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在匣 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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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那人入京當日,圣上親賞朝馬,允其駕馬入宮,當晚在長林殿擺了慶功宴,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惠帝親封右威衛大將軍。 年僅二十便官居三品,自新政以來還是頭一個,風光無限。 可傳聞此人嗜血成性,北涼戰敗后,北涼大將卓野帶一萬俘虜歸降,這沈將軍將一萬降虜坑埋了不說,還將卓野全身筋脈挑了,綁在架上活生生燒死。 衛明姝已是腦海中清晰勾勒出了一副兇煞面孔,想必那人讓她去尋他,也是居高臨下的姿態....... 若是平日里世家里養大的那些軟棉花,她彈一彈也就罷了,真遇上不好招惹的釘子,她是不敢硬碰硬。 人要識趣,人家讓她去尋,難不成她還真要去和閻王討個說法? 林長岳卻不知她的想法,問道:“姑娘可要隨我去找沈將軍?” 衛明姝緩緩搖頭,“算了吧,他說的也對,本也是我技藝不精,那沈將軍既然想要,給他便是?!?/br> 她遮起眼中最后一點不甘,眉眼彎起,“多謝林小將軍陪我來尋,時辰也不早了,林小將軍還是快些隨隊伍往深處走吧,我就先回去了?!?/br> 蘭芝在獵場外,坐在馬車沿上同車夫百無聊賴地候著,遠遠望見衛明姝走來。 那單薄勁裝在風中鼓動,衛明姝打了個寒顫。 蘭芝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取過馬車內的披風,跳下車迎了上去。 她家小姐分明是個體弱的,卻整日同那些個男子騎馬射箭。 這么在外面奔走,這病何時才能養好? “小姐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衛明姝任由蘭芝將那披風給她裹好,微微嘆息,“沒意思?!?/br> 蘭芝手下動作不停,替她系好帶子,理了理衣領,瞧了眼衛明姝的神色,倒也猜出一二,“小姐可是什么事...不順?” 一下被戳中了心事,衛明姝眼瞼垂下,“本射中一只紅狐,卻是被別人撿了去。也是我力道不足,讓那狐貍跑了,倒也不能怪旁人......” “還能這樣?小姐可有查到是誰?” 衛明姝緊抿著唇,帶了些委屈看向蘭芝,許久之后才蹦出兩個字, “沈軒?!?/br> 蘭芝替她整理衣擺的手瞬間頓住,試探地問了句,“從北境回來...那位?” 那她家小姐運氣還真是...... 衛明姝其實早已想開了,這位祖宗爺想怎么撿怎么撿,高興就成,她自認倒霉。 她確實有些委屈,可委屈的不是那人搶了她的狐貍,她還是很慷慨大方的。 她只是不服,從小到大她都沒什么氣運,好不容易撿了只狐貍,也能被這北境回來的殺神搶先一步奪走。 蘭芝一本正經地提議道:“小姐,不如改天讓老爺帶您去廟里多拜拜,說不定能時來運轉,實在不成,去拜拜姻緣也是好的?!?/br> 衛明姝:“.......” 兩人坐上馬車,沿著山路而上,山景變換,隱約可見行宮藏于半山腰,巧奪天工,與山景融為一體,山間霧氣縹緲,如臨蓬萊。 馬車停至一處院落。 這別院本是圣上下令搭建,用來給圍獵世家臨時歇腳的,比起侯府只能用簡陋來形容。 衛明姝下車,走入別院,蘭芝遣人燒水,“小姐沐浴歇歇吧,剛好暖暖身子?!?/br> 這別院甚至沒有專門的凈室,只有一只木桶用屏風隔著。 屏風后霧氣彌漫,一只玉足輕點水面,沒入水中,桂花伴著層層漣漪飄散開,纖瘦的肩靠在木桶上,芳靨泛起微紅,卸下一身寒氣,緩緩閉上雙眼。 蘭芝攏了攏那散開的青絲,“之后幾日,小姐還去圍獵嗎?” 衛明姝已經有些昏沉,“自然是不去了?!?/br> 她只是個花架子,和那些世家子弟一樣,也就圍獵第一日去主獵場湊個熱鬧。之后幾日,多半都是武將往林子深處走,她也不好拖別人后腿,之后幾日還是跟著嫂嫂投壺踏青的好。 畢竟最后的那場春宴才是他們能大顯身手的地方。 —————— 至春獵最后一日,惠帝于西澤山頂設宴。 清明多雨,晨起山間露水晶瑩,寒風夾帶著泥土的芳香撲面而來,山頂平闊空曠,草色正濃,極目遠眺,京城依稀可見。 此次春獵空前盛大,若在獵宴上博得彩頭,得圣上青睞,自是極好。 帳外世家男子躍馬揚鞭,而羅帳內正是衣香鬢影,珠圍翠繞,好不熱鬧。 