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今生不行善 第37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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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四個多月,趙禹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更沒有說是眼下這樣的態度。 柔和的,渾身的堅硬都卸下了,單在她跟前是這樣子。 陳縈不明白,也不理解。 前面幾個月都沒有。 她按照他所想要的,一直在那樣做著。 照理說來,他應該滿意,自然不會有如今這些話。 可…… 陳縈抿著唇,低頭看他握著自己的那只手。 趙禹的手是好看的。 她雖然沒有這樣近距離觀察過別家郎君的手生的如何,卻也能明確的認知到。 這樣一雙骨節分明又細長白皙的手,怎么不好看呢? 偏偏還不是文弱書生的那種弱質感覺。 他是練武的人,騎射不輸人,她知道趙禹,真說功夫騎射,其實連姜元瞻都不輸的。 現下這只手握著她,很緊切,又怕弄疼了她,還是收著勁兒的。 突然之間,她變成了趙禹眼中的稀世珍寶。 “殿下今天這是怎么了?” 陳縈還是那樣柔聲細語的,耐心的不得了,問了他兩句:“是因為我有了孩子嗎?” 她歪著頭,靠在身后的軟枕上,除了被趙禹握著的那只手外,另外那只手還是落在自己小腹上。 輕輕的覆著,攏著手指,良久才深吸了一口氣:“殿下不必這樣的?!?/br> “不是?!?/br> 趙禹這回才是真有點急了。 他知道陳縈是倔強的。 骨子里透著的那股勁兒。 她要認準了,很難改變想法。 這事兒錯在他。 盡管他自己到現在都還鬧不清楚這樣的感情到底應該算什么。 只是自幼見慣了父皇與母后的夫妻情深,長大了還有二郎與姜莞擺在那兒。 他多少能品出些味兒來。 這樣的情愫其實來得突然。 他也說不上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短短四個月時間,他整個心境都變了。 什么相敬如賓,什么無欲無求,全都拋之腦后顧不得了。 方才小太監說她暈倒過去的那一瞬間,他心下窒住,現在回想起來—— “我不是因為你有了身孕才與你說這些?!?/br> 趙禹的語氣是堅定地:“阿縈,從前是我不好。我長這么大,沒有遇見過心悅的小娘子,也不曉得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樣的感覺。 父皇與母后伉儷情深,我雖自幼看著,到底沒有親身經歷過。 以前我總是想,我是父皇的嫡長子,將來是要承擔起天下重擔的。 我肩膀上的擔子重,不該被兒女情長牽絆住?!?/br> 他說到此處時候,深吸一口氣,想著今日得把心剖出來,否則她未必會信的。 于是緩了一瞬之后,索性說得更直接:“你在汝南,大概也聽說過許多,父皇是真心愛重母后的,所以才會為了母后屢屢遷就包容鄭氏全族。 過去幾十年的時間里,鄭家做過多少錯事,小事兒上父皇看著母后,手一抬揭過去,當做不知道。 若是大事,父皇不愿放過,下了心要追究,母后卻來就請。 舉凡母后開了口,父皇沒有不答應的,就這樣縱容了鄭家幾十年。 還有二郎與阿莞——阿莞她自幼就是個很嬌縱的性子,年歲稍長,又仗著二郎在外頭欺負人,可二郎從不覺得她不對,哪怕是她欺負了人,二郎都覺得是她受了委屈的。 這樣的事情我實在是見過太多,所以一直都告誡自己,最好不要沾染上兒女情長。 男女情愛之事,沒有才好。 我得做明君圣主,不能為了身邊人走偏了?!?/br> 他越發握緊了陳縈的手:“我這樣說,你能明白嗎?” 陳縈怎么不明白呢? 