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嫁良緣 第3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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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謝翊怎么說的,到了午膳時,沈如海果然“同意”沈葭回金陵祭祖,只不過,面色有點難看。 沈葭差點跳起來歡呼,又聽沈茹居然也要跟著去,臉就拉下去了,剛想說話,卻被謝翊在桌下踢了一腳,沈葭只得閉嘴。 用完飯,沈如海也沒了待客的心情,只叫了陳適去他的書房喝茶。 同樣是女婿,懷鈺不被岳丈待見,也不在意,帶著觀潮在沈園里亂逛。 沈葭終于找到和舅舅單獨相處的機會,拉著他去自己的聽雪閣喝茶。 經過一條抄手游廊時,迎面撞見沈茹,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在廊下逗弄一只關在籠子里的畫眉鳥,侍女玲瓏沒跟在身邊,李氏也不在,據說是告老還鄉了,這倒是奇怪,怎么在沈園時不提出來,偏偏等沈茹出閣了才回鄉? “七爺?!?/br> 沈茹屈膝福了一禮。 謝翊在家中行七,金陵的人大多稱他“謝七郎”,商行的人則喊他“七爺”“東家”。 按理沈茹應該跟著沈葭喊他舅舅,但沈茹卻生分地喊他“七爺”,謝翊不用想都知道是沈葭不讓她喊,他這外甥女打小心眼就小,占有欲很強,自己的東西,別人碰都不能碰。 謝翊受了這聲“七爺”,又道:“前幾日大小姐大婚,謝某沒能趕上,路上帶了點禮物,已派人送去了你的院子?!?/br> 沈茹蒼白的臉頰滲出點血色,垂著頭柔聲道:“多謝七爺?!?/br> “不必客氣?!?/br> 謝翊頷首點頭,和她擦肩而過。 沈茹回頭,目送他和沈葭離去,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她也沒有收回視線。 一道清潤的男子嗓音在她耳畔響起:“夫人還要看多久?” 沈茹驀然回神,像受了驚的兔子,后背汗毛直豎,急忙躲去一旁。 陳適直起身子,面帶不解地問:“夫人為何如此怕我?還是覺得我……” 他停頓片刻,眼底笑意閃動,嘴里冒出兩個字:“惡心?” 沈茹緊緊攥住手帕,怯聲道:“陳公子……” “該喚我夫君才對?!?/br> 陳適溫和地糾正她,走到她面前,輕輕抬起手。 沈茹嚇得面色慘白如雪,下意識護住臉,渾身發抖。 然而陳適只是替她正了正發髻上那支金釵,興許是怎么弄都覺得別扭,他干脆將發釵拔下來,重新插進發髻里。 做這些事時,他的動作很溫柔,就像一個體貼溫存的丈夫。 插好發釵,他抬起沈茹的下巴,一邊檢視效果,一邊道:“夫人,你該不該謝我?如果不是我向岳父大人提議,一起去金陵祭拜你的嫡母,夫人怎會有機會接近你的心上人呢?此次南下路程遙遠,少則二三月,多則四五月,請夫人萬萬把持住自己,莫做出令為夫為難的丑事,畢竟你喜歡的人……” 他笑著拍拍沈茹的臉頰,動作親昵中帶著幾分威脅。 “是你meimei的夫君,你說是么?” 沈茹緊咬下唇,流下屈辱的淚水。 - “你長姐看著比去年清減了許多?!?/br> 轉過一個回廊,謝翊突然開口說道。 沈葭也有同感,方才沈茹站在廊下逗鳥,那背影纖瘦得像一陣風就能把她刮跑,她向來清瘦,近日好像又消減了些,面容也蒼白憔悴,是婚后過得不好么?