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渣被逼考科舉 第4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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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先生如父,蒙童年幼,先生們都會約束著,不能真正下死手管。 難得??! 周先生心潮起伏,抬手讓學生們落座,對程子安無比和藹道:“你去將熏籠搬到身邊來,門邊冷,明日記得添衣?!?/br> 程子安施禮道謝,走去角落,將熏籠搬到了他與方寅的座位中間。 方寅眼含感激,糾結了下,到底沒有做聲。 程子安并不在意方寅的感謝,舉手之勞罷了。 有人出生時就在了頂峰,有人一輩子辛苦奮斗,走大運的話,能攀爬到中間的高度。 程子安算是出生時就到了半山腰,方寅則是在谷底。 處處斤斤計較,過了。 下課后,辛寄年迫不及待來找程子安。同學在門口進進出出,說話不方便,他將程子安扭到了外面,去了夏日常去玩的林子邊。 林子邊風大,四周空無一人。寒風撲面,程子安打了個哆嗦,不客氣將手伸進了辛寄年的衣領取暖。 辛寄年冷得哎喲一聲,扭著身跳腳躲開,控訴道:“程哥,你偷襲!” 程子安也正好要找辛寄年這個笨蛋,他懶得廢話,問道:“你眼神如何?” 辛寄年不解,道:“我眼神好得很,程哥問這個做甚?” 眼神好就行,程子安轉過身,手伸在背后,背著他比劃:“你仔細看清楚了,我答完題,手在身后裝作撓癢,告訴你答案?!?/br> 辛寄年聽到答案,飛快閉了嘴,看得無比認真。 程子安道:“你得記住了,弄錯了可別怪我?!?/br> 辛寄年笑逐顏開,頭點得跟小雞啄米般,“程哥放心,我記住了,都記住了?!?/br> 程子安皺眉,嫌棄地看著他,很是犯愁,難得說了句肺腑之言。 “你平時吧,還是讀讀書,自己動下腦子。學堂的考試能對付過去,等到秋闈春闈時,那時該當如何?” 辛寄年哈哈笑了起來,道:“程哥真是,還早著呢,擔心這些作甚!” 程子安見說不通,很快就放棄了,轉身往回走,道:“快些,外面冷死了,你一身肥rou能擋寒,我可比不上你?!?/br> 解決了算學考試的問題,辛寄年開心蹦跳著,臉上的rou隨之抖動,得意地道:“有高人夸我是大富大貴之相呢,臉上無rou,一看就是苦命短命的面相?!?/br> 程子安一腳踹了過去,罵道:“滾你的!有錢人才吃得胖,沒錢的吃不飽,身體不好,臉上哪來的rou,當然是苦命短命了。這些看面相的,純屬說屁話騙錢,壞得很!” 辛寄年立刻道:“程哥說得是,程哥比高人還要厲害。程哥,以后你要是考不中,可以去做高人替人看相算命,也是一門好營生?!?/br> 落第的讀書人要繼續生活下去,除了算命解字先生,還有寫話本,替瓦子里的戲班寫戲本,做先生,改行學醫,做買賣,涉及到各個行當。 程子安并未將辛寄年的話放在心上,甚至還暗戳戳思索起來,以后他就去寫話本,戲本。 辛寄年看的話本印刷精美,一本要三四兩銀子。印刷粗糙的話本,從半錢到一兩不等。 各種狗血奇葩,鬼神狐貍與人的愛恨恩怨情仇,與后人的想象力比起來,不遑多讓。 一天寫幾個狗血奇情故事,走粗糙印刷快銷路線,錢財嘩嘩來。 可惜,現在程子安面臨的最大問題還是,程箴能順利參加舉人考試。 冬至之后便是年,無論富紳窮人,皆忙碌著洗刷清掃,迎灶神,熱熱鬧鬧過新年。 府學學生除外。 