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酥手 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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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阿嬤不說了,但還是舉起喝了酒。余嫻繼續給她倒,怕露餡,遂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被勸住了,“這酒你頂不住,莫喝?!?/br> 余嫻舉起來敬她,“有個說法您聽一聽,倘若覺得?好便一起飲了?!彼辶饲迳ぷ?,“一敬良阿嬤忠義侍主,一身?孑然,數載相伴……”她一頓,側眸觀察著良阿嬤,只見她笑著搖頭不喝,又道,“二敬麟南光景無限,還吹冬風憶從前……”又是一頓,去看阿嬤,依舊是搖頭不喝,她有些失落了,低聲道,“三敬阿娘仗義,大街上管人?閑事??!?/br> 誰知這打趣之言,良阿嬤卻?頗為動容,不再笑了,舉起酒杯,“敬夫人?仗義?!?/br> 余嫻和春溪齊齊愣住,見她神?色端然,前者趕忙舉杯同?敬,“敬阿娘仗義?!?/br> 兩人?一同?將酒飲罷,余嫻便有些頭暈眼花,她才喝了一杯,還沒問出東西來,怎么就暈了?是沒吃菜的?緣故?想罷,趕忙低頭吃了幾口飯,硬頂著眼皮問阿嬤,“為何敬阿娘仗義便要喝了?”不知怎的?,她腦子犯暈,就將目的?直接問了出來,“玉匣傳言說,高官暴斃,阿嬤可知那高官的?家眷都去了哪?說阿娘仗義,是阿娘將他們安置了嗎?” 春溪震驚,心道完蛋了,小姐必然是醉了,竟一點不講究個遞進,這般直白地就問出來。那解酒湯怎一點用都不頂?還是說,這酒真的?太烈?春溪看向?良阿嬤,她正凝睇著余嫻嘆氣,手邊的?酒還一口沒落下。 春溪只好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埋頭又扒了幾口飯。 余嫻已經開始耍起無賴,跑到良阿嬤身?旁,蹲在她身?邊,揪住她的?袖子搖晃,“阿嬤,你告訴阿鯉,阿鯉絕不讓阿娘知道阿鯉知道了……”這話有點繞,但確實是醉酒之人?能說出的?。 良阿嬤放下杯子,握住她的?手,“阿鯉,你能聽清阿嬤說話嗎?” 余嫻用力點頭,仰起那張紅彤彤的?俏臉笑,“阿嬤要告訴阿鯉了嗎?” 良阿嬤點頭,對她說,“阿嬤不知道你今日?來問,是自?己?的?主意,還是背后有人?攛掇你,但阿嬤跟你說,無論誰在查玉匣的?事?,無論將來你不慎查到了什么,誰跟你說什么,你都絕不要信。此酒名濯心,此酒飲后,我的?這番話你絕不會忘。你既然喝了,便要既濯心,也不要忘記今日?敬你娘仗義的?這杯酒?!?/br> “你必須記住,必須相信,你那冤種阿爹浩然正氣,頂天立地?!?/br> “而你阿娘,她是真正的?英雄?!?/br> 第26章 姑爺看了不得美死 擲地有聲的兩句話, 落到醉了酒的余嫻耳中,只覺得一股豪情激昂被強灌入腦,模糊間, 瞧著眼前這個阿嬤不再是良阿嬤,而?是溯洄史之蒼瀾的逆旅人,她的面容逐漸被激流削回了年輕模樣,眼神?中的壯闊激流不歇地涌動,那是余嫻不曾見過的堅毅。 余嫻好像明白,這?份堅毅, 就是屬于良阿嬤的特立獨行。 所有人都覺得阿娘做了不可饒恕的事,外?公叱責阿娘攜陳家歸順朝廷, 大哥怨恨阿娘不拿玉匣救禍,知道傳言的人背后對阿娘當年獻寶媚上以救阿爹的事指指點點, 就連阿娘自己也嘆罪孽深重, 身為?