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嫁良緣 第10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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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聲之悲,讓房中其余人也忍不住跟著落淚。 謝翊安撫住老夫人,道:“母親,還是先讓張真人看看?!?/br> 張真人是他專程從江西龍虎山請來的道士,相傳道法高深,已經閉關多年,若不是見謝翊心誠,根本不會下山。 懷鈺坐在床邊的馬扎上,他從不信道家鬼神之術,只覺得謝翊是病急亂投醫,再加上這段時日失望數次,已經是心如死灰。 “不必看了,她若去了,我也陪她一道就是?!?/br> 這話聽著是如此不祥,但王府眾人已經習慣,這不是他頭回說這種話,上次夏總管偷偷預備后事,被他發現了,本以為要挨一頓罵,誰知懷鈺只是輕飄飄說了句棺材小了,盛不下兩個人,嚇得夏總管連夜將棺材退回去了。 謝翊聞言,卻是臉色陡然一沉:“你說什么?” 懷鈺道:“我說不必……” 不等他說完,謝翊揚起手掌,一個耳光狠狠抽過去,登時將懷鈺從椅子上扇翻過去,摔倒在地。 眾人:“?。?!” 房中人人瞠目結舌,沉浸在“太子被打”這件事帶來的震驚中,還回不過神來,謝翊就大步走過去,一把揪著懷鈺的衣領,將他提起來,目光狠厲如刀。 “珠珠還沒死!你作這要死要活的樣子給誰看?等她死了,你再抹脖子不遲!現在給我清醒一點!聽見沒有?!” 懷鈺呆了半晌,居然掩面痛哭起來。 謝翊將他丟在地上,踹他一腳:“起來!隨我去白云觀請張真人!” 大家都以為懷鈺不會聽,他已經很久沒出過房門了,誰知他竟真的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抹著眼淚跟在謝翊身后,臉上頂著一個顯眼的巴掌印,就這么出去了。 - 張真人看著年齡不大,約莫三四十左右的年紀,模樣清癯,頜下三縷長須,垂到胸際,頗有種仙風道骨的氣質。 據他自己說,他已有二百歲高齡,一直在龍虎山上清修,此次下山專為除魔衛道,只帶了兩名關門弟子。 張真人看病有一套自己的方式,不把脈,不望聞問切,只繞著房間走了一圈,屈指一算,便算出沈葭是被沈茹的怨魂魘鎮住了,所以才不吃不喝,長睡不醒。 “我就知道!” 謝老夫人咬牙切齒地罵道,握著沈葭枯瘦的手,老淚縱橫:“那小賤人生前連累你,死后還要來害你!” “大師,如何才能讓她恢復清醒?”謝翊問。 “這倒也不難,”張真人道,“太子妃為躲避冤魂索命,一時跑岔了路,魂魄誤入九幽,正在地獄十八層游蕩,找不著回家的路,貧道三歲上龍虎山,學得道家秘法,待我靈魂出竅,去地府將她的魂魄引渡回來便是?!?/br> 懷鈺覺得離譜,但見謝翊和謝老夫人都聽得一臉認真、深信不疑的模樣,怕再挨謝翊的耳光,只能閉上嘴。 第二日,張真人沐浴焚香禱告完畢,帶著白云觀一眾道士設壇開醮,王府內鐘聲、鼓聲、磬聲、誦經聲繞耳不絕,院子里升起香案,上面供奉玉皇大帝和道家三清,焚過青詞后,張真人在蒲團上閉眼打坐,兩名徒弟鶴立在身后,為他護法。 