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季 第32節
君熹靜靜聽著。 經理:“其實實不相瞞,你的名字,兩個月前我就從副總那兒聽過了,本來他是一開始就準備給你送到一個不錯的崗位上的,至少不是你現在這樣的基層崗位,辛苦不說,確實人際關系也比較復雜。但是晚了點,他跟我說到你名字的時候,你已經接受了這個崗位的offer,所以也就沒有突兀地讓你換崗,想讓你自己試試,喜不喜歡這個行業,喜歡的話試用期后再給你調?!?/br> 君熹很意外,原來這份工作真的從一開始就和應晨書有關系,雖然那會兒,她是靠自己進來的,但現在…… “我聽副總說,是之前在你學校酒會見過你,很賞識,但這次也是機緣巧合居多,如果你是后面幾天到試用期的話,那也許大概率就碰不上這個崗位了,可能已經招到了人?!?/br> 君熹點點頭。 “那,君小姐的意思是?其實你不用有負擔,從南師大出來的人,”他眼神很贊賞,“一個助手罷了,只是個清凈一點的普通崗位,君小姐以后當不只止步于此?!?/br> 云鯨是個在業內很有名的大公司,君熹是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的,所以覺得沖對方這么客氣的一句話,這地方還是很值得留下的。 “謝謝。那我試試,如果我沒那個能力,后面你們招到人了,我自己辭。我現在只是,需要工作,需要賺錢,能不辭就不辭了?!?/br> 經理微笑:“我就很欣賞你的直言不諱,一副也沒太看得上我們公司的樣子。那你明天來上班的時候,來辦公室找我,我讓副總的助手來帶你去辦公室?!?/br> “好?!?/br> 回到辦公室,君熹心情很不錯,抱著水杯喝了大半,再問旁邊的同事要不要去接水。 同事拿起水杯還沒起身呢,對面組長就說她發了個工作在群里,完成了才能出去。 君熹真是覺得對方有毛病,讓同事留下,她自己直接拿起兩個水杯就出去了。 組長在后面氣得七竅生煙。 … 大概有十天沒和應晨書聯系了,君熹今天下班后就沒忍住,在地鐵口被限流管控的時候,抱著手機就一直按著。 沒想到應晨書給她回電話了。 “我連個工作都要您幫忙,我覺得北市我都活不下去了?!彼谌巳褐锌粗R路上車來車往,忽然惆悵地撒了個嬌。 應晨書的聲音忽遠忽近,似乎有風在穿梭:“胡說,我們熹熹是最棒的,你們經理不是說了嗎?我們君小姐當不止止步于此?!?/br> “如果不是那個組長太煩人,我,我還想自力更生呢?!?/br> 他淺笑。 清朗又溫潤的笑聲由遠而近飄來,讓整個燥熱的天氣都涼卻了下來,心頭的悶沉感消失得無影無蹤。 “熹熹,其實有人靠著不是壞事,不是沒能力的表現,大部分家庭的努力就是為了親人過得舒服,而不是賺一堆的錢,只為了每一分都給自己花,所謂親人,就是可以理所應當被愛,也可以理所當然接受照顧的一個存在。沒得倚靠才需要努力,你有我呢。如果每個人生來就要千辛萬苦地努力,那上一輩的努力是為了什么?” 人群動了動,君熹順著人潮往地鐵口走…… “可是,你這么說,我好像是你的女兒?!?/br> “……” 他失笑。 君熹臉色也有些紅,沒再胡說八道。 應晨書:“你是我,沒關系的親人,嗯?” 君熹笑了起來,覺得渾身神清氣爽。 “你那邊有點嘈雜,在哪里?地鐵?” “還沒進去呢,人太多限流了?!?/br> “要不打個車吧?打到謝安街路口?!?/br> “為什么?出租車可以直接開到合院門口啊,從路口走進去要多一百多米?!闭f完她又表示,“算了我不打車,每次打車去謝安街人家都問我干嘛,我說我住在那兒,人家問我怎么不住故宮?!?/br> “……” “小看人,哼?!?/br> 應晨書被逗得直笑:“就是小看人。今天再勉為其難打一次?我怕叫司機過去接你,來回太久了,你自己回來可以省下一半的時間?!?/br> “我坐地鐵得了,我那么快回去干嘛?今天練練不上課,我覺得她上太快了,還是給小朋友安排個雙休吧,勞逸結合?!?/br> “今天晚上和我們一起吃飯?!?/br> 君熹在洶涌人潮中剎住了腳步,“你說……你回來啦?” “嗯?!?/br> 君熹扭頭往外擠,在所有人困惑地注視下,跑出了地鐵口擁擠的人群,沖到馬路邊去打車。 不到一分鐘就上去了:“去謝安街,謝謝?!?