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要嫁給病秧子 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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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鬟方才還神氣活現的樣子一下子就變得郁郁,她嘆了口氣:“袁大人有所不知?!?/br> “老夫人病了這些天,近日終于稍有起色可以下床走走了,你也知道老夫人那都是心病,太醫千叮嚀萬囑咐,她萬不可再受刺激了,所以府里不管是家丁還是旁的親戚的一干小孩早就都送出去了,不論是回家還是送去別院,總之是不能叫他們再出現在老夫人眼前了,就怕再戳她老人家的心?!?/br> “南境送回來的那些東西……老夫人獨留下了小郡主的那件騎裝,日日掛在架子上撫摸——她至今還不肯相信小郡主死了,總呢喃說再過幾年南兒就該要回上京準備跟太子殿下完婚了,嫁妝都備好了……” 小丫鬟說著說著忍不住背過身去拿袖子抹了抹眼角。 袁武也面露悵惘,他轉眼一看,發現林之南仰著臉聽得認真仔細,一直顯得很淡定的烏黑雙眸此刻竟然好似也帶了點惆悵,仿佛也能聽懂似的。 袁武不由心又軟了些,他從腰帶上解下錢袋,倒了些銀錢塞給林之南。 “拿著,買點吃的?!?/br> 林之南看看手里沉甸甸的銀子,又看看面前莫名其妙給她塞錢的男人,想了想,還是說了句:“謝謝。有機會還你?!?/br> 袁武聽得好笑,小丫鬟也在旁破涕為笑,她想了想:“這臨近年關的天氣越加嚴寒了,你要實在無處可去,可以去城郊龍元山上的沐清觀碰碰運氣?!?/br> “沐清觀的觀主言明道長向來慈善憫人,收留了不少無家可歸的孩子,你若能進的沐清觀,以后至少不至于整天挨餓受凍了?!?/br> “這的確是個好主意,” 袁武撫掌贊同,“沐清觀香火鼎盛遠近聞名,聽聞這道觀跟天山上的仙門也頗有淵源,因而祈福許愿都分外靈驗,連宮里的皇后娘娘都經常去?!?/br> 袁武和小丫鬟還在說著關于沐清觀的事,林之南的思緒已經逐漸飄飛了。 皇后娘娘也經常去? 這倒是個好主意。 林之南想,她本也沒打算當真要進鎮國公府,只是憂心祖母病情而已,如今得知老人家身體好轉,那她也就放了心,自不必再冒著被認出來的風險出現在她面前再戳她的心。 況且,她總歸也不能真的去一頭撞死在皇城門下。 那就開始新征程吧,目標,城郊龍元山,沐清觀!出發! …… 一個月后沐清觀 “小南!小南!” 林之南猛然從樹上驚醒,翻身起來時,發現日頭已經升起,冬日林間沒有多少鳥鳴,但龍元山上依舊有常青的草木郁郁蔥蔥。 她喘了口氣抹了抹額頭冷汗,又用力晃了晃腦袋,這才將夢中那一張張腐爛恐怖的面孔和朝她伸來的手給忘掉。 “你怎么又睡這樹上,叫人好一通找!” 樹下傳來一個聲音,林之南往下看去,是個小道士正仰著腦袋滿臉無奈地看她。 林之南眨了下眼,問:“師兄怎么了?” “前幾日師父一直說的你不會又忘了吧,今日是平南王府的百日祭,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要來觀中祈福點燈,你雖然還未正式皈依只是俗世弟子,但今日人手不夠你也得幫忙迎客才是,沒得一個人躲在樹上偷懶,還不快下來?” 