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穿成倒霉昏君后 第36節
第30章 處置 “噠噠噠——” 急匆匆的腳步聲伴隨著一聲聲此起彼伏的“恭迎陛下”, 披香殿的門被兩旁的宮女徐徐打開。 而此時此刻,從大理寺內牢趕回的秋君藥步履匆忙, 視線余光絲毫未落在兩邊跪著的太監宮女身上, 而是大踏步地提著衣擺,踏進門檻。 在邁入殿內的一瞬間,他甫一張嘴, 尚還未出聲喊引鴛的名字,面前卻忽然閃過一個小小的影子。 緊接著, 那個影子像是一個小炮仗似的,不管不顧地就這么撞進秋君藥的懷里,差點將他撞得后退幾步。 雖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但也不妨礙秋君藥下意識伸手將沖進他懷里的人接住,穩穩地穩住下盤,防止兩人都摔倒。 直到站穩之后, 秋君藥才有空將視線落在懷中人身上, 在目光和那人相接的一秒,秋君藥神情一怔,驚訝地聲音都提高了幾度: “景秀?” “爹爹!”秋景秀揚起一張紅潤可愛的小臉蛋,手腳并用的抓住秋君藥的衣領,將那上面的月樹花圖案抓起了褶皺, 歪著脖子興奮地再次喊道: “爹爹爹爹!” “.......景秀,你還認得朕?!” 秋君藥早就做好了秋景秀認不得自己的自己的心理準備,驟然看到能跑能跳還能一口氣喊好幾個爹爹的秋景秀,心中不免有些激動。 他將秋景秀抱起來,像是在抱一個小時候玩過的漂亮洋娃娃, 上上下下地打量,好似是極度不可思議一般: “你........” “沒傻, 好著呢?!?/br> 直到這時,引鴛才從一旁走了過來。 他今日也同秋君藥穿的一樣,也是一身黑色,只不過裙擺用銀線繡的是竹葉而非月樹花,顯得整個人多了幾分清雅,笑意盈盈道: “來,景秀,別叫爹爹了,叫父皇?!?/br> “父.....父皇!” 秋景秀顯然比之前學說話要學的快多了,引鴛讓他叫什么就叫什么,甚至連走路也走的有模有樣的,也不再在地上爬來爬去了。 “怎么會這樣?” 秋君藥坐在椅子上,驚訝地看著面前認認真真朝他行禮的秋景秀。 秋景秀的動作自然,好不遲滯,絲毫沒有再做出生病時那般做不到正常走路、難以自控自己行為的舉動,整個人再正常不過,連神采也煜煜生光,一點也不像沉疴新愈,舊疾方除的模樣。 見到秋君藥這般激動,引鴛哪能不滿足他的好奇心,笑著解釋道: “太醫剛才來瞧過了,也給咱們景秀瞧過了,說無大礙?!?/br> “真的?”秋君藥回過頭,小心謹慎地試圖確認: “.......真的沒有傻嗎?” 看著秋君藥不可置信的表情,引鴛輕笑道: “真的沒有?!?/br> 他說:“下毒的人怎么也不會想到,接骨木花毒雖會催人內息,但對于患有痛偶癥的人來說,接骨木花毒卻是上好的解藥,能幫助患者沖開遲滯阻塞的經脈,使精氣流通暢快,四肢不再僵硬,重新變成正常人的模樣?!?/br> “........真的?” 愛之深則憂之切,即使引鴛肯定了自己的猜測,秋君藥還是有些不可置信。 他將視線再次落回秋景秀身上,隨即彎腰將秋景秀撈進懷里,聲音低低的,帶著試探道: “景秀,叫父皇?!?/br> “父皇?!鼻锞靶氵@次沒有再停頓了,毫不猶豫地開了口,說完后像是求表揚一般,揣著手手揚起臉,看著秋君藥。 “好,很好?!笨粗趬糁性浧诖^無數次的畫面真的發生在自己面前,秋君藥內心情緒洶涌,簡直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只能重復著一個“好”字。 引鴛陪著他,逗著景秀玩鬧了一會兒,秋君藥才慢慢冷靜下來。 他冷靜下來之后,方找回了理智??粗锞靶惚е约嚎┛┬Φ哪?,秋君藥也忍不住舒了舒眉,伸出手捏了捏秋景秀的臉頰,聲音淡淡的: “既會說話,也能聽懂別人說話,不如過幾日就去綏成閣跟隨大學士讀書,好不好?” 原本以為景秀會一輩子癡傻,秋君藥也便沒有強求對方識文斷字,但既然現在景秀恢復了,加上他又那么聰明,那么去讀一讀書,總是好的。 “好?!鼻锞靶悴淞瞬淝锞幍恼菩?,這此他不再動來動去吃秋君藥的頭發了,乖得不像話: “兒臣,都.....都聽父皇的?!?/br> “.......”聽見秋景秀的回答的話,秋君藥皺了皺眉,敏銳地察覺到秋景秀話里的不對勁,捏著對方的下巴,左右打量: “你怎么........” “陛下?!?/br> 適時,目睹一切的引鴛將話頭接了過去,臉上的笑意也淡了下來:“太醫說了,景秀雖然不至于落的癡傻,但畢竟是中了毒,無法完全清除毒性,如今舌根僵麻,雖會說話,智力正常,但難免有些結巴?!?/br> “結巴........?” 秋君藥捏了捏秋景秀的臉頰,看著秋景秀委屈的神情,片刻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逐漸黯淡下來。 他兀自低頭,虛虛朝空中某一點出神了許久,才輕聲嘆道: “......也罷?!?