當銅爐里的香燃到盡頭,張真人突然睜開雙眼,仿若變了個人,手持桃木劍,在院中打斗起來,只見他時而滑步后退,時而半空翻個筋斗,口中念念有詞,仿佛在跟看不見的敵人戰斗。 廊下的下人們看得好笑,嘰嘰咕咕地議論,說這是個瘋道。 與院中的輕松詼諧不同,房內此時卻是一片緊張氛圍,隨著張真人施法的進行,床上的沈葭有了變化,她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口中呻.吟出聲,后來轉變成尖叫,好像正遭受著極大折磨。 懷鈺將她的上半身抱在懷里,按著她痙攣的雙手,還要不停安慰:“好了,珠珠,就快好了……” 沈葭痛苦地掙扎,額頭汗珠密布,臉燒得通紅,嘴里胡亂喊著:“殺了我!殺了我!” 懷鈺見了她這副模樣,真是心痛如絞,扭頭吼道:“快讓他停下!” 謝老夫人等人也是嚇了一跳,心里何嘗比他好受,辛夷立刻就要跑出去傳令,被謝翊厲聲喝?。骸安粶嗜?!” “她快死了!”懷鈺紅著眼咆哮道。 “死不了!” 謝翊目光堅定,站在床邊,猶如一根定海神針:“施法最忌中途打斷,你若此時叫停,才是害了她!” 話雖這么說,但沈葭此時的情形未免太可怖了,她開始嘔吐,但因為胃里沒有東西可吐,嘔出來的只是一灘黃水。 懷鈺再也看不下去,抓起繡春刀就沖出門去,謝翊遲了一步,沒攔住他,剛追出門,就見繡春刀出鞘,雪亮刀刃攜著森然殺氣向張真人直刺而去。 “我殺了你——” “住手!” 謝翊急得喊了一聲。 道士們慌忙逃竄,張真人的兩名徒弟自然無法坐視,搶身而上合攻懷鈺,然而繡春刀鋒利無匹,他們手中的拂塵和桃木劍一旦碰上刀刃,立刻斷為兩截,他們只能徒手格擋。 正當三人纏斗時,張真人趁機沖進房內,懷鈺吃了一驚,顧不上與那二人糾纏,收刀追進門去。 只見張真人桃木劍直指沈葭,厲聲喝道:“六界輪回,各有其道,你是陽世中人,何苦久耽于陰司黃泉,還不速速醒來!” 話音剛落,沈葭猛吸一口氣,直直地坐起身來,昏沉的兩眼恢復清明。 謝老夫人喜上心頭:“珠兒!” “外祖母……”沈葭迷茫地看著她,喃喃道,“謝天謝地,可算是解脫了……” 話說完,吐出一口黑血來。 - 太子妃蘇醒,籠罩在扶風王府上空的陰云終于消散了,闔府下人歡天喜地,夏總管去門口親自放了掛爆竹,去去晦氣。 懷鈺和謝翊去白云觀拜謝張真人,順便送上酬金,卻被告知張真人早已下山,帶著兩名徒弟云游去了。 二人好一番唏噓,將帶來的金子悉數捐給了白云觀。 三月,京城的桃花開了,沈葭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好轉,已經可以進些清淡的飲食,消瘦的兩頰豐潤起來,神志也恢復了清醒,不免讓人松了口氣。 謝翊畢竟肩負謝氏商行重擔,東南六省的生意都要過問他,即使有冷師爺暫時替他頂著,也無法在京城久居,謝老夫人年事已高,難得出門一次,又實在放心不下外孫女,便留在王府住一陣時日。 謝翊離京那天,來探望沈葭,順便辭行。 沈葭的氣色好了許多,躺在安樂椅上,身上蓋著猞猁猻毛毯,旁邊懷鈺端著藥碗,正在喂她喝藥,沈葭別過臉不肯喝。 “我已經好了,為什么還要喝藥?” 懷鈺耐心勸道:“這不是藥,是補湯,太醫說你的身子骨還是弱,得補一補,再喝點兒罷?!?