可方才用午膳時,陳適又對她關懷備至,給她布菜倒酒,不像是感情不睦的樣子。 沈葭皺眉道:“你這么關心她?還給她帶禮物?!?/br> “吃醋了?”謝翊含笑朝她看來,“禮物你也有,比她的還多些,她只有一車,你有七車?!?/br> 沈葭于是又高興起來,挽著謝翊的胳膊問:“舅舅,為什么沈茹也要跟著我們回去?” 謝翊道:“她丈夫提議的,你娘畢竟是她名義上的嫡母,他們去祭拜一下,也無可厚非?!?/br> 陳適提議的? 沈葭有點驚訝,想不通陳適為什么要提議這個,但想到能和陳適在路上多點相處機會,還是很開心的,雖然她現在已經嫁給懷鈺,而陳適也成了她名正言順的姐夫,但她有時對著陳適,還是有點蠢蠢欲動的不軌心思。 回到聽雪閣,果然院子都被謝翊帶來的禮物堆滿。 沈葭滿院子亂竄,拆了這個拆那個,禮物大部分是倭國貨品,倭刀折扇、海鮮干貨、茶具瓷器、香料絲綢,還有放在盒子里尺來長的高麗參。 倭國的折扇小巧精致,極其適合拿在掌心把玩,扇骨用象牙制成,扇面上繪著櫻花。 沈葭愛不釋手,除此之外,還有一把倭刀她也喜歡。 沈葭拔刀出鞘,在空中隨意劈砍幾下,聽見刀刃破空的聲音,心想到時能和懷鈺那把繡春刀較量一下。 “仔細別傷著手?!?/br> 謝翊在她身后提醒。 沈葭挽著刀花,一邊問:“舅舅,你是怎么說動我爹答應讓我回金陵的?” 因為之前謝家有扣著她不還的先例,所以讓沈如海答應放她回金陵祭祖,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謝翊端起茶杯,淡淡道:“也沒什么,不過是以理服人?!?/br> “……” 沈葭腳下一個踉蹌。 她不是很相信這句話,要知道,舅舅在金陵可是有“玉面狐貍”之稱啊,看似是個翩翩君子,實則老謀深算,談笑風生間就把人給算計了。 事實也與她猜的差不多,俗話說天子也有幾門窮親戚,沈如海本就出身貧寒 ,他發跡以后,家族里找上門來打抽豐的人不少,求他辦私塾,修祠堂,建牌坊,找門路。 窮人家出一個舉人老爺已是很不容易,沈家的后代也不是個個都像沈如海這般會讀書,那些沒天賦人又懶的后生敗光了家業,過得窮困潦倒,見謝家有錢,便轉起了小心思。 謝柔在世的時候,嚴禁這些懶蟲進入商行,到了謝翊當東家時,自然遵循jiejie的一切決策,有才能的人他會用,光會吃喝嫖賭的一律打出去,但是三年前,他轉變了這個想法。 沈如海什么也不做,光是搬出父親這個身份,就輕而易舉帶走了沈葭,這件事讓謝翊明白了,在這個世上,有錢并不是萬能的。 從此,他開始有意接納沈氏子弟進入商行,經過三年時間,沈家的人就如一只只跗骨之蛆,寄生在了謝家這個龐然大物上,也送給了謝翊實施威脅的把柄,他只需說一句最近生意不景氣,鋪子里恐怕要裁人,就能逼迫沈如海乖乖低頭,沈如海要是不想被宗族里那些老頭老太太煩死,就只能聽從謝翊的一切要求,這也確實是以理服人,只不過這個理是金錢的理,也就是所謂的“有錢即是大爺”。 謝翊抿了口沈葭泡的茶,苦得皺眉頭,點評一句:“泡茶功夫退步了?!?/br> 沈葭提著刀跑過來,興奮地說:“舅舅,你今晚住哪里?跟我回王府住罷!” “不去,我下午還有事?!敝x翊蓋上茶杯。 “什么事?” “幫你查鋪子?!?/br> 沈葭一聽,心虛地扮個鬼臉。 她娘謝柔是當年謝氏商行的東家,嫁給沈如海后,就把生意交給了弟弟謝翊打理,只是她來京城后閑不住,又開張做起了生意,到處投資房產,因為眼光毒辣,很快就擁有了兩條街的鋪子。 這也是她頻繁與沈如海爭吵的原因,沈如海嫌她到處拋頭露面,丟他這個朝廷命官的面子。 