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業反派[快穿] 第1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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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諾克皺起眉,他聽說過這位莰斯堡最年輕的神父,“那個小神父,恕我直言,他年輕得令我不得不去質疑你們之間是否存在什么利益上的交換……” “主教?!?/br> 大開的主廳門背后傳來一聲輕柔的呼喚。 親王猛地回過了臉。 伊諾克主教和王公大臣們也循聲而去。 一縷耀眼的金色貼在深色的大門后,主教從門后現身,他那張年輕而美麗的臉龐暴露在眾人的視線當中,那雙空洞的綠眼睛在吊燈和陽光的雙重照耀下閃著碧色的光芒,“您在指控一位和您平級的神職人員么?” 這是伊諾克主教頭一次和尤金碰面,他發覺尤金看上去比他想象得還要年輕,他的相貌實在有些格格不入,他長得過于貴族,按照宗教色彩來說,他更像是唱詩班的孩子,而不像一位主教,可他的確穿著紅色的主教服飾,表情冷靜又莊嚴。 伊諾克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說,與他的年齡相比,面前的人還是個孩子呢,他直接對親王道:“我需要您的陳述,對于希伯來主教的死亡?!?/br> “伊諾克主教,”門外的主教臉色沉了下來,“您在無視我的詰問么?因為您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卑劣?” “卑劣?!” 伊諾克主教滿臉通紅,他已經快六十歲了,從未受到過這樣的指控。 主教站在門外,他感覺到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在他身上,他喜歡這種感覺,“我必須提醒您,幾周前考爾比街區爆發了傳染病,當時我和親王在街區自愿留下照顧了患病的居民,為逝者虔誠地祈禱,好讓他們上天堂,在那段時間里,親王也曾身染重病,最后受到了上帝的感召,伊諾克主教,倘若其中有什么交換,那就是親王用自己的生命交換了信仰,而您,伊諾克主教,您的質疑令我懷疑您對信仰的虔誠,您是覺得上帝的力量不足以讓世人親近么?您是覺得上帝不值得令親王信仰么?您這不是在質疑我和親王,而是對上帝的懷疑?!?/br> “我……” 主教直接打斷了伊諾克主教發言,“伊諾克主教,您可恥的懷疑暴露了您的卑劣,這實在令我難以忍受,作為莰斯堡教區的主教,我對您發起驅逐,要求您立刻離開王宮,離開莰斯堡——” 年輕的主教疾言厲色,他的語氣用詞頓挫都富有節奏而強硬,比起伊諾克主教那盛怒之下的指控,他的用詞簡直如同判決一般,伊諾克主教那通紅的臉上浮現出汗珠,言語上的漏洞被對方準確無誤地抓住狠狠地攥在了手心里,他張了張嘴,發覺自己根本不知道該怎么辯解。 伊諾克主教明顯在交鋒中落敗了,他身后的王公大臣中有人上前道:“尤金主教,伊諾克主教和希伯來主教是多年的好友,革命黨冒著那樣大的風險潛入王宮發出指控,我們不得不予以重視,親王的確需要做出解釋?!?/br> “愚蠢?!?/br> 主教毫不客氣道。 那人一時語塞,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革命黨的話怎么能輕易相信?他劫持了夏爾曼王子,為什么不能同時污蔑親王?他們的目的就是要整個王室自亂陣腳,好對著無辜的親王發起審判,讓萊錫陷入混亂和一些……”主教頓了頓,那雙盲眼掃過眾人,就好似將所有人的心思都看透了一般,“……投機者的手里?!?