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鯉娘子(種田文) 第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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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那個春秀, 我昨天才去了他們院,她男人是碼頭的搬運工,昨兒就在家里, 我還瞅見了?!?/br> 慧嬸子有些納悶。 何慧芳正用針給衣裳鎖邊,聞言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剛才在春秀病床前沒空多想, 現在一琢磨, 才感到有蹊蹺。如果春秀真的病得迷糊,那她這倆日和娃吃啥喝啥?況且慧嬸子方才說昨天才看見了她男人,那便說明今早春秀撒了謊。 點點滴滴, 都有理不順的地方。 “慧嬸子, 麻煩你幫我暗中打聽打聽, 春秀到底病了沒?!焙位鄯級旱土松ひ?,“順便再探聽探聽, 她和別的掌柜有來往不,你和街坊們熟, 好打聽, 我不行?!?/br> 說完了何慧芳把手掌貼在嘴邊, 添補一句, “不叫你白出力氣, 算一套女衫的工錢好啦?!?/br> “哎呦, 我們之間哪用這么客氣?!被蹕鹱訐u了搖頭,“不用!不用!” 何慧芳拍了拍慧嬸子的手, “就沖咱們關系好,我就不能虧待你!你也知道,我家是新搬來的,路難行, 全靠你們幫襯?!?/br> “對了,這事你知我知,可別往外透出風去?!?/br> 慧嬸子忙不迭的點頭,眼睛瞪得圓圓的,“那自然了,這點子機靈勁我有,你放心?!?/br> 仨人緊趕慢趕的,終于在夜晚把衣裳做了出來。天早已經黑透了,飄飄灑灑落了幾滴細雨。 沈澤秋去后院煮了一鍋面條,面碗里加了小青菜,碧蔥,還有幾片臘rou,在雨夜里飄散著nongnong的香味。 “慧嬸子,留下吃碗面吧?!?/br> 慧嬸子肚子早就餓了,也沒過多推辭,和他們一塊把面吃完了,她擦了擦嘴,有些感慨的說,“沒想到沈掌柜還會下廚?!?/br> “喲,這有啥,澤秋好小的時候就會做飯洗衣了?!焙位鄯夹χf道。 沈澤秋提著燈籠,把慧嬸子送了一截,半路遇見了她兒子來接人,把慧嬸子交給她兒子后,才放心的提著燈往回走。 此刻已經很晚了,離宵禁只有一個時辰,街面上幾乎沒了行人。一場春雨霏霏,把這幾日回升的氣溫又給澆了下去,風雨寒刺骨,春寒料峭。 沈澤秋快步往家去。 一輛馬車快速的從背后駛來,風吹起了車簾,剛好透出車里人的一句話。 “快!船就在清水口等著了!” 沈澤秋蹙眉望著遠去的馬車,恍然覺得這聲音十分的耳熟,他一邊低頭琢磨邊繼續走,后來終于靈光一閃,想了起來,那不正是吳掌柜的聲音嗎? …… 夜晚睡覺的時候,安寧一般睡在里側,沈澤秋靠在外面。如果安寧想要起夜,必須跨過沈澤秋才行。 今夜又降了溫,沈澤秋怕安寧畏寒,將她整個人頭圈在懷里,沒睡一會兒,安寧睜開了眼睛,輕手輕腳的翻騰了身子,怎么也睡不著。 沈澤秋就像何慧芳說得那樣,睡著了后哪怕打雷下雨都不會醒。安寧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見他沒醒的跡象,輕輕掀開被角,從溫暖的被窩中爬了起來,抱著身子縮了縮,然后輕輕的從沈澤秋腿上跨了過去。 剛坐在床沿穿好鞋,披上外衫,起身摸黑往門邊走去,手腕便被睡得迷糊的沈澤秋攥住了。 他的聲音里還帶著nongnong的睡意,皺眉睜開一條眼縫,邊掀開被子坐起身邊打著呵欠說,“點上燈再去,黑燈瞎火的容易磕著碰著?!?/br> 嚓的一聲細響,沈澤秋點燃火柴,把煤油燈點亮了,眼睛困的有些睜不開,迷迷糊糊拉著安寧的手,“我陪你去?!?