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渣被逼考科舉 第9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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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平時會午歇一會,他已經換了身常服,靠在御椅里閉目養神。 程子安上前請安,圣上睜開眼睛朝他看來,上下仔仔細細看過,抬手道:“坐吧?!?/br> 謝恩之后,程子安退到左下首的椅中坐下,圣上問起了洪水的情形。 程子安據實回稟了,道:“朝中的大人都在,有他們在,臣就先回了衙門?!?/br> 圣上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道:“昨日夜里,好似只有你在?!?/br> 程子安豈能不懂圣上的話,既然他心知肚明,自己就無需再多言,道:“回圣上,昨日夜里,水部的章郎中也在,同臣一并呆到了撤離。后來臣去了道觀,章郎中想同臣一塊前去。夜里雨大,又黑,章郎中上了年紀,早就累得不行,臣不忍見著他如此辛苦,好說歹說,方將他勸了回去。今朝天還未亮,章郎中又來了。章郎中這份為圣上,為百姓的心,真令臣佩服??!” 朝中官員眾多,如郎中這等品級的官員,平時無需參加朝會。在圣壽,過年過節的大慶典上,坐得遠離龍椅,難以窺見天顏。 圣上并不清楚章郎中是誰,他聽得詫異,滿意頷首道:“朝中竟然還有這般官員,真是大周之福??!” 程子安道:“圣上不僅能令天下士子歸心,亦能令天下百姓歸心。無論三教久流,皆稱頌不已。在挖淤泥時,好些受傷,一病不起的民夫們,要掙扎著下床,想要繼續下河道挖淤泥呢。臣當時就在想,他們都病得起了高熱,甚至因著化膿,高熱不退,不得不截斷腿,他們都未曾有一句怨言。要是大周所有的子民,皆能如此般,大周江山,不但能繁榮昌盛,更會萬古流傳吶!” 圣上早已熟悉了程子安直白的溜須拍馬,但他聽起來,照樣順耳得很,臉上不由自主浮起了笑。 程子安趁機道:“圣上,臣以為,不若圣上親自下旨獎賞,昭告世人,只要一心為大周,肯為大周奉獻一份力,圣上都能看到。圣上親自獎勵,何止是祖墳冒青煙,得是燃燒起來的榮幸??!其他人見了,還不得有樣學樣,全心全意為大周,方不負君恩!” 圣上沉吟了下,笑道:“你這個法子好,去將名冊擬定上來吧?!?/br> 受傷病倒的民夫百姓,程子安前去探望過幾家。 只去過一次,他幾乎就不敢再去了。 搭起來的靈堂,飄蕩的白皤,一口薄棺。 天氣炎熱,家人們來不及哀悼,要急匆匆送去安葬。 婦人們無助的眼淚,孩童們天真,懵懂不懂發生了何事,清澈的眼眸,似萬箭穿心。 無論徭役,還是其他民工,他們被征召前來,只有一點點的工錢。 傷亡者,朝廷不管,頂多派醫官前去隨便包扎治理一二。 太醫院的太醫他指派不了,程子安咬牙擠出一筆錢來,在京城請了有名的鐵打損傷大夫駐扎在現場。 在后世感染都棘手,何況眼下。 程子安并不認為自己做了多了不起的事情,身為水部官員,他拿著百姓繳納的俸祿,這是他分類之事。 至于其他的朝臣,他們亦一樣,都不配得到獎賞。 除了這群每日跟泥人一樣,在臟臭的污泥里賣命的百姓。 他們才該被銘記! 得了這份獎賞,雖不能挽回他們的性命,驅散他們的病痛。 至少家人,他們以后的日子,應該會好過些。 程子安按耐住心里的情緒,朗聲道:“臣這就去!” 圣上好似忍不住,終是皺眉道:“你怎地這般黑了?還有你身上這身官服,著實太臟了些?!?/br> 程子安抬起衣袖聞了聞,道:“臣還未歸家,這就回去換。圣上請恕罪?!?/br> 圣上緩緩道:“去吧去吧,這套官服,也該換一換了?!?/br> 程子安明白了些什么,但他內心無悲無喜,裝作不知,作揖道:“臣遵旨?!?/br> 離開御書房,許侍中將他帶到了偏殿耳房,道:“這里是我平時歇息之處,程郎中莫要嫌棄?!?/br> 耳房收拾得干干凈凈,床榻案幾齊備。程子安隨意坐了下來,道:“許大叔,這里比我家中好多了?!?/br> 小黃門提了食盒前來,許侍中親自接過,將碗碟擺在案桌上,道:“程郎中餓了,先吃些吧?!?/br> 程子安頓時眼睛一亮,他還沒用過御膳呢! 案桌上兩葷兩素,程子安嘗了口,新鮮倒新鮮,就是太過寡淡無味,比不過膳房熱氣騰騰出鍋的香。 不過程子安餓了,埋首苦吃,呼嚕嚕將飯菜吃得一干二凈。 許侍中看得直嘆,道:“哎喲,瞧你這餓得,可真是,你阿爹阿娘要是得知,該多心疼?!?/br> 程子安抬頭朝他笑,道:“阿爹阿娘離得遠,他們不知道。有許大叔替我心疼就夠了?!?/br> 許侍中聽得笑容滿面,忙將茶水遞上去,道:“你慢些,慢些,別噎著了?!?/br> 程子安接過茶杯吃了一口,茶葉香氣撲鼻,回味甘甜。 御前的茶,比飯菜好吃,程子安將茶一口氣吃完了,將茶杯遞給許侍中,不客氣地道:“許大叔,我還要再來一杯?!?