/br> “誰若是覺得能代表誰來否定親王繼承權的合法性,那么我代表莰斯堡教堂,完全承認親王是第一合法的繼承人,伊諾克主教,我不怕與您當眾辯論,無論是在莰斯堡,還是在您負責的波德溫教區,我都欣然接受您的挑戰?!?/br> 安靜,十分可怕的安靜。 伊諾克主教緊緊地閉上了嘴唇,他被年輕主教那種強烈的毫無愧疚的氣勢給壓倒了,他也不能夠在教眾面前承認自己對一個已接受洗禮的人信仰的質疑,因為那等同于質疑上帝。 “投機者”們互相看著,完全想不到他們所帶來的伊諾克主教會敗在如此年輕的新主教頭上。 “親王,”主教將臉偏向視線的來源,“請告訴他們,萊錫在您的帶領下將會有多么虔誠?!?/br> 自主教出現起,親王就始終一言不發,他只是靜靜地注視著主教,看主教那張白皙的面龐是如此鎮定自若地發起攻勢,嘴唇嚅動之間像是有利箭射出,他離得他們很遠,就只是站在門口說話,對,就只是說話,語言壓制得眾人無可辯駁,只能認輸,他甚至沒移動過一下,作出過任何恐嚇的表情,因為主教不是強大在表面,而是靈魂上,他的強大壓迫了眾人,壓倒了一切,同時令親王的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盡管親王已經盡力去克制自己,可他依舊不得不承認他愛著他——他仍愛著他——無可救藥地愛著他—— “我將由尤金主教親手為我加冕,”蘭德斯看著神父,緩緩道,“以證明我對我的主無上的虔誠?!?/br> 第100章 親王與神父漫步在王宮的花園之中,親王道:“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的挺身而出?” “沒那個必要,”神父道,“倘若伊諾克不連同我一起攻擊的話,我正聽得高興呢?!?/br> 親王嗤笑了一聲,“我的窘迫又取悅了你么?” 神父也笑了,“親王您終于有了些許自知之明?!?/br> 王宮里的花園像迷宮一般,綠色的樹墻高高地立著,將人的身影完全淹沒在里面,親王提著拐杖向前,他不貶低地說道:“尤金,你是個怪物?!?/br> “在你看來,或許是這樣?!?/br> “在大多數人看來,應該都是這樣?!?/br> 親王心平氣和地說道:“你的心腸像魔鬼?!?/br> “所以說在魔鬼眼中我應當就是個普通人了,還有,到底誰定義什么是上帝,什么是魔鬼?” 親王沉默片刻,意識到了神父思維的詭譎,“所以你天生就是如此?” 神父感覺到自己不單單只是以尤金的口吻,他同樣是以自然人的身份自傲地回答:“當然?!?/br> 親王停下了腳步,樹墻中間有個精巧的鳥籠般的亭子,他在亭子里的座位上坐下。 神父也停下了腳步,轉過臉面對著親王。 王都的天氣很好,天空蔚藍,在兩米高的樹墻上變成一條線,神父的主教紅袍在綠色的樹墻映襯下鮮艷如玫瑰。 “請坐?!?/br> 親王伸手。 神父猶豫了一下,將手遞過去,親王拉住他的手,兩個人坐在一張狹窄的椅子上,乳白色的鐵制椅子上纏著花藤,宛如童話。 “尤金,我想了解你?!庇H王道。 神父想了想,客觀道:“你已經算得上是很了解我的人了?!?/br> 親王道:“那我又應感到榮幸了?” “這是事實,至于你感不感到榮幸,這取決于你自己?!?/br> “你先前說謊了吧?”親王道,“其實你根本就沒有和其他人有過像和我一般親密的關系?!?/br> 神父道:“那不是謊言?!?/br> 親王緊攥了下神父的手,冷硬道:“所以你是為什么和那些人分開了呢?” “他們死了?!?/br> 親王突然感到心情異常舒暢,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心胸寬廣的男人,根本也沒有必要因神父和別人有過親密的關系而感到嫉妒,那實在太小家子氣了,但神父親口表示那些人已經死了之后,他真渾身都感到了一股輕松舒適的感覺,親王壓抑著內心的喜悅,不動聲色道:“那看來你也并沒有像你描述得那樣放蕩,在死亡將你們分開之前,你仍保持了忠誠?!?/br> “你一定要這樣理解也可以,如果這能安慰你的話?!?