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媛在門口“噗嗤噗嗤”笑。

    唐小云端著滿滿一盆雪進門，瞟她，“笑什么？”

    “哈哈哈——”徐小媛說：“這種事你怎么好意思講出來？”

    唐小云說：“哪種事？便秘嗎？有什么不好意思講的？”她端著沉重的盆到爐子邊，打開燒水壺的蓋子往壺里舀雪，水蒸氣霧騰騰的模糊視線，她們這些日子用的水都是這么來的。

    徐小媛蹲在她旁邊撐著臉嘆氣，說：“這討厭的雪災什么時候能結束??！我想吃青菜想吃水果！”

    唐小云也跟著嘆了口氣，臉上的表情憂傷極了。

    徐小媛是想吃沒得吃。她是有蔬菜瓜果不能拿出來，一個人的時候也愧疚的不想吃。

    同甘共苦么。

    唐小云不想吃獨食，那就一起苦著吧。

    唐小云憂傷的說：“我的難過痛苦，是你的幾多倍?！?/br>
    徐小媛不太明白的看她一眼，猜測片刻，說：“難道……你的便秘特別厲害？”

    唐小云：“……是啊。特別痛苦?！?/br>
    徐小媛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這個，她也沒有辦法啊。

    過了個沒滋沒味的年，雪災帶來的影響終于慢慢消退了。

    高中如期開學，學生們穿著厚厚的衣服，踏過濕噠噠化雪的道路去學校。

    菜市場開門了，賣rou的賣菜的攤位上格外熱鬧。

    路邊小店里的東西價格也降下來了。

    災難過后，一切都在慢慢回到正軌。

    春暖花開的時候，大街小巷里開始放同一首歌，一個消息隨著興盛起來的網絡、隨著這首歌、隨著數不清人的口口相傳流進千家萬戶。

    一個周六，吃完午飯，唐小云跑到網吧開了一個小時的機子查“奧運會是什么”“奧運會相關”，在滿屏搜索出來的內容里了解到奧運會的來歷以及意義。

    周圍的小青年在驚嘆在自豪在向往，和同伴說：“我要是能去現場看奧運會就好了！”

    同伴嘲笑他：“你買得起門票嗎？門票應該會很貴的吧！”

    “對??！你還不如現在開始練跑步，過幾年去參加奧運會田徑賽！奧運會四年一屆，這個希望還是比較大的哈哈哈——”

    “哇——他要是能跑田徑，我就能去練舉重啦！哈哈哈！”

    網吧里面特別吵鬧，鬧哄的人聲還有打游戲的音效外放，氣味也駁雜，沉積的煙味和泡面味糾纏不清，更可惡的是，唐小云看的認真的時候，不知道從哪里飄來一股臭腳的氣味，男生們有的習以為常有的在那里怪叫，唐小云受不了這個味道，憋著氣趕緊查完信息就跑出去了，也是機子剩下的時間沒多久，不然唐小云為了鼻子著想，肯定要去找那個不講公德的家伙講講‘道理’了。

    唐小云從街上路過，路上的小混混們要么提前發現趕緊躲避，發現的晚避之不及的就趕緊背過身，降低存在感，心頭瘋狂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連續打跑三茬兒前來找麻煩的混混們后，徐小媛和唐小云已經是這附近十八條街上混的古惑仔們銘刻在心底絕對不能招惹的對象。

    這兩個女的，別看是女的哈，那下手一個比一個狠。

    其中一個打起來狠的要命，各種陰招比他們都會，另一個更恐怖，力大無窮，扛起一兩百斤的壯漢就跟扛一片小餅干似的，輕飄飄能舉過頭頂。

    受夠了教訓的古惑仔們現在是見到這兩個人就繞路走。

    唐小云哼著歌路過，這旋律很讓人熟悉，就是街上家家店里播放的《北京歡迎你》的曲調。

    回到家，徐小媛正好提著一籃子白玫瑰花準備出門，看到唐小云，順嘴問她：“城里興起過什么白色情人節，我批了一百朵玫瑰打算去城里賣，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去啊?！碧菩≡蒲劬σ涣?，應一聲扭頭往花店跑，“我去批花，你先走我們公交車站集合——”

    徐小媛朝她背影大聲喊：“搞快點，慢了我就不等你了——”

    “jsg知道啦——”