/br> 許侍中說好好好,笑呵呵再倒了杯給他。 人與人的交往,客套就失于生疏。 許侍中瞧著四下無人,壓低聲音道:“程郎中,圣上這次估計要賞你呢?!?/br> 程子安立刻夸張地笑,同樣小聲道:“嘿嘿,要是我得了獎賞,定要同許大叔慶賀。許大叔,你喜歡甚,直接說,甭客氣?!?/br> 許侍中笑道:“我一個無兒無女,斷了根的閹人,要那些身外之物作甚。程郎中,以后我老了,死了,你替我收收尸,讓我不要曝尸荒野就行了?!?/br> 程子安盯著許侍中,認真地道:“許大叔,你以后要是老了,出宮頤養天年,我要是在,定會看顧你到老。至于身后事,許大叔不忌諱,我也就不忌諱,還是那句話,我在的話,都包在我身上?!?/br> 許侍中能成為圣上的貼身內侍,識人看人的本領,朝中的一品大臣,都不一定能與他相比。 程子安聰慧至極,卻又如稚子般赤誠。 許侍中在朝臣身上,從未見到過,他亦不會懷疑,程子安的真誠。 程子安用完飯,再吃了杯茶緩了緩,道:“許大叔,我得離開了,不能耽誤了你的差使?!?/br> 圣上午歇時辰短,等下就得起身。許侍中不敢耽擱,將他送出門。 程子安離開皇宮,回了家痛快洗漱過,換了身干凈的衣衫,坐在書桌前,一筆一劃,仔仔細細,流利地寫下了那些姓名。 等到墨汁干了,程子安收起來,倒在床上昏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已是翌日起身的時辰。 用過早飯,程子安前去了皇城當差,今日沒大朝會,他前去了御書房覲見,將昨日寫下的名冊,呈了上前。 圣上拿起來看了,道:“我會著令禮部前去獎賞。至于你,這次差使當得好,以后得繼續。去吏部吧,我已經傳了旨意下去?!?/br> 程子安謝恩退下,前去了吏部,明九施二等,一并等在了那里,沖著他擠眼笑。 吏部的官員動作很快,程子安很快回到了水部。 明九他們幾人,如狗腿子打手一樣,奉著程子安回到了水部,來到了侍郎的值房門前。 彭虞扯著嗓子喊:“程侍郎到了,爾等下官,還不前來拜見!” 大值房里的幾人紛紛走了出來,神色各異,朝著程子安恭敬見禮。 程子安回禮,對彭虞擺手,咳了咳道:“矜持,要矜持?!?/br> 孫凜直臉色青白,癱坐在了案桌后的椅子里。 他被圣上罷官,程子安升為了水部侍郎。 程子安施施然走進屋,囂張笑道:“哎呀,總算在水部有座位了!這座位,還不錯,不錯!” 作者有話說: 第89章 89 八十九章 ◎無◎ 升官發財, 兩個詞總是連在一起,密不可分。 明九等人在一旁起哄,給程子安助勢, 吵著要他置辦酒席慶賀。 程子安膳房兩個字, 剛說出口,就被彭虞跳著堵回來了:“程子安, 你再敢這般小氣, 信不信我們將你家門前的溝渠堵了?” 明九等人附和著吵個不停, 程子安聽得頭疼,想了下,忙道:“好好好。請你們去我家吃家宴,這總可以了吧?” 被邀請到家中吃酒,遠比在外面酒樓鋪子置辦席面要來得親近, 他們聽后,總算放過了他。 外面酒席貴得很,要是買回家自己做就要便宜多了。程子安前世最不缺的就是錢,如今這輩子比前世有出息多了, 卻學會了一文錢掰成兩半花。 打發走了紈绔們,孫凜直也收拾好了。程子安進屋, 見他立在案桌邊, 手撫摸著桌面,臉色慘白如紙。 值房屋子很狹窄,里面塞了一堆案幾, 案幾后還放了張寬大的椅子, 坐著時, 使其看起來更威風凜凜。 程子安不喜擁擠, 打算將屋內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搬出去, 寬闊疏朗些,身心都會跟著舒暢。 還有其他幾個郎中的值房,一并要收拾,里面好些文書紙張,加上用飯時掉下的飯菜油漬,都快發霉了。 幾個郎中在里面,也跟著一并腐朽。 新官上任三把火,程子安不能免俗,這火不燒不行。 孫凜直盯著程子安,嘴唇哆嗦了下,眼神一會恨意凜冽,一會失魂落魄,變幻不停。 “程子安,你以為你能做好這個差使!” 孫凜直突然開了口,程子安抬眼看去。笑笑沒說話。 “呵呵!真是年輕啊,僥幸做好了一件事,就以為萬事大吉了。以后的日子還長著呢,我且等著!” 程子安平靜地哦了聲。 孫凜直一下變得脆弱起來,哽咽著滄桑地道:“我考中進士時,比你大六歲,周圍眾人皆夸我年少有為。中進士算得什么,進了這道皇城,進去官衙的官員,誰不是進士!不是進士者,反倒更厲害!” 朝廷衙門的官員,都是進士出身。不是進士出身能當官的,是靠著家族恩蔭,比如明九這群紈绔子弟。 紈绔子弟仗著家世,遠比普通進士晉升得快。 程子安明白孫凜直話里的意思,他出身尋常,肯定是滿腹的不滿。 僅僅發泄情緒,毫無鳥用。 程子安依然淡淡哦了聲。 孫凜直悲憤莫名,道:“我何嘗不想做一番大事,想要為國為民,可惜啊,我什么都做不了。為官近二十年,在達官貴人遍地的京城,我不過是個五品的侍郎罷了!” 程子安想了下,道:“所以呢?” 孫凜直嘶聲道:“所以我能如何做?我還如以前那般天真,我就如章郎中一樣,一輩子就這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