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又把主角攻了[快穿] 第40節
面對他的虛張聲勢,燃灰不為所動,輕聲說:“你說過的每句話,我一直都信?!?/br> 云曳頓時啞然,頭一次后悔于自己怒氣上頭時的口不擇言。 他被眾星捧月地環簇著長大,說和做都習慣了隨心所欲,再加上嘴硬,哪里在乎過其他人的感受。 只有在這時,才猛然意識到語言的傷害究竟有多大。 僵站半晌,云曳抿直唇線,指尖沿著手腕一路往下,一根根掰開陸燃灰微蜷的手指,試探性地與他十指相扣。 這次青年垂眼任他動作,沒有拒絕,大少爺高高提起的心才勉強放下一些,低聲服軟:“……以后不會了還不行嗎?!?/br> 擔心陸燃灰還不解氣,他補充:“要是再有下次,你就罵回來,說我比你還臟?!?/br> 燃灰:能不能說點實際的,你覺得我真有那個膽子罵你? 見他還是不說話,云曳心頭一陣煩躁的憋悶,還想說什么,話到了嘴邊又咽下。 他“刷拉”一聲撐開傘,帶著陸燃灰先回車上,別在這里站著繼續喂蚊子。 一把黑傘同時罩在兩個人的頭頂,被撐傘那人笨拙地傾斜,嚴嚴實實遮住大半細密的雨絲。 坐到駕駛位,半邊身上發潮的大少爺隨手抽了張紙巾擦頭發,眼角余光一直牢牢落在副駕駛的青年身上。 云曳心思其實相當敏銳,只是絕大多數時候懶得揣摩他人情緒而已,但陸燃灰顯然是個例外。 今天的陸燃灰有哪里不對勁,情緒明顯消沉。 盡管確實是自己有錯在先,但好端端的突然翻起舊帳,肯定有理由。 思緒飛轉,一個猜測浮現出腦海,云曳沒有第一時間啟動汽車,擰眉看向陸燃灰:“是不是賀立陽那傻逼來找你了?” 陸燃灰系安全帶的手指一頓,這一瞬間的停頓已經給了云曳答案。 大少爺的臉瞬間陰了一個度,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賀立陽來找陸燃灰為了什么,肯定是因為他現在被報復狠了,沒本事和云曳對抗,于是遷怒到了陸燃灰頭上。 沒想到他還有這么大膽子,云曳腦子里一瞬間過了七八種賀立陽的死法,磨著牙陰森森冷笑一聲:“死性不改?!?/br> 只是在陸燃灰面前,渾身的暴烈脾氣還是勉強收斂起來,汽車啟動,沉聲道:“這件事我會處理好,以后他不會出現在你面前?!?/br> 陸燃灰沒回答,視線落在車玻璃模糊不清的倒影上,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一路上罕見的沉默,云曳不怎么適應這種沉悶的氛圍,眼角余光頻頻落在興致明顯不高的陸燃灰身上,幾次三番想開口,卻又煩躁地停下。 他伸手,不著痕跡按了按懷里的小盒子,才稍微安定了一些。 幸好未雨綢繆,提前準備了這個禮物,應該足夠把人哄好。 車一路開到男生宿舍樓下,時間有點晚,再加上下雨,樓外已經沒了學生。 云曳停好車,卻沒有第一時間打開車門。 他做足了心理準備,轉過臉來,按住了陸燃灰解安全帶的手,抿唇輕咳一聲:“我有東西要給你?!?/br> 皮膚相觸,燃灰動作一頓,倒也沒再抽回手來,一雙桃花眼安安靜靜望向他,等待下文。 盡管已經對他的眼神很熟悉,大少爺還是被他看得心癢,很想做點什么。 畢竟他們兩個已經有相當長時間沒做過特別親近的事了,現在云曳連吃口豆腐都要挑陸燃灰心情好的時候。 某種程度上,蘇展說他上頭到妻管嚴,也是很有道理的——畢竟誰能想到大少爺有這么看人眼色的一天。 偏偏心甘情愿。 但喉頭滾動兩下,云曳還是克制住了自己的蠢蠢欲動,慢慢松開手,轉而從懷里摸出一個小盒子。 