/br> 安寧扯了下他的衣角,“我不是內急,我餓了……” “不是睡覺前才吃過面嗎?”沈澤秋打了個呵欠,拍了怕她的腰,“我去灶房給你找吃的?!?/br> “好?!卑矊幮α?。 沈澤秋提著燈翻找了一會兒,找來一捧花生,幾塊糖餅,還有些油炸糯米丁。安寧倒了兩碗溫水,兩個人坐在桌旁吃了個干凈。 他扯了扯安寧的臉,“最近越來越能吃了?!?/br> 安寧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心疼了?” 沈澤秋笑著幫她攏了攏衣裳,“當然了,當然是心疼你?!?/br> …… 沒過兩日,慧嬸子就把春秀的底摸了個透。正月十四傍晚,她來交貨,安寧把錢算給她后,慧嬸子特意壓低聲音對何慧芳說,“何姐,你叫我打聽的東西,我都打聽到了,嘖嘖,盤正條順的一個女子,咋能做出這樣的混賬事!” 何慧芳忙把手上掃灰塵的刷子放下,在衣襟上擦了擦手,拉著慧嬸子往角落走。 ”你打聽到啥了?“ 慧嬸子撇了撇嘴,“春秀哪里生了病,那都是裝的!” “那日你們前腳剛走,她后腳就爬了起來,帶著她女兒出門耍去了?!?/br> “什么病的起不來床,男人也不在家,都是賣慘裝傻!蒙你們呢!” 何慧芳心里一驚,雖然早有預感,可事實擺在眼前,還是覺得荒唐無比。安寧聽見了她們說的話,訝異的追問一句,“她這樣做是為了啥?難道背后有人指使?” “安寧你可說到點子上咯?!被蹕鹱油饷榱藥籽?,確定外面沒有相干的人,才壓低嗓子說,“聽她同院的鄰居講,春秀和街口的胡掌柜熟悉得很呢,她以前是幫胡掌柜做事兒的,年前你們家不是漲了工錢嘛,她才轉而幫你們做事?!?/br> “聽說就為了這個,胡家掌柜娘子記了她的仇,春秀想回去做工,那掌柜娘子還不讓了呢?!?/br> 安寧眉頭緊鎖,這么說來,這次誤工是春秀自己演的戲,目的就是為了哄胡家掌柜高興? 現在幫她家里做活兒的女工一共有五位,都是和慶嫂、慧嬸子交好的,人品可靠,手藝也不錯,剩下幾個就像春秀這樣,是新找的,偶爾接一兩套衣裳做,這回只有春秀一人?;ㄕ羞€能應對,要是同時好幾位都撂挑子,那這生意便不用做了。 “娘,澤秋哥,咱家生意越來越好,這找女工的事兒,是該好好想想了?!?/br> 沈澤秋重重的點了點頭,接著說道,“街口那位胡掌柜不知道是個什么樣的人?!?/br> “呸,管他啥人,春秀的事兒不能這么了了,我非得叫她吃個教訓!”何慧芳覺得自己一把年紀,竟然被一個年輕婦人給耍的團團轉,登時氣得不行,不反將一軍,她咽不下這口氣。 安寧感緊給何慧芳倒了杯溫茶,“娘,喝口茶消消火氣,別氣著了自己?!?/br> “我曉得?!焙位鄯己戎枵f道。 眼看天色漸黑,路上行人愈加稀少,不會再有客人登門,沈澤秋和安寧收拾著東西,準備關門,何慧芳去后院做飯吃。 這時候院墻后又傳來了隱隱約約的歌聲,時不時的夾雜一兩聲歡笑。 那紅蓮今年三十有二,已經過了女子容顏鼎盛的年歲,身邊更沒攢下什么錢,一想到今后容顏凋零,又沒有其他的謀生路,已經郁悶了好一陣子。 可天無絕人之路,又叫她遇到了年輕時的恩客,紅蓮暗自在心里發誓,這回無論如何不能叫宋掌柜跑了。 云嫂越是脾氣大愛說教,紅蓮就越展示自己溫柔如水的一面,每日百依百順,把宋掌柜哄得以為自己是活神仙。 這不,天才剛黑,從鳳仙樓叫的一桌菜就準時送到了,紅蓮接過食盒,一碟碟擺好在桌上,又燙了一壺酒給宋掌柜滿上,自己抱著琵琶彈唱,給宋掌柜助興。 “……一曲淡幽情,再彈濃春宵?!?/br> 宋掌柜一邊喝酒吃菜一邊用手打著拍子,搖頭晃腦的聽了一會,心思漸漸飄了,賢妻美妾,是多少男子都想做的美夢,眼下賢妻已成泡影,美妾嘛,倒不是不行。 “紅蓮啊,這些年你受苦了,我真想把你抬進家門,從此做一對鴛鴦,日日在一起,那該多好?!?