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酥手 第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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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母望著他背影,臉冷了下來,沉思片刻,她握住余嫻的手,勸余嫻先回家,“大夫是全鄞江最好的大夫,倘若你二哥不能保住性命,那是他的命數,你在這里也于事無補?!?/br> 余嫻察言觀色一番,思及阿娘在大哥面前失態的事,料到阿娘把她叫走,是要趕著和父親說玉匣之事,倘若事態緊急,她待在余府耽誤了他們談話,后果難料。她點點頭,和蕭蔚一同告別父母。 回程路上,余嫻不再哭了,只是想著二哥的慘狀,頻頻嘆氣,撩開簾子看街景,人人比肩附耳,似乎都在看著他們的馬車在議論這件事。 “近幾月來,余府像被厲鬼纏上了似的?!庇鄫购龅?,“阿爹的玉匣在倉庫放得好好的,就被當鋪老板覬覦上了,阿兄當他的紈绔就是了,非要偷玉匣換錢去賭,如今遭來災禍,不知為何,阿娘也因玉匣惶惶不安。我前段時日亦因探尋玉匣疑神疑鬼,還險些和你離心。所有的事都是因玉匣而起?!?/br> 蕭蔚摩挲著指尖,“你阿兄去賭,實際是近兩年前的事了。我碰巧撞見了他們,他們背了債,那時我也只有珍藏的玉匣值些錢,便去當鋪用匣子換了錢,他們許是看出那家當鋪收玉匣換得銀錢多,才打了岳父的主意。后來我也三番四次提醒他們不要再去賭,他們分明應承了我,沒想到昨晚……” 他將說法稍潤色,便成了顛倒是非的真相。他心知,賭徒何來聽勸一說?頻頻提點,不過是想將自己摘干凈罷了。 余嫻聽后蹙眉喟嘆,“我以為昨夜是二哥初犯,一時起意,原來那樣早……二哥真是該打?!彼劭粢患t,差點又要落下淚,最后忍了忍,用絹帕抹去了。 蕭蔚抬手,想安撫她,又收回手漠然調轉視線。余嫻卻忽地握住他的手腕,急切道,“今日大哥也提到了玉匣的傳言,情急之下還讓母親拿出當年那方玉匣請陛下一窺,說沒準兒能救二哥。他知道玉匣的傳言,也是從江湖百曉生那處打探的?!?/br> 蕭蔚垂眸,有意瞧了眼她握來的手。 余嫻一怔,趕忙收回,要收回時,蕭蔚卻伸出手反握住了,抬起含情眸瞧著她,仿佛昭示著自己偏不讓她收回。 余嫻有些無措,他卻在回余嫻方才的話,“鄞江城內的百曉生多數沒有私德,見有人迫切打探,必會把此事傳得滿城皆知,只為放出半個鉤子,讓更多的人來付錢打探。你二哥花好幾月的時間到處探聽,怕是全鄞江的百曉生都在翻這粒陳芝麻了。岳母惶惶不安是自然,饒是不擔心玉匣真相被人揭開,也會擔心各路人馬聞風而動,奪寶而來?!?/br> 余嫻醍醐灌頂,“意思是……玉匣傳言許會招來各方勢力爭搶?” 蕭蔚眸光暗斂,搖頭道,“恐怕比你想象的,還要復雜。當我有一百兩,別人只有一兩,必然會引人爭搶??僧斘矣幸粋€寶箱,藏著連皇帝的心思都能左右的東西,卻不知里面到底有什么,王侯將相、江湖高手,都會想來一探究竟,分一杯羹的?!?/br> 第17章 他像狐貍成精似的 “那阿兄這次聚賭被抓……”是有人作幕后推手。