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揚了吧(重生) 第1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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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今日候在這?兒,是為了一件大事?。 季青珣一點也不驚訝他們一齊出現在此,他仰坐在禪椅上,舒展開四?肢,任檀香縈繞鼻尖。 “說吧?!?/br> 許懷言也知?道了東邊的消息,他比卷入其?中的李持月更看得清,“主子,如今東邊一片亂象,咱們的軍隊未嘗不能逐鹿其?中,裂了大靖國土?!?/br> 尹成也是這?個意思,詔書已毀,主子憑一個宇文家后人的身份在明都已沒有用處,不如馬上搶天下。 季青珣道:“想做黃雀?” “有何不可?” “當然可以,只是如今想裂土分疆,宇文家的人太少?,還做不到,但可以借此機會編入大靖軍隊,慢慢登高蠶食?!?/br> 他手里?有最好的兵,再在朝中慢慢經營,如今太子公主皆不在明都,正是他的機會,有了權勢,再扶持軍中的自?己人,如此才算穩當。 許懷言一聽,此計費時雖多,但更加穩當,“如今只等朝廷知?道此事?后派兵鎮壓,咱們的人就扮成當地?武館鏢局組織出的義軍,趁勢立功,到時叛軍收編,也能借機進去當個小頭領?!?/br> 如此還省了養兵的銀子呢。 “不錯?!奔厩喃戧H上了眼,多的已不必他再多說。 許懷言有些猶豫:“如今殿試已結束,主子可要?去東畿道指揮?” 先前季青珣確實有意殿試之后,將吏部?試放一放,前往洛都陪伴李持月,如今已無必要?,但在東畿道的宇文家軍就近指揮才不耽擱了時辰。 “那?就去看看吧?!奔厩喃懭晕幢犙?。 — 東畿道是一下子亂起來的。 商賈太過顯眼,李持月一行只能換成平民的裝束。 上官嶠見公主的膚色太過白皙,有些不大滿意,用草汁調了赭黃的汁水涂在她臉上,又將眉毛畫粗,烏黑的頭發都包了起來,這?才不算太顯眼。 李持月照了照鏡子,被自?己嚇了一跳,驚魂未定地?被上官嶠牽出了門。 即使李持月和上官嶠有了準備,卻沒想到叛軍竟已敢在官道上設卡。 “前面?設了卡,不知?在查什么?!鄙瞎賺o了她的手。 李持月沒聽見,她這?輩子還沒有擠在這?么多人之中過,入目是一張張皺巴黑黃的臉,破衣爛衫勉強蔽體。 她不明白,怎么有這?么多人連衣服都穿不上。 雖然尚是初春,但人群里?的氣味實在不好聞,李持月低頭屏住呼吸,過了一會兒又不得不吸氣,更加難受。 秋祝將一塊熏香的帕子悄悄遞給了她,李持月才好受許多。 察覺到一道視線,她看了回去,是一個被婦人抱在懷里?的奶娃娃,正歪著頭看她。 那?娃娃身子瘦得出奇,細細的脖子頂著一個過分笨重的頭,擱在婦人的肩膀上,沒有正常娃娃水嫩柔軟的肌膚,手也皺巴巴的。 這?么小的娃娃怎么養成這?樣?的呢?李持月也是差點當娘的人,看著就不忍心。 “你是哪來的,要?往哪兒去?”她突然問?起抱孩子的婦人。 上官嶠聽見她說話,轉頭見只是在和一個抱孩子的婦人,又回頭繼續盯著關卡的位置。 那?婦人被李持月這?樣?一問?,眼淚就止不住,“還不是……”她看看前邊,壓低了聲音,“那?些人,把我男人帶走了,家里?都搜刮了干凈,我才帶著娃娃出來,想要?回娘家去?!?/br> “孩子是沒有吃的嗎?” “我自?己都吃不上飯,沒有奶水了,他……”婦人低聲啜泣,“討來的一點碎米都沖成米漿給他喝了,再多也沒有了?!?/br> 現在還不知?道娘家那?邊是什么情況,能不能活著走到也是未知?數,婦人越想越悲哀,抱著孩子嗚嗚哭了起來。 才幾個月的娃娃,還不知?道人間疾苦,聽見有人哭,自?己也跟著哇哇地?哭。 李持月實在不忍見此,她摸了摸身上,悄悄將一塊銀子放進了孩子的襁褓里?。 那?些不好的氣味,嗅多了也就習慣了,李持月將帕子藏了起來。 察覺到身邊的人將腦袋靠在了他的手臂上,上官嶠低頭安慰她:“不用擔心,待會正常走過去就好了?!?/br> “嗯,我沒有擔心?!?/br> 李持月只是憂慮,光是眼前的婦人就如此可憐,她不敢再去細想其?余的人又有怎樣?的悲慘遭遇,還有整個東畿道,這?么多流離失所的百姓…… 這?時忽聽得背后有震天的馬蹄聲,伴著煙塵滾滾,惹得所有人都往后看。 遠遠就看見一群人在前面?沒命地?跑,后面?是一個馬隊騎著快馬,甩著鞭子在追。 原本有序過卡的人見人往這?邊跑,沒有停下的意思,害怕地?一個勁兒地?往前擠,人群躁動起來,后面?的人推前面?的人,直接把關卡沖破了,無論叛軍怎么揮刀都沒用。 這?一下如同洪水泄堤,后面?被追的人更想沖過去,不顧一切地?撞了過來。 場面?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抱孩子的婦人被撞了一個踉蹌,幸而被上官嶠扶住了手臂,才沒有摔倒被踩踏到,有些人就沒有這?