    唐小云提著一籃子白玫瑰黃玫瑰百合花跑到公交車站的時候，上一輛公交車剛好開走，唐小云站在站臺上等下一趟車。

    沒趕上也好，不和徐小媛在一塊兒，對她來說還方便些。

    公交車從灰撲撲的城市邊緣駛向繁華的市中心，一路顛簸停走，花了近兩個小時，終于到達終點站，也是唐小云的目的地。

    市中心。

    高樓大廈隨處可見，道路寬闊而平整，綠化帶打理得整整齊齊，春季開放的花隨風送來花香。

    現在天還沒有黑，霓虹燈沒有亮起來，等到晚上五顏六色的霓虹燈在城市中閃耀，路燈連綿成光帶長龍，這座城市的風景會更加好看。

    唐小云熟門熟路的叫了輛摩的載她去步行街。

    繁華的步行街上各式櫥窗里展示著當季的新品，步行街連接的豪奢商城更是有錢人扎堆逛買的地方，周六的下午人不少，光鮮亮麗的都市女郎和豪門闊太們交織成步行街上最亮麗的風景線，唐小云提著滿滿一籃鮮花在路邊觀察，看到身邊有男士陪同的，就靈活的穿過人群湊過去，嘴甜的向男士推銷她的鮮花。

    一般情況下，陪女士逛街的男士不會吝嗇于一朵兩塊錢的鮮花。

    有時候遇到闊氣的客人，會要求唐小云給他扎一束花，十一朵，或者二十朵，用彩色絲帶扎起來，看起來比單獨一朵好看多了。

    女士們往往會喜愛一束勝過一朵。

    嘴甜的男士會捧著花恭維他陪伴的女士：“我也覺得這束花很美，但它仍然沒有你十分之一的美麗?！?/br>
    唐小云笑瞇瞇的收錢，順嘴說出一串夸贊的話，夸女士的，夸男士的，都有，最后女士很滿意，男士很滿意，唐小云也很滿意。

    小錢錢～真心甜～

    ??！賺錢真快樂！

    半個下午，唐小云的花籃里鮮花加了三回，而天黑并不是結束，天黑后出來逛街的人更多了，逛街購物，吃飯約會，都市人的夜生活多姿多彩，而每一次看到這樣的場景，唐小云都會在心里感慨。

    夜里七八點鐘，唐小云和徐小媛在廣場上碰到了，兩人在向行人推銷鮮花的時候看到對方，又成一單后，兩個人挎著籃子走向對方，看表情就能知道，今天的收益也很不錯。

    她們找了個地方坐下休息，徐小媛從只剩下三兩支鮮花的籃子里拿出面包，給了唐小云一個，邊慢慢的啃面包邊感嘆道：“我每次來這里，就想著，我以后也要成為這群人中的一個。光鮮亮麗，揮金如土，真是讓人羨慕??！”

    唐小云邊啃面包，目光掃過廣場上的燈光與人，說：“還好吧。比起這里，我更想去北京?！?/br>
    “噫？”徐小媛驚訝的扭頭看她，“干嘛想去北京??？”

    唐小云說：“我覺得，歷史沉淀深厚的地方，我們修道人應該比較好混吧?！?/br>
    徐小媛想了想，說：“也不一定啊。北京是國都，妖魔鬼怪這些東西只會比別的地方更少吧?！?/br>
    唐小云說：“不知道啊。也許會更多呢？反正，夢想先放在這里，以后怎么樣，以后再說嘛?！?/br>
    徐小媛說：“行吧。到時候再看咯。嗯……我們出師以后，師父應該會讓我們作伴幾年，一個人肯定沒有兩個人結伴搭伙好嘛，你覺得呢？”

    唐小云想了想，說：“師父和大師姐應該會這樣安排，我沒有問題?！?/br>
    徐小媛彎起眼睛帶點笑意，說：“嗯。那我們以后就兩個人一起咯?！?/br>
    “嗯?！?/br>
    第15章 遇鬼·無常

    “她們還沒回來？”

    “是的。小媛出門前說今天會晚點回來?！?/br>
    徐孫麗回答師父的話，同時看了看墻上的鐘，八點過十五分。

    師父沉吟片刻，說：“去接一接。我預感她們要遇到事?！?/br>
    徐孫麗臉色嚴肅少許，但看師父并不著急的樣子，應該不會是什么大事。只是兩個師妹功力還淺，法術學的還不到家，出門又沒帶法器，恐怕遇到小麻煩也一時半會兒難以脫身。

