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欲 第4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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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硯白,她一點也不想跟著你,她不愿意做你對付任何人的工具。她想要?自由,懂嗎,她想要?自由?!?/br> 溫硯白的嘴巴張了?張,臉上的情緒未有波動,只是眼眸深處有浮現的一抹絕望。 他其實不太相信季筠琛的話。 但又好像無法騙過自己,因為季筠琛說?的話,確實會是季筠柔說?的。 他心里清楚,季筠柔自那次溫鏡姝的生日?宴后,就一直有在怪他。 他也在極力抹去那次帶給季筠柔的傷痛。 這些天的哄,還有她的黏他,讓溫硯白以為她已經原諒了。 而且明?明?她在婚禮前、他最后一次和她說話的時候,她還親他了?,說?她最愛他。 原來不是嗎? 她一直就沒原諒過自己? 第33章 暫別 就在溫硯白愣怔時?, 季筠琛繞過他?,準備去查看擺在正中間的棺槨。 誰料下一秒,溫硯白的?眼底劃過一絲狠厲, 他?順手抄起一旁祭臺上的?酒瓶,直接猛砸在了季筠琛的后腦勺處。 酒瓶破碎, 里頭的?白酒濺射一地,還摻雜著季筠琛的血。 此情?此景,引起周遭一片驚呼。 季筠琛捂著頭轉過來, 不?敢置信地看著溫硯白,身體還因為突來的眩暈而晃了晃。 溫硯白眼底是死寂和肅冷, 還有不容人褻瀆的自持:“我說了, 誰都不?許碰她?!?/br> 他伸手擦去棺槨上,不?小心沾染的?液體, 聲音清淺、不?近人?情?,“我本不想在我囡囡的葬禮上見血,但若是誰再敢逾規越矩, 我就讓他?給我囡囡陪葬?!?/br> “溫硯白!”季筠琛忍不住暴怒。 溫硯白卻是云淡風輕地嘲諷:“季筠琛, 你何必在我面前裝什么愛護meimei的?好哥哥模樣??” 他?轉身對上季筠琛的臉, 帶著一絲冷笑,導致讓旁人?看起來,他?的?神情?似有瘋勁,“你真以為我查不?到當初策劃季筠柔車禍的人, 是誰嗎?” 季筠琛僵在原地。 “當初, 她若是在香島上出車禍死了, 你就可以毫無?顧慮地繼承季家, 還可以將這件事嫁禍于我?,F?在你來這到底想表演什么?” “你……” “我做的?最錯的?一件事,就是沒先把你弄死。只因為筠柔很在乎你這個哥哥, 她很在乎所剩不?多的?親人?,所以我才沒對你下手?!?/br> 說完這句話,溫硯白轉身,點香,祭拜,再是冷聲吩咐蘇鏡:“送客?!?/br> “是?!碧K鏡連忙帶著其他保鏢,把罵著溫硯白的?季筠琛給拉走了。 靈堂再度變得安靜。 溫硯白輕輕將手搭在季筠柔的棺槨上,像是透過木板,凝望他?心愛的?人?。 “自由?是啊,無論是小時候的季筠柔還是失憶的?季筠柔,追求的?都不?過是自由?!?/br> 前期他?為了護著她,不讓景城的人來傷害她,所以限制著她的?自由。 后來他為了讓她待在他身邊,無?所不?用其極,只為把她束縛在云城里。 可他?忘了,季筠柔本就無比向往自由,不?然也不?會在美?國的?時?候,讓他?有機會與?她有過那樣風花雪月的一段過往。 她做事向?來隨心,又怎會甘心被困于一隅之地;她也有壯志雄心,寧做孤苦鴻鵠不?做富養的?雀。 終究是他的自私自利,把她拴在手里,折了她的?雙翼,最后永遠失去了她。 一連串的?打擊,讓連日?來的不曾閉眼休息的溫硯□□神有些恍惚。 他?的?身形微微晃了晃,像是用盡了最后一絲力氣,才在棺槨前體面地跪下。 隨后,他?閉上雙眼,隨著意識變得朦朧,身體也歪倒在地上,徹底昏迷了過去。 “大哥!” “先生!” 在一旁始終觀察他?情?緒的?蘇鏡和溫鏡姝連忙沖過去托起他?。 靈堂陷入了另一種混亂里。 — 后續的?葬禮,全程由溫鏡姝負責處理。 她也秉承大哥的?志愿,不?允許任何人靠近季筠柔。 只是在入殮師給季筠柔換衣的?時?候,她隱約發現?了一絲不?對勁。 季筠柔的?肩上,并沒有那朵妖冶得當初她非要纏著季筠柔給自己做裸背模特時的玫瑰花! 溫鏡姝嚇得輕呼了一聲。 這不?免把一旁的入殮師嚇得顫了顫手。 