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肝寵 第834節
鹿之綾道,“我想他真的很喜歡司宜姐?!?/br> “你叫得很順嘴?!北?。 “因為我加上司宜姐好友了啊,聊過天,她是個非常有人格魅力的人,我很欣賞她?!?/br> 鹿之綾拿起手機搖了搖,“不過她的心結沒那么容易跨過去,而且她說的對,她和我三哥是兩個世界的人,一個習慣戰場硝煙,一個習慣苦埋研究,都過不了對方的生活?!?/br> “她沒說不喜歡三哥?”薄棲道。 “她喜歡?!?/br> 鹿之綾篤定地道,說著打開手機,點開司宜的國外社交軟件主頁,那是她用來報道戰爭真相的一個地方。 被司宜置頂的一條內容配圖是三哥制作的發光蝴蝶。 底下配著一行文字—— 【我想讓我的蝴蝶飛到黑暗中的孩子們手里?!?/br> 她說的是,我的蝴蝶。 不止如此,三哥向來被家人嫌棄審美的發光玩具在司宜眼里很珍貴,是驅散黑暗的光亮。 所以鹿之綾肯定,司宜喜歡三哥。 薄棲低頭看一眼她手機屏幕上的內容,“既然是這樣,那就讓他們順其自然?!?/br> “……” 鹿之綾看向他,心情微澀。 “你那時候還覺得江南江北隔得太遠?!北⒅哪樀?。 聞言,鹿之綾不由得回想了下自己那時候的短暫糾結,不禁微笑起來,“也是,只要是真的喜歡,總有辦法在一起?!?/br> 就算不能完全進入對方的世界,可總能抽出一點時間交集,就像兩人的相遇。 薄棲捏捏她的臉,“你別為這事多想,早點休息?!?/br> “我再做一會?!?/br> 鹿之綾拿起毛毛球道。 薄棲低頭看一眼表上的時間,“再做十五分鐘,必須休息?!?/br> 可以不睡覺,但不能一直盯著針線。 “好,知道了?!?/br> 鹿之綾乖乖應道,盯著六哥發來的教程繼續制作。 薄棲起身回到書桌前接著辦公,兩人互不打擾,但鹿之綾的十五分鐘都是豪言。 剛穿針引線五分鐘,鹿之綾就困了,哈欠不住地往外涌,她把毛毛球放到一旁,趴下來瞇一會,這一瞇人直接睡著了。 迷迷糊糊的,她感覺有一只胳膊摟上她,她整個人都被抱起來。 鹿之綾有些茫然地睜了睜眼,沒有意外地對上薄棲的視線,喃喃道,“我不困?!?/br> “還不困?” 薄棲低笑一聲,將她抱到床上放下,伸手拉過被子給她蓋上。 “我還沒喝牛奶呢?!?/br> 鹿之綾小聲地道,自從住在一起后,薄棲每晚都要給她熱杯牛奶,她都快當成任務了,不喝完都難受。 她這么說著,腦子混混沌沌的又睡過去。 睡著睡著,鹿之綾忽然像是聽到他在說話。 “之之,睡覺前喝一杯牛奶好不好?” 好像是他現在說的,又好像是以前說的。 鹿之綾躺在那里蹙了蹙眉,朦朦朧朧的,她突然記起來,今天那些似曾相識相識的平淡言語是怎么回事…… 那時,她和薄棲還沒在一起。 她問他有什么想和她說的,他便說了這些。 當時她還不太明白,現在懂了。 每天都能當面說到的早安、午安、晚安,就是他最想和她說的話。 薄棲…… 鹿之綾的心臟疼得縮了下,人慢慢睜開眼睛,就見薄棲坐在床邊正低眸看著她,見她醒來他勾了勾唇,嗓音低沉地哄她,“想睡就睡,牛奶明天喝也一樣?!?/br> 鹿之綾躺在那里看向他,眼神寫滿心疼。 她努了努嘴,有很多話想說,但腦袋又被睡意裹挾著,困得昏昏沉沉。 到最后,她只說了一句話,“晚安,老公?!?