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嫁良緣 第1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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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剛過,床榻上好夢正酣的麻壽被人推醒。 “將軍!將軍!大事不好了!走水了!” 麻壽睜開眼,看見黃翰慌慌張張的一張臉,他還反應不過來:“你說什么?” 黃翰滿頭大汗,道:“流民殺來了!一把火燒了倉庫,還有那些運糧船……” 麻壽的睡意頃刻跑光,推開他赤足下床,走出去一看,火勢洶洶,照亮大半夜空,停泊在運河中的船只被燒得只剩個架子,無數身上著火的士兵哀嚎著跳進水中,那些難民們一個個衣衫襤褸,人不人鬼不鬼,拿著刀將四處奔走的士兵砍翻在地,哪有白日里餓得有氣無力的樣子,分明是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 此時的麻壽終于回過神來,自己上當了,這些人寫人皮血信恐嚇羅汝章,為的就是逼他分兵去救天津,又在白天故意扮弱,好降低他的警戒心,趁著士兵調防的空當,連夜奔襲百余里,偷襲河西務,這是聲東擊西之計。 “將……將軍,這可如何是好???” 黃翰想死的心都有了,兩百萬石稅糧,就這么付之一炬,這是大晉開國二百多年來都未曾有過的事! 麻壽面色如死人一般慘白,忽然仰首大笑數聲,按著黃翰的肩膀道:“黃大人,你還不知道嗎?你我只有一條路可走!” 說罷轉身走入營房,黃翰呆滯片刻,忽然如夢初醒,推門而入,麻壽已經引頸自刎,倒在地上死去多時了。 第99章 蒸刑 清晨時分, 天津衛被一陣叫嚷聲吵醒。 “麻壽伏誅!” “麻壽伏誅!” “麻壽伏誅!” 白茫茫的晨霧中,難民們穿得破破爛爛,敲鑼打鼓,扛著搶來的戰利品, 簇擁著騎在馬上的雷虎穿過城門。 雷虎得意地巡視著這座他打下來的城池, 手中拿著一桿長.槍,槍尖上正是麻壽死不瞑目的腦袋。 幸存的天津城百姓們驚恐地躲在門后, 隔著門縫看這隊乞丐大軍凱旋, 他們心中有著同樣一個念頭,天津完了。 巡撫衙門, 羅汝章熬了一晚上沒睡,也沒等來麻壽的援兵, 他聽見了外面的鼓噪聲, 沖出去問:“他們在說什么?” 親兵隊長跪在地上,含淚道:“大人, 麻將軍……死了……” “什么?”羅汝章道,“不可能!” “是真的,他們剛剛扔進來一顆人頭,小人看過了,是麻將軍沒錯……” 羅汝章兩眼一黑, 跌坐在地,麻壽死了,天津城真的完了! 就在這時, 一名家丁慌張地跑來:“老爺!不好了!西墻……西墻被推倒了!” 前天夜里西墻就被錘破一個缺口,全靠眾人臨時砌墻才沒被攻破, 這里也成了整個巡撫衙門防守最薄弱的地方,西墻倒塌, 難民們如潮水般涌了進來,見人就殺,親兵們在衙門困守十日,早已彈盡糧絕,餓得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再加上麻壽的死摧毀了他們的最后一絲希望,士氣大跌,很多人連武器都沒來得及拿起來,就這么死在了敵人刀下。 半個時辰后,巡撫衙門陷落。 羅汝章和他的家小全部被五花大綁,跪在雷虎身前。 “羅大人,見你一面可真不容易?!?/br> 雷虎用馬鞭挑起羅汝章的下巴,打量著這位封疆大吏。 羅汝章形狀狼狽,頭頂烏紗帽已被人摘了,身上的官服還沾著幾只黃泥大腳印,他往雷虎臉上吐了口唾沫:“要殺便殺!說這些廢話做什么?!” 雷虎擦掉臉上的唾沫,笑道:“羅大人好大的脾氣,瞧不起我們這些賤民么?