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肝寵 第345節
他們猖狂地笑著。 緊接著視頻一黑,應該車子也爆炸了。 鹿之綾的呼吸一緊,這是員工屠殺案那天的視頻,那天沒留下任何的視頻資料,那群歹徒有備而來,甚至抹干凈很多證據,警方第一時間查的方向也是將鹿家當嫌疑人,沒想到這里居然有。 “那天,我有資料給信雄,就去了實驗所?!?/br> 裴展看著白佳說道,他和鹿信雄從小學開始同學,一直到大學都是同學,關系交好,還合開了兩家小公司。 鹿信雄死死握著手中的手機,就聽到裴展繼續道,“當時我停好車進去找信雄,忽然聽到槍聲就躲了起來,后來鹿家到處找關于屠殺案的蛛絲馬跡,我說我車毀了,什么都沒有?!?/br> 他當時撒謊了。 鹿之綾明白過來。 “但其實我車上的記錄儀用了當時最新的技術,同步云端?!迸嵴挂蛔忠蛔终f道。 “你故意隱瞞,就是為了讓鹿家在流言中敗落?” 白佳用看一個可怕之人的目光看著他。 他怎么可以這樣…… 裴展被她看得無地自容,想為自己辯解兩句,鹿信雄將手中的手機交給薄妄,然后一把拎過裴展的衣領,死死攥住,咬著牙吼道,“裴展!我拿你當兄弟!你在做什么!” 只要這個視頻證據能第一時間出來,警方也好,民眾也好,大家都會知道員工屠殺案是這一伙歹徒所為。 可他沒有拿出來。 裴展被掐得有些喘息困難,他定定地看著鹿信雄這張毀容的臉,看了很久,終于認出來,“鹿、信、雄,你還活著?” 白佳不是說鹿家出事前,她和鹿信雄吵架離家出走,躲過了那場爆炸么? 為什么鹿信雄還活著? “說啊,為什么要眼睜睜看著我們鹿家死?” 鹿信雄恨不得立刻殺了他。 裴展一雙發紅的眼看著鹿信雄,沒有力氣抵擋他,只能如實相告,“我當時是瘋了,我嫉恨你,你明知道我對白佳也有意思,你卻故意裝作不知,繼續同我稱兄道弟,你知不知道你這么做有多折磨我?” “難道我揭穿了你那點心思你更痛快嗎?” 鹿信雄眼神痛苦到極致,“就為這,你就看著我鹿家家破人亡!” “我是想讓你吃點教訓,讓鹿家吃點教訓,可我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后來那樣!” 裴展眼睛紅縞地發泄出自己心底最深的隱秘,“我沒想到事情變化那么快,沒想到鹿家就沒了!” 他當年不能算完全成熟,他計算不到鹿家會以一種滑坡的姿態淪落。 “你想不到?那是我鹿家幾十條人命!” 鹿信雄吼得撕心裂肺。 鹿之綾站在那里聽著這段舊故事,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樣。 很難受很難受。 只是因為嫉恨,他選擇了對鹿家見死不救。 忽然,她的臂彎被人握了握。 她抬起眼,有些無助地看向凝視自己的薄妄,“薄妄……” 她的聲音脆弱不堪。 鹿家走向家破人亡的路上,但凡有人能伸出一點援手,哪怕一點點,鹿家都不至于走到這一步。 她好難受啊…… 薄妄深深地看向她,一把將她摟進懷里,他的大掌按住她的頭,給她一片遮擋下來的庇護天空。 她貼著他,緊緊攥著他兩側的衣服,心口更加酸澀。 還好,他在。 后面被封住的窗戶已經露出來,裴展的人正在想辦法除掉上面封死的木頭,以便有個萬一可以逃出去。 “所以,一切都是因為我嗎?” 白佳的眼神晃了晃,如燒盡的殘灰,呆呆地看向被鹿信雄死死攥著的裴展,一字一字都顯得恍惚,“因為我,你才對鹿家見死不救?” 和白佳夫妻多年,裴展當然知道她在想什么,“白佳,這不關你的事,是我心胸狹隘……” “如果沒有我,鹿家就不會倒得那么快了,是嗎?” 事隔多年,白佳才知道對她那么好那么好的鹿家倒得那么快是因為她…… 鹿信雄也不由得看向白佳,他和白佳也做過夫妻,知道這人有多敏感善良,道,“白佳,這和你無關,你為我鹿家做得已經夠多了?!?/br> 為鹿家做的? 下一秒,他想到白佳是和鹿信雄一起來的,假裝人質,那群人攻進來時,鹿信雄也是不要命地護著她…… 他起初還以為,鹿信雄只是薄妄手底下的人。 這樣說起來,白佳和鹿信雄一直私下有聯系,想到這個荒謬的可能性,裴展頓時嘲弄地笑起來,滿眼荒唐。 “說什么鹿家家滅,大受打擊,再也不想見人,只想求一個避風港,就是來查我的吧?” 