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肝寵 第28節
李明淮很是莫名。 妄哥從來不會把事情弄得太過復雜,做事一向隨心所欲,薄家這幾年各方勢力針對他,他懶得搭理起來槍頂頭上都不會還一下手,可興致來了,他也管對方是不是無辜,揍就對了。 所以,他不是很明白薄妄對鹿之綾的處理,要是疑心這位少奶奶有問題,直接處理了得了,何必還要費心去監視? 這到底是想人家背叛,還是不想人家背叛? 薄妄轉身去開車門,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回眸睨一眼倒在地上的男人,撥了撥手上的佛珠,“你下手太重容易造殺孽,趕緊把人送醫院?!?/br> 聽到吩咐,李明淮立刻站直身體,“是,我馬上把他扔清江喂魚去!” “……” 薄妄看他的眼神跟看白癡一樣,冷冷地道,“你耳朵要是沒用了我替你砍下來?!?/br> 說完,他上車揚長而去。 “……” 李明淮站在原地人都傻了,什么意思?真送醫院??? …… 鹿之綾從帝江庭的大樓里走出來,心情實在不怎么美好。 這個薄妄叫她來送飯,結果人根本不在家里,打兩通電話也沒接,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耍她,也不知道會不會還有下一次。 就是叫他不要在床上吃東西而已,至于么? 鹿之綾往前走去,忽然就看到不遠處停著一輛sao氣的橙色敞篷跑車,薄妄坐在駕駛座上正盯著她,嘴里咬著墨鏡腿,整個人懶洋洋的,額角的傷痕明顯…… “……” 鹿之綾嚇一跳,差點收住往前走的腿,幸好她把眼盲兩個字時刻刻在腦子里,兩條腿才能繼續往前走。 她用盲杖指路,從盲道上慢吞吞地往前走。 薄妄從車上下來,靠在車門上看著她朝這邊過來,身上的襯衫被風吹得挺闊。 他一直不出聲,只是看著她。 目光像是要穿透她的身體般。 鹿之綾踩著盲道從他身邊經過,盲杖在地面上敲得“噠噠”作響,鼻尖聞到他身上的淡淡木質香。 她正想著作為盲人也不能五感全失要不要停下來時,男人的胳膊突然橫到她身前,握住她的一側肩膀就將她往后帶。 “……” 鹿之綾呼吸一滯,被帶得踉蹌后退,直直退進他的懷里,緊貼在他的胸膛前。 她上手攥住他的袖子,“薄妄?” 薄妄低眸睨著她小巧白嫩的耳垂,眸色發沉,“怎么知道的?” “聞出來的?!甭怪c又聞了聞,“你身上怎么又有血腥味,又受傷了嗎?” 這女人把他身上味道都記牢了。 薄妄睨了一眼自己襯衫上的一道血跡,“別人的?!?/br> “……” 鹿之綾不問了。 薄妄從后禁錮著她,薄唇幾乎貼到她的耳朵上,磁性的嗓音不辨喜怒,“不耐煩等了,要走?” “不是,我怕你不喜歡我呆在你家?!彼p聲說道,模樣柔柔順順,“便當盒我給你放在島臺上?!?/br> “這么聽話?” 薄妄玩味地勾唇。 “我不想你不開心?!彼f著輕輕往下拉了拉他的袖子,想讓他松開。 薄妄卻將她勒得更緊,“是么?那走吧?!?/br> “好?!?/br> 鹿之綾應著,抬起腳想走,又被他勒了回去。 然后,她就被薄妄帶回頂樓的房子。 薄妄用腳勾出椅子,直接坐在島臺前開始吃飯,鹿之綾安靜地站在一旁。 薄妄也不理她,一手握著手機看,一手拿著筷子吃,頂著這么一張臉吃相怎么樣都不會難看。 第50章 我一個人走怕寂寞,你陪陪我? 可是他吃飯歸吃飯,非要把她帶回來做什么? 鹿之綾想著得找個借口離開,忽然聽他低笑一聲,笑得很是諷刺。 他正在播放一段新聞視頻。 “薄氏財團剛剛發布公告,正式拿下楓林區南陽路的黃金地塊,之前連各大議員都參與進去鬧得沸沸揚揚的土地風云終于落下帷幕,薄氏財團稱即將在這里建立全新的經濟圈,改變楓林區固有格局……” 南陽路,不就是之前電話里有人叫他去解決事情提到的地方么? 薄家財雄勢大,已經是k國第一,但楓林區的經濟被其他幾個財團牢牢掌控著,薄家的勢力在這個地區并不占優勢,一直沒能插足進來。 薄妄生日那晚帶著一身的傷回來,接著薄氏財團就改變了楓林區的固有格局。 