其實你看看,事情本不必如此,只要你當初放我們進城,何至于有今日?” 羅汝章抬頭道:“放你們入城?然后讓你們禍害城內百姓?本撫只恨當初心慈手軟,竟還施舍白粥,養活你們這些恩將仇報的蠹蟲!”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便引起了眾怒,難民們想起那沙子比米粒還多的粥,就恨不得生啖其rou,七嘴八舌地嚷嚷起來。 “那是人吃的東西嗎?” “你自己怎么不吃?” “別聽這狗官啰嗦!將他殺了!” 羅汝章咬著牙,冷冷一笑:“不是人吃的東西,那你們是怎么活下來的?給你們吃好的,你們這些好吃懶做的刁民,賴在這里更加不愿意走了?!?/br> 雷虎眼中兇光一閃,但僅僅是一瞬,他又恢復了和和氣氣的樣子,拍拍羅汝章的肩,笑道:“羅大人,瞧瞧你,生得肥頭大耳、人高馬壯,朝廷養肥了你們這些當官的,卻對我們這些窮苦老百姓敲骨吸髓,世道不公,我愿均之,來人??!請羅大人入甕,看看能蒸出來多少民脂民膏!” 院中早已搬來一個大甕,四周堆放著燒紅的炭火,羅汝章被人架走,他的妻兒老母放聲大哭,連連叩頭,求雷虎網開一面。 羅汝章大罵道:“哭什么?不許求他!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本官今日為國赴死,死得其所,有何可哭!雷虎!你殺我天津百姓,喪盡天良,干盡天下不法之事!蒼天如若有眼,必將報應在你身上!你不得好死!” 有人想堵住他的口,雷虎出聲制止:“堵他做什么,讓他罵?!?/br> 羅汝章被人按進大甕,叫罵聲不絕,但漸漸的,他的罵聲變成了哀嚎,隨著炭火的燃燒,甕內的溫度越來越高,雷虎特意命人將木蓋留了一道縫,避免他窒息而死,他這樣做并非是出于好心,而是為了延長羅汝章臨死前的痛苦,讓他活著體會皮rou被逐漸燙熟的感覺。 水蒸氣從縫隙中飄出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人rou香,那是一種酸中帶臭的味道。 羅汝章的家人們早已吐得翻江倒海,他八十歲的老母更是哭昏了過去,而雷虎閉著眼,聆聽著羅汝章聲嘶力竭的慘叫,仿佛這是世間最美妙的樂章。 等甕內徹底安靜下去,他才睜開眼,吩咐下屬打開木蓋,里面的羅汝章已經斷了氣,但并非燙死,而是咬舌自盡。 雷虎看一眼地上哭的哭、暈的暈的羅家人,微微一笑,問身側的人:“無先生,依你看,這些人應當如何處置?” 陳適的臉被濃密的胡子擋住,教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他的眼神淡如平湖,沒有一絲波瀾,輕飄飄道:“斬草除根?!?/br> 雷虎揚聲大笑:“先生此言,正合我意!” 他拔出腰刀,倒轉刀柄遞給陳適:“此寶刀乃我令城中鐵匠耗費十日十夜鑄成,還未曾出鞘見血,自古以來,雄兵利器都需人血澆灌,我欲以此刀斬盡天下狗官人頭,請先生從這些人中挑選一個,為我以血開刃!” 陳適垂眼打量,這無疑是把吹毛斷發的利刃,刀身雪亮,散發著冷峻的寒光,靠近刀背的位置刻著凹槽。 “好刀?!?/br> 他贊嘆一聲,雙手接過寶刀。 雷虎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暗芒,這并不是什么新鑄的寶刀,而是麻壽用來自刎的佩刀,上面早已沾染了前任主人的血液,他之所以這么說,不過是要拉陳適下水,一個不明來歷、不知姓名、連人也未曾殺過的軍師,他可不敢付出全盤信任。 陳適拎著刀,走到羅汝章的妻兒老小跟前,他的目光從這些人里一一掠過,平靜得仿佛不是在注視一群活生生的人,而是在挑選過年時要宰的豬。 