林之南揉了揉臉,乖乖“哦”了一聲,扶著樹干跳了下來。 第三章 是了,今天是百日祭。 這么快就百日了。 林之南懶洋洋地一邊整理松松垮垮的道袍一邊跟著小道長朝外走,小道長喚天成,比林之南大七歲,也不過只是個十四歲的半大少年,在前頭絮絮叨叨: “你一直這么懶散怎么行,觀長仁慈愿意收留,但你連早課都不參加,長此以往其他師兄弟都會對你不滿的,你看都一個月了你還無法獲準正式皈依,再這么下去,保不準開春之后就得被勸去山下村子里自力更生了?!?/br> 他一回頭,發現林之南在打哈欠,頓時氣道:“你半夜做賊去啦?成天就知道睡!” 林之南撓撓下巴,“晚上睡不著?!?/br> 天成看她一個月來沒長一點rou的小身板和眼睛下面大大的黑眼圈,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只得叮囑:“今日是平南王府的百日祭,宮里的貴人都在,你萬不可跟平日一樣閑散,要是沖撞了貴人,別說觀主保不了你,就是貴人的隨行侍衛都能當場處理了你知道嗎!” 林之南應了一聲,掏掏耳朵隨口問:“祭典要多久啊,是不是很繁瑣?” 天成腳步停住,轉過身來,嚴肅表情。 “你可知今日祭典為何?” “……為平南王府,和南境軍士?!?/br> 林之南沉默了會兒,才說。 天成點頭:“你既知道,就不該問這種問題?!?/br> “平南王鎮守南境十數載,威名顯赫,就因為有他在,我齊國南境才能有這么多年的和平,當初南楚亡國,邊境混亂,若不是有他平定危機,南境早也淪落成了和南楚一樣的魍魎鬼域,周邊虎視眈眈的鄰國若在那時對我北齊下手,我北齊數百萬的百姓都將淪落為亡國之奴?!?/br> “且此次寧陽城之災禍,若不是平南王與南境軍堅持城門緊閉,恐怕周邊幾十座城池都會被牽連,他們這是用自己的血rou保下了半壁江山的安穩,我們這才能平平安安地順利度過這個年節!” “你雖年歲還小,但不可不知是非不懂感恩,更不該以如此輕慢的態度提及平南王府,若亡者有靈,聽入了耳,豈不是讓人心寒?” 林之南愣愣聽著,半晌笑了起來,站直身子,認真朝他拱了拱手,道:“謝謝師兄,姜南受教了?!?/br> 天成瞧她是真聽進去了,這才緩和了表情,繼續轉身往前走,并囑咐其他一應事項。 其實多的要注意的也沒有,今天別說是林之南這個還沒正式皈依的俗世弟子了,就連其他一些輩分較小的小道士都是沒資格在貴人面前露面的,林之南今天唯一要遵守就只有不得踏足前殿和貴客的廂房院落這一項事情。 林之南在沐清觀這一個月,由于年紀小加之嗓子還是那粗啞難聽的調調,始終沒人發現她其實是個女孩兒,不過作為男孩很多事情會方便許多,所以她并未戳破這件事。 被安排了和幾位小師兄一起灑掃院落,山下的小道士跑上來說宮里的車隊已經到了,觀長與其他一些輩分高的道長們急忙前去迎客,林之南和其他一些小道士就被催著叫自己回房,林之南于是回了后院廂房,尋了處清靜的角落上樹睡回籠覺。 夢里依舊是那沖天的火光和滿目的殘肢碎rou,一具具死尸徘徊在昔日熱鬧的街頭巷尾,偏僻的角落里,一群人趴在一處啃食著新鮮的尸體,抬臉之時,都是滿臉的腐爛血rou。 濃煙熏得人雙目赤紅幾乎窒息,喉嚨痛得仿佛也在被火炙烤。她滿地翻滾,手指在身上抓出一道道深刻血痕,每一道翻開的血rou里,都有無數黑色蟲子往外爬出。 “不要去上京?!?/br> “別去?!?/br> 血泊中的女人睜著大大的眼睛盯著她,咧嘴笑出一口沾染血rou的猩紅牙齒。