阿娘的女兒,聽到她這?樣說自己時,同樣立即相信了, 還自以為是地包容阿娘犯錯。唯有良阿嬤堅定地說, “你阿娘,是真正的英雄?!?/br> 她到底曾見證過怎樣的傳奇?又與阿娘經歷了怎樣的苦難?余嫻歪著腦袋, 酡紅的臉上, 一雙明眸炯炯有神?, “阿娘是真正的英雄,阿嬤也是阿娘的英雄?!?/br> 良阿嬤凝視著她, 一只手落在她的肩膀上, 逐漸握緊,“那你告訴阿嬤, 你為?何要知道這?件事?” 余嫻覺得肩膀被捏得很痛,但阿嬤神?情是從未有過的認真,她便不呼痛,迫使自己認真想了這?個問題。 “起初,是想讓阿娘知道,不管她做了什么,我都不會感到害怕,想著等我查到了,便站在她面前同她說,這?沒什么,好讓她不再終日?惶惶。后來,我察覺外?公和阿娘不睦也與玉匣有關,便更想幫阿娘解開心結,同外?公和好。如今,傳言肆虐,太多?人覬覦玉匣,但我知道這?事沒這?么簡單,所以我要查清真相,保護阿娘,安撫阿娘?!?/br> 良阿嬤重重點頭,“好。阿嬤可以給你要的線索,但阿嬤不會直接告訴你,因為?實在不清楚你到底有幾分堅定。你要讓阿嬤看到你的決心?!?/br> “我的決心?”余嫻疑惑,“怎么看?” 良阿嬤撫著她的手,“你若愿意追著奴婢給你的線索,一直走?下去,不論查到怎樣可怖的往事,牽扯到怎樣復雜的內情,不到最后揭露全貌的那一刻,絕不退縮,便是決心?!?/br> 余嫻一邊想,一邊緩緩點頭,“好,絕不退縮?!彼匆娏及咚闪艘豢跉庑?了,便也彎著月牙眼朝她笑?,“阿嬤,為?什么之前寧可打我一巴掌也不讓我查,如今卻愿意背著阿娘幫我了?” 良阿嬤抬起手,盯著掌心默了很久,久到余嫻快合上眼睡過去,突然被她的聲音驚醒。 “老家主同奴婢說話了?!?/br> “他問奴婢,跟著你去了,你阿娘要怎么辦?你爹公務繁重,從前都是奴婢陪著你娘熬過那些惶惶日?夜,如今奴婢跟著你了,玉匣傳言又席卷而?來,她一個人多?害怕?!绷及哙嵵氐匚兆∷氖?,“奴婢看到了你的些許決心,所以奴婢希望,現在換你,來做你阿娘的英雄,做余府的英雄?!?/br> 或許是酒太烈,燒得她渾身濕熱,才讓阿嬤手掌的粗糲和冰涼如此明顯。余嫻沒想明白良阿嬤之前如何就看到了她的些許決心,但她能做全家的英雄了,那就莫管其他,大膽地做吧。 她東歪西倒地站起身,因著腿腳發麻又趔趄了下,被良阿嬤扶著站穩后,竟又給自己倒滿一杯酒,“四敬余府的新?英雄,敬阿鯉的決心?!?/br> 良阿嬤毫不猶豫地舉杯,這?一杯,不得不喝,世上再沒有一個人,比她更希望余府不再為?玉匣所擾。從前她隨陳桉的吩咐,一味保護阿鯉,卻不想,在阿鯉心中埋下更執著的根,自從上次看到阿鯉那樣的決心,她已經有些動?搖了。如今聽阿鯉說完她的愿望,她徹底明白,自己打從心底里希望阿鯉長?大,做陳桉的英雄。 飲盡,余嫻徹底醉了,纖指輕摁著腦袋,合上眼晃了晃,良阿嬤攙著她回屋,示意春溪打水來。 “這?么點酒量也敢來套我的話?!绷及邠u頭嘆氣,把余嫻扶到床榻,示意她坐下,她卻抱著良阿嬤的手臂不坐,“怎么了?” 余嫻咬了咬下唇,嘟囔道,“線索?!?/br> 良阿嬤笑?,“醉成?這?樣還記著呢?明兒個親自寫,寫了給小姐親自過目,急什么呀?!?/br> 余嫻卻搖頭,她打心眼里認為?次日?良阿嬤會反悔,便是醉了她也要在今夜拿到線索,否則絕不睡。良阿嬤拿她沒辦法,又引著她到一邊書?桌去,提筆寫罷,對折好,放進她的錢袋里,又收到書?桌邊的柜子中,“放這?兒了啊??煨??!?/br> 適逢春溪抱著打好的水進來,示意良阿嬤也早些休息,這?