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我能在諸天輪回 第218節
一個苦命人。 如果安仁公主說自己恨他的話,他的刀劍恐怕早就梟掉了其的首級。 但偏偏,安仁公主說不恨。 這話,他能從宋媺娖的口中聽出來,她沒有說謊。 以還丹修士的神識,已能感知到凡人的念頭。是喜是悲、是愛是恨。 “君若在盛世,當是一賢公主。宋家之錯,又與你何干?!?/br> 徐行感慨。 一炷香緩緩過去。 撲通! 徐行聽到了屋內一道重物墜地的聲音。 他一甩袖袍,法力打開洞府。就見在客廳里的石桌旁,宋媺娖已經倒地不起,沒了一絲的氣息。 她未一劍梟首,而是雙手握劍,將劍鋒斜刺入了自己的心臟。 兩行余淚濡濕了地面。 她在石凳上留下了一張素娟,上面用墨跡寫著字。 開篇是當年蘇學士為她寫的詞,詞后是她的遺言。 “妾身有三錯,一錯年幼未勸諫父皇,遭至大錯,兄弟慘死,父歿民口;二錯螻蟻惜命,未做節婦,對殺父仇人不思報仇,只念茍活;三錯與君只緣三面,便錯戀君上……” 素絹上,小楷娟秀,字跡齊密,但字字似啼血。 …… …… 徐行將宋媺娖尸骨安葬在了碧淵山的天池旁,這里俯瞰美景,是一處形勝之地。 那把刺在宋媺娖左胸的長劍,他也未曾取下,而是隨著棺槨一同葬在了此地。 陣起,陣落。 一道道殺陣、隱陣、幻陣被他布下。 “再別了……” “不知可否還有來世?!?/br> 徐行右手伸進衣袍,從脖頸上取下了趙蕓娘送給他的玉蟬吊墜。 睹物思人。 這玉蟬吊墜和幾十年前一模一樣,仍舊玉潤。 只不過在徐行的氣息浸染下,這玉蟬漸漸有神,玉質越發澄透,像是價值連城的寶物,而非凡俗的普通之物。 “似乎多了兩個字……” “六合?” “以前沒注意到這兩個字?!?/br> 徐行忽的注意到了玉蟬蟬肚上多出了兩個篆字。 不過他也沒在意。 料想是自己以前無意中忽視了玉蟬上的篆字。 當時趙蕓娘塞給他這玉蟬時,他就沒細看,直接掛在了脖項上。此時心有所念之下,才細細打量…… 第169章、再見蕓娘,陛下欲殺臣妾否? …… …… 葬別宋媺娖后。 徐行在碧淵山洞府小住半日,終于下定了決心,決定回鳳溪國再看趙蕓娘最后一眼。 或問……其走不走仙途。 揮劍斬情絲。 世上之事,縱能看清利弊??梢嗳f難逃過一個情字。 當年他因太仆寺貪污案,鋃鐺入獄,這才結識了韓遂派遣過來的望月樓清倌人趙蕓娘…… 要說二人這四十來年有什么感情,似乎不見得有。 舉案齊眉…… 相濡以沫…… 二人規規矩矩的做了一對夫妻。 “南園遺愛,故劍情深。自己營造的謊言,終究連自己也騙了一次……” 神京,宮城里的望樓上。 徐行看著坤華宮的方向,他搖了搖頭,長長一嘆,化作一道遁光趕了過去。 這一次,他沒施展斂息術法。 “是……陛下來了?” 主殿內,屏風隔擋的內室中,趙蕓娘正半躺在鳳榻上憩息。當徐行腳踏在地板的走路聲傳入她耳中時,她便猜出了走路之人的身份。 “望陛下見諒,臣妾容顏已衰,不便再迎候帝駕……” 成婚這四十多年來,趙蕓娘頭一次對徐行提了這一個微不足道的要求。很卑微。 以她清倌人的身份,去配徐行,太過高攀。故此她不敢對徐行提什么要求,因為怕被人說自己貪婪無度。 “朕允你?!?/br> 徐行立步在屏風外。以他目力,不需施法,便可以刺穿屏風的阻攔,看到里面……滿頭銀發,已到垂暮之際的發妻。 他揮了揮手,讓坤華宮內殿里的宮女盡皆退下。 將這偌大的坤華宮,在此刻,讓給了他們帝后二人。 靜謐的宮室內,徐行踱步,他距趙蕓娘稍遠了一些,“你可以向我提要求的,仙道,彰兒想走,他向我求情……我雖沒答應,但你提要求,我不一定不會答應,你我之間的感情遠大于我與彰兒的父子之情……” 說到后面這幾句話,他言語大了點聲,話音略顯促急。 他心中的不平靜。 在這幾句話中,顯露的淋漓盡致。 徐行知道,為什么趙蕓娘再三緘默,不求他一件事。 知進退……背后,是辛酸的過往。 世人羨慕的帝后情,只是虛假的營銷。天下萬民不知,但趙蕓娘這個枕邊人知道的一清二楚。 “倘若妾身如此做了,恐怕陛下就會小覷了臣妾,縱有恩賜,卻多絕情……” 有了一扇屏風,又年老了。在大膽的首次提了一個要求后。趙蕓娘說話,越發的無所禁忌,旁若無人。 她扯下蓋在腿上的薄毯。老了,天一冷,腿就哆嗦的厲害。她下了床榻,走到梳妝臺前,坐在圓幾上,細細端詳著自己的容貌。 能看出以前的幾分美貌。 梳妝臺下的抽屜被她拉出,她取出一個小匣子。打開匣子,是琳瑯滿目的首飾。 鳳釵、玉簪、花鈿…… 老了后,戴艷麗的首飾會被人私底下取笑,她就將故物封存了起來。 “今日陛下能再來看一次臣妾,又說了這些話,臣妾心滿意足了……” “臣妾說句讓陛下不滿的話,臣妾被韓大人派去給陛下留種,近兩月的恩愛,臣妾對陛下未有絲毫感情?!?/br> “但……” 趙蕓娘回憶起南逃到江西南道孤舟城的事,“陛下稱王之后,愿意找臣妾,臣妾便對陛下多了一些的情愫,后來……后來……就不說了……” 她搖頭。 本就是一場倉促的婚姻。 囚室,紅布?!划斪鲐浳镆粯铀徒o了徐行。 縱使后來多了波折,她這個輕賤的章臺人成了一國之后。 但她和徐行到底不是青梅竹馬,到底不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 如果真如徐行所言,她對徐行再額外多要求一些什么,那么……徐行這丈夫必會因此事而看輕于她。 重拾顏面的她又豈肯讓枕邊人看輕。 于是,這一緘默,就到了垂暮之時。 “倘若再來一次,恐怕你我,還是今日之結局……” 徐行閉眸,心中多了一絲傷感。 再看透世事,再看透一切。但這等事卻是免不了的。 以前,他對趙蕓娘母子多薄情。因為從一開始,趙蕓娘雖受韓遂之命,給他留種,但卻也帶了害死他的任務而來,數次麝龍散之毒,差點讓他殞命。 出獄、割據、建國,趙蕓娘的不爭不搶,這才讓他對這個發妻生起了一絲絲的情愫。 畢竟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假使再有選擇一次命運的機會,他想,他和趙蕓娘還會走到這一步…… 再是高高在上的人物,都會被命運所捉弄。 “這一次,我既然來了,蕓娘,你有選擇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