余嫻顯然已經領悟了蕭蔚的意思,捂住唇將剩下半句咽了回去。 蕭蔚點頭,輕聲道,“這還只是背后那人施的小伎倆,意在試探此事深淺。祐堂哥雖不算聰明,說的那番話,卻道出了背后這些人的心思,余府一旦出事,所有人都想看,是否只要岳母拿出玉匣請陛下一窺,即刻能化災解難。對他們來說,楚堂的性命,無關緊要?!?/br> 刀刃落到脖子上,不留下碗大個疤,也必須見血光。寧可籌謀達不到目的,也要出招威嚇。這是整個端朝的行事風格。 可蕭蔚與這樣的路數大相徑庭,他向來求穩,不輕易擴大影響,以免局勢超出把控范圍。他不是權臣,想要伸長手需要時間,在這之前將變數控到最小,才是上策。 他利用余祐堂兩兄弟典當匣盒,收攬余宏光手里的玉匣逐一探查機關,企圖找到線索。又借當鋪老板之口,告知兩弟兄玉匣傳言,讓他們幫自己在余府尋找此物,心以為憑余家兄弟的膽量和格局,不會有出格之災。卻沒算到兩弟兄真是豬腦子,會隨意尋些街販術士,逢人就嚷嚷要打探玉匣,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他家有掌控人心的寶貝。 如今真招來了禍患,可以說是余家兄弟咎由自取。 余嫻想到方才大哥還問他們“之后都沒事了吧?”他還想不明白,二哥被抓只是引子,他以為一切都結束了,殊不知,這之后,余家的禍患才真正開始。 蕭蔚沉眸,他聽到風聲時便已將各方勢力猜了個遍,上次著人去花家亦是為了找人堵住悠悠眾口,可依舊趕不及兩兄弟傳播的速度。如今他已阻止不了暗潮中貪婪的蛇眼,但他能作那蛇王,第一個贏。 兩相沉默,馬車到了宅子。 “小姐,姑爺,先別出來,外邊下雨了?!贝合恢焙蛙嚪蜃谕忸^,此時將手放在頭頂搭了個拱,跳下馬車小跑去拿雨具。 立冬下雨,不是好兆頭,一整個冬日都不會有暖和日子了。 “立冬下雨,那可是好兆頭呀!說明今年爆寒,有大雪,瑞雪兆豐年呀!”管家撐著傘,歡歡喜喜喊人來接他倆,“主子們能平安回來,就是好兆頭!你們拿傘的快些!” 回到屋內,銀炭已把整間屋子都燒暖和了。余嫻惦記著余楚堂的傷勢,又想到背后虎視眈眈的人,食不下咽。 “你能猜到,背后是誰?” 蕭蔚放下筷箸,給她盛了一碗湯,“也許吧。今夜去余府的左都御史,和祁國公交好。祁國公的父親老當益壯時跟著陛下打天下,勞苦功高,天下打來后本該享福,卻沒了,陛下便將功勞連著祁國公的爵位給了他的獨子,也就是如今的祁國公,祁國公識趣,為人低調和善,凡事不爭不搶,只求個太平??伤幸慌?,為人高調張揚,好管閑事,什么都愛摻和一腳?!?/br> 余嫻擰眉,“她只是閑得無聊,便要拿我兄長的性命開玩笑?”頓了頓,她又嘆,“倘若阿兄自己不賭,旁人也尋不出這個錯處?!?/br> 蕭蔚將湯碗遞給她,“或許,不是玩笑那么簡單。前幾日,我就收到了祁國公遞來的請帖,月中旬是他的生辰,他將在府中設宴,邀請各官攜家眷赴宴。如今想來,他想請的是誰,一目了然。今夜事后,岳父必會回絕,岳父若回絕,我便不能再拒?!?/br> 余家一個都不去,等同于將“你休想打我玉匣的主意,以為我怕你”寫在臉上,祁國公作為端朝第一國公,地位非比尋常,萬萬不可,但若是去了,也等同于將“雖然我兒子性命堪憂但我不敢跟你計較”寫臉上,顯得沒面子,去與不去都是寫臉上,剌rou的疼。 