里有她在。良阿嬤應聲離去,讓春溪來扶她。 春溪將水盆放在書?桌邊,順勢扶著余嫻在書?桌邊坐好,見她一直發愣,便一邊給她擦臉,一邊問她在想什么。 余嫻按了按腦袋,嬌紅的臉上滿是困惑,“我在想,我為?何坐在這?里?” 春溪糊涂,“不曉得,奴婢方才進來就見阿嬤和您在這?,也許是您自己非要過來的吧?要做什么嗎?” 余嫻想了下,好像是有什么事在此了結了,既然了結了,為?何還要在這?呢?想必是還有一樁事沒了結,“用膳前,我在做什么?” 春溪仔細想了想,“在看姑爺送您的匣子?”余嫻恍然,抬手示意她幫忙拿過來,春溪只好放下巾帕去找。 匣盒打開,里面的芍藥和素箋露了出來,余嫻看著素箋沉默了一會,捻起來朝春溪揮了揮,“他給我寫了信,附贈了一枝芍藥。你說,是什么意思?” 春溪哄著她更衣,隨口回道,“芍藥么,將離咯,當然是說……嗯,沒想到將要與您分離,聊表思念,盼您早歸?!彼蛄搜鬯毓{上的字,“您看,這?不是說您是他的家眷么,家眷家眷,家中眷戀。姑爺這?是舍不得您走?,您一走?,他就開始想您了?!?/br> 春溪不由得佩服自己于情愛上無師自通的聰慧。余嫻確實覺得她伶俐,繼續問道,“那我是不是也該給他回個信、贈枝花,表達一番我對他的思念?”她的神?情不像是在詢問,倒像是在教導春溪,何為?做人應有的禮貌。 這?就有點叛逆了,春溪囁嚅著說不合適,“挺晚了,早點歇息,明兒再寫也不遲?!?/br> “春溪,我腦海中、眉彎下、心尖上,好像有一股名為?情思的熱潮要溢出來,”余嫻突然握住春溪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羞澀道,“我對他,從未言過的喜愛統統都藏在這?里,這?會子溢出來了,人之所以為?人,想必是因為?人會表達感情,夫君是人,便同我表達了‘將離’‘家眷’四字,我是人,我卻不表達……我不表達還是個人?” 怎么今兒個不寫的話人都做不了了?春溪擰著眉心道,小姐喝醉了怎么是這?么個人,德行還是好的,就是喜歡拉著人說個不停,也不知道是在說服她,還是說服自己。 春溪撓了撓腦袋,“可您喝醉了呀,喝醉了,若寫得不稱心,沒有表達好感情,您還是個人?”她稍沉吟,恍然大悟,撫著余嫻的心口順,“這?股要溢出來的‘情思熱潮’,該不是您想吐吧?喝多?了是會想吐的,腦子暈、眼睛熱、心口悶,這?都對上了!咱等明兒酒醒了再寫吧,啊?!?/br> “明日?酒醒了,沒準就忘了要說的了?!庇鄫怪浦顾o自己撫順胸口的手,嗔道,“我知道我喝多?了,你莫摸了?!?/br> 竟還曉得自己醉了酒,坦坦然也不嘴犟?春溪想著,或許她也沒有太醉,執意要回的話,那便回吧,倘若明兒問起,自己可是勸過了啊,“那好吧,奴婢給您把披風拿來,再為?您磨墨?!?/br> 春溪以為?的“表達思念”,是從余嫻離開鄞江,到抵達麟南這?幾多?日?子,誰承想磨墨時不經意地抬頭一瞥,首行“萬華初見”四字甚是奪目。不是,她從兩年多?前萬華節寫起???這?不得寫到明兒天大亮了?!她不睡,咱丫鬟自己個兒還要睡呢。 “小姐,奴婢冒昧問一下,這?個‘萬華初見’……”話說一半,見余嫻笑?盈盈抬起頭,眼角眉梢俱是柔情蜜意,春溪不忍,點點頭囁嚅,“萬華初見……真是好字啊?!敝皇悄ツ氖种亓诵┰S。 “對,萬華初見?!闭l知余嫻以為?她是想聽自己寫的內容,興奮得邊寫邊念:“萬華初見,濯濯童山兮攜云裹霧,君似皎月兮溪流上走?,長?身玉樹兮迎風立,執畫端然兮紅酥手,黛眉墨瞳兮青絲如綢,驚鴻一瞥兮叩我心牖。再相見,匆匆三兩語,識君高品,生如芥子兮心藏須彌,慕君風范,遂小樓赴約,枯坐一日?