羅家人驚恐地哭泣著,瑟瑟發抖地縮成一團,陳適在他們面前走來走去,最終,他在一個女人面前停下。 女人正是羅汝章生前最寵愛的妾室虞氏,她原本不敢抬頭,看見一雙長靴停在她的眼前,喉間即刻爆發出一陣尖叫,不停地往后退,楚楚可憐地求饒:“別……別殺我,求你……” 陳適的眼神落在她的腰間。 虞氏順著他的視線低頭望去,看見一枚玉墜,那是羅汝章之前賞給她的。 “我什么都給你,求求你,別殺……” 她話音未落,一柄長刀就送入了她的心臟。 虞氏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眸,緩緩倒了下去,陳適抽出鮮血淋漓的刀刃,上前一步,將她腰間那枚蝴蝶玉墜扯了下來。 他捧著沾滿血的長刀,跪在地上,呈給雷虎:“請主公察驗?!?/br> “好!” 雷虎滿意地收刀入鞘,又問:“你方才拿的是什么?” “請主公將此物賜予我?!?/br> 雷虎垂眼一看,見那只不過是女人掛的飾物,便沒當回事,笑著親自扶起陳適:“先生今日立下大功,賞什么都是應該的,我看這巡撫衙門很是氣派,不如以后就送給先生做宅邸?!?/br> 陳適抬眼道:“主公,恐怕天津非久留之地?!?/br> 雷虎一怔:“哦?這是為何?” “天津距離北京太近,往北有薊鎮,往西是通州,精騎環繞,一晝夜可到。而且天津地勢低平,無險可守,一旦被圍,只有入海逃生這一條退路,大海茫茫,兼有海盜和倭寇出沒,兄弟們都生于北方,不習水戰,此乃下下之選?!?/br> 雷虎沉吟半晌,承認他說的在理,只是好不容易打下一座天津衛,就這么放棄,委實有些可惜。 “那依你之計,該去哪里?” 陳適抬起頭,眼神堅毅,倒映著兩束火苗,如幢幢鬼火。 “襄陽?!?/br> - 入夜。 難民們在廣場上辦起慶功宴,大吃大喝,載歌載舞,摟著搶來的女人們親嘴揩油。 這群人不再是單純的流民,而是成了介于土匪和農民軍之間的軍事武裝組織,雷虎方才正式宣布了他們的旗號叫“乞活軍”,字面意思,只為在亂世中乞求活命自保而已。 陳適穿過紛亂嘈雜的人群,難民們從今天起都認可了這位軍師,都知道正是這個人出的主意,他們才順順利利拿下天津城。 陳適一個個地點頭微笑致意,來到一間廂房前,門口有兩個人把守,正是那日將他們從城隍廟抓來的少年,機靈的那個叫蔣興,稍微憨厚老實一點的叫蔣瑞。 二人是同鄉,從小一起光屁股長大,這次河南發了大水,家里人幾乎死絕了,便一路乞討來了天津,路上因緣結識了雷虎,還救了他一命,這兩人便成了雷虎的心腹。 “兩位小兄弟,不去前面用飯嗎?” 陳適彬彬有禮地笑問。 蔣興昂首挺胸地站著,雙眼目視前方,看也不看他。 急得旁邊的蔣瑞去拉他衣袖:“興哥,咱們快去罷,去晚了就沒得吃了……” 蔣興不耐煩地甩開他:“要去你去!雷大哥說了,讓我看好里面兩個小娘們兒?!?/br> “可……”蔣瑞忐忑不安地偷瞄陳適一眼,沒底氣地反駁,“可雷大哥也說了,無先生是自己人……” “滾一邊去!”蔣興沒好氣。 “罵俺做啥?”蔣瑞撓著后腦勺,一臉郁悶。 “誰叫你腦子缺根筋!” “……” 眼見兩位少年要拌起嘴來,陳適笑著打斷:“二位,我可以進去嗎?” 雷虎沒說他不能進,蔣興哼了一聲,讓出了門。 陳適推門進去,炕上的沈葭和二丫立刻站起來,緊張地看著他。 他收起臉上笑容,走到角落,撐著墻開始劇烈地嘔吐。 兩個姑娘嚇了一跳,面面相覷。 吐了半晌工夫,等胃里的存貨都吐干凈了,只能吐出清水,他才停下嘔吐,臉色慘白如紙,他想這一輩子,他再也忘不了活蒸人rou的味道了。 門外的兩個少年正是半大小子吃窮老子的年紀,到底耐不住餓,猜想房間里的三人也沒膽子跑,就悄悄溜去吃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