最好的法子就是,余家以“犬子病傷未愈,家中俗事繁重”回絕,讓他蕭蔚,作為余府的女婿,帶著禮去一趟。 余嫻懂得其中道理,思考了會,“備一份珍品‘玉匣’作禮,如何?反正鄞江想出手的人都知道玉匣的傳言了,我光天化日將玉匣送給他,他也不敢問我此玉匣可是彼玉匣,有心人便都以為我代替余家服了軟,將玉匣送給他了,想伸手的人,便朝國公府伸手去吧?!?/br> 蕭蔚與她靈犀一笑,“我也正有此意?!?/br> 余嫻轉了轉眼珠子,示意蕭蔚附耳,“不如,再……” 蕭蔚一怔,失笑一聲,側眸瞧她,她因說出這個點子有些膽怯而雙頰緋紅。沒看出來,余嫻如此天真純良的人,戲耍起旁人來,心眼子不比他少。 這下余嫻有些胃口喝湯了??v然她力薄,沒法讓他們倒大楣,也要膈應他們幾天才好。 半夜,余府傳來消息,余楚堂的性命保住了,余嫻終于安心合上眼睡去。第二日,剛出了些亮,余嫻又跟著蕭蔚早起,她想去街上,遠遠瞧一眼二哥如何,便戴上帷帽,請示良阿嬤出門。 良阿嬤卻不允,“你可知游街時旁邊站了多少人、有多亂嗎?這幾日,你都莫要出門了,過些時候,跟奴婢去鄉下玩幾個月?!?/br> 想來是阿娘吩咐的,余嫻知道是因為阿娘和良阿嬤都怕她在這鄞江城中遭各路高手綁架,但若是閉門不出,這件事就會休止,那全天下都當縮頭烏龜了。須知世上有些狗,是會咬上門的。 況且昨夜她已分析過,游街者眾,她此時跟著蕭蔚出門,帶著侍衛去看二哥,反倒安全,若集市散了,她再去余府看二哥,才是真的危險。 她嘆了口氣,斟酌片刻,將自己的想法說給了良阿嬤。 良阿嬤仍是不同意。余嫻有些失落,時至今日,她已不知禁錮自己的到底是什么,危險的高手會來綁架她,她可以不出去添亂,亂咬的狗會上門狂吠,她也可以不理會,但世上旁的人,也都這樣嗎?他們身邊就沒有一絲一毫的危險?沒有一聲狗叫嗎? 余嫻點點頭,乖巧應是,轉身對上了蕭蔚的視線。她一愣,也不知他何時來的,一聲也不吭。 良阿嬤向蕭蔚福身,蕭蔚頷首并未多言,抬眸覷了眼余嫻的手腕,“你的手怎么了?” 余嫻狐疑,“???”怎么了?她抬起手左看看右看看,“沒……” 話音未落,蕭蔚拉起她的手腕,“跟我來,我帶你上藥?!?/br> 不等良阿嬤反應,余嫻就被拽走了,想著他們是去上藥,也就沒跟。 余嫻快步跟上蕭蔚邁得大大的步子,“怎么了?我的手怎么了?”她一張嬌悄的臉上,兩道秀眉擰著。她著實在意自己如雪白皙的肌膚破開,不停地找尋手上傷口。 殊不知一路跟著蕭蔚走到了宅門口,蕭蔚稍微放緩了些步伐,余嫻再次要撞到他身上,身后陡然傳來追出的良阿嬤的聲音,遠遠的,卻能傳進耳朵,“小姐!姑爺!站??!你們站??!” 蕭蔚便又加快了步子,余嫻不明所以,還在低頭找傷口,蕭蔚覺得她太慢,一把打橫抱起,三兩步跨上馬車,“車夫,別管身后,快走?!?/br> 車夫迅速打馬,絕塵而去。 良阿嬤叉著腰在宅門望著遠去的馬車破口大罵,“沒個人攔???昨兒個給你們的吩咐都當耳旁風是吧?都是余府跟過來的,不怕我回稟了夫人把你們全發賣了?!小姐要是出事了你們擔得起?” 幾個小廝垂首,一句話都不敢說,良阿嬤叉腰湊近其中一名小廝,強迫他回話,對方滿臉委屈,“姑爺他、他腿太長了,跟不上,真跟不上……小的都沒反應過來,他像那狐貍成精似的一溜兒就帶著小姐竄出去了……” 良阿嬤氣得指了指他們鼻頭,又望了望外邊,方才揚起的塵土都歸了位。 