一張張花容正透過吹起的幔紗張望著,紅綢綠帶,水出芙蓉,隱約見得年輕的姑娘用手帕遮起精致妝容,雙雙低頭輕語,不知說到什么嬌羞微嗔,襯得這周圍景色倒黯淡無光起來。 “剛才策馬在首的是寧國公世子?” “可不是!聽說這次狩獵沈將軍拔了頭籌,陛下昨日親贈一只名匠打造的金玉手鐲?!?/br> “手鐲?賞賜這女兒家的物件做甚?” “你笨呀!此次春宴,圣上可不就是有意要為這位國公世子挑選親事?” 話音剛落,宴前鑼聲敲響,勝負已定,臺下一片叫好。 惠帝正坐于上座,笑容滿面:“沈將軍可要再比一場箭術?” 沈軒朗聲道:“末將既以得賞賜,不如把剩下機會讓給其他人?!?/br> 這話說得未免有些肆意輕狂些,卻令圣上龍顏大悅,“那便聽你的,賜座!” 待沈軒回到座上,場內也已設好箭靶,惠帝興致正濃:“接下來的比試,朕也再添個彩頭,凡中五箭者,賜西蕃玉盞一枚!” 燕銘沈軒坐下,往旁邊湊近了些,“沒想到宣遠兄箭法精湛,騎術更是了得?!?/br> 沈軒淡然一笑,“你何時學會了這么多奉承話?!?/br> 燕銘把要說的話吞了回去,轉而嗤了一聲,“我就隨便夸你一句,你可千萬別當真?!?/br> 沈軒不置一詞。 “對了,你撿到的那幅狐貍皮,究竟還打不打算送我了?” 沈軒算是看穿了他,搖了搖頭,“既然射中之人一直沒來尋,給你便是?!?/br> “真送???”燕銘仍帶著些不確定,臉上卻是抑制不住的喜悅,仿佛計謀得逞,仍好心提醒道:“沈宣遠,我給你講,這西郊的狐貍可真不多見。你還記不記得,那日咱們便遇上一個冒領之人?” 沈軒笑了笑,“你難道還怕我反悔不成?” 他是真的不知道,三月已至,又不是什么大冷天,他現在要這狐貍皮子做些什么? 他又不怕冷。 燕銘見他真的不感興趣,嘴角不由揚起,“那我就勉為其難收著吧,剛好給我夫人制件衣裳?!?/br> 沈軒挑眉,“如今天也暖和,你現在做衣裳?” “這女人向來是不嫌衣服多的,就算現在不能穿,做出來收著等明年冬天也總能穿的?!?/br> 沈軒欲言又止。 燕銘瞥了他一眼,及時打斷了他,擺了擺手,頗有心得體會地道:“跟你說了你也不懂,你自個兒娶一個,到時候就明白了?!?/br> 沈軒似不甚感興趣,轉頭看向臺上。 時下朝中雖崇武,世家子弟依舊文官居多,精通騎射者少有,五之中四,已是罕見,五箭全中,寥寥無幾。 沈軒徑自倒了杯酒,晃了晃手中的金盞,似那金盞美酒都要比臺上的比試好看些。 燕銘瞧了一會兒,也覺得無趣,繼續同他搭話,“你這次回京,是要長住吧?” 沈軒點了點頭,仍未抬眼,“嗯,回京述職,正好看望故人,順便來查件事?!?/br> 燕銘奇怪地打量了他兩眼,“什么事?神神秘秘的?!?/br> 席間一時又陷入了沉寂。 “不想說就不說,我不問了還不成?!毖嚆憮Q了個話茬,“你這次回京,就沒有相看的打算?” “嗯?” 燕銘見他沒聽清,望了眼四周,說話聲大了些,“我可是聽說,你姑母可是讓你多去別家走動走動?!?/br> “有什么好走動的?” 前幾天他被他姑母拉去順承郡王的春日宴,那些人他認識不認識,卻都迎上一副笑臉,也不知道有什么好高興的。 他們又不熟。 燕銘一時不知如何接話,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自然是去相看??!我給你說,這京城的貴女,隨便一個放到北境,都可以算是數一數二的美人,各個氣質不凡......” 沈軒打斷道:“我也不是從沒來過京城?!?/br> 他小時候,確實在這京城見過一個很有趣的姑娘。 沈軒舉杯,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又添了一杯。 只是他不知道,那姑娘還記不記得他,如今又是什么樣子。 沈軒望著杯中清釀若有所思,卻未曾注意周圍已是人聲鼎沸。 “安平侯府衛明姝,賜長弓?!?/br> 侍從的高喝聲還在悠揚回蕩,沈軒聽到那名字,緩緩放下杯盞。 世家男兒中站出一位面容姣好的姑娘,身著緋紅色對襟窄袖勁裝,膚白如雪,青絲皆用紅帶高高束起,只輕點胭脂,略施粉黛,仿若經過璞玉經歲月雕琢,灼灼芳華。 一雙水靈靈的桃花眼,亦如多年前那般,熠熠生輝。 姑娘站在烈陽下,拉開長弓。 “第一箭!” 長箭飛出,穩穩地落入靶心。 “好!” 此起彼伏的驚嘆聲中,紅衣獵獵,如同眾星拱月,周圍一切都黯淡無光。 這便是她長大后的樣子嗎? “宣遠兄久離京城,可能有所不知,這位乃是安平侯獨女,在京城可謂無人不識?!?/br> 沈軒仍是直愣愣地凝視著場上。 他想過與這姑娘再遇時的情形,彼時那姑娘只敢躲在屏風后拽他衣角,如今已是變得如此光艷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