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稷山河劍 第2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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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酌泉又拿出三相鏡:“先生說,這羅盤還是你自己放著吧?!?/br> 傾風雖用不了這法寶,可畢竟是珍貴東西,當即塞回自己后腰。 季酌泉沒別的事,提起飯盒起身離開,門也懶得鎖了,隨手虛掩了下。 等人走后,又是一陣漫長的靜默,才有小妖開口詢問:“你怎么認識她???” 作者有話說: 別敘師兄,馬甲套娃 第26章 劍出山河 (“獄卒——獄卒——!有人越獄!”) 傾風拌著碗里的白菜跟豆腐, 知道陳冀是故意擠兌她先前說的那句“活個清白”。這一清二白的嘴里吃著實在寡淡,只能指著這幫小妖滿嘴的荒唐胡話添個味兒。 “季酌泉怎么了?” 小妖戰戰兢兢道:“她身上那么重的血煞之氣你感覺不到?” 傾風只覺得季酌泉這人有股說不出邪性,刑妖司其余弟子皆對她退避三分, 倒不是因為討厭冷落,而是懷有某種刻入骨髓的恐懼。 可因沒什么見識,實在不懂這里頭的彎彎繞繞,迷惘道:“她是妖?” “什么妖,她是人!” 對面的牛妖從墻角小心挪出來,停在黑暗中, 對季酌泉方才站過的地方都忌憚萬分,不敢靠近。 “她先輩或許有妖的血脈,不過主要還是人。傳聞她資質上佳,幼時顯慧。十五年前那場大劫,龍脈動蕩,她父親動用什么禁術,cao縱她的身體借了山河劍的一縷劍意,再次封斷龍脈。隨后她平白得了幾十年的功力,可身上也有了屠龍的血煞之氣, 受天道摒棄,只能跟在白澤身邊借國運遮蔽氣機, 才好歹活到現在?!?/br> 傾風聽著這玄幻波折的劇情,對這幫人嘴里的話半字都不敢再信:“又是你們胡謅的?” “什么胡謅!所有人都知道??!”牛妖雖謊話說過不少, 可最不滿別人質疑他難得的真話, “與季酌泉走得近的人, 也容易受到那血煞之氣的影響, 遭天道針對, 變得倒霉。你方才跟她說了那么多話, 自己小心些吧!” 傾風扒了個口飯,問:“那她的父親呢?” 里頭的小妖飛速接嘴:“這等禁術,自然是死了,焉能有命在?” 傾風吃著飯菜都泛苦了,換了個姿勢,盤膝坐到一旁的床榻上。 牛妖說著來了興致:“可惜已經有一道劍鞘了,她失了這名?!?/br> 傾風捧著碗,大驚小怪:“什么劍鞘?” “自然是社稷山河劍的劍鞘??!”牛妖一雙大眼在遠處時不時閃動,他壯著膽子又往前走了一步,就是為了能叫傾風看見自己眼神中的蔑視,“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不是刑妖司的人嗎?” 傾風無辜說:“這怪不得我,怪我師父?!?/br> 牛妖鄙夷:“你師父真沒見識?!?/br> “確實?!眱A風贊同了一句,又問,“山河劍還有劍鞘嗎?長什么樣?” 一眾小妖哄笑起來。里頭那只狐貍的聲音最為尖細,笑聲也最醒目,傾風光憑耳朵,都能聽出她此刻前俯后仰的畫面。 鳥妖說:“劍鞘指的是人!你以為當年龍脈出問題,只有妖境那邊的龍頭發了瘋?龍尾處也有那些殺戮之氣,不過是沒那么嚴重罷了。是白澤先生將人境這邊邪戾的妖力都封在了自己體內,人境才得這數百年的安生。所以白澤落得如今這般虛弱,還要常年閉關休眠?!?/br> 他被白澤關押在此,話里意思本是想說白澤活該,可真說出來時,又少不得幾分唏噓,更多是為同族大妖淪落至此的悲哀。 又恨人族不爭氣,連累白澤至此。更恨自己連不爭氣的人族都比不上,還被關到白澤眼皮底下。 心念急轉間,忽然發了脾氣,閉嘴不說了。 傾風飯都不想吃了,重新捧著碗走出來,靠在牢門邊上,沖著走道深處追問:“然后呢?” 鳥妖冷哼道:“問他們去!” 傾風:“……?” 你們這群妖是真的喜怒無常! 這群小妖平日總要聽刑妖司的人過來講課,什么禮義廉恥聽得耳朵生繭,難得遇到個一問三不知的弟子,倒很愿意為她解惑。 牛妖干脆地將話題接了過去:“不過十五年前那場大劫,先生深受反噬,險些隕命,幾乎控制不住山河劍中正渾厚的劍意。你人族一名弟子便主動表示愿意幫先生收斂這股妖力,不想竟真的成功。于是眾人便稱他作山河劍的劍鞘?!?/br> 傾風恍然大悟狀:“原來如此?!?/br> 牛妖繼續道:“說出那人的名字你定然聽過,只不過是其中隱情比較曲折而已。