐,單刀赴會。 一去便是再不復返。 沈維死后沒多久,京城一夜大亂,火光四起,宣帝暴斃宮中,京城皇室皆葬于大火,京城氏族紛紛出京逃竄。 臨安百姓聞沈維于京城“遇刺”,自發為其送靈設祭,沈正忠當著臨安百姓的面指天為誓,勢要繼亡父遺志,平了這亂世。 隨后,沈正忠和舊時好友一同輔佐靖王,以皇室正統血脈的名義廣納賢才,討伐各路諸侯,一路平息內亂,后于長安助靖王登基為帝。 慶帝即位后,沈正忠因平亂有功,授爵寧國公,在京城開府,沈老夫人卻因著沈維命喪長安的緣故,不愿再回京城,沈氏一族雖在在各地任職做官,大多也隨著老夫人定居臨安。 衛明姝想到此,不禁微嘆。 她舅公自內戰平定后一直駐守北境不回京城,除了因為楊英的緣故,怕也是因著當年沈維一事久久不能釋懷。 沈軒見她久久沒有應答,繼續問道:明珠在臨安可也有什么親人?” 作者有話說: 《憶揚州》唐徐凝 第57章 醉酒 ◎“最后一杯?!薄?/br> 衛明姝看著那輪孤月, 輕聲答著,“沒有了?!?/br> 除了他們, 衛家哪還有什么別的人。 沈軒聞言一愣, 不禁低下頭去,卻只見衛明姝那只微微搖晃的白玉珍珠簪。 他從父親口中知曉,她大伯父曾戰死于二十年多年前的那場禍亂, 本想著和衛明姝回到臨安,順便能祭拜父親的這位結拜好友。 他不曾想,衛家如今只剩了他們一家。 “有些晚了,咱們回去吧?!鄙蜍幉挥倮^續說這些, 繞到衛明姝身前,蹲身要將她抱起。 衛明姝搖了搖頭,沒有松手的意思, “這景致正好?!?/br> 九天月圓時, 當把酒言歡。 “我想喝點桂花酒?!?/br> 沈軒攬著她的手頓了頓。 他記得衛明姝是滴酒不沾, 一杯酒便能讓她暈了頭。 “沒有, 回去睡吧?!闭f罷,沈軒便要抱著她離去。 “你騙人?!毙l明姝拽著秋千,“我今天剛遣人送來了些?!?/br> 他抿了抿唇, 妥協道:“你等著,我去拿?!?/br> 沈軒一手提著桂花釀,一手拿著杯盞,走到房前腳步停住,拿了件披風。 衛明姝仍坐在院內, 慢悠悠地蕩著秋千。 “穿好?!鄙蜍幱纸o她披了一層厚實地披風, 打開酒壇, 桂花混著清酒的香氣四溢, 飄散在庭院中。 他往那金盞中倒了杯酒遞給她,坐在她身旁,“只許喝這一杯?!?/br> 衛明姝輕笑,接下那杯酒,淺淺地飲了一口。 杯中還有半盞酒,一輪月影恰好倒映其中,衛明姝低頭看著,只輕輕搖動,那酒盞中便泛起漣漪,將那圓月撞得支離破碎。 “大家都說,安平侯年少時驍勇善戰,不可一世。其實我們衛家,我阿耶不是最厲害的?!?/br> 準確說,她阿耶是最沒用的那個。 沈軒聞言,側過頭去,衛明姝正抬頭看著那輪月亮,眼中只剩一片月華,“我沒有見過我大伯,可聽我阿耶說,大伯曾以一萬兵力,擊垮敵方二十萬大軍?!?/br> “嗯?!鄙蜍幋鸬溃骸奥犝f過,確實很厲害?!?/br> 他聽他阿耶說過。衛家大郎衛尚極善謀略,即使當時還在他阿耶麾下,卻已在亂世鋒芒畢露。 平山一役,衛尚主動請纓,繞至敵軍后方直取糧倉,以一萬兵力擊敗二十萬敵軍,平山背后便是洛陽城,處天下之中,乃兵家必爭之地,衛尚助靖王奪下了洛陽,隨后靖王勢如破竹,一路北上直取長安。 當時群雄逐鹿,若沒有衛尚兵行險招,靖王絕不可能這么快入主中原。就是放在當時英雄并起之時,衛尚也算是難得的將才。 只可惜天妒英才,當時趙元被靖王軍擊敗后,窮途末路下舍棄長安直取荊州,衛尚奉命駐守在此,未等天下大定,便殞命他鄉。 衛明姝將杯中的酒飲盡,“我二伯父本一心從商,大伯父死后,二伯父也從了軍,卻是去戍守定州?!?/br> 那時靖王已登基為帝,但內憂未平,各方勢力余孽未清,更是沒有精力與鼎盛之時的北涼相抗衡,定州以青河為界,一分為二,一半早已被北涼攻占。 沈軒聞此,不禁問道:“二伯父曾經也駐守過北境?” 他聽說過衛家大郎的事跡,卻是對她這位二伯父聞所未聞。 “嗯。正是舅公現在駐守的定州。只是當時的定州戰火四起,我二伯父在青河邊上戍守了三年,可那北涼本就兇蠻,我二伯父雖謹慎小心,還是......” 衛明姝說著,長聲一嘆,又給自己倒滿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沈軒沒有攔她,心里也覺得有些堵塞。 北境的之前的情況,他也是知道的。 他們一家早些年在中原平內亂,并沒有駐守北境,當時北涼趁虛而入,定州連年戰亂,戍守將領埋骨于此者數不勝數,能在青河守三年之久,已是不易。 那北涼之人未受教化,一旦戰敗落入敵手,便是連個全尸都難保全。 他們沈家也只是恰好等到了北涼衰敗之際,接管了北境。 北境的安定,是一批批將士熬出來的。 “我阿耶有一次醉酒時說過,若當年他替兄守荊州,而不是隨軍北上入京,大伯父還活著,大黎或許能更早穩定幾年?!?/br> 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 她阿耶當年也只是個半吊子,跟在大伯父身后籍籍無名的小卒罷了,駐守荊州怎么也輪不著他。 衛明姝輕笑著,“不過我阿耶若不去京城,恐怕這輩子是遇不上我阿娘了?!?/br> “岳母?” “你不知道?”衛明姝反問道,她阿娘和甄家的那段往事,就算到了如今也是京城津津樂道之事。 沈軒仔細回想了一番,“不知?!?/br> 衛明姝又徑自倒了杯酒,“我阿娘從小在京城長大,當時長安恰遭時疫,之后叛軍發動城變,世家惶恐不安,紛紛出逃離京,我阿娘他們家也是如此。 可出逃哪有那么容易,一路上反賊暴民攔路劫掠,甄家也遭遇叛軍追殺圍堵,但他們運氣好些,恰好遇上我阿耶帶兵進城,救了他們?!?/br> “所以岳母以身相許?” “以身相許......”衛明姝笑了笑,“也算是吧,我阿耶雖不如我兩位伯父那般有才能,相貌卻是極好,我阿娘一眼便瞧上了我阿耶?!?/br> 阿耶不過是漕幫出身,哪里見過這般的京城貴女,兩人倒是情投意合。 “后來呢?” “后來阿娘便同甄家說起此事,可阿耶當時不過是無名小卒,局勢未定,甄家那般的世家貴族,哪里肯把她嫁給一介草莽。 我阿娘卻是非阿耶不嫁,甄家當時自顧不暇,怎肯為她花那么多心思,只說若她要嫁給我阿耶,從此便再不是甄家人?!?/br> 衛明姝咽下那口酒,低頭看著那金樽,“許是我阿娘早就厭倦了甄家懦弱無能,倒是真與甄家當即斷地一干二凈,沒上花轎,連馬都不會騎,便同我阿耶乘同一匹馬離開了?!?/br> 沈軒愣了愣。 他沒想到,他那岳母如此循規守矩,原來是這般真性情之人。 “說到底,還是我阿耶幸運罷了?!?/br> 只是傷了腿,活下來了,便是幸運。 “岳父也不全是幸運,安定西境,亦是不世之功?!?/br> “那是曾老將軍的功勞,我阿耶不過是在其手下做事,撿了個便宜罷了?!?/br> 然而就是這么個便宜,最后還弄了一身的傷,她阿娘當年二話不說隨軍而行,卻是沒過幾天安穩日子。 衛明姝拍著酒壇,“你知道嗎,他們每每說起我阿耶,便是說我阿耶年輕時隨先帝征戰,不朽功勛。 可那分明是我大伯父的功勞,他們想不起衛尚的名字,只知道京城衛家有個衛直,便將這些功名全安在了我阿耶身上,先帝也只是憐我衛家英才慘死,才給了我父親那樣一個體面官職?!?/br> 她晃了晃壇中的酒水,干脆就著壇子大口喝了起來。 沈軒大驚,慌忙奪過她手中的壇子,“別喝了?!?/br> 衛明姝咂了咂嘴,臉上已是一坨紅暈,舉起一根手指,眼神都有些恍了,“最后一杯?!?/br> 沈軒捧著壇子沒說話,衛明姝倒是有些惱了,沒等他反應過來,便一把拽起壇沿便洋洋灑灑地將酒倒入那金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