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業反派[快穿] 第10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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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察覺到了親王正在暴怒的邊緣,然而他依舊是一點也不慌張。 “這正是我要說的,”神父的聲氣很溫柔,“您要求我展示忠誠的方式是不合理的?!?/br> 上帝啊—— 親王的拳頭握得緊緊的,他真想用手掌重重地一拍餐桌,然后大聲地說:“神父,咱們就別拐彎抹角了,我是愛上您了,和那什么見鬼的忠誠沒有任何關系,我對您一見鐘情,正萬分痛苦地渴求著您,您行行好,就滿足我的欲求吧!” 親王在心中狂吼了一通,嘴上卻是一個字都不說,他緊緊地盯著面色平靜的神父,突然地攥起了拐杖一言不發地往外走。 布尼爾返回又撞見了臉色極為難看的親王,這回布尼爾連招呼都忘了打,不由在心中驚奇,怎么每次親王與神父談話后都是這么一副極不高興的模樣? 布尼爾壓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神父,病人沒剩下幾個了,順利的話,或許過幾天我們應該就能回到教堂了?!?/br> “是的,但愿疾病快些過去?!?/br> 布尼爾放下水和神父面對面一起比了個十字。 莫尹怡然自得地擦洗完畢,換上干凈的內袍,悠閑地回憶起剛才親王那顯而易見壓抑著怒火的呼吸。 這感覺猶如撥弄一頭雄獅的胡須。 他可真是將他折磨得夠嗆了。 莫尹不自覺地笑出了聲,隨后又為自己的笑聲所怔住。 他現在可真在其中找尋到快樂了,這感覺很是新奇,叫莫尹回味良久,想著親王今晚大概又會徹夜難眠,翻來覆去地為自己的言行感到懊悔,他便忍不住地想要偷笑,非常愉悅地進入了睡眠。 早上起來,神父的心情依舊愉悅,洗漱過后和修士一齊快速地用了早餐,來到病區問候照顧病人。 離廣場不遠處的籬笆后傳來了喧嘩聲,神父循聲“望”過去,修士也跟著望過去,修士站起身眺望片刻后對神父道:“神父,像是有什么貴人來了?!?/br> 來的人是夏爾曼,他離籬笆樁子遠遠的,詢問布魯恩里頭的情況如何。 布魯恩道:“托親王的福,里頭一切都好,傳染病很快就要結束了?!?/br> 夏爾曼臉上浮現出欣慰的笑容,“這真是個好消息,我想見見我親愛的兄弟,我們幾乎有一百年沒見了?!?/br> “現在恐怕不太適宜,親王不知正在何處忙碌,”布魯恩道,“王太子殿下,您的身體還未痊愈,還是先回王宮靜養吧?!?/br> 夏爾曼臉色蒼白,頭疼得要命,腦袋里像養了一萬只馬蜂,但他一得知蘭德斯拒絕回宮,強撐著病體火急火燎地就趕來了。 “這沒什么,我個人的健康怎么比得上民眾的健康呢?我給大家帶來了一些食物和水?!?/br> 王太子的隨從從馬車上搬下一個又一個箱子。 這等著事情快要結束然后來采摘果實收買人心的手法可真像哈卡特家族的作風,布魯恩腹誹著,恭敬地行了個騎士禮,“我代表民眾感謝殿下您的恩德?!?/br> 夏爾曼咳了一聲,“這是我作為王太子應當做的?!彼囊暰€向不遠處的廣場掃去,眼眸中不著痕跡地滑過一絲厭惡,這地方的味道可真難聞,他柔聲道:“據說有位可敬的神父也被困在了里面?!?/br> “哦,是的,是莰斯堡教堂的尤金神父,那是個高尚的人,我親眼見他照顧病人,為病人祈禱,這段時間去世的病人都由神父來幫忙做好后續事宜,讓這些可憐的窮苦人得以體面地離去,尤金神父值得一切贊譽?!?/br> “那么我總有幸見見神父吧?” “當然?!?/br> 布魯恩隔著籬笆吩咐人去請神父過來。 布尼爾一直偷偷地觀察著情形,見有人跑來便對神父道:“神父,好像是要找您?!?