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證道后我跟龍跑路了 第55節
他已經為自己之前的傲慢付出代價,現在的他簡直就是音音吹。 音音過來尋他時,便見蘇青魚以一敵百,舌戰群儒。 原本用來放置藥材的高臺,此刻被他踏在腳下,那身青色的長袍將他襯托得板正如竹,面如明玉。 當然,如果他不是口水橫飛,那就更好了。 “你們睜大了眼好好看看?!?/br> “清丹峰這么多弟子里,你能找到一個比音音更強的?” “不論別人,就論這些煉丹的弟子,你們自己捫心自問,你們現在的水準如何?你們再看看音音,入門丹修不過五年,就已經兩度奪得丹修魁首,這好頭銜給你,怕是幾十年都得不來!” 蘇青魚情緒激昂,滿臉脹紅。 上回他幫方襲云尋音音煉丹,導致音音被二人反咬一口,還受下嚴重的鞭刑,自那以后,他每每面對音音都愧水難涌。 現在這些人還當著他面說音音的壞話。 一個個都有眼無珠。 原本惱怒上火的蘇青魚看到臺下的音音,起初還沒認出來,直到音音朝他比了個手勢,蘇青魚才驟然明了,不知道自己剛剛都說了什么,他的臉炸了個通紅。 音音將他帶到一處無人的林蔭下。 她這次來,就是為了和蘇青魚告別。 她沒有掀開自己遮臉的面紗,但唯一露出來的額首飽滿明凈,潤白無瑕,下方彎彎柳葉眉,配上一雙清潤明亮的圓眸,她的小鹿眼很有特色,并不是全然的圓潤,隨著時年的增長,隱約有向桃花眼發展的趨勢,此刻陽光穿過樹葉,在她的眼睫撒下斑駁碎金。只微微瞇著眼,便極具風情。 蘇青魚看呆了。 直到音音從儲物袋里取出一整箱的丹丸,梨花木大匣子沉甸墜手,他才如夢方醒。 音音還在認真辭別:“這些我都給你,下次見面就不知道什么時候了?!?/br> 蘇青魚的臉瞬間一垮:“你真的要出去歷練嗎?” 他不懂了,作為一個丹修為什么要和劍修、獸修一樣外出修行? 他們丹修好好地待在宗門里面煉丹不就好了。 音音沒有多解釋。 現在顧明瀚不在宗門,大師兄又即將外出歷練,是她離開的最好時機,不然等到顧明瀚回來,她就再次被毒蛇盯上,難以離開。 音音對宗門還是很有感情的。 這里,就是除了那個破落村落外,她生活最久的地方。 - 等到音音離開,那些大老遠偷偷望著這邊的弟子們將蘇青魚拽了過去,起著哄想讓他多說些什么。 “剛剛那個姑娘是誰?” “哪個山頭的女修?為何戴著面紗?” “你倆剛剛在說什么?你小子不會背著我們在追人家吧?” “都在說什么胡話?!?/br> 被眾人團團圍住,蘇青魚卻心情不佳,他一拳一個同門弟子,把這些胡言亂語卻意外言中心思的同伴打得落花流水。 可他還不愿承認。 等人群都散了,他還久久凝著林蔭外漸漸消失的倩影,惠風和暢,旭日熹燦,可他的眼眸難舍酸澀。 - 同樣的,在這個不經意的分別時候,離開了的音音初次感到迷茫。 人生有無數次的分別。 有些人……一別,便終年難相見。 但她的離別愁緒散得很快。 某方面來說,音音很容易陷入悲愴情緒,但她又很容易走出來。和宗門唯一一個好友作別后,她已經調整好心態,整裝待發。 她回到住處,又見某個熟人。 好心情一消而散。 “你為何在此!”顧皎皎冷面寒聲。 ”……“音音很驚訝,明明她已經戴上了面巾,顧皎皎還是認出了她。 不過這話音音也想問—— 為何顧皎皎在此? 