他就是謝絕塵!” 傾風埋頭吃了兩口飯,沒有吭聲。 牛妖:“……” 牢里蚊子挺多的,傾風抬手在半空揮打了下。 牛妖:“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他沒見過這么愚鈍的學生! 傾風無知但不慚愧,頂著厚顏承認道:“我是淺見寡聞?!?/br> “那他哥你肯定知道。十五年前,他留下一句‘天道在妖境’,就跟著妖王叛離人族了?!迸Q岬?,“真是,怎么不帶我一起走?!” 傾風看了眼手里的空碗,第一次覺得自己過于不學無術,不好意思地道:“唉,沒聽說過啊?!?/br> 牛妖一口氣上不來,崩潰道:“他哥就是陳冀的結拜兄弟!陳冀你總知道吧?!” “知道知道,陳冀嘛!”傾風也舒了口氣,算了下二人之間的關系,“這么說來,謝絕塵其實算是陳冀的半個弟弟?” 牛妖無力擺手:“是?!痹俨桓姨岫嘤嗟娜?。 鳥妖忍不住,又出聲補充:“謝絕塵就是為了懇請白澤留他兄長一命,所以才自愿做這劍鞘。并全族從京師搬遷,再不過問刑妖司事宜?!?/br> 傾風問:“你怎么知道?” 鳥妖驕傲道:“廢話,我趴人家床底下聽的,不然我能進這刑妖司?” 傾風一時都接不住他這話,放下碗筷,細想一下謝氏當年的變故,一夜間天地翻轉,怕也是諸多無奈,苦不堪言。感慨了句:“可憐?!?/br> 鳥妖激動:“可憐什么!他謝家如今是江南首富之家,他家中寫字用的都是金子!銀錢幾輩子也花不完!” 傾風也是震驚:“什么!” 緊跟著妒火中燒,恨其不爭道:“陳冀啊陳冀!怎么就你混得這般落魄,你自己看看!怎么回事!” 眾妖不懂她為何忽然心防大破,只以為這人族心性躁急,見不得他人富貴,連最基本的物欲都不能克制,難怪關進西北獄來。 牛妖語重心長地敲打她說:“你還想著錢呢?人家的錢又不是你的錢。你不如想想同季酌泉扯上關系,自己小命會不會遭她連累吧?!?/br> 傾風右手撐著木柱,緩緩抬起頭:“季酌泉?” 她看著這幫無憂無慮的小妖,沉吟了聲,說:“比起她,其實你們更應該怕我才對?!?/br> 眾妖再次哄笑,嘲她愛說大話:“你又是誰?別是被嚇傻了吧?” “能叫爺爺我害怕的,至今還在娘胎里待著呢!” “大家都關在一個牢里,你不過是同那些獄卒關系好些而已,難道你敢進來打我嗎?” “誒,臭丫頭,還沒問你叫什么?犯了什么事進來的?” 傾風等他們笑累了,聲音小去,才好聲答道:“我叫傾風。我就是陳冀的弟子,不然季酌泉怎會親自來給我送飯?你們沒聽她方才提起繼焰劍嗎?” “哈哈哈——” 空氣里的笑聲還在回蕩,從最開始的清亮,逐漸變得生硬。最后戛然而止。 本就潮濕的牢獄忽然更顯陰涼,有股寒氣從腳底竄起,順著脊背酥麻爬升。 傾風抬起手指,在牢門上輕輕一推。 未關緊的木門摩擦著發出“嘎吱”的聲音,連帶著掛在上面的鐵鎖也晃動著作響。 “呵?!?/br> 傾風低笑了聲,抬步走出大牢。 齊整的倒抽冷氣聲。 緊跟著是足以震動山脈的尖叫。 鳥妖跟牛妖吼得堪稱凄厲,大牢的屋頂要快被聲浪掀塌下來。 “救命??!救命!” “你別過來??!” “你刑妖司好生可惡!豈能如此??!” “獄卒——獄卒——!有人越獄!” 作者有話說: 這章看得應該開心哈 第27章 劍出山河 (她想回界南了。) 白澤本是想將傾風關個五六天, 等他將外間的瑣事都處理好,再把人放出來。以免傾風與趙氏的人打上照面,又起什么沖突。 可是他師徒二人所過之處皆是雞飛狗跳。西北獄的慘叫聲甚至連主峰的弟子都隱有聽聞。知道的是罰傾風入獄,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刑妖司新出了什么酷刑。 再加上與趙寬為的對峙是在英魂殿諸多弟子眼前發生的,消息傳得半真半假,二人又相繼消失,各式荒唐揣測便甚囂塵上。 于是只關兩天就下令說要放人出來。 獄卒獲知此事甚感遺憾。 自打傾風來了之后,小妖們上課變得尤為積極。由于白天夜里地不敢睡覺,精神萎靡, 每日見了他也再無抱怨挑剔,多是殷勤討好,抹兩把虛假的眼淚,求他再三確保傾風不會趁著他們休息拿走他們身上值錢的東西。 玩笑話,陳冀弟子哪可能是那樣的人? 他們以己度人,才這般惶惶不安。 被獄卒告知可以出去時,傾風也頗有些意猶未盡。 鳥妖的雜劇話本還沒講完,牛妖的人物故事也沒抖落干凈,再不濟, 聽這幫小妖講他們如何入獄的故事都下飯得很。 只是偶爾有些吵鬧,叫得她耳朵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