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嫁良緣 第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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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緊張得砰砰跳,口干舌燥,幾乎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停了好半晌,才接著道:“那個……三書六禮、十里紅妝、鳳冠霞帔、洞房花……呸!反正別的姑娘家出嫁有的,我都會給你的,那個你……你不要哭了……哦,對了,還有信物?!?/br> 懷鈺七手八腳地摘下腰間那枚羊脂玉佩,這玉佩他貼身戴了十九年,除去沐浴更衣,從沒取下來過,玉佩底端綴著鮮紅的穗子,表面已經被摩挲出一層溫潤的光華。 “我還給你帶了包糕點,是正明齋的?!?/br> 懷鈺從懷里掏出那路上順便買來的豆蔻糕,糕是剛出爐的,還溫熱著,只是被他擠碎了,變成一包糕點屑。 “算了,你別吃了,都碎了?!?/br> 他將豆蔻糕重新收好,就在這時,槅窗打開了,里面的人道:“你說了不止一句,你說了……” 杜若掰著手指頭數了數,沉思片刻,最后抬頭道:“我數忘了?!?/br> 懷鈺:“……” 懷鈺大驚失色:“怎么是你?!” “一直都是我啊,”杜若納悶道,“我還以為你知道呢,小姐嫌你煩,去琴室了?!?/br> “……” 懷鈺的臉頓時燒成了火炭,紅到耳后根,不停地回想剛剛自己都說了什么話。 他說他會對沈葭好,還說他會娶她,還說什么來著? 沈葭養的丫鬟都是奇葩!奇葩! 為什么不出聲?!讓他在外面說了這么久!把他當一個樂子看嗎?! 懷鈺的俊臉紅了又青,青了又白,臉上表情精彩紛呈,像中了劇毒。 杜若奇怪地看著他,朝他伸出手:“定情信物,不給我嗎?” “是信物!不是定情信物!” 回過神的懷鈺疾言厲色地糾正她,將玉佩交到她手上。 “好罷?!?/br> 杜若一點也不在意這二者間的差別,只是舔舔唇,滿懷期待地問:“豆蔻糕也可以給我嗎?小姐不吃我吃,別浪費了?!?/br> 懷鈺:“……” 懷鈺將那包碎掉的糕點交給她,跳下樹走了。 跳到墻外,餓了半天肚子的獅子驄正在啃墻縫里的草,懷鈺將束在樹干上的韁繩解了,騎上馬就跑。 獅子驄:“……” - 夜,澄心堂。 高順剛送走沈如海,回來見延和帝正看著棋盤默默出神,手中還拈著一枚白子。 棋盤上已分出勝負,白子以半子的優勢險勝黑子。 這局對弈正是方才離開的沈如海與延和帝所下,延和帝執白,沈如海執黑,二人坐在棋盤前,對弈了一個下午,雙方你來我往,水平不分上下,直到最后官子階段才讓延和帝找到一處破綻,但他并不是很開心,因為他懷疑這破綻是沈如海故意賣給他的。 延和帝握緊棋子,皺眉道:“朕與沈如海數次手談,倒是今日才知他棋風這般老辣,暗藏刀光劍影啊?!?/br> 高順陪著小心道:“沈閣老再厲害,終究是比不過圣上,最后還是圣上贏了?!?/br> 延和帝哼笑一聲:“你以為這棋是朕贏的?那是他沈如海讓朕贏的,他與朕對弈一向防多攻少,穩健為上,今日卻一改往日棋風,變得咄咄逼人,鋒芒畢露,高順,你說這是為什么?” “這……”高順陪笑道,“圣上為難奴婢了,奴婢又不懂棋?!?