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穿成倒霉昏君后 第56節
秋君藥笑:“你倒是提醒我了.......剛好,狼群突襲這件事,我也想到了一個人?!?/br> 秋君藥頓了頓,直起身,喊了一聲“來?!保?/br> “來福,你進來?!?/br> 秋君藥掖了掖引鴛披到他身上的內衫,看著躬身站在他面前的來福,聲音低沉冷凝: “去,把秋景和叫來.......關于狼群突襲那件事,我有很多疑點,要當面問一問他?!?/br> 第45章 “是我做的?!?/br> “你們, 要帶二哥去哪?!” 秋景月怎么也沒想到,他剛剛還在照顧中毒生病的二哥哥, 一群穿著甲胄的禁軍就跟著秋君藥身邊的大太監來福走了進來。 掀開帷賬走進來的禁軍什么話也沒說, 一進來就直接粗暴地將躺在床上的秋景和拽了起來。 秋景月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們的動作嚇了一跳,手一抖, 手中的藥碗不消片刻便摔在地上。 然而,他手中的軟鞭卻比藥碗落地的時間更快。 在禁軍想要將虛弱的秋景和拽起來的時候, 秋景月下意識就想要反抗,他剛抽出軟鞭,卻被幾個察覺到他動機的禁軍副首領死死地按到在床上, 動彈不得。 “你們要干什么,想干什么!” 秋景月此時才真正悔恨起自己平日習武只知道偷懶,他用力地掙扎著被捆住的手腕, 聲嘶力竭道: “我可是四皇子, 當朝皇帝的兒子!你們竟然敢對我動手?!” “得罪了?!苯姷母笔最I一拱手,語氣冷硬: “在下就是奉陛下之名前來請二皇子前去面見圣上的?!?/br> 他頓了頓,又挺直腰桿,接著道: “陛下有令,傳喚二皇子秋景和, 若有反抗者,當即格殺勿論?!?/br> “.........”秋景月聞言,狠狠閉上眼,將臉埋進了被子里,從禁軍副首領這個角度, 他甚至還能看到秋景月因為咬緊后槽牙而顫抖的面部肌rou。 禁軍副首領見此,垂下晦暗不明的眼, 面上卻沒有什么反應,只是輕輕松開了掙扎的秋景月,聲音低沉冷硬:“.......帶走?!?/br> “.........” 秋景和在走出帷賬之前,回頭看了一眼趴在床上一動不動宛如死尸的秋景月,不知道為什么,竟然笑了一下。 他這一笑似乎有些怪異,又攙著許多不知道的情緒,引得走在他一旁的副首領微微撇過頭,看了秋景和一眼。 秋景和他像是早知一切都會來似的,面色很白,又很平靜,即使嘴唇泛著不正常的紫色,也無損他的風姿俊秀。 他是長的最像秋君藥的那一刻,但性格卻是與他的君父截然的相反。 即使身中毒,他走路的腳步還是很穩,并不虛浮,即使因為中毒而骨頭發疼,無法站直,他也盡力挺起腰,絕對不讓任何人從他臉上看出一絲落魄和狼狽。 他和秋景明不同,秋景明會因為疼痛鬼哭狼嚎,會因為悔恨而大徹大悟,但他不會。 并且是永遠不會。 他秋景和就是要一條路走到黑,但他也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一旦做了,就沒有回頭的時候。 抱著這樣的想法,秋景和鎮定地走進了王帳之中。 秋君藥早就在里面等他了。 他們一個坐著,一個跪著,窗外淡淡的陽光凝成一束,從兩人之間僅存的空間中穿過,割出兩段不同的風景。 秋君藥在明,秋景和在暗。 明暗的光線在兩者臉上交錯閃過,恍惚間,父子倆在明在暗的臉各自分開,又完整地重合,在記憶的腦海畫面中,竟然神奇地合并成一張完全不違和的一張臉。 一模一樣。 他是他的親生兒子,是他的血脈,再沒有人比他更像他。 那樣像的兩張臉,卻一個陰沉著,一個在笑,笑的那個甚至還抬起手對秋君藥抬起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挑不出任何錯的禮: “兒臣問父皇安?!?/br> “.........”秋君藥沒吭聲。 他就這樣居高臨下地看著跪伏在地上的秋景和,并沒有開口叫秋景和起來。 秋景和就一直保持著跪著的姿勢,也不喊累,也不抬頭,姿勢顫抖的脊背,能隱隱透露出他的辛苦。 許久,秋君藥才聽見自己說: “景和,你是我的孩子?!?/br> “是?!鼻锞昂偷溃骸鞍凑臻L幼順序,兒臣是除了大公主和大皇子之外的,父皇的第三個孩子?!?/br> “那景秀呢?” 秋君藥問:“他是你的誰?” 