趙禹有趙禹的考量,也有他的責任。 他只是沒有經歷過,所以不知道。 感情的事情是由不得他自己的。 陳縈心里面是歡喜的。 既然做了夫妻,哪怕先前她覺著趙禹是那樣的態度,很不值得她付出真心,卻也還是會從各個方面去了解趙禹。 他不是個會輕易低頭的人。 王族生來帶有傲骨。 不是說他不會認錯,而是很多時候他不會認為那是錯了。 有很多人會覺得這是自負自傲,可再陳縈看來,那是兩碼事兒。 趙禹這樣的人,怎么能說他自傲呢? 趙家那是天下第一家,他就算是個眼高于頂又欺男霸女的紈绔,似乎都是應該的。 只能說他接受的教育就是這樣的。 畢竟將來要做帝王的人。 自古只有出了錯的臣,哪來做錯事的君呢? 就算他覺得自己做得不對,也會用別的辦法來彌補一二,而不是這樣低頭認錯。 陳縈知他說的都是真心話。 他是真的后悔了。 陳縈眉目舒展,越發溫柔:“殿下的意思是,你如今心悅我,后悔了那些相敬如賓的說法,想叫我別這樣冷硬的對你?” 她把話挑明了說,趙禹面上反而有些掛不住。 他掩唇咳了兩聲:“就……我想你心里有氣……方才聽御醫說你郁結于胸,就更篤定了。這事兒……反正是我錯了,你把我那些混賬心思給忘了,咱們好好過日子,成嗎?” 這么大個人了,再有八九個月都要做阿耶的人,這會兒反倒不好意思起來。 陳縈眼尖的發現,他耳尖泛著紅色。 她頭一次覺得趙禹是個可愛的人。 不動心嗎? 或許在趙禹第一次把肅王府令符交給她的時候,就已經動了心的。 在茶樓里維護于她,事后又果真登長公主府的大門,警告了國公爺一番時,陳縈就知道她這輩子陷進去,出不來了。 她只是自持矜貴罷了。 因為她的夫君,她心尖上的這個人,只想要相敬如賓的發妻,而不要真心愛慕,情真意切的女郎。 她不想讓趙禹覺得她煩人,擔心她夾纏。 也確實賭著一口氣。 現下曉得他的心意,她當然高興。 可面上又裝出不快來:“那豈不是由得殿下說什么就是什么了嗎?殿下要與我做相互敬重的夫妻我就不能動心,殿下此刻說你喜歡上了我,我就得忘了你說過的話做過的事,那我成什么了?” 趙禹啊了一聲:“那……那也不怕!橫豎你知曉我心意,再不要為這個心中不快就好,我是怕你心里不暢快,傷了自己的身子。咱們……咱們是正頭夫妻,來日方長,你總知道我的心意,我能感化了你的!” 真是個呆子。 感化了人,那叫真情嗎? 陳縈再憋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原來英明睿智如殿下,遇上男女情愛之事,也會犯癡的呀?!?/br> 趙禹微一怔,旋即明白過來她方才不過裝裝樣子捉弄他的。 卻不覺得惱,滿眼里只有潑天的歡喜,很快又浮起一片暖色來:“遇上你的事,便是呆一些,也不算什么,哄你高興笑一笑,就是好的?!?/br> · 陳縈生產的時候天已經冷起來了。 晉和帝的身體每況愈下,趙禹每天分身乏術,得顧著宮里面,要cao持朝政,還放心不下陳縈,他那樣忙,每日也要擠出白天的時間陪著陳縈走一走的,御醫說生產之前多走動,有助于生產時候順利些。 好在如今是貴妃已經平安生產,趙曦月的婚期將至,但還沒成婚出嫁。 趙禹思來想去,索性去跟貴妃商量了下,把趙曦月接到了東宮住下來,叫她能時時刻刻陪在陳縈身邊。 雖說她自己都還是個半大孩子,但從陳郡之后,她回宮來又照顧貴妃數月,趙禹目下對她也總算放得下心來。 臨盆生產那天陳縈發動了好久,耗了一上午的時間。 朝臣們知道太子妃臨盆之期到了,沒有十分緊要的事情也不到趙禹面前來說,他這日反而清閑不少。 一直到吃過了中飯,陳縈才真正胎動起來,要生了。 穩婆是一早預備下的,御醫也住在東宮里,為著今日她發動次數太多,一大早趙禹又派人進了宮,多傳了御醫到東宮來。 他也不往前殿去了,就守在寢殿外。 趙曦月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