林之南忍不住后退,哐當一聲,手里抓著的匕首掉了地,她低頭一看,滿手鮮紅。 …… 又是噩夢。 她又夢到了那一天。 林之南一遍遍告訴自己睜開眼,但眼皮卻有千斤重,無論如何也睜不開。 就在這時—— “喵嗚?” “喵嗚?” “你在哪兒?” 輕輕細細的孩童聲音一聲聲穿過濃煙彌漫的街道傳入了夢中,林之南皺緊眉頭,手指狠狠摳進樹干。 “喵嗚?” 她猛地睜開了眼。 陽光透過稀疏的樹干落進了她眼中,她瞳孔內的猩紅色仿佛被陽光融化散開,重新聚做烏黑。 刺目的陽光讓人有些頭暈目眩,她拿手遮了遮,然后扶著樹干坐起身,呼吸急促,耳朵嗡鳴一片。 “喵?” 那清脆的嗓音還在叫喚,竟不是幻覺。林之南迷茫地順著聲音望去,就見有個小孩正弓著腰蹲在樹底下學貓叫。 林之南看了會兒,才啞著聲音問:“你在干什么?” 小孩被她嚇了一跳,猛地仰起臉來。 冬日晨早的陽光從樹梢間灑下,落了他一身。 那是個八.九歲模樣的小少年,一件厚厚的金絲紋線滾著雪白貂毛的白斗篷將他包裹得嚴嚴實實,他仰臉望向林之南,陽光正落到他臉上,照得他整個人粉雕玉琢似得白凈漂亮,一雙眼睛映著日光,更是無比明亮。 恍惚間就像是半透明的幻象,充滿了不真實感。 剛從地獄般的噩夢中醒來的林之南怔怔看著他,他也愣愣仰著頭望著背光坐在高高枝杈上的林之南。 大約是陽光太過晃眼,他終于抬手用袖子遮在額前,然后笑彎起眼睛問:“小道長,我在找一只小貓,你可曾見到?” 他這一出聲,打破了如夢似幻的虛渺感,林之南猛地回過神來,扶著樹干的手一抖,竟沒穩住平衡從枝杈上摔了下來。 “小心!” 小少年大叫。 林之南急中生智,伸手一勾旁的枝杈借力在空中一個翻身,寬松的道袍飛揚了起來,她順利地屈膝落地,動作輕盈漂亮地落在了那個小少年身前。 小少年下意識后退了一步,嘴巴張得老大。 林之南站起身理了理道袍,這才回答了這少年剛才的問題:“沒看到。 小少年明顯還處于愣怔中,他呆呆地仰起腦袋看了看高高的樹,然后再低頭看看比他還矮半個頭的林之南,張了張嘴,突然問一句:“你是沐清觀里的小神仙嗎?” 林之南看看他,瞇起眼睛:“當然——” 她看著小少年不可置信瞪大的眼睛,補上了后頭的話:“不是?!?/br> 小少年頓時鼓起了臉,眼神頗有些郁悶。 這小孩真好玩。 林之南打量了一下這小少年的衣著,雖然是素色衣袍,但質地華貴精細,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她心中有了數:“你是太子?怎么跑這兒來了?” 小少年一驚,心虛的眼神左右虛晃了兩下,“不,不是,我是那個……”他咕噥兩句,突然想到什么似得提高聲音,“對了,我是太子殿下的侍從,在給他找貓呢!” 喲,這小太子還會扯謊呢。 林之南稀奇地想,然后就見那小少年忽然捂住嘴低低咳嗽了起來。 他身量單薄瘦弱,用力咳嗽時身體跟著顫動,臉上都染了層緋紅。 倒是顯得更有人氣了些。 林之南后知后覺地想起來,這位比她還大了兩歲的太子殿下據說從小體弱多病,是個藥罐子,她爹還曾一度嫌棄過說早知道是個病秧子就不答應給她定娃娃親了,指不定還沒過門就守了寡。 這般大逆不道的話也就她爹那個不著調地敢說,不過誰能想到呢,風水輪流轉,她倒是沒守寡,這病秧子先成了半個小鰥夫。 不過還能怎么辦呢,婚約又不能退,受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