只有巴掌大,深藍色的盒子上纏繞著深紅色的絲帶,中間一顆碎鉆熠熠生輝。 燃灰:……男主不會搞什么送戒指求婚那老掉牙的一套吧? 見他不接,云曳強行塞進陸燃灰手里,一雙鳳眼里滿是期待的光,催促:“打開看看?” 燃灰猶豫片刻,還是慢慢打開了。 出乎意料的,躺在深黑色絲絨里的,是一枚銀燦燦的鑰匙,似乎是新配的,在車燈下劃過一道流光。 不是戒指,燃灰還松了口氣,但很快又開始疑惑,抬起眼重新看向云曳,意思很明顯:這又是給他送了什么值錢貨? 都遭受了這么多次打擊,怎么還送,男主是不是不長記性。 即使已經示好了很多次,大少爺還是很不擅長此道,也不知道在別扭個什么勁。 他視線落在陸燃灰身后的玻璃上,余光卻一瞬不瞬地注意著他的表情。察覺到明顯的疑惑情緒,云曳不甚熟練地解釋:“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又不是直接把房產證給了你?!?/br> “我突然想起來,這么長時間了,你都沒怎么在我那里待過,想去還要提前找我?!?/br> “這是我那公寓的鑰匙,等你有空,我再帶你把瞳孔鎖和指紋鎖都配了,以后你想什么時候來就什么時候來,不用提前通知?!?/br> 他視線游弋半分,不自然地收緊五指:“要是不想住宿舍了……” “反正我那里,又不是住不下第二個人?!?/br> 大少爺的小算盤打得很響亮,他的邀請已經非常明顯,陸燃灰肯定能懂。 就算不會立刻答應同居,起碼肯定也會高興地收下鑰匙。 說不定還有機會討點獎勵——但對現在的云曳來說,陸燃灰能趕緊把舊帳翻篇,就已經求之不得了,不敢再多想其他的。 陸燃灰卻沒什么驚喜的意思。 他垂著睫毛,定定注視著這枚精巧的鑰匙,瞬息白露般的幾秒內,像是想了很多,又像是什么也沒想。 死寂的沉默中,時間一分一秒走過,在云曳滿腔期待盡數轉為忐忑,一顆心高高提起時, “啪嗒”一聲,修長的手指合攏,輕輕扣上了盒子。 “云曳?!?/br> 陸燃灰抬起眼,瞳孔里倒映出云曳的影子。 他不堪重負地將盒子放到膝蓋上,半闔攏密長的睫毛,慢慢道:“——我有話想和你說?!?/br> 云曳心口一跳,緊接著快如鼓擂,像是有什么超出掌控的事即將發生。 他小拇指神經質地顫動,分明是唯我獨尊睥睨縱橫的性格,卻下意識生出了軟弱的逃避心思,勉強笑笑,口吻故作輕松:“有什么話這么著急,就不能先收了禮物再說?” 陸燃灰不為所動,平直地注視著云曳的眼,不放過任何細微表情,語氣也很輕:“賀二少不久前,告訴了我一件事?!?/br> 像是很疲憊似的,他一個字一個字說得很慢,卻驚雷般在云曳耳邊炸響:“其實你不是因為被打動,才答應我有機會追你的吧?” 驟縮成一點的瞳孔里,陸燃灰臉色白得像紙,唇角卻勾著,毅然決然撕開了血淋淋的事實:“是因為玩笑一樣的、屬于有錢人的賭約,還是感覺很有趣所以就想試試的騙局?” 燃灰:感謝大自然的饋贈! 雖然這個惡毒炮灰同事是個不折不扣的人渣,但可真是幫了燃灰大忙。 云曳僵坐在原地,凝固成了一座石雕。 高高在上慣了的大少爺從沒撒過謊,也不屑撒謊。 驟變的面色和沒有立刻做出的否認說明了一切,陸燃灰淡淡一笑,說不盡的自嘲:“看來是真的?!?/br> “原來,我做的那些事,只是個你們無聊時的笑話而已?!?/br> “陸燃灰!” 恐慌感鋪天蓋地山呼海嘯,回過神的云曳來不及多想,一把攥住陸燃灰的肩膀,迫使他抬起臉來看著自己,聲音壓抑如火山瀕發:“陸燃灰你看著我,你聽我說!” “最開始確實是真的,想整你——”他語速飛快,裹挾著不可遏制的無力和慌亂,“但是!” 