兮心惶惶。復相見,風流倜儻兮謙謙有禮,君之僭越兮吾心所向?。秋千戚戚蕩。歲聿云暮不見君,魂牽夢縈兮相思難消……” 這?還僅僅是個開篇,隨后光是容貌器宇,就洋洋灑灑三大篇,這?是夸人?春溪心道,分明是夸那天上月,月中仙。姑爺看了不得美?死? 興許是寫得太過激動?,情思熱潮滿溢時,余嫻頭一仄著實吐了出來。春溪哎呀一聲,急道,“小姐,奴婢就說吧,這?滿溢的熱潮是您喝多?了想吐呢!” 她趕緊拉余嫻去收拾,余嫻卻抱著桌子不走?,紅彤彤的臉上神?色焦急,“我還能寫?!?/br> 春溪急道,“咱去夢里寫行不行?夢里還能當著面念給姑爺聽……”話音未落,余嫻猛地松了手說“行”,春溪控力不住,險些絆倒。 半個時辰后,余嫻終于躺下了,一灘水似的鋪在床榻,還不忘吩咐,“春溪,明兒一早可要把我的信寄出去?!?/br> “知道了小姐?!贝合У貌恍辛?,給她掖好被,哄道,“這?信一定會送到姑爺手上,啊。您放心睡吧?!?/br> 話落,余嫻放心地合上眼,又強撐起眼皮,“再折一枝紅豆捎上?!?/br> 春溪皺眉為?難,“小姐您看看這?是幾月啊,奴婢上哪找那相思紅豆?陳家也沒個愛花的人,沒有養花的暖房?!?/br> 余嫻抬手虛空一指,“去小廚房抓一把也行?!闭f完徹底暈睡過去。 春溪無奈,喝的紅豆和相思紅豆可不一樣,但小姐說什么就是什么吧。她不想反駁給自己生事,這?一夜可是折騰夠了。 第?二日?余嫻睡到午時才醒,扶著腦袋坐起,頻頻倒吸氣。如良阿嬤所說,飲濯心而?不忘,昨夜的記憶一股腦涌進來,痛得余嫻蹙眉,她想到最要緊的事,趕忙跑到書?桌邊找錢袋。 一張對折好的字條還穩穩當當地放在其中,她懷著異樣的心情,打開字條,赫然寫著一處住址。就在麟南。那些暴斃高官的家眷,就在麟南?是阿娘將他們護在羽翼之下了?還是別有隱情? 她一刻也等不得,喚了春溪,后者聞聲進門,急匆匆地,手上還端著一筐紅豆。余嫻一愣,問她在作甚。 “今早寄信的時候,發現小廚房沒有存的紅豆了,奴婢就上街買了些。買多?了,廚娘說要拿來做紅豆糕,這?不,奴婢在挑好豆子?!贝合瘟嘶慰蜃邮疽?。 “紅豆?”余嫻撫著額頭回憶,等等,她猛然想起信中露骨的表白,忙問,“信呢?” 春溪朝北面虛抬了抬手,笑?盈盈道,“放心吧小姐,奴婢是您最可心伶俐的丫頭,一早就托了最快的馬,送出去啦!” 余嫻的雙頰霎時飛上兩抹紅霞,急道,“去找個更快的,追回來!” “???”春溪算了算時辰,“可是,奴婢辰時方至就寄出去了,現下都午時三刻了,便是找個會飛的馬,也追不回來呀?!?/br> 完了,她苦心經營的矜持形象,徹底完了。余嫻捂著臉,大呼倒楣,抬頭嗔怪地瞧了眼春溪,還說是最可心伶俐的丫頭,連昨兒個她是發癲都瞧不出!以后要如何面對蕭蔚啊,信里可是連那夜的溫存細節,如何撩人心扉都寫了,醉瘋來連他親吻脖頸時的溫柔小意也夸得出……思及此,余嫻又“哎呀”地叫喚好幾聲,怪自己出的餿主意,早知道用一腔真心直接問良阿嬤就能得到線索,非灌什么酒呀! 好在拿到了線索,還能慰藉一二,她也不再想了,大不了在麟南多?待些時日?,等回去見他時,當作什么都不知道!他還能逼問她如此難以啟齒的內容不成??打定主意,她稍微恢復了些自若。 梳洗畢,用完膳,余嫻沒見著良阿嬤,便攜著春溪去拜見了陳雄。 陳雄正坐在院中磨兩把長?刀,見到余嫻,招呼她離得遠些,“這?刀啊,還是我年輕時候用的,放在閣樓生了灰,昨兒才想起這?么個東西,左右沒什么事,閑不下來,磨利索了耍給你看看?!?/br> 雙刀把上各有一金虎頭,張著血盆大口,利刃從虎口中生出,如虎齒迸射的寒芒,十?