么幸運了,還是有人被推倒了 李持月聽著那?些慘叫聲,還有骨頭碎裂的響聲,面?色蒼白。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要?保全自?身,她死死牽住上官嶠的手,拉緊了秋祝讓她千萬不要?松手,秋祝則拉緊了解意。 四?個人牽著手,盡力穩住身形,順著人潮要?出城去。 設卡的頭領一臉的大胡子,從城門上走了下來,斥問?后頭騎馬的人:“你她娘的發什么瘋?老子正在找人呢!” 朱昌那?小子不知?跑到哪兒去了,還帶走了他的兵,大胡子設卡就是為了把人找出來。 騎馬領頭的那?個囂張得很:“那?是你的人,老子怎么知?道,別?在這?兒妨礙老子抓壯丁?!?/br> 這?吳王手下魚龍混雜,斗得也厲害,前面?加入的排斥后來的,后來的人想讓手下能使喚的兵更多,兩邊就暗地?里?比著賽搶人。 誰也不肯讓步,大胡子舉起手:“再有敢出去的,立刻砍死!” 手下聽到,將被沖開的拒馬又抬回去,要?再把人攔起來。 這?時四?人也已經到了城門口,正好就是要?被擋住的那?一批,上官嶠抬腿踹開拒馬,拉著李持月一步不停地?沖出去。 提刀的見狀就要?劈下來,眼看要?劈到李持月頭頂,暗衛再不能隱藏,提劍拒擋。 騎在馬上的人眼尖,指著說道:“那?幾個不像是百姓!” 大胡子聽見了,立刻喊道:“抓住他們!” 然而人已經沖出去了,暗衛也在此時全部?現身,將追來的人都殺了,往山林中掠去。 大胡子見人跑了,這?哨卡也不管了,扯過一邊的馬匹,“你去追人,我趕緊把事?情告訴吳王去?!?/br> 騎馬的人看著大胡子的馬屁股,嗤笑了一聲,還什么都沒查清楚呢,就跑到吳王面?前獻媚,蠢貨一個。 李持月一邊跑一邊吩咐,“乙樞,派一個人回去悄悄盯著,看看有沒有人去報信,跟著找到吳王的行蹤?!?/br> 乙樞說道:“是!” — 洛都衙門里?,府尹耐心等著眼前小山一樣?的人吃東西。 吳樹撕著一個燉得軟爛的豬肘子,吃得滿嘴流油。莊戶人沒這?么多講究,就是發達了,首先要?滿足的也是口腹之欲。 府尹捋著胡子,一副有商有量的樣?子:“芮城那?邊還沒有消息,公主要?是沒能抓在手里?,就要?你多擔待著點了?!?/br> 吳樹只顧著吃,不說話。 李持月以為他和府尹有仇,其?實不然,他的老娘確實死在了雪災里?,不準他們出去求援的是縣長,吳樹氣憤,就帶著村子里?的人反了,村里?一開始跟著他的人也成了頭領。 府尹聽從了節度使的命令,為表拉攏吳樹的誠意,還直接對縣長用了私刑,讓吳樹將縣長直接殺了,二人就這?么攪和到了一起。 吳樹負責燒殺搶掠,壯大隊伍,府尹則盡力瞞住外頭,等一個時機成熟, 這?是外頭有人通傳,是吳旦求見。 吳旦正是設卡找朱昌的大胡子,他大步走上前來,說道:“老大,我發現了細作,就混在,往” 府尹問?:“什么樣?的細作,怎么發現的?” “這?……我不知?道?!眳堑┦莻€憨貨, 吳樹拿袖子擦嘴,罵了一句:“蠢貨!” “不過算算時間,朝廷也該知?道了?!备?道事?情已經要?瞞不住了,他也害怕,但終究無路可走。 “那?節度使到底下定決心沒有?”吳樹很不耐煩了。 府尹說道:“他能暗中派人來支援我們,當然事?,不過到底還是食君之祿的節度使,明面?上只能先裝聾作啞,等打了起來,只要?跟朝廷的軍隊沒有差得太遠,有得打,他當然會派兵出手?!?/br> “那?就是想知?道我有沒有本事?唄?!?/br> 府尹道:“眼下正有一事?要?你去辦?!?/br> “說?!?/br> “東畿道并非人人歸服,如今有一座城久攻不下,還想方設法?地?要?遞消息出去?!?/br> 吳樹知?道是哪一座城,沒說什么,吃完了豬肘子就點兵去了。 — 李持月等人在路上走了半日,天就暗了下來。 他們跟流民一起走,也一起停,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一群人就在空地?上生起了幾個火堆,等過了夜繼續行路。 秋祝和解意已經累得睡了過去,上官嶠將撿來的柴攏在一起。 李持月就靠在上官嶠背上,看夜風把火堆吹得亂舞。 這?火堆坐著的不止他們幾人,一圈大概圍了十幾個人,對面?看起來是一家三口。 火苗跳動,把對面?的人臉晃得模糊,他們依偎著睡過去了,孩子小小的,被護了在中間。 李持月卻睡不著,在空曠的地?方睡覺一點都不舒服,她真想睡在有屋頂的地?方呀,小一點破一點也沒關系。 她走起了神?,在想他們是哪兒的人,原來住在什么樣?的房子里?。 李持月走了這?幾日的路,看了那?么多的破屋子,會不會有一間就是他們曾經的家呢? 上官嶠轉過身來,將她被風吹涼的身子抱進懷里?。 夜風一刻不停,把他剛給公主捋好的頭發又吹亂了。 他們這?一路也算吃了不少?的苦,可是公主一句抱怨的話都沒有,也從不掉隊,更沒有對吃食住處挑三揀四?,要?知?道她從前過的是什么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