陸燃灰從沒見過這樣語無倫次的云曳:“當時只是想讓你知難而退,絕對沒有——沒有其他意思,也不是什么狗屁賭約!” “而且沒過多久,我就把這件事拋到腦后去了,再也沒整過你,你肯定也能感覺到吧?” 這點倒是真的,大少爺除了最開始整人很過火以外,到后面幾乎忘了還有這回事,轉而滿腦子都是要和陸燃灰“玩玩”。 當然,這其實比最開始的整蠱計劃還要過分。 燃灰也是服了他的腦回路,明明感興趣得要死,卻非要冠冕堂皇蓋上一個“其實我也不是那么感興趣,就是想嘗嘗刺激”的名頭,于是第一萬次思考男主到底是怎么和女主在一起的,以及女主到底看上了他什么。 云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絞盡腦汁試圖說服陸燃灰,嗓音卻在發抖,幾乎帶上了卑微的懇求:“你得相信我,我是真的改了,早就改了!” “就算不是最開始就喜歡你,但是現在……” 他胡亂抓過陸燃灰的手,緊緊貼到自己的左胸前,讓他去感受現在一分鐘一百二十下的急促心跳,“我要是不喜歡你,會這么慌?是不是要我現在把這顆心剖出來讓你看看,你才信?” “… 說話啊,陸燃灰!”漫長的沉默像是凌遲處刑,云曳俊美的面容因恐慌而扭曲,抓住陸燃灰肩膀的手指骨節都泛出青白色,卻又不敢真的抓痛他。 他的聲音悄然沙?。骸皠e直接判我死刑啊,你……你還想讓我怎么證明,我都隨便你還不行嗎?” 突然想到什么辦法,云曳拿出手機,慌不擇路道:“你要是還不信,我現在就把蘇展叫來,讓他和你解釋!他比誰都清楚我的真實想法,前兩天還說我是妻管嚴——” 燃灰:?蘇展好大的膽子,關鍵男主現在怎么好像還引以為榮的樣子。 他垂下眼簾,驀然出聲:“不用了?!?/br> 云曳還沒來得及說什么,陸燃灰輕柔卻不容拒絕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手里一空,他下意識去追逐,最后卻只握到一團微涼的空氣。 看著大少爺失魂落魄的臉,燃灰難得有點于心不忍:好好一個天之驕子的男主,現在怎么跟個舔狗似的,劇情崩到這個地步,也是沒誰了。 但是他的良心并不痛,躍躍欲試地準備下班。 想了想,燃灰還是選擇叫出男主的全名:“云曳?!?/br> “其實你不用再找人來證明,我相信你的確變了很多?!?/br> “但……” 迎著那雙絕處逢生的鳳眼,他話鋒一轉,自嘲地苦笑兩聲:“但我不敢了?!?/br> “我和你不一樣,你有的選,我一直沒有選擇,主動權一直在你手里。因為你想整我,所以我才有機會追你,追得傷筋動骨才能追上;你要是想甩了我,只是你媽一句話的事,比什么都簡單?!?/br> “其實我真沒那么貪心,我就是一個普通人,哪里配得上你,有過一段已經是祖上三代燒了高香,根本沒可能和你一直一直走下去,我早就知道的?!?/br> “但是我現在好累啊,我……” 陸燃灰喉頭一哽,閉上眼用力喘了口氣。 在云曳像是祈求又像是不可置信的眼神里,他輕輕說:“……我有點玩不起了?!?/br> 這句話像是把誅心的刀,深深刺痛了云曳。 大少爺紅著眼睛,窄小的車內空間里,活像只幾欲發狂的困獸,渾身氣息殘暴得像是要撕碎什么。 他抖著嗓子,像是抓住溺水浮木那樣,再次死死攥住陸燃灰的手:“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已經徹底改了,我現在是真心的?你要是生氣,直接打我,往死里打,打到讓你消氣還不行嗎,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