分滲人。余嫻往后冷不禁退了一步,陳雄一只手提起桶子里的水往磨好的雙刀上一沖,水如激流在地上騰躍,他起身滑開一個大步,執刀起勢。春溪搬了倆凳子來,雙雙坐下觀摩。她們一直曉得陳雄大刀耍得好,但只是聽聞,從未見過。 那刀身長?闊,背厚刃薄,刀頭碩大如半月,揮舞間,陳雄的雙臂肌rou繃直,腮幫咬緊,劈、砍,沉,刺、挑,起,破空聲隆隆不休,虎頭獠牙閃爍,猶如咆哮。 兩人看得直鼓掌,陳雄停下來笑?了笑?,鏗的一聲,扶刀落在余嫻面前,“來,阿鯉,試試!” 余嫻站起身,打量了下陳雄的神?色,他滴汗未流,輕松如常,想來也不會太重,便輕輕一握,卻因輕視了它,被帶得一只手猛沉了下,再看刀把上,陳雄的手尚未離開,還控著方向?。 陳雄哈哈大笑?,指了指春溪,“你一起來?!?/br> 春溪提氣凝神?,握住虎頭,同余嫻的手一起使勁,陳雄才放心地松開手,見兩人小心翼翼抬著刀琢磨,介紹道,“尋常長?刀沒這?么重,這?是專程做的,越重,越練腕力,砍、劈甚猛?!?/br> 余嫻點頭稱是,“這?刀用手提起倒是不難,難的是這?樣的重量竟作了雙刀,雙刀須同時提起揮舞,并掌控不同的力道和方向?。要精通此器,得練多?少年?” 陳雄笑?,“一日?不可懈怠,至少十?五年?!?/br> 余嫻嘩然,由衷地佩服起陳雄,陳雄卻擺擺手,垂下頭笑?嘆一聲。收了勢,余嫻同他說要帶幾個護衛去游玩。 陳雄又拿起雙刀開始耍,“去吧,莫像上回一樣跑丟了?!?/br> 牽了馬車,遍尋良阿嬤不見,余嫻只好同春溪先走?。地方偏遠,駛出了喧鬧的城街,護衛們逐漸察覺出此程有目的,勸她調轉馬車,余嫻卻執意要繼續,不允許任何人再勸阻,眼看著天黑了,馬車太慢,還想讓護衛騎馬帶她。護衛大驚,忙說不敢,只好把自己座下的馬兒也栓至車前,和馬夫并肩駕駛,催促行程。 等到線索處時,已是一更天。 這?處人跡罕至,不見有人,余嫻先聞到了一陣飯香,視線穿過一片白林,隱約看到一座小宅院,冒著炊煙。她示意護衛等在這?里不許跟,讓春溪守著他們,自己一人看準了白林中間的小道穿了過去。 先是一陣犬吠,嚇得余嫻頓住腳步,抬眸時,看見一對身著布衣的男女正從內屋走?出來,茫然地盯向?她。 幾道視線交錯,余嫻臉蛋緋紅埋下頭,還是布衣女子先開了口,“姑娘你誰?找哪個?” 余嫻搬出在馬車上編排好的說辭,“我叫阿鯉,家母與令堂曾是閨中好友,當年事發突然,不想竟一別二十?載,家母一直掛念著令堂,卻不知為?何令堂連信也不寄一個去,家母四下打聽過,仍是不知令堂下落,這?些日?子又想起來,掛念得病了。許是菩薩見家母誠摯,終于讓她托到關系尋著了人,家母病未痊愈,特意讓我先來探望一二……不知令堂可還好?” 女子茫然看向?身旁的男人,男人上前一步,門前的大燈籠才將他臉上的胡青映亮,“這?是我媳婦,你要找的許是我娘,她早都死了?!?/br> 余嫻訝然,連忙道歉,“是我唐突了?!?/br> “沒事,她帶我來這?沒幾天就郁悶死了,死了二十?年了,你不知情不怪?!蹦凶诱f話倒一點不端著,全然不見曾是高官家少爺的做派,“回去告訴你娘吧,讓她別再掛念了?!?/br> 余嫻躊躇一步,“二十?年了?那你是如何……”她想問他是如何活下來的,又覺得不妥。 對方卻并未在意,“我那時候也有十?二歲了,識得些東西,有米有田的,怎么活不下去?”稍作一頓,他反問余嫻,“不瞞你說,自我爹暴斃以后,還真沒有所謂的故交找上門過,你是怎么知道這?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