學堂尚未放假,考試在即,正是最焦頭爛額時。 程子安除了學習考試之外,還要去聞山長處報道。 早上進了府學大門之后,長平就在通往蒙童班的門口等著了,上前將他請到了聞山長的院子。 程子安背著書箱進了屋,上前見禮。聞山長指著椅子道:“坐吧?!?/br> “是,多謝山長?!背套影步庀聲浞旁诎缸郎?,手搭在膝蓋上乖巧端坐。 椅子有些高,程子安的腿夠不到地上,垂在半空中。 聞山長看得忍俊不禁,道:“你搬個小杌子放在腳下墊著,等下別一頭栽倒了?!?/br> 程子安跳下椅子,抱起堆在杌子上的書卷,問道:“山長,這些放在何處?” 聞山長轉頭四望,指著角落的藤編筐道:“放里面即可?!?/br> 程子安依言將書卷放在了筐里,搬著杌子往椅子前挪。手上不閑著,嘴里也沒閑,問道:“山長,屋里的書,你全都讀過嗎?” 聞山長唔了聲,道:“書放著若不讀,實屬浪費?!?/br> 程子安哇地感嘆,“山長真是厲害,學富五車?!辈戎蛔幼匾巫永?,這下腳有了支撐,舒服了。 聞山長笑了笑,問道:“你平時都讀了什么書?” 程子安照著蒙童班的教授答了,坦白道:“學生學得不好,不敢讓山長檢查。山長要檢查學生的功課,學生都不敢告訴阿爹。若阿爹知曉了,定會坐不住,來找山長賠罪。學生愚鈍,當不得先生的弟子,免得辱沒了先生的名聲?!?/br> 聞山長怔了下,不緊不慢地道:“我未曾有要收你為弟子的打算,你阿爹無需擔心?!?/br> 被拒絕了也沒關系,只要聞山長沒將他趕出去,有的是機會。 程子安瞪圓了眼,啊了聲,看上去很是驚訝,接著長長舒了口氣。 “原來山長不收學生為弟子啊,好險好險,學生就不怕給山長丟臉了?!?/br> 聞山長被噎了下,雖說他沒收程子安為弟子的打算,見他一幅解脫了的模樣,卻又感到不甚舒服了。 “我只是暫時不收你做弟子,以后如何,端看你的表現。既然你清楚自己學習不好,會給我丟臉,為何不努力上進,考出好成績,給我長長臉?” 程子安眨了眨眼睛,疑惑地道:“山長,究竟是為了考試而讀書,還是為了得到讀書的樂趣而讀書?” 他們之間的問題,再次回到了先前的討論中。 聞山長發現,他掉入了自己挖的坑里。 究竟為何而讀書? 以成績論,就證實為了功名利率而讀書。 聞山長心胸豁達,想了想,曬然一笑,道:“你說得對,是我虛偽了。讀書歸讀書,考功名歸考功名,兩者有相似之處,卻又相差遠矣。聽你話中的意思,讀書并非為了考功名,你阿爹可知道?” 程箴知道當然會揍他,程子安哪敢據實回家,滴水不漏答道:“父母親長都盼著孩子能有出息,有出息就是蟾宮折桂,入朝拜相。學生的斤兩,阿爹一清二楚。學生比不過阿爹,世人皆知?!?/br> 不卑不亢,不驕不躁,聞山長對程子安又多滿意了幾分,寬慰他道:“你阿爹前些時日來與我說過,他打算再考一次舉人。我覺著這樣很好,等他再次高中,就能洗清他的污名?!?/br> 程子安起身施禮:“托先生吉言。只學生以為,若本就是污蔑,卻要自己去證明,實在是荒唐。圣人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全天下讀書人都懂得這個道理,卻無幾人能做到。學生屬實不解,他們究竟是故意為之,揣著明白裝糊涂,還是因著沒讀懂書?” 聞山長望著程子安,心里萬千思緒,許久都說不出話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老吾老人之老等等,世人耳熟能詳的圣人言。 從民到官,試問幾人能真正做到? 聞山長嘗過官場傾軋的滋味,最后黯然退場。程子安的話,一下扎在了他的心上。 