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景瀾點頭。

    ……

    半個小時后，私人飛機準時準點出現在神山的停機坪上。

    鹿之綾換了一身灰色的運動裝，背著一個大包上飛機，活死人和鹿家人緊隨其后，鹿家還帶著一幫人手，應該是這幾年積累下來的心腹。

    薄崢嶸帶著自己清點的人手也上了飛機。

    見到坐下的鹿之綾，薄崢嶸眉頭擰了擰，鹿之綾堅持要去找薄妄，也沒人攔得住。

    “記住了，大少爺和大少奶奶的安危是第一位?！?/br>
    薄崢嶸放下話。

    “是?！?/br>
    鹿家幾人都看向他，淡淡地點頭，薄崢嶸頜首，看向鹿之綾道，“顧好自己，你和薄妄都要平平安安地回來?！?/br>
    “都回來?！?/br>
    鹿之綾道。

    薄崢嶸聽著，神色變深，在一旁坐下來。

    不一會兒，阮蜜也上了飛機，眼睛紅得像是浸過紅墨水一樣，素面朝天的臉找不出一絲血色。

    “蜜姐……”

    鹿之綾叫她。

    “放心，我不跟著去湊熱鬧，江南那邊還要我看著，我會給你看好大本營?！?/br>
    阮蜜走到她身邊，看向她里側坐著的鹿景瀾，“鹿景瀾，告訴我，鹿景澤是怎么死的？”

    “……”

    鹿之綾的身體麻木了一瞬，跟著轉眸看向鹿景瀾。

    她雖然嘴上說著全部告訴她，但事實上，她都不敢問得細致。

    鹿景瀾坐在靠窗口的位置，聞言，他從口袋里拿出一瓶藥，從里邊倒出兩顆給鹿之綾，“秦醫生開的，鎮定心神的藥，你吃了?！?/br>
    吃完以后，他才敢講。

    鹿之綾看著他的動作，順從地接過藥吃下去。

    鹿景瀾又看向阮蜜，阮蜜搖頭，“說吧，我受得住?！?/br>
    鹿景瀾將手中的藥瓶收起來，沉默幾秒后道，“二哥……在化工廠爆炸前……就死了?！?/br>
    “……”

    鹿之綾呆呆地看向他，這怎么可能。

    爆炸那天，大家不還說著要一起團圓飯嗎？

    “什么？”

    阮蜜也無法相信。

    “周勁覬覦三哥的大腦改造技術，之前在實驗所被我們破壞了，他就趁著鹿家勢弱纏著不放?！?/br>
    鹿景瀾道，“爆炸前，我們一直在躲周勁的爪牙，二哥不慎被抓住，他們用二哥要挾鹿家交出這項技術，不停地折磨他……”

    阮蜜和鹿之綾聽著，幾乎無法呼吸。

    鹿之綾的手指動了動，卻完全是麻的，連心臟都是麻的，不知道是不是藥物起了作用。

    “二哥他……”

    說到這一段，鹿景瀾聲音有些嘶啞，“他為了不讓技術泄露，撞墻而死?！?/br>
    “……”

    “死的時候，他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好rou?！?/br>
    鹿之綾就這么聽著，心口好像已經沒了任何情緒的起伏，臉上卻掠過一行溫熱，直滑落到唇邊，滿是咸澀。

    在上飛機前，阮蜜已經預想了很多，可她還是沒預料到這個答案。

    被活活折磨到身上沒有一塊好rou，被迫撞墻而死。

    鹿景澤……

    他是最不關心外面事情的人了，他只喜歡研究古物，他只喜歡擺弄那些字畫……

    “折磨了很久嗎？”阮蜜發啞地問道，“十分鐘？一個小時？還是兩個小時？”

    “……”

    鹿景瀾不忍心告訴她真相，半晌說道，“二哥在最后的時間說……”

    “二哥說什么？”