/br> 紅蓮一雙水波粼粼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宋掌柜,搖了搖頭,“紅蓮不敢多想,只要能讓郎君開心片刻,就是奴家的福分了?!?/br> 說完落了幾顆淚,“紅蓮這樣的身份,怎么能配得上郎君,再說,夫人肯定也不準,奴家不想讓郎君為難?!?/br> 美人的一番哭訴,更叫宋掌柜的心狠狠一顫,愈加對她產生憐惜之情。 …… 一墻之隔外,何慧芳洗干凈鍋,鍋底放上水,準備熱饅頭,一邊忙和一邊嘀咕。 “姓宋的這是犯了病還是中了蠱,一天天的這么荒唐?!?/br> “哎呦,當初裝神弄鬼的上進心哪去了?” 沈澤秋剛好走進來,聞言笑出了聲,“娘,裝鬼嚇人也叫有上進心?“ 何慧芳望了沈澤秋一眼,“怎么不是,但用錯了地方,聰明反被聰明誤……” 也是在此刻,云嫂帶著兩個孩子下了船,雇了個船工幫忙拿東西,正慢慢的往自家布坊來。 明日就是元宵節,云嫂在娘家等了半個正月,都沒盼見宋掌柜的人影,一開始氣,后來怒,最后沒磨的沒了脾氣,只好自己帶著行李和孩子回到桃花鎮。 布坊總是要開下去的,至于宋掌柜,她會好好收拾的! “喲,這不是宋家掌柜娘子嗎?”有相熟的人打了聲招呼。 云嫂點了點頭,“是啊,就快出元宵了,該開業了?!?/br> 那人面色一怔,露出意味深長的眼神,哦了兩聲,笑笑不再說話。 何慧芳把饅頭熱上了鍋,出來和沈澤秋安寧一塊兒關鋪門,耳朵靈聽見了云嫂和人寒暄的聲音,疾走兩步,探出頭往外看,忍不住道了句,“我的媽喲?!?/br> 慶嫂這時候也疾步匆匆的從家趕來,嘴里說,“哎呀,瞧我的記性,忘記拿包邊的料子了,做到一半才發現……” “慶嫂,你看?!焙位鄯加檬种廨p碰了碰慶嫂,示意她往前看。 只見街面上走來幾個人,慶嫂定睛一瞧,“哦喲,是云嫂回來了?!?/br> 這下可有好戲瞧了,宋掌柜包了個妓.子藏在家里頭,已經是個半公開的秘密,恐怕就只有云嫂還被蒙在鼓里頭。 “砰砰砰?!痹粕┡捻懥舜箝T,她沒吭聲,心里憋著的火氣在此刻不斷蒸騰而上,一想到姓宋的這個烏龜王八蛋真讓她們倆幾個在外家過年,她就氣得慌。 等了好一會兒,門還緊閉著不開,云嫂心里的氣慪得更加旺,又狠狠拍了幾下,然后對身邊兩個孩子說,“待會你們爹出來了,不準喊他,這個死沒良心的,他不要我們了……” 夜深人靜,街面上的一丁一點動靜都會被無限放大。云嫂還沒把門給敲開,倒是敲醒了附近人家的耳朵,不少人推開窗,或推開門,暗戳戳的往宋家布坊門前探望。 宋掌柜早就喝得迷糊,手一揮,叫紅蓮下去開門。 紅蓮舉著燈,提著裙擺,款款往樓下走,聲音嬌滴滴能出水,一邊答,“來了,莫急嘛?!边叞蜗麻T栓,拉開了門。 一陣風吹過,把云嫂從里到外澆了個透心涼,門拉開了,她一張臉已經氣成了白紙一般。 紅蓮她認識,如今再見到,恨不得撲上去撕花這個狐貍精的臉。 “哎呦,怕不是要打起來?!睉c嫂和何慧芳站在鋪子門前,嘀咕了一句。 何慧芳嘖嘖搖頭,倒有些可憐那兩個無措站著的孩子。 “姓宋的呢?”云嫂狠狠剜了紅蓮一眼。 紅蓮往前走了半步,擋在云嫂身前,“郎君……哦不,宋掌柜就在上面,奴家幫夫人喚他下來?!?/br> “你攔什么,你給我讓開!”云嫂更氣了,這紅蓮倒比她更像這家主人,憑什么,她也配,說完了火氣上涌,隨手推搡紅蓮一把。 勁兒沒使多大,紅蓮一個踉蹌沒站穩,摔倒在地上。 宋掌柜感覺到不對勁走出來,看見的正是紅蓮可憐兮兮趴在地上,而云嫂活像只母老虎,正狠狠得瞪著自己。 他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夫人,你回來了?太好了?!彼握乒窦膊酵?,展開手去接云嫂手里的東西,佯裝無事發生。 接著對地上躺著的紅蓮拼命使眼色,暗示她趕緊走。 紅蓮怎么肯,捂著腳踝哎呦哎呦的叫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