    是該去接一接。

    八點多鐘已經沒有公交車了，唐小云和徐小媛攔了輛的士，坐到半路，唐小云發現，這輛車偏離了開往她們報的目的地的方向。

    唐小云提醒司機：“轉錯彎了，不是走這條路?！?/br>
    司機的面孔籠罩在陰影里，低低地說：“是這條路?！?/br>
    徐小媛也發現不對了，她突然湊過去看司機的臉，看清司機臉上一層青黑鬼氣后，臉色驟變，“停車！”

    司機聲音還是低低的，這時候再聽，卻覺得陰森森不似活人的聲音，說：“還沒到，別著急?！?/br>
    唐小云也湊過去看清了，頓時臉色有點臭。

    她能夠看到鬼魂的，可是上車前居然沒有看出來這個司機不是活人。她們上了一輛死人開的車！

    車門打不開了，車子里彌漫起陰森寒氣，這要是兩個普通姑娘，這時候準得被嚇哭。

    可惜唐小云和徐小媛哪一個都不是普通姑娘。

    唐小云看了看車窗外的馬路上，燈光和來往的車輛都不見了，只有飄飄蕩蕩顯得幽森的霧氣，前方看不到頭，后面被濃霧籠罩。

    “很好?！碧菩≡谱匝宰哉Z了一句，朝前座探身，兩只手扯住司機的頭往自己這個方向掰，“咔嚓”一聲，司機的頭被她掰斷了。

    放到普通人眼里這會是很詭異的場景：司機的身體還穩穩的在駕駛座上坐著，雙手掌著方向盤，車子還在穩穩的向前開，司機的脖子卻呈九十度角折斷，腦袋在唐小云手里抓著，眼珠子還轉過來，幽幽的看向擰斷他脖子的人。

    車子里鬼氣更盛了，徐小媛額頭上沁出冷汗。

    唐小云擰著眉，扯著司機的腦袋把他往后面拉，脖子拉到半米長了，司機的身體還是穩穩的坐在駕駛座上，就仿佛被黏在上面似的。

    唐小云扭頭問徐小媛：“那個殺鬼的咒語怎么念來著？我不記得了?！?/br>
    徐小媛戰戰兢兢問：“你、你不緊張嗎？”

    唐小云疑惑：“緊張什么？”她看看徐小媛的表情，恍然道：“哦，你怕鬼是吧？別怕，這沒什么可怕的。你想想那個殺鬼的咒語怎么念，我記不起來了?！?/br>
    徐小媛高聲道：“我不怕鬼！”

    唐小云眼神里分明是‘行行行你不怕鬼’明明白白看得出來敷衍的神情，催促道：“快想咒語?！?/br>
    司機既幽怨又怨恨道：“我只是想請你們去我死的地方，幫忙報警找人把我的尸體挖出來而已，你們、你們居然想殺鬼！”

    “呸！”唐小云把司機的頭‘哐哐哐’往副駕駛梆硬的座椅上撞，說：“換成普通人被你這鬼車一拉，魂都要被嚇掉，后半輩子不是傻子就是植物人?！?/br>
    司機拼命掙扎要把頭收回去，可是不論他怎么掙扎，唐小云的雙手都牢牢抓著他的頭，連一絲晃動都沒有。

    “啊啊啊——”司機放開掌握方向盤的手，去抓唐小云轄制住他腦袋的手，可惜脖子被拉長后，手不夠長，碰不到他的腦袋和唐小云。

    唐小云扭頭催促道：“想起來沒有？”

    徐小媛默默的看她一眼，又看一眼陷入抓狂的死人司機，想說：其實不用殺鬼咒這鬼可能也要被你折騰死了。但是想了想，沒敢這么說。

    被催促的眼神盯著，徐小媛深呼口氣，加快語速說：“我念給你聽啊，‘太上老君教我殺鬼，與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攝不祥，登山石裂，佩帶印章，頭戴華蓋，足躡魁罡……’”

    司機掙扎的越發厲害，唐小云捉急的說：“你念什么？你記得你用出來??！”

    “啊啊啊——”司機整個人突然扭曲了，面孔變得面目全非，身體變成橡皮泥捏的一般，整個‘人’流動著涌向后座，鮮血、rou泥、腥臭、惡腐氣味充斥滿不算寬敞的的士車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