/br> 神父已經全聽見了,他靜靜站著,猶如一幅油畫。 侍衛長派來的人奔跑而來時,另一面的赤腳青年也驚慌失措地向神父跑來。 “神父,出大事了,親王染病了——” 第81章 親王拄著拐杖往回走,感覺到自己的臉正在發燙,他以為自己是被神父激得羞怒難當,怕自己的丑態暴露在別人眼中,于是加快了腳步返回了他臨時居住的那間木屋里。 屋子和神父所居住的那間一樣破敗簡陋,蘭德斯感覺自己渾身似乎都在出汗,他干脆脫了襯衣,露出的手臂、后背上也有不少從火場死里逃生后留下的疤痕,汗水從身上滲出,親王躺在硬木床上,心跳得快從胸膛里蹦出來。 “我沒有一點手腕,在這種事上,我手足無措,又過分焦急激進,我表現得實在太拙劣了?!?/br> “是上帝在懲罰我么?不,我不相信,這世界根本不存在上帝,倘若上帝真的存在,怎么忍見我受盡折磨,難道它看不見我的心愿有多么虔誠嗎?” “不成,我真不該再想這件事了,它耗費了我太多精神,再這樣下去,我可真像個小丑了,在事情變得更糟糕之前,我必須先克制自己,叫自己忘記這件事……” 蘭德斯模模糊糊地想著,幾乎不知道自己是睡過去還是昏過去了。 腸胃的絞痛喚醒了他,醒來之后便是劇烈的嘔吐。 親王將肚子里的食物吐了個干凈,隨即便立刻醒悟過來——傳染病對于貧民和親王是平等的,他對疾病的態度毫不畏懼,同樣的,疾病也對他毫不畏懼,在快要離開考爾比時選擇給了親王重重一擊。 就像神父的拒絕一樣,傳染病也在嘲笑他過分的自傲。 蘭德斯感到渾身發燙手腳無力,劇烈的嘔吐掏空了他的腸胃,他身體表面感覺到的是熱意,而不知為什么,他又覺得有哪里正在發冷。 哦,這病倒是來勢洶洶的。 親王努力地想要坐起身,可四肢都不受控制,力氣如流水一般從他的體內全都逃走了,他只能躺在硬板床上,萬幸的是他現在所有的知覺都變得遲鈍起來,飄飄然地似乎靈魂將要脫離身體,對于疾病所帶來的可怕感受便削弱了許多。 “親王大人——” 青年驚恐的喊聲將親王的思緒從混沌中拉扯回來,親王勉強睜開了眼睛,天已經亮了,青年人的聲音隔著一層似的焦急地呼喚他。 “上帝啊,親王大人,您染病了,我的天哪,您的額頭真燙手!” 蘭德斯想要搖頭或是張嘴說些什么,他不喜歡面前的人如此大驚小怪,仿佛他快死了似的。 不過區區那么一點傳染病,它不會要了他的命,他心中確信。 “我立即去找神父,親王大人,您別怕,我去叫神父來為您祈禱,您會好起來的——” 青年急匆匆地跑出去,蘭德斯有些麻木地躺在木板床上,過了好一會兒才領會青年的意思。 他要去找神父來為他祈禱…… 蘭德斯的大腦像被針猛扎了一下。 天,這多事的青年,傳染病有什么大不了,祈禱又能起到什么作用?不不,等會兒神父過來若是看見他如此虛弱無力的模樣,他將再沒臉見他了! 蘭德斯想到也許神父會像對待其他病人一樣握住他的手,悲憫地說著上帝保佑您,為他擦拭嘴角的嘔吐物…… 蘭德斯渾身猛然爆發出了一股力量。 這力量全來自于他的意志,手臂向后撐在木床上,蘭德斯感覺到自己渾身的肌rou都在發抖,汗水加倍地滲出,從他的鬢角流下打濕了他的面頰,他咬著牙喉嚨里“呵——”了一聲,像條艱難吞噬獵物的蟒蛇一般將自己的病痛暫時給咽了下去。 不,我不要叫他看到此刻的我。 蘭德斯頭腦昏沉,全然已經忘了神父是個瞎子。 親王用驚人的意志力挪動著病體走出了小木屋,所以當青年帶著神父回到木屋時發覺親王已經不見了,大吃了一驚,“我的天哪,親王大人呢?!” 神父倒是很鎮定,他遠遠地就感覺到小木屋是空的。 “哦,上帝啊——”青年急壞了,在屋子里團團轉著,“是誰帶走了親王大人?!” 傳染病會讓人全身無力,昏迷抽搐,高燒不止,尤其是剛開始時,得病的人無一例外都只能躺臥在床,所以青年完全沒有想到是親王自己離開的,他以為是有誰發現了生病的親王,將親王帶走了。 “回病區去看看吧,”布尼爾道,“或許有誰將親王抬到了病區?!?