入殮師也是個小女生,結結巴巴地問了句溫鏡姝:“怎、怎么了?” 溫鏡姝搖搖頭:“沒什么,繼續換吧?!?/br> 入殮師覺得奇怪,但還是忍著強有力的心臟,給亡者換衣服。 溫鏡姝跑出后臺,面對高山和溪流,整個人?是如遭雷擊后的酥酥麻麻之感,似乎是因為屏息太久,還急促地喘息起來?! ∷戳丝挫籼玫?方向?,又連忙打開手機看了眼自己當初拍的?季筠柔裸背上的那朵玫瑰,半晌后,呢喃出聲:“剛剛嫂子……不?,那尸體上真的?沒有玫瑰!” 所以!里面的人壓根就不是她的筠柔姐? 意識到這點,溫鏡姝驚恐中帶著一絲欣喜,她就要回去云城告訴溫硯白。 只是才開心沒兩秒,她又想起祠堂里,那個季筠琛說的?話。 她的?嫂子,一直很想離開自己的大哥…… 所以她的?嫂子還特意找了個一模一樣?的?替身代嫁? 只是沒想到秦偌嫻那么狠,會在婚禮場地上就把那替身推下海。 所以,她的嫂子應該是還活著,只是逃了。 溫鏡姝有些猶豫,自己該把這件事告訴大哥嗎?可如果告訴大哥,嫂子會不?會又像上次那樣?被關起來,誰都見不了她。 而且嫂子逃婚對大哥的打擊程度,應該并不?會比嫂子去世的?程度輕。 到時?候,怕是找回來了,他們也不會幸福。 溫鏡姝遲疑地站在祠堂前,陷入掙扎。 — 溫硯白病了有三天。 渾渾噩噩中,他的夢里都是季筠柔。 是他小時候給還是嬰兒的季筠柔講故事話本,他?的?話都說不?利索,但是他?也會努力在大人們外出工作的時候,哄季筠柔睡覺。 是她初中被小混混欺負,跑到高年級到他?面前哭訴,然后在他與混混爭執受傷后,她自責不?已,給他?的?手臂上貼了hellokitty的?創口?貼。 是她高中在國外被人?告白,而他?無?法上前向?旁人?宣告她是他?的?無?力感。但那天她好像給他做了最好吃的?小蛋糕,很甜,和她一樣甜。 也是她失憶后,總是喜歡黏著他?,毫不吝嗇地說愛他的畫面。 其實季筠柔是愛他的,他?很相信。 只是這些年來,他一直覺得自己不配被愛罷了。 他?或許理解秦偌嫻那句“溫硯白,你遲早會因為那么多放不?下的?執念而痛傷自己”是什么意思了。 他想要溫擇陌為年少時的那些欺凌付出代價,所以哪怕自己已經與?幸福觸手可及,可他還是為了報仇不惜利用季筠柔,最后痛傷了深愛著他?的?她。 這些都是事實,是他?無?法在季筠柔心底撫平的傷痛。 可若真是這樣?,該死的明明是他啊。 心里重復著這句話,溫硯白終于撐開了困倦的眼皮,他?怔怔地看著熟悉的?天花板。 他?意識到自己正在他?們的?臥室,而他?的?鼻息間甚至還有季筠柔遺留的那抹香甜味。 這一刻,溫硯白終于死心了,也終于在心里承認自己已經永遠失去了季筠柔。 可他?的?情?感上還是無法接受…… 明明前天,他們在這里抵死纏丿綿,今天卻已是天人?永隔。 不?過沒關系。 這世上,沒什么能把他們分開了。 溫硯白閉了閉眼,然后努力從床上撐著坐起。 他頹然又高大的身影,堅定地走進一側的?浴室,打開水龍頭。 清澈的?液體爭先恐后地流淌進浴缸里,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蓄滿一池。 在確定水深能沒過自己后,他?躺進浴缸里,身體滑下去,讓水順勢沒過他?的?臉,隔絕氧氣。 其實,七歲那年流浪在外,他?意外掉落冰河的?時?候,他?就不?該再掙扎,而是在那次就該去和mama還有meimei見面。 那么如?今也不至于過成這個模樣。 好在現?在也不?算晚,他?可以去找季筠柔,至少不會讓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在路上。 就像他上次跟她說過的那樣?,黃泉路上有他?,她不?會孤單。 氣泡不住從他的鼻息里泄出,好似他?的?生命在緩緩流逝。 時間仿佛變得很快。 浴室里很安靜,沒人?來打擾他奔赴只屬于他的陽光。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溫硯白因為窒息而昏沉的時候,浴缸外突然響起玩偶的?歌唱聲。 一開始溫硯白以為是自己幻聽,直到歌聲不?散,他?才意識到浴室里還有人?。 霎時?,他?睜開眼,迷惘地朝水波蕩漾的浴缸上面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