/br> 秋景秀將秋景秀抱起來,逗他開心,惹得秋景秀像是個活潑好動的小蟲子似的在秋君藥的懷里亂鉆: “總歸會叫父皇了不是?!?/br> 他摸了摸景秀無知無覺的腦袋,聲音低低: “......沒傻就好,沒傻就好?!?/br> “.......陛下,”引鴛察覺秋君藥話里有話,有些奇怪地看著秋君藥閃爍的神情,茫然道:“景秀的痛偶癥已經痊愈,您不開心嗎?” “.....開心啊?!鼻锞幋怪^,難得說話的時候沒有和引鴛平視,而是自顧自地逗秋景秀玩,許久,才緩緩開了口, “朕........很開心?!?/br> 因為意外中毒一事,秋景秀的痛偶癥基本已經治愈,很快就入了學堂上學。 他很聰明,學什么都一點即通,甚至過目不忘,只要學過的東西,都能分毫不差地背出來,秋君藥檢查他的功課時都很省時省力,并不需要多為他多cao心。 而在另一邊,秋景明仍舊關押在大理寺的內牢里。 秋君藥沒有下令提審他,但也沒有讓人把他放出來,甚至死死壓住了秋景明毒害胞弟的消息,所以朝中眾人并不知道大皇子究竟是為何德行有失,惹了陛下發怒,以至于淪落階下。 時間久了,上奏請求陛下昭示大皇子得行問題的奏折如雪片般飛向秋君藥的案桌,上了一封又一封,想要試探得知真相的臣子并不在少數。 秋君藥看多了,自然也煩了。 秋君藥沒有和任何人說起,自己在看到那些奏折的那一刻,面前時時閃過秋景明那日在牢中對自己所說的話。 對于秋君藥來說,他一直將秋景明當做有威脅的紙片人,但對于秋景明來說,秋君藥卻是他心中一直依賴仰望的君父,這樣地位和心理上的不對等和失衡,讓秋君藥自己心中難得對自己的所言所行起了反思。 人最怕的就是言與行不自洽,秋君藥這一反思,就反思了半個月。 但他最終,也沒有想到一個完美的解法來解開面前的困局,或許從一開始來說,在秋君藥逐漸意識到,秋景明的身上流淌著自己的血脈時,他就無法完全將這個人完全當做無關緊要的紙片人那般,決絕地割舍開了。 思來想去,秋君藥還是無法做下一個果斷的決策。他索性也不再沉浸其中,干脆直接將那些上書要求明示大皇子罪責的奏折按在中書省不讓上奏,自己則撂挑子不干了,跑到綏成閣看秋景秀讀書。 秋景秀五歲才開始識字,已經有些晚了,雖然他聰明,但在一眾皇子和陪讀之中,仍舊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秋君藥來找他的時候,閣內的人走空了,唯有秋景秀一人坐在角落里,忘我地提筆寫字。 因為痛偶癥已經不治而愈,他也不像在之前那樣無法自控自己的行為,脊背挺得筆直,握筆的動作也十分標準,認真地謄寫抄錄著一份策論。 秋君藥走路的聲音不重,也無意打擾秋景秀學習,但無奈他是個帝王,身邊自然會有宮女太監隨侍,一群人走過來的陣仗很快就引起了秋景秀的注意。 他動了動耳朵,下意識朝聲音傳來的方向回過頭,視線在落在秋君藥臉上的那一瞬間,眼睛倏然一亮: “父皇!” 他直起身,端端正正地朝秋君藥行了一禮: “兒臣給父皇請安?!?/br> “.......起來吧?!鼻锞幙吹阶约旱墓詢鹤泳烷_心,再看到秋景秀與常人無異的動作,原本微蹙的眉頭更加展開,笑著走到秋景秀身邊: “看到你這樣,朕還是挺不習慣的?!?/br> “兒臣也想像之前那樣,無所顧忌地賴在父皇懷里撒嬌?!?/br> 秋景秀看了來福一眼,來福便自覺推開,讓開一點空間給秋景秀。 秋景秀走上前去,代替來福扶著秋君藥的手臂,將他扶到椅子上坐下,自己才在秋君藥面前坐下: “父皇今日怎會來?” “你終日泡在這綏成閣中,有時刻苦的連晚飯也忘了回披香殿吃,你母后因此念叨了好多次,讓朕勸勸你莫要如此不顧身體,朕被他磨得沒辦法,便過來看看你?!?/br> 秋君藥一邊說著,笑著拿起秋景秀桌子上放著的策論集: “你今日記得早點回披香殿,可不許再這樣讓母后憂心了?!?/br> “是?!鼻锞靶泓c頭:“兒臣記住了?!?/br> 秋君藥“嗯”了一聲,順手翻看起秋景秀剛才謄抄的策論集,越看,表情越是嚴肅,片刻后他悄然收了臉上的笑,看向秋景秀: “這策論,是誰寫的?” “父皇也覺得這策論寫的好罷?” 秋景秀聞言,仿佛找到了知己一般,湊過去和秋君藥手臂貼著手臂,指著策論集上的幾篇文章,興致勃勃道: “這幾頁......還有這幾頁,嗯......關于文治和政論,大半是都景和哥哥和他的幾個伴讀寫的?!?/br> “還有這里,有關軍需改革,這部分是.......是之前的景明哥哥寫的?!?/br> 在即將說到秋景明的名字之前,秋景秀忍不住頓了頓,但思來想去,到底還是說出了口。 在秋景秀忐忑的眼神里,秋君藥收了面上的表情,并沒有責怪他,反而話鋒一轉,像是無事人一般談起了別的: “你看了幾個哥哥的策論和詩文,有什么感想?” 秋景秀看出秋君藥并沒有因為聽到了秋景明的名字就生氣,慢慢地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