    鹿之綾的聲音都是飄的。

    “他說?！甭咕盀懩抗獬林氐乜聪蛉蠲?，“別告訴阮蜜?！?/br>
    別告訴她，他受了這么大的罪。

    別告訴她，他死了。

    也別告訴她，他在最后想她了。

    “……”

    阮蜜僵滯地聽著，耳邊像是被什么轟鳴了一下，鹿景瀾的嘴動著，她卻再沒聽到任何東西。

    鹿景澤，真的死了。

    還死得那么痛苦。

    怎么是這樣，怎么會是這樣？

    阮蜜倒了下來，重重地倒在機艙里，昏死過去。

    “……”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鹿之綾連忙過去扶起她，姜浮生和秦醫生很快趕過來，將阮蜜帶了下去。

    “她會沒事的，我來照顧，你們快出發吧，天快黑了?！?/br>
    姜浮生下飛機前深深地看她一眼，“之綾，你一定要保重?！?/br>
    “嗯，辛苦你了?！?/br>
    鹿之綾看著阮蜜被抬上擔架離開。

    “應該只是一時急火攻心，沒事的?！甭咕盀懓参恐?。

    “希望吧?！?/br>
    鹿之綾形如木頭般走回位置，看到四嫂尤靜坐在后面，她頓了頓，道，“我和四嫂換個位置吧?！?/br>
    “不用，你就坐這，我想和你說說話?！?/br>
    鹿景瀾微笑著道。

    “你坐吧?！?/br>
    尤靜也沖她微笑，毫不介意。

    鹿之綾便在鹿景瀾身邊坐下來，鹿景瀾伸出手攬住她的肩膀，手指輕點她的頭，讓她靠近自己，“你還好嗎？”

    “吃完藥，我好像整個人都麻木了?！?/br>
    鹿之綾低聲說著，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這里，都沒有鉆心的痛?！?/br>
    “這樣挺好，最近事情太多了，我怕你扛不住?！?/br>
    鹿景瀾溫柔地說道。

    鹿之綾輕輕靠到他的肩上，“二哥沒了，為什么不告訴我？”

    她不是指現在，而是指那個當下。

    “你那時還小，我們怕你受不了，也是沒想好怎么告訴你，只能讓你以為二哥在外面找事做?！?/br>
    鹿景瀾摟著她柔聲說道。

    “為什么不給周勁技術？”

    鹿之綾的聲音還是很輕飄，像一陣虛無的煙。

    三哥的技術不只是用來治愈抑郁癥嗎，離完全控制大腦還有點距離吧，明明可以先和周勁的爪牙虛以委蛇，救下二哥再說……

    為什么要讓二哥受這樣的罪。

    鹿景瀾暗嘆一聲，她的問題一句一句都是逼向核心，幸好，他們早就擬好一套說辭。

    一套半真半假的說辭。

    “員工屠殺案的時候，你正在國外玩，其實那天還發生了一些事?！?/br>
    鹿景瀾說道，“那天，你mama先去的實驗所，去的時候那里已經被周勁帶人控制起來，周勁知道你mama是醫科圣手，尤其擅長開顱手術，從無失敗紀錄，所以他當場抓了一個職員的小兒子，讓你mama做手術，將技術芯線放進那少年的腦袋里，確保實驗不會出意外?！?/br>
    第530章 薄妄是個很值得的人

    “為什么要用少年？”

    鹿之綾問道。

    “年紀越小體質越好，供他實驗的次數也就能越多?！?/br>
    鹿景瀾道，“這項技術你應該也知道一點，腦部芯線、貼在腦外的傳感器以及主機里的數據三樣缺一不可?！?/br>
    “嗯?！?/br>
    “就在開顱手術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我們來了，打了周勁一個措手不及?！?/br>
    鹿景瀾說道，“最后，周勁把傳感器和主機都帶走了，而我們把那個少年救了下來，及時送到安全的地方，三哥也把主機里的原始核心數據銷毀不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