/br> 三人又返回了病區,很顯然親王也不在病區。 布魯恩和夏爾曼剛才都聽到了青年的喊聲,布魯恩焦急不已,夏爾曼也“焦急不已”,見三人來回奔走,便叫身邊的侍衛大聲呼喚,“各位紳士們,行行好,請告訴我們,親王是否染???” 青年揚聲回答:“是的,親王染病了!” 布魯恩膝蓋一軟,立即道:“我的上帝——” 夏爾曼也喊道:“我的上帝——” 感謝上帝,終于想起了蘭德斯是個多么不詳的人,夏爾曼高興極了,臉龐發紅,拿起手帕掩住鼻子,輕咳了兩聲后道:“哦,布魯恩,這實在太不幸了,我必須去回王宮向父王稟報?!?/br> “不,”布魯恩斷然道,“這消息絕不能通知國王,這會令國王的病情加重的?!?/br> “是的,是我太傷心了,我的天,蘭德斯可真是太不幸了,若他愿意聽從父王的話,昨天就撤出來的話,或許也就沒什么事了……” 夏爾曼越想越覺得愉快,命運之女眷顧著他,并且一如既往地又狠狠給了他那討厭的兄弟一腳,還有什么比這更棒的呢? 既然蘭德斯不愿意離開病區,那就干脆死在這里吧! 夏爾曼應付了幾句后,以身體不適為由迅速地帶著人離開了。 布魯恩注視著馬車的背影,胸口升起團團怒火,他握著籬笆大聲道:“神父,尤金神父——” 神父過來了。 布魯恩懇切道:“神父,蘭德斯是我的外甥,他自小便經常遭遇不幸,可他從未放棄過自己的人生,他是那么頑強,充滿了意志力,疾病不會將他打倒的,我確信,我懇求您好好照料他,為他祈禱,他會是萊錫未來的君主,是的,我已無所顧忌,神父,我相信您有資格為蘭德斯洗禮,鑒于蘭德斯已是尊貴的親王,您也應當至少是位主教,”布魯恩伸出手,“神父,請允許我親吻您的手指,許下我的誓言,我將保舉您成為本區的主教,使得您有足夠尊貴的身份,叫眾人為您的德行拜服?!?/br> 神父沒有伸出手,“敬愛的侍衛長,親王大人為卡爾比所做的一切都令我尊敬,我會竭盡全力地照顧他,像照顧其他病人一樣,這于您對我職位的保證無關?!?/br> 布魯恩眼眶含淚,“神父,尊敬的神父,請允許我親吻您的手指,只為您的高尚?!?/br> 神父將自己的手隔著籬笆遞給侍衛長,他輕聲道:“我不會容許任何人在我面前奪走親王的生命,即使撒旦也不行?!?/br> 青年帶著人到處去找親王,神父沒有跟著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轉,他閉著眼睛靜靜感受,那股強大的力量正在北方。 而叫神父吃驚的是,那股力量竟也一樣正半飄浮著,仿佛隨時都要離開這個世界。 比起前兩個世界,這股力量似乎有所減弱。 神父毫不遲疑地向北面走去,他不知道是否有什么東西正在做手腳,他不允許聯盟踩在他頭上對主角做什么,主角是他的樂子,只有他才能夠玩弄,從中取樂,誰若要搶奪對主角的支配使用權,那他可絕不會客氣。 蘭德斯拖著病體漫無目的地走,當然也不是那么無目的,他的潛意識依舊避開了健康人群所住的區域,他半瞇著眼睛盡量往人少的角落去走,在被人發現蹤跡之前,終于找到了河邊廢棄的一個小木棚,那以前或許是某個流浪漢的住處,親王管不了那么多,徑直倒在了里頭。 他實在累壞了,全身都在抗議他的任性之舉,他的骨頭他的肌rou都在呻吟,他躺在地上,如同躺在棺材里那樣安穩。 “我不會死的,”親王在心中確信地自言自語,“等熬過這兩天,我就會好起來?!?/br> “別叫他看到我的丑態,他會更加瞧不起我的?!?/br> “我能做到,蘭德斯,你要相信自己,你是整個大陸的王,這么一點點小事難不倒你?!?/br> “尤金……” 親王自以為自己正在默念,其實那呼喚聲早已傳到了神父的耳朵里。 神父的腳步停在木棚之外,他聽到了親王有些喘的呼吸和充滿了哀怨不甘心的呼喚,不由先笑了笑,隨后他繼續聽到了不屬于這個世界的語言。 “子規……” “小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