/br> “太苦了,你嘗嘗?!?/br> “苦嗎?我已經放了很多糖了,”懷鈺舀起一勺,嘗了嘗,皺起眉,“不苦啊?!?/br> “那是你嘗的不夠,再喝一口?!?/br> 懷鈺只得又喝了一口,忽然反應過來,怎么喝藥的成自己了?看著沈葭笑吟吟的眉眼,這才頓悟,她是故意在捉弄他。 “好啊你,敢耍我!” 懷鈺放下藥碗,去呵她的癢。 沈葭哈哈大笑起來:“不敢了,再不敢了,殿下饒了我……” 她笑岔了氣,又撫胸咳嗽起來,咳得臉通紅。 懷鈺嚇了一跳,生怕她又吐血,急忙替她拍背順氣。 沈葭見他一臉做錯事的表情,擺擺手道:“不打緊……” 正說著,余光掃過院門,看見倚門站著的謝翊。 “舅舅?” 懷鈺回頭望去,謝翊站在院門口,不知看了他們多久,見沈葭要起身,他走過來淡淡道:“不必起來,歪著罷?!?/br> 懷鈺忙給他讓座,謝翊在竹椅上坐下,仔細打量沈葭臉色。 “瞧著氣色好些了,食量如何?” “上午吃了半碗粥,舅舅,你要走了嗎?” 謝翊點頭:“冷先生來信催了,你外祖母會留在這兒,等我忙過這一陣,再來看你,你好好保養身體,老人家年紀大了,經不得嚇,你是她的心頭rou,這回你重病一場,她也嚇得不輕?!?/br> “知道了?!鄙蜉绻郧傻貞?。 謝翊的眼神柔和了些,替她掖了掖毛毯。 沈葭看著他,神情有些恍惚,好像忽然明白了,沈茹為何會喜歡上他,她從毯子里伸出手,手中握著一支金釵。 “舅舅,這支釵是你送給jiejie的么?” 謝翊低頭看了一眼,道:“我不記得了?!?/br> 沈葭呆了呆,自言自語:“不記得了,我也不記得了,她這一生,就沒被人記得過……” 懷鈺見她這樣,唯恐她又犯癡癥,趕緊打斷道:“起風了,我們進房去?!?/br> 他將沈葭從安樂椅上打橫抱起來,對謝翊道:“舅舅,恕我不能送你了,你一路順風?!?/br> 謝翊頷首點頭:“進去罷,好好照顧她?!?/br> 第89章 家信 自沈葭病愈后, 懷鈺便一步不肯相離,從侍奉湯藥、吃飯沐浴,到穿衣穿襪這樣的瑣事,都要親自照顧, 就像是小孩子守著失而復得的玩具, 唯恐再次失去。 他作為一國太子,卻完全不理政事, 內閣送來的折子, 又被他原樣打回去,圣上宣他進宮面議, 他也從不到場,這樣不負責任的行徑終于激怒了圣上, 出宮來到扶風王府。 “太子爺, 見你一面可真不容易?!?/br> 延和帝滿臉譏諷,坐在太師椅上, 旁邊擱著一根漆金龍頭拐杖,他的腿疾愈發嚴重,如今已不能走動,劇痛使得他深夜無法入眠,眼底熬出nongnong的青黑, 臉頰上沒什么rou,幾乎形銷骨立了。 懷鈺立在偏廳里,心頭一陣愧疚:“皇叔……” “你不要叫我皇叔!” 延和帝猛地一拍案桌, 上面的茶杯蹦起老高,懷鈺立刻跪了下去。 “朕今日過來, 就是來問你,還要不要當這個太子?” “我……” “要不要?!” 懷鈺閉了閉眼, 道:“要?!?/br> 延和帝冷哼一聲,才算消了點氣,口吻緩和下去:“讓人收拾一下行李,去年落雪多,大雨連日不住,桃花汛、端午汛趕到一起去了,據河南巡撫來報,懷慶至開封府一帶,黃河決口數次,朕放心不下,你替朕過去看看,明日就啟程?!?/br> 懷鈺愕然抬頭:“圣上,我……我不能去,珠珠才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