/br> 司機一邊啟動車子一邊說:“這么晚了還去謝安街玩???去到那兒都天黑了,沒啥好玩了小姑娘?!?/br> “我回家?!?/br> 司機回頭看她,欲言又止。 君熹:“……” 秉著有錢就賺的想法,司機倒也沒啰嗦,不磨蹭。為了趕到謝安街時還能接到一波回市區的客人,他開得很快。 到合院門口,六點四十分。 君熹一邊給應晨書發消息問他在哪兒一邊跑進院子。 來不及去后院,直接把包丟在前院客廳里。 應晨書還沒消息,倒是練安跑過去和她說:“君熹jiejie,我們一起去吃飯啊?!?/br> 君熹蹲下去捧起她的臉:“你爸爸,就是應先生,他回來了是嘛?” “對。他讓我去蘭廳吃,我們走著去唄,那兒離這很近的?!?/br> 君熹馬上就牽起她的手出去。 出了謝安街,練安帶著她走街串巷。 君熹不知道蘭廳是什么地方,只是聽小孩子說就在城北胡同區,走路就能到,司機不方便送,所以兩個人單獨去,雖然她感覺司機還有安保人員其實一直在后方悄悄跟著。 這種陪小孩子玩捉迷藏式的引路方式也挺獨特好玩,君熹感覺那半小時里她走遍了很多年沒走過的城北胡同區。 半小時后,小練安皺著眉頭指了一個巷子說,“明明就在這啊,是拆遷了嗎?” “……” 君熹說:“這邊有歷史價值,不會隨意拆遷的,可能是走錯了?!?/br> “可是,我記得路口有盞蘭花形狀的路燈啊,就是這啊?!?/br> 君熹仰頭一瞧,唇角一抽,“據jiejie所知,全北市的路燈都是蘭花形狀的?!?/br> “……” 練安懵懵看她,“不會吧?!?/br> “可能是你平時很少注意太高的東西?!本淠檬謾C查蘭廳,卻一字沒查出來,可能是私人領地。 她只能屈膝下去和她對視,“你想想,除了這個蘭花路燈,它還有什么明顯的特征?比如墻體是什么顏色的?是像你家那樣的平院還是高樓?門口有燈籠嗎?” “是平院,有燈籠?!?/br> “……”完了,好像所有四合院都是這模樣,而這胡同區最不缺的就是歷史悠久的四合院。 君熹:“要不我打電話問給你爸爸吧?!?/br> “唔,我跟他打賭我一定能自己找到的?!?/br> “……”她失笑。 君熹牽著她繼續走,她覺得如果太晚了應晨書肯定會打電話來的,所以暫時還不急。 老胡同里不少建筑被人改造成餐廳、會所,君熹路過一間就問孩子是不是,她都搖頭。 眼看天要黑了,小朋友又看到一盞路燈覺得像,鉆入小巷子去看。 君熹一邊關顧著她的安危一邊眼神瞥向遠處走來的一個身著中山服有些眼熟的年輕男人,對方腳步悠閑,看著對這邊很熟悉。 整個人看清后,君熹驀然認出來那個人是,曾山。 “你好,曾……教授?”君熹喊了聲。 他朝這遞來一眼。 君熹一下子確認是他了。 “你是……君熹?”他笑了笑走來。 君熹點點頭:“巧,我想問個路,您知道蘭廳怎么走嗎?” 他正要說話,忽然聽到一陣細碎腳步聲從巷子里跑來,“曾叔叔?!?/br> “喲,練安啊?!蹦腥饲ハ氯ケ【毎?,“你怎么擱這兒玩呢?” “找蘭廳,它在哪里???爸爸說晚上在那兒吃飯?!?/br> 男人抬頭看君熹,樂道:“不是,應晨書那家伙,喊你們吃飯卻不給地址?他什么意思???這人你可別跟著,玩你呢?!?/br> “……” 君熹忙搖頭:“不是,陪練安玩游戲呢,她要自己找到爸爸,我就陪她找?!?/br> “哦……”他恍然,點點頭,“有趣?!?/br> “……”你們公子哥講話讓人摸不著頭腦。 “曾叔叔你也要去吃是不是?咱一起走得了,我認輸了,再耗下去君熹jiejie要餓死了,她上班很累的?!本毎查_口。 曾山笑著拉起她的手:“走走走,我也餓了?!?/br> 三人踏著剛亮起的路燈往目的地走,路上曾山閑來無事問君熹說:“你不打算考研了嗎?現在在工作?” “哦,我現在有工作,但還不穩定,我再考慮考慮吧?!?/br> “行,有需要幫忙的,可以直接跟我說,不用客氣?!?/br> 君熹偏頭看他一眼,只覺得這個人的說話方式和相處模式和應晨書真的很像:“謝謝曾教授?!?/br> 突然,跟在曾山身邊的小練安剎住了腳步。君熹低頭去看,再順著小姑娘的視線朝遠處望去。 十米開外,一個裝潢高雅的院門口停著一輛通體漆黑的車子,車門邊站著一個一襲黑衣的男人。 看著三十來歲,瘦瘦高高的,清俊儒雅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