裴展坐在那里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看著白佳不停地笑,笑得眼淚都流下來,聲音發顫,“白佳,我算什么?這么多年我算什么?” 說完,裴展猛地朝一旁的鹿信雄撲過去,死死抓住他的衣領,聲嘶力竭地吼出來,“鹿信雄你還是不是男人?你們鹿家人死了一堆,就讓自己老婆賣身查案?白佳欠你們鹿家的嗎????” 鹿信雄活了三十年的富貴生活,到現在也還算每件事都做得堂堂正正,但只有這件事,他自知有愧。 因此,他被裴展撲倒在地也沒有反駁。 鹿之綾想上去拉開他們,手腕被薄妄握緊,薄妄把她扯回來,擰著眉道,“小心被波及?!?/br> 第417章 三個人之間的感情 話落,他自己上前拉人,剛邁出一步就聽白佳慢慢蹲了下來,道,“裴展,是我自己去找的你?!?/br> “……” 這話一出,裴展猶如被雷擊頓在那里,無法相信地看向身旁的人。 白佳漂亮的眼底沒什么光亮,平鋪直敘得像在講述一件和自己毫無關系的事情,“那個時候,鹿家出事,信雄要查元兇,他知道這條路很難走,所以狠下心將還懷著孕的我送上去國外的船?!?/br> 懷著孕? 鹿之綾聽得呆了呆,這么說,裴顏不是裴展的女兒,而是她的堂meimei…… “我沒去,我去找了你,因為我知道那伙人和某個大家族脫不了干系,我到你身邊更方便查江南的一些家族?!?/br> 白佳看向裴展,說道,“我早就當鹿家是自己家了,鹿家出事一直裹著層迷,我想解開,所以是我自己來找你的,和信雄沒有關系?!?/br> 她不是什么大家族的小姐,只是個很普通的人。 那一年,她來江南上大學,當時江南陶藝盛行,年紀小的學一門文化,年紀大的圖一個解壓,因此很多陶藝館都開到很晚。 她就在一家陶藝館里兼職夜班,門口鈴鐺響起時,她抬起頭,鹿信雄和裴展比肩而進,有說有笑,兩人的視線從她身上一晃而過…… 后來,她嫁進那么大的鹿家,處處拘束,生怕自己做得哪里不好。 小小年紀的鹿之綾牽著她的手帶她一個一個地去認,和她說家里每個人的性格、愛好,和她說不用特別融合,慢慢適應過來就行。 她真的好喜歡鹿家。 裴展只剩下自嘲的笑,笑得過于苦澀,“真的只是為鹿家?” “非要說有什么關系的話,就是他拋棄我,我都沒有怪過他?!?/br> 白佳看向鹿信雄那張毀容的臉,長睫更濕,“我知道他心里有多苦,有多恨?!?/br> “……” 鹿信雄目光一震,看向面前女人蒼白的臉,眼底內疚痛苦。 他是對不起白佳的。 白佳到裴展身邊很久,拿到幾個家族的資料后才來找他,那個時候,什么都來不及了。 白佳阻止不了他的拋棄,他阻止不了白佳的固執。 良久,她慢慢抬起手去觸摸他的臉。 鹿信雄僵著沒動。 指尖撫在那變了形的扭曲面龐上,白佳的手都在顫抖,“小七,你看看你堂叔……崴個腳都要喊半天的人,卻敢二話不說把硫酸往臉上潑?!?/br> 多疼啊。 聞言,鹿之綾驚呆地睜大眼,心臟跟著震動。 記憶里,堂叔是二叔公的老來子,二叔公將他寵得厲害,寵出了公子哥的脾性。 雖然取了個威風的名字,但事實上,堂叔和堂嬸剛結婚那一年,堂叔崴了腳還和長輩們抱怨,二叔公和叔婆跟天塌下來一樣伺候著他…… 什么時候,一個豪門公子哥竟成了敢把硫酸往自己臉上潑的人,而從前保養得比女生都精致的一雙手現在全是繭。 她披著薄妄的大衣慢慢蹲下來,看著面前的鹿信雄,每個字都充斥著顫栗,“你,你自己潑的?” 為什么? 為什么啊…… 鹿信雄看向她,眼底有著寵溺、安撫,“不疼,小七,堂叔早就不疼了?!?/br> 聽到這樣的話,鹿之綾的唇都顫栗起來,她看著他臉上猙獰的皮rou,久久都不知道說什么,眼前很快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了。 “別哭啊,小七?!?/br> 鹿信雄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 “你堂叔這么做就是為了能改名換姓進警局查鹿家舊案,他自己身份不要了,容貌不要了,連我,他也不要了?!?/br> 白佳垂下手來,聲音平淡如死水一般,“我看不得他這樣,我想幫他,所以,我進了裴家?!?/br> 空氣像是凝住一樣,死一般的寂靜中充斥著較遠的槍戰聲。 “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