這廂,蕭蔚一落座,打橫抱起的余嫻便自然落到懷中,她抬眸還想問蕭蔚話,對視時才感覺到臀下坐著一雙溫熱又健碩的腿,另有一只在她腿窩處的手臂。蕭蔚也因這一對視,腦子宕了片刻,才反應過來腿上是她柔軟的臀,橫抱她時捧著肋骨的手掌此刻還無意滑在她纖細的腰上。 兩人同時往回收了手,錯開視線。余嫻一手摸著另一手的腕,抬頭看向車頂,蕭蔚的手不知往哪兒放,便摸著車壁,側過頭看。 看了一會,兩人都想破了尷尬,同時轉過頭再次對視,正要開口,卻不想馬車一顛簸,余嫻直顛進了蕭蔚胸膛,蕭蔚也下意識護住她的腦袋怕她磕著。仿佛觸碰了神仙禁忌,兩人都燙得迅速縮回手,再急匆匆看向原來的地方。 余嫻別了別耳發:這……這馬車頂可真是馬車頂啊。 蕭蔚的眼珠微顫:這馬車壁可真馬車壁啊。 第18章 情愛,他有嗎? 余嫻很快想明白,蕭蔚方才借口為她的手上藥,急忙將她抱上馬車,是為了圓她去看一眼二哥的愿望,她打算與他道謝,就想著不動聲色地從他腿上下去。 但稍一動,就能感覺到他的身子下意識繃緊,她不敢動彈了,望著車頂的花紋,心底打鼓。 蕭蔚的雙腿方才被她的柔荑一碰,險些僵出病來,他摸著車壁,把注意力全轉到壁面錦緞上,心思卻旁落。蕭蔚啊蕭蔚,此時她正為阿兄擔憂,是最脆弱的時候,倘若長臂一伸,將她攬入懷中,可是鞏固心意的大好機會,如今作羞怯狀,讓她覺得你不通情愛,許會揣測從前那些情話都是學來誆她。 這般想著,他的耳廓紅光又深了幾分,氣息也重了。為此所困,真是蠢鈍。 “真是蠢鈍!”馬車駛上了正街,市井吵嚷聲漸涌,已有人在議論游街示眾的余楚堂,“平日作紈绔還不夠,非要作賭徒!” 余嫻終于找到機會,趕忙挪身去撩簾子察看外面動靜,蕭蔚也給她挪出位置,暗自松了口氣。她稍探出腦袋一望,就瞧見不遠處數余官兵押著的囚車。 囚車上,“罪極賭徒”的木牌高掛,余楚堂在車中蜷趴昏睡,可以看見,他的脊背、臀腿那面都系了一層輕軟的毛皮,應是恐他在車中顛簸時碰到了傷處。天色未亮透,街邊商販的燈盞透出的黃光打在他的臉上,卻能看出青白一片,只是穿著干凈素衣,綰了發,看起來比昨日齊整些,旁人瞧見了,便傳刑部尚書對自家公子徇私了。余楚堂在整個行進途中,一動不動,如死尸沉體,任人唾棄,也不知是為面子裝睡,還是昨夜刑畢后昏死至今。 立冬后的清晨真是冷,余嫻的眼眶和鼻尖都紅透了,鉆回馬車,示意蕭蔚尋個視野開闊的茶樓放她下去,她本想躲在人潮中跟著囚車行進,但如今危機四伏,不太妥當。蕭蔚將她送到鄞江城最奢華的茶樓門口,從袖中拿出一方錦帕和一袋錢遞給她,“蕭宅的打手會在暗中護你周全?!?/br> 他遞上來的貼身攜帶的錦帕和錢袋上也都繡著紅鯉,余嫻注意到了,但眼下不是掰扯這些的時候,她故意不提,默默收下謝過。心想他于情愛上確實很有幾分花招。 茶樓名鳴翠,鳴為說書翠為茶,不至于陽春白雪,但頗得閑趣。鄞江稍有些身份地位的,不喜小樓龍蛇混雜,便會來此,少有人敢在這里找事。 “我常在此處與同僚飲茶,有廂房,你跟隨小二去便是?!笔捨邓退M茶樓后方離開,吩咐車夫快馬趕往皇宮。 這里的小二毫不聒噪,知禮識趣,頻頻伸手示意方向。蕭蔚平時坐的廂房,是二樓走廊盡頭那間,片刻便在眼前。余嫻正待要過去,鄰間的房門先開了,嚇得她腳步一頓,抬頭望了眼,本想匆匆收回視線,卻被對方容貌驚艷得挪不開眼。 