秋景和聞言,指尖一抖,微微彎曲,在地面的沙土上挖出一個小小的坑: “他是兒臣的七弟?!?/br> “你還知道他是你的弟弟?!?/br> 秋君藥勃然大怒。 他將手邊的茶盞掃落在地,guntang的水潑到地面上,差點沾濕了秋景和的衣袖: “景和,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當初是誰給景明出的主意?!?/br> “你比我更了解老大,若無你在旁邊出謀劃策,他怎么會知道要給景秀下接骨木花毒?!” 秋景和伏在地上的頭輕輕顫了一下。 從他的角度,他只能看見秋君藥的衣角。那時一身玄色的外袍,上面繡著團簇的銀月花刺繡圖案。在他的記憶里,似乎有人和他說過,那銀月花圖案有個傳說,是孝子吳福順為了治好父親的病,遍尋神藥,隨后在蓬萊仙島上,由藥神賜下的。 從此以后,銀月花就成了代表父子之親的象征,而此刻,秋君藥正穿著銀月花玄色袍,在審判他,審問他。 而他無可辯駁。 他只能說:“是?!?/br> “是我慫恿大哥,也是我找到了凝梵,然后將接骨木花毒交給了她,讓她幫我下藥?!?/br> 秋景和道:“這一切,確實是兒臣做的?!?/br> “只有下接骨木花毒一項嗎?” 秋君藥問:“我問你,狼群,是不是你招來的?” “........”這回,即使秋君藥仍舊沒有叫秋景和起來,但秋景和已然直起了身,直直地看著秋君藥。他這回仍在笑,只是這笑意不知道怎么的,總是讓人覺得有些詭異,帶著大徹大悟后平靜: “若我說是呢?” “事不過三?!鼻锞幪鹗?,比出三根手指: “你慫恿嫁禍兄長,謀害胞弟,這是罪一;引來狼群,企圖傷害景秀,這是罪二;參與黨爭,覬覦皇位,這是罪三?!?/br> 秋君藥說:“這樁樁件件加起來,哪一個不要你的命?” “那父皇會殺了我嗎?” 秋景和頓了頓,像是想要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道:“會嗎?” “你只需要告訴我,是不是你引來的狼群?!?/br> 秋君藥緊緊盯著秋景和,緩聲道: “只要你說不是,朕就相信?!?/br> “真的嗎?”秋景和反問,擺明了不信:“只要我說不是,父皇就不會懷疑我,再查了,對嗎?” “是?!鼻锞巺s給了他一個與秋景和的猜測截然相反的答案:“只要你說不是你,朕就不會再懷疑你,也不會再往你身上查?!?/br> “只要你說不是,朕就不會、不準讓任何人查你;只要你說不是你,朕從你完好無損走出這個營帳的那一刻,百分之百信任你?!?/br> 秋君藥眸子很深,眼底全然倒映出秋景和震驚的面孔,聲音沉穩: “你敢說,我就敢信?!?/br> “因為你是我的孩子?!?/br> “........”秋景和著實是愣了一下。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痙攣起來,唇色的紫更深,似乎在極力壓制著因為心緒翻滾而沸騰的血液和毒發的激烈程度。 他捂著胸口,吐出一口血,用力喘了一口氣,隨即頭越垂越低,低到秋君藥幾乎要看不清他的神情。 很久很久之后,久到地面上的那攤血跡逐漸變成紫色,秋君藥才聽見秋景和緩緩道: “父皇,是我?!?/br> 他重復地說:“都是我做的,都是我?!?/br> “我能訓馬,自然也能訓狼為我所用,讓那群畜生在秋景秀春獵的時候攻擊他,并不是難事。在做著這些事情之前,我又為了擺脫嫌疑,所以故意給自己下毒,偽裝不在場的證明。事實就是這樣,兒臣無可辯駁?!?/br> “........”秋君藥動了動眉尾,聽著秋景和的話,沉默下去,久久沒說話。 幾乎半刻鐘之后,他才站起身來,走到秋景和身邊,將掌心按在了他頭頂。 秋景和沒動,秋君藥也沒動。 看著窗外刺眼的光芒,秋君藥緩緩開了口:“景和,那些大臣都說,你是最像朕的?!?/br> 他說:“如果你是朕,面對現在這個情形,你會怎么做?!?/br> 秋景和毫不遲疑:“殺了?!?/br> 秋景和說:“如果我是父皇,我把秋景和殺了?!?/br> “做臣子,他不忠;做兄弟,他不義;做兒子,他不孝?!?/br> “如此不忠不孝大jian大惡的人,合該殺了完事?!?/br> “..........”秋君藥轉過身,看著背對著他的秋景和,片刻后,方出了聲: “朕不殺你?!?/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