謝柔死后,這些當然都成了沈葭的私產,但沈葭遠沒有她母親做生意的頭腦和手段,人又奇懶,自己的鋪子一年到頭也不見得去一次,導致商鋪里的掌柜偷jian?;?,去歲沈葭的生辰,謝翊來過一次,替她查出不少假賬壞賬,此后就派了專門的人來管理,每月給他匯報一次,省得下面的人看沈葭不管事就隨意欺瞞。 下午,謝翊帶上冷師爺去巡查沈葭名下的鋪子。 沈葭興沖沖地回了王府,還拉上了謝翊帶來的那七車禮物,她要回去收拾行李,因為舅舅說明天就啟程! 懷鈺趁著天沒黑進了宮,作為親王,他不能隨意離開京城。 延和帝聽完倒沒制止,沈葭的生母當年在金陵病逝,便葬在了當地,國朝以孝治天下,唯一的女兒成親了,懷鈺跟著夫人去岳母墳前祭拜,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只是沒想到會那么匆忙,明天就走,他本來還想召見一下謝氏商行的現任東家。 延和帝最后松口道:“好罷,最遲今年年底,你們必須回來?!?/br> - 翌日清晨,商隊出發。 謝翊和冷師爺一輛馬車,沈茹和陳適一輛,沈葭的馬車是最大的,后面還跟著十幾輛運載貨物的大車。 懷鈺騎著獅子驄,白馬打了個響鼻。 旭日初升,沈葭趴在打開的窗戶上,陽光在她白皙的臉頰上灑下金粉,她的眼底有層淡淡的青黑,因為昨晚太興奮,幾乎一夜未睡。 沈葭打個哈欠,看著騎馬跟在旁邊的懷鈺,來了精神:“懷鈺,算你是三生三世修來的福氣,能跟著我去金陵,我告訴你呀,我們金陵有……” “有夫子廟,有朱雀橋,有莫愁湖,有燕子磯,是不是?” 懷鈺控著韁繩,一臉煩躁地打斷:“這些你昨晚都說過了?!?/br> 還是貼著他耳朵說的,吵得他一晚上不得安寧。 沈葭瞇眼一笑:“豈止呀,金陵往東是揚州,往南有蘇杭,杭州有西湖,蘇州有園林,揚州有二十四橋風月。懷鈺,去了我們江南,保管你這輩子都不想回來啦!” 沈葭興致大發,雙手圈在唇邊,作喇叭狀,高聲吟唱:“故人西辭黃鶴樓——” 騎在馬上的謝翊聽見,手執馬鞭,笑著回頭:“煙花三月下揚州?!?/br> 冷師爺與他并轡同行,聲音洪亮,接下一句:“孤帆遠影碧空盡——” 馬車里,沈葭和辛夷相視一笑,同時唱道:“惟見長江天際流!” ——《卷二?騎馬倚斜橋》終 第27章 過招 北風卷地, 百草枯折,轉眼已是十一月,距離商隊南下已過了月余。 當日一行人出了京城永定門,一路途徑良鄉、涿州、雄縣、河間、獻縣、經德州進入山東境內, 又沿兗州、徐州順東南而下, 到得中都鳳陽府。 昔年太.祖起兵鳳陽,這里便是龍興之所, 又是祖宗陵寢之所在, 懷鈺便攜著沈葭前往皇陵拜謁,如此耽擱一兩日工夫后, 眾人再度啟程,在臨淮關渡了淮河, 望滁州城進發。 這一日, 天色晴好,滁州城外是一條大河, 名曰“清流河”,是滁河的支流,呈西北—東南走向,河流清波,兩岸夾山, 不愧“清流”之名。 冷師爺早年間行遍中原大地,便手挽韁繩,揚鞭指著前方道:“東家請看, 前方便是清流關,此關乃南唐所設, 自古以來便是北方進出南京的必經之地,有‘金陵鎖鑰’一稱, 過了此關,再往南行上五十里,便是滁州城了?!?/br> 謝翊雖號稱走南闖北,卻是很少上北直隸,除了這三年為了探望沈葭去得勤些,但也次次都是沿運河乘船北上,還是頭一回走南下的陸路。 看著眼前的綠水青山,他不禁感嘆:“‘環滁皆山也’,歐陽修說得果然不錯,今日不急著趕路,在此處用了午飯再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