大家族、大財團之間爭爭搶搶并不都是明面上的,有時候暗地里的手段一個比一個臟。 “……” 鹿之綾忽然意識到了什么,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薄妄。 薄家背后的臟事難道都是薄妄在做? 如果是這樣那一切都說得通了,薄妄雖然身為薄家長孫,但行事荒唐狠戾,還有精神疾病的醫學報告,眾人皆知他不可能成為薄家繼承人。 照常理,這樣一位少爺薄家不可能既不管束,還重視到配那么多律師,江北城里也無需人人忌他如鬼如神。 除非,薄妄是這樣一個角色。 薄家需要他的狠,所以不管他怎樣都捧著他; 而在江北城里,有人怕的是他的這層身份,有人則怕的是他暗地里的手段,那絕對比在龔家宴會上踩人臉這種事更臟更毒,否則,幾個財團也不能這么輕易將楓林區讓了出來。 也是因為這樣,丁玉君老太太才對薄妄這個長孫心懷愧疚,畢竟是親孫子,如果有一天徹底兜不住,薄家不會有事,推出去的……只有薄妄。 鹿之綾發現這事不能細想,一細想,遍體都生起寒意。 她生在長在鹿家,家里一片和諧,根本不會有這種推親兒子、親孫子出去做臟事的事情。 那他呢?他也心甘情愿替薄家做這些?只有做了才能繼續享受揮霍? “啪——” 薄妄隨手將手機扔在島臺上,低頭吃飯,連只是簡單裝飾的胡蘿卜都沒放過。 鹿之綾抿唇,雖然這種事是人家家里你情我愿的事情,但她還是覺得渾身不自在。 “明天晚上的家宴,如果你不想回去就不要回去了,我和奶奶說?!?/br>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寂靜的房子里響起。 聞言,薄妄的背忽然一僵,他看一眼自己還在播放新聞的手機,轉頭看她,臉色不是很好看,眼神銳利到陰沉,“你知道什么?” 這個反應…… 看來她猜的都是真的。 “什么知道什么?”她故作茫然,“你身上還有傷,家宴人肯定也不會太少,帶傷應酬太累?!?/br> 薄妄沉沉地盯著她,似乎又在驗證她話里的真假。 鹿之綾發現他很不容易相信人,短短的幾次接觸中,她不管說什么,他的眼神都在質疑。 不過,她的確也虛,越虛越不敢露出破綻。 好久,薄妄擱下筷子,又從島臺上勾出一張椅子,讓她坐下。 下一秒,他伸出雙手捧住她的臉,溫熱的指腹輕輕地揉著她嬌嫩的皮膚,嗓音溫柔,勾著愉悅,“這么關心我???那不如陪我一起死好了?!?/br> “……” 這又是哪里跟哪里? 鹿之綾不禁蹙眉,換來的是薄妄目光一凜,指腹狠狠在她臉上按下去,按到她疼,聲線驟冷,“怎么,不愿意?” “不愿意,我想活著?!?/br> 她認真地道。 “呵?!北⊥偷偷匦ζ饋?,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只虛偽的狐貍,“就這還說喜歡我?” 她輕聲問著,“活著不好嗎?” 薄妄勾過她坐著的椅子,讓她幾乎貼到自己面前,反問,“活著有什么好?” “有日出日落,有山川河流,有萬物生長?!?/br> 她道。 薄妄又是一聲低笑,“還有你瞎了的眼睛,有你死了的全家,有你同學高高在上的踐踏,有你想打打不了的胎,鹿之綾,五年來,你分得清這是人間還是地獄嗎?” 房子太過空曠安靜,他低沉的聲線像一片薄薄的刀刃,不痛不癢地割過她的皮膚,然后無聲無息地一把握住她的心臟,疼得她想縮起來。 鹿之綾心緒恍惚,眼前再次浮現五年前的那場大火,焚燒的樹葉在她眼前飛舞。 好一會,她才晃過神來。 他的話也……太致郁了。 薄妄親昵地摩挲著她的臉,指尖順著她的臉往下游走,摸上她頸上的脈,繼續蠱惑地道,“其實死沒那么難,比半死不活簡單多了,燒炭、上吊、跳河……或者,就在你這里割一道口子,都來不及疼上多久一切就結束了?!?/br> 他的樣子太過認真,認真到鹿之綾覺得他下一秒就會真這么做。 她的呼吸幾乎停頓。 “怎么樣?考慮一下,我一個人走怕寂寞,你陪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