/br> 神父嘴角微微一勾,“不過我得提醒你,那些人中有兩個可是親兄弟呢?!?/br> 親王臉色有些僵硬,但一想人已經死了也就好受了許多,“哦,是么?”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那么你是先和弟弟還是先和哥哥呢?” “當然是一起?!?/br> 親王久久說不出話來,雙眼死死地盯著神父,企圖從神父的神情去判斷這是否是個可怕的玩笑。 神父的表情很尋常,就像是在說他今天既喝了紅茶又喝了咖啡一樣尋常。 親王深深地呼吸了幾下,胸膛起伏著,臉色漲紅了,咬牙道:“容我提醒,你才十八歲?!?/br> “教廷中人不在乎這個,你應該明白的?!?/br> 親王臉色一變,“他們也是修士?” “那倒不是?!?/br> “那他們是誰?” “不重要,”神父道,“農民。 親王眼前一陣陣發黑,農民?他知道他應該不去想象,但還是無法克制自己的頭腦中立刻浮現出了少年神父和強壯的農民兄弟在田間翻滾的情景。 親王有點后悔提起這個話題,他搖了搖頭,生硬道:“我的父親死了?!?/br> “嗯?!?/br> “他最后留下了一個詞,”親王緩緩道,“他說,‘原諒'?!?/br> “很美的詞匯?!?/br> “我不知道他希望我原諒什么,或者說是他原諒了我,原諒了我的殘疾?!?/br> “他大概是想你原諒夏爾曼放的那場火吧?!鄙窀篙p描淡寫道。 親王瞳孔微縮,攥住神父的手又猛地一用力,提高了聲調道:“是夏爾曼?!” “是的,你不知道么?不用感謝我了,夏爾曼會在革命黨那里得到深刻的教訓?!?/br> 親王嘴唇張了又合,雙眼緊迫地盯著神父,“你怎么知道這件事?” “國王向我懺悔,”神父詭秘地一笑,“他大概沒想到會有我這樣絕不為信徒保密的神父?!?/br> 哦,親王想起來了,神父同樣也是從國王口中知道他處決希伯來的秘密。 親王胸膛起伏,“所以你是因此而故意讓夏爾曼被革命黨劫走的?” “別說傻話了,”神父道,“當然不是,那關我什么事呢?他只是放了把火將你的臉燒傷了,蘭德斯,我是瞎子,你就算整張臉燒傷,對我也不會有什么影響的?!?/br> 親王差點無話可說,他發覺了,神父在言語中非常的、極端的、可以說是有些變態的以自我為中心,指望神父是為他討回公道這些純粹是在做夢,就像剛才令人心潮澎湃的辯論只是因為伊諾克冒犯了神父本尊。 這真是個怪物,一個自私透頂不懂感情的怪物。 親王低頭看向掌心里神父那只白皙的手,“你有沒有想過尋找自己的生父生母?” “沒有?!?/br> “你難道連好奇心也沒有嗎?” 神父沉默了,沒有回答。 “我原先以為我是不在乎的,我和父親的關系并不是那么親密,可他離開了,我卻覺得心里很難受,尤金,”親王低聲道,“你不能理解,對嗎?” 神父又是沒有回應,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真正的父母,他生下來就是孤兒,也從未好奇過孕育自己的生命是怎樣具體的形態,自然人的感情很淡薄,生育是文明的延續,僅此而已。 “尤金,我仍然愛你?!?/br> 親王的聲音似乎有些悲傷,似乎又很幸福,“我絕不后悔給出了自己的愛情?!?/br> “這不是同你賭氣,愛情的存在是我們所無法抗拒的,我不想欺騙自己,也不覺得愛上你是什么罪過,盡管那的確有些折磨,不過輕易放棄的那根本就不叫愛情,無論你怎么譏諷嘲笑挑釁恐嚇,我都不會退縮?!?/br> 親王說給神父聽,其實更多的是說給自己聽,因為他很懷疑神父能不能理解他在說什么。 親王吻了吻神父的嘴唇,“我愛你,不以此為罪?!?/br> * 黑暗中,兩具身體交纏著翻滾。 神父的手掌撫摸著親王身上粗糙的疤痕,心里竟然有些迷茫。 他想起第一個世界里,眼看快要崩潰的裴家兄弟又堅持了下去,為什么?因為他們還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