好美。 女子身姿高挑,臉型如刀刻斧鑿后的曜石,棱角銳利,但粉面白膚又將她協調得柔和下來,她擁有渾似異族般深邃的眼眸和濃密的羽睫,此時正掀起眼簾看過來,陡一對上視線,余嫻才細察到她的雙瞳呈琥珀色,眼神冷銳。高挺的鼻梁和張揚的烈唇,搭配了一身嫣紅暗花牡丹紋玉錦襖裙,卻毫不違和。她嘴角撇著,分明有些輕佻,那朝云近香髻上簪釵琳瑯,又貌似端莊。 處處不協調的對沖感,讓她的美貌更加張揚。與蕭蔚身上的陰柔不同,蕭蔚以男兒身行柔媚狀,勾魂攝魄,面前這人以女兒身行硬朗狀,驚心動魄。 “小娘子,再多看,要收銀子了?!迸娱_口,聲似吞炭,有沙澀感,卻意外地讓余嫻覺得,她的聲音合該如此,韻味十足。 “還看?”女子再開口,將手中提著的茶壺晃蕩著玩了兩下,偏頭朝她笑起來。她一笑,竟露出兩排尖利的牙齒,每一顆都如犬齒狀貌。 余嫻來不及驚訝,只覺自己打量得太過,紅著臉不好意思道,“姑娘光彩照人,是我無禮了?!闭Z畢,她稍一頷首,與女子作別。 女子卻歪著腦袋,像貓兒似的蹣行一步,擋在她身前,“既然無禮,那就要賠禮呀。都看了我這么久了,不如進來同我一道喝杯茶?” 余嫻一愣,猶豫了下仍是搖頭,“我喜歡安靜。方才真是多有得罪,再會?!闭f完,她匆匆躍過女子,走進了自己的廂房,在女子打量的目光中,果斷關上門。 女子大笑,抱著茶壺下樓去了。 余嫻在廂房內都能聽見女子大笑的聲音。瞧她的裝束,應當是哪家高官或富戶的小姐,但她從沒見過這樣的人,爽朗又不失風情,鮮活得很。 廂房簡潔雅致,除了茶室應有的陳設外,別無其他,窗下有廊,擺小桌茶具,推窗而觀,視野開闊。她就坐在這里,等囚車繞行一圈。 茶水喝了又添,天大亮后日頭漸盛,眼看著要到晌午,囚車還未繞回,余嫻早起時里頭穿了一身薄襖,坐在廊子下實在有些熱了,但她又不舍得放過看二哥的機會,連連擦汗,擦著擦著,門響了。 小二的聲音傳來,余嫻請進。 小二端著嶄新的青案,“隔間小姐請您用沁心飲?!辈杈哌x的是壁薄透光的白玉質地,雕著瑰麗的重瓣芍藥花紋,茶水呈丹色,上邊飄著一兩點白色花瓣。瞧著就清爽可口。 余嫻卻不敢喝,小聲道,“無功不受祿,還請回絕?!?/br> “小娘子想說的是‘無事獻殷勤’吧?”隔間那人的聲音悠悠傳來,近在眼前似的。 余嫻抬眸,視線穿過小二,確實就瞧見了伏在隔壁欄桿上,往她這邊廊子看的女子。女子正抬手示意余嫻身邊的小二放下茶盞退下。 “小娘子終于瞧見我啦?我可在這里瞧你許久了?!迸有Σ[瞇地問候她,“今日游街囚車里的賭鬼是你什么人?我看你望眼欲穿的模樣,真是招人心疼。你沒見過游行吧?囚車是不會繞回來的?!?/br> 若無必要,余嫻向來不愛和陌生人講話,沒吭聲。 女子又笑,“哎呀,你莫緊張嘛。瞧你稚氣未脫的模樣,卻綰著高髻,想必是新婦啦?你在家同你的夫君說話,也是這般不吭聲嗎?你衣著華美卻不俗,是官家女眷吧?你的夫君是哪位?說出名號來,興許和我阿爹認識,咱們以后還能作閨中好友,一起出去玩呀?” 這人的話好多,余嫻心中暗道,若是不與她搭話,她怕是能一直問個不停,想了片刻,余嫻羞澀道,“我夫君,是鄞江城少有的俊美男子,文武百官里,他是最俊美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