而且顧皎皎大變模樣,先前柳夭桃艷,如今的顧皎皎則瘦得離奇。雙頰邊的軟rou收癟,顴骨清晰而突兀,眼睛也不再明亮,瞳仁無光,眼白發紅,整個眼眶隱約蒙著一層白霧。 同病態相比,更多了幾分邪祟。 音音莫名不舒服。 顧皎皎卻直直地逼近她,僅剩一步之遙時,驟然朝她伸出一只蒼白見骨的枯臂。 “你放手?!?/br> 音音的手腕被鉗置。 想來也奇怪,顧皎皎體虛不得修煉,此刻音音卻依舊掙脫不開她的手骨。 顧皎皎寒凄凄地笑著,抬臂將她的手腕捏得高高的,面色rou眼可見地變得乖戾。 音音被她捏得痛極。 但不等她問詢,對方憤恨地松開手臂,旋即離開院落。 徒留音音滿頭霧水。 - 樓閣臺榭,玉砌雕闌。 顧敘之正闔眸調理體內靈脈,幾息過后,他睜眸,音音的秘密,突然起來的雨,都是無解。 更無解的是—— 他的陣法被顧皎皎輕易破解。 閉門不納,可顧皎皎還是猝不及防地出現在他的庭院前。 可頂著這樣一雙眼,在體內魔物的幫助下,她依舊洞穿一切。 她“看到”音音就住在大師兄之前的庭院里,看到音音用著大師兄的桌椅,大師兄的庭院,甚至還看到音音所著的衣物上繡著大師兄的修竹,那分明就是大師兄常用的衣物料子! 心嫉妒得快要癲狂,大師兄卻如此淡然。 這個無用的魔物。 魔物附身,顧皎皎垂頭一步步向顧敘之走來。 眸中閃耀著勢在必得的光。 可再對上這張臉,顧敘之卻神色淵默,他的清淺眸孔如同幽寂了數千年的寒水,古井無波。 隨著顧皎皎不斷靠近,濃重藥味混淆馥郁熏香撲面而來,其間靡靡透露出的毒瘴腥穢讓他莫名不喜。 甚至,排斥。 今天的顧皎皎……和之前很不一樣。 這而種怪異感,在顧皎皎抬頭同他對視的時候,瞬間沖上頂峰。 - 離開時,顧皎皎面色慘白:“能成功嗎?” 魔物得意桀驁:“自然,我是上古魔族,怎會失手。不過是我如今修為被這個大陸陣法壓制,等我恢復,天上神仙也不是我的對手?!?/br> “音音不如大師兄修為高,你還不是接二連三地失敗 ?!?/br> “……” 顧皎皎的左臂突然劇烈一抽。 魔物在她的左胸腔喧嚷嘶鳴:“如果你早些將身體給我,我豈會這么無力?!?/br> 顧皎皎表情變化得極快,她露出了個詭怪的笑:“你就等著吧。這大千世界,無人能逃脫‘情’這一字,你爹當初是,你師兄亦是。更何況這次我掌控你的身體,已經在顧敘之的心脈中,埋下真正的魔種?!?/br> 勢必會如顧皎皎所愿。 讓顧敘之會在飛升之際,走火入魔。 將顧皎皎送走,顧敘之無聲地用靈力驅散,卻并不能把某道聲音驅散出體內,反而讓它深深地扎根在自己身體中。 它說,它是他的心魔。 顧敘之刻意忽略體內喧囂的生動。 “我沒有心魔?!?/br> “你有?!?/br> “……” “商賈求滔天富貴,霸者求王權霸業,普通人求平安一世,修者尋大道,所欲、所怖、所愛、所念……世人皆有所求,你亦有。而我,這是你內心最深處的野望?!?/br> 顧敘之淵默失言。長劍入鞘,他凝視長劍,面色清冷寡淡,猶如冬日的寒窗夜月。 “劍修的本命就是劍?!?/br> “可笑,爾又并非修煉無情道,除卻修煉飛升,你可傾聽自己的本愿?” - 月華似煉,晨光乍現。 竹林劍聲比平時更早地響了起來。 原因無他。 不過是一夜荒唐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