并非他們不懂圣人言,世間的道理與規矩,皆是虛妄,是他們用來愚民,替自己掩飾的面紗。 程子安小小年紀,已看得這般透徹,聞山長眼神愈發慈愛,道:“你能悟到這些道理,看來你才真正讀懂了書,這世間大多人都不及你?!?/br> “不敢不敢,學生只是胡說八道罷了?!背套影裁[手謙虛,憨笑道:“府學馬上就要考試,學生要是考不好,這個年就休想過好了。山長,以后可能減少些考試,考試太多,先生累,學生也累??!” 聞山長微笑起來,斬釘截鐵拒絕:“不能?!?/br> 程子安苦著臉,怏怏道:“好吧。山長,學生告退,學生這就回去勤學苦讀?!?/br> 聞山長道:“去吧去吧,別耽誤了功課......” 話到這里,聞山長驀地發覺,他是叫程子安來問功課,結果問了一堆,程子安連書箱都沒打開。 “等著!”聞山長叫住了要往門外溜的程子安。 程子安腳步緩下來,轉過身看向聞山長。 聞山長抬手喚他:“進來進來,我不看你的經史,你的大字拿出來我瞧瞧,看你寫得如何?!?/br> 大字??! 程子安本以為今天就混了過去,還給聞山長灌輸了一堆歪理,誰知還是沒能逃脫。 大字一直是程子安的軟肋,寫字一靠天分,二靠名家指點,三靠勤奮。 寫字的天分,程子安只能算普通尋常;名家指點,程箴與辛寄年放在他這里鐘繇的臨摹本,勉強算沾了名師的邊。 至于勤奮,程子安兩世的人生,就從來沒有這兩個字! 聞山長拿起程子安寫的大字,翻開之后,皺著的眉頭就沒解開過。 “字如其人,字就是一個人的臉面!你瞧你這筆狗爬式的大字,你阿爹就看得下去?” 聞山長吸了一口氣,盡量克制了,還是沒能克制住,厲聲訓斥:“骨架散,筆鋒,風骨,毫無可取之處!” 程子安本來以為自己寫得很端正了,還是被批得一文不值。 眼神瞄到聞山長身后墻上掛著的“勤勉”行楷,看上去如惠風和暢般,筆鋒溫柔。 大道至簡,真正的高手,能藏住其鋒芒。 差距實在太大,程子安被罵不冤枉。但他臉皮厚,罵了也不生氣,笑道:“阿爹看不下去,天天罵學生。不過阿爹說知足常樂,學生以前寫得更差,現在已經進步很多啦?!?/br> 聞山長將程子安的大字往案桌上一甩,冷哼了聲,“虧你說得出口,進步許多才這副模樣,要是不進步,那還能拿出來見人?” 程子安肅立躬身領訓,連連稱是,“學生以后一定改正?!?/br> 聞山長不吃程子安這一套,厲聲道:“何來以后,從現在起就開始。長平!”他突然拔高聲音,朝門外喊道。 長平進來,聞山長吩咐道:“你去跟他班上的先生說一聲,程子安要留著寫大字?!?/br> 程子安看到長平離開,只能苦兮兮留下,在聞山長的監督下寫大字。 聞山長不知從哪里翻出了一方硯臺,一錠上好的松煙墨。再從他一大匣子的筆里面,選了幾只大小不一的湖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這些你拿去。寫好大字并無捷徑,惟有多寫多練。等什么時候你將筆寫禿了,手上長了厚厚的繭,你的字,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br> 程子安坐在聞山長對面,與他共用一張案桌。案桌不算寬,他只要手略微停得久了些,聞山長就會從書里抬起頭,一言不發看過來。 聞山長的眼神,堪比周先生的戒尺,程子安趕緊提筆蘸墨。 簡樸雜亂的屋舍里,縈繞著nongnong的書香墨香。 聞山長不時輕輕翻動書卷,程子安的筆,在紙上沙沙如春蠶吃桑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