/br> 第983章 鹿野醒來 說完,她就閉上眼睛沉沉地想睡,下一秒,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的脖子,一個身軀籠罩下來抱住了她,嗓音低沉磁性,“再叫一聲?!?/br> 雖然兩人已經領證,但還沒有叫過這樣的稱呼。 “……” 再叫一聲什么? 她要睡覺。 鹿之綾往他懷里拱了拱,閉著眼睛只想睡覺。 柔軟的唇落在她的臉上,東一下西一下的,有點癢,她又聽到他誘哄般的聲音,“之之,再叫一聲,乖?!?/br> 鹿之綾感覺自己的意識游離在夢境與現實間,來回拉扯,聽著他的聲音,她睡眼惺忪地睜了睜,“叫什么?” “叫老公?!?/br> 他盯著她。 鹿之綾忍不住笑出聲,伸出手軟綿綿地抱上他的脖子,“老公,晚安,老公?!?/br> 因倦得聲音都有些走調。 薄棲勾了勾唇,低頭吻在她的額頭,“好,睡覺,不鬧你了,老婆?!?/br> “嗯?!?/br> 鹿之綾順從地閉上眼,又呢喃著,“你也再叫一聲?!?/br> “老婆乖,睡覺?!?/br> 薄棲也很順從。 鹿之綾只覺得滿心都是歡喜,甜滋滋的,人不住地往他懷里縮,不停喃著讓他再叫一聲。 后來怎么睡著的她忘了,只記得好像聽了無數遍的老婆。 她老公的聲音真好聽。 …… 后來,鹿之綾到了預產期,胎動發作,人被推進產房。 寬闊冗長的走廊上,窗戶干凈得透明,映著窗外的藍天白云,一格一格如行云流水的畫卷一般。 鹿家人、薄家人到得很齊,全部候在休息廳里等消息。 一只年紀較大的虎紋貓邁著緩慢的步子在走廊上來回踱步,漆黑的眼睛望產房的方向,爪子不安地在地面撓了兩下。 好一會兒,它又坐下來。 鹿家人在休息廳里緊張得大氣不敢出。 虎紋貓慢慢趴下來,蜷成一團,巨大的困意襲上腦袋…… 突然間很累很累。 窗外,風聲搖動樹影,它緩緩閉上眼睛沉睡過去。 產房里,一聲嬰兒的啼哭響亮。 …… 江南春意盎然,整個鹿宅沉浸在一片春色中,荷塘里錦鯉肆意游動,快活地藏在葉片下。 枝頭的雀鳥扯著嗓子喊了幾聲。 二樓的臥室里,面容深邃皎好的少年躺在大床上,額上滲出一層細密的汗,閉著的眼在不安地動,放在被面上的一雙手皮膚冷白,修長干凈,倏地在夢中握緊,骨節突出,筋絡分明。 驀地,少年驚醒過來,一下子從床上坐起,身上都是冷汗。 鹿野伸出自己的一雙手看著,有些驚魂未定。 他好像做了兩個很長很長的夢,又好像不是在做夢,而是真實地去了兩個空間。 每一次的開頭都不一樣。 第一次,他去的是一艘在海上飄搖的大船,他看見了自己年少的父母,他看見父親一身傷勢,奄奄一息,眼中毫無生意…… 他聽聞達管家說過,他的父親年幼失蹤,受了長達十幾年的苦。 和母親第一次相遇時,陰差陽錯地錯過了。 那個空間里,鹿之綾還是個十幾歲的少女,他想了下時間,就是這個時候,一旦回到江南,她即將迎接的是家破人亡的風暴。 他不停地喚她,想告訴她真相,可他張不了嘴,他好像自己都變成了一團黑暗。 那留下那個傷痕累累的年輕男人,讓父親陪她度過最痛苦的幾年。 他依然開不了口,但她……似乎明白了。 而后,他再睜開眼時已經變成一只導盲犬,他第一次看到自己失明的母親。 他很慶幸,她身邊有父親站著。 兩個遍體鱗傷的靈魂把對方當成自己唯一的避風港,互相糾纏又互相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