/br> 延和帝也并未怪罪,只說:“你聽到他下棋時說的話了,朕總覺得他話里有話,說什么女兒還小,想在身邊多留幾年。哼,小什么???沈葭只比鈺兒小一歲多點,尋常人家像她這么大的,早有幾個孩兒了。再說,他們已有夫妻之實,如若不盡早完婚,到時流言傳得滿京城都是,讓他女兒的名聲怎么辦,我看他沈如海的老臉往哪兒擱!朕誠心與他說指婚之事,他卻一昧地搪塞、推脫,這是為何?難道是看不起我家鈺兒?” 高順打量一眼眉頭緊皺的圣上,只覺得他就像尋常百姓家里為兒女婚事頭疼的老父,心中頗覺好笑。 “圣上,恕奴婢多嘴,奴婢倒覺得,沈閣老應當不是瞧不上小王爺,而是不想跟圣上做親家?!?/br> 延和帝眉心皺得更緊:“這不是一個意思……” 他停頓片刻,忽地恍然大悟:“你是說,他沈如海駑馬戀棧,舍不得這首輔的位子?” 高順點頭,道:“正是?!?/br> 因宣宗一朝曾有藩王作亂,此后為了杜絕后患,宣祖爺曾出臺一系列法令,大力限制宗室權力,比如親王滿十六歲后必須去封地就藩。 像懷鈺這種十九歲還留在京城的,是極少數,而且按照他的父系是扶風王一脈,先帝在位時,扶風王是親王,但延和帝登極后,只有他的兒子才能封親王,按理扶風王應該要減爵一等,降為郡王,但等懷鈺承襲他父王的爵位時,卻是保留了親王的頭銜,足見圣上對他的寵愛。 但無論再如何寵愛,懷鈺日后也只會是個閑散度日的宗室王爺,潑天富貴是有,但沒有什么實權,對沈如海的仕途不僅沒有效力,反而會起阻礙,因為依照慣例,宗室姻親不能在朝中握有實權,沈如海若成了懷鈺的岳父,那他的第一件事就是上疏請辭,日后至高也只能封個伯爵,在宗正寺或是禮部兼個什么虛職,不能再踏入大晉的權力中樞一步。 現在沈如海的心里,應該恨不得掐死他女兒罷。 延和帝冷笑一聲,將手中棋子扔進棋缽,道:“他沈如海心思比誰都深,只是他忘了,這內閣首輔的位子,是朕給他的,朕既然給了他,也能收回來?!?/br> 高順聞言一驚,心想皇上這是動了罷相的念頭了。 正在這時,閣門被人大力推開,一個人一頭撞了進來。 延和帝驚得險些抄起棋缽扔過去,一看來人,火氣立刻往頭頂冒:“你來干什么?動靜弄上那么大!要拆了朕的屋子?” 懷鈺激動得滿臉紅光,頭發上還沾著汗水,似是一路狂奔而來,他高聲喊:“皇叔!” 延和帝:“……” 他已經有許久沒喊過一聲“皇叔”,這聲皇叔一喊出來,圣上就是有天大的氣也消了。 延和帝道:“怎么了?有什么天大的事,值得你高興成這樣?” 懷鈺道:“我要成親!” 延和帝:“?。?!” 延和帝驚得站起來:“你說什么?你要成親?你要娶誰?” “沈葭!”懷鈺擲地有聲、斬釘截鐵地道,“我要娶沈葭!” 第22章 聘禮 八月底, 圣駕回鑾,朝廷明發詔旨,宣布賜婚扶風王懷鈺與吏部尚書之女沈葭的消息。 九月初,沈如海上疏請辭, 被圣上駁回, 第二次上疏,再駁回, 第三次上疏, 圣上批準,封其為安平伯, 襲爵三代,領光祿寺卿一職, 夫人謝氏追贈一品誥命, 次輔徐文簡升任內閣首輔。 經欽天監占卜后,婚期定在九月二十六。 婚期只有一個月不到的時間, 不明情況的人,自然疑惑圣上給自己最疼愛的侄兒指婚為何這般倉促潦草,知道真相的人,也不會去亂說,大家都揣著明白裝糊涂罷了。 國朝有嚴格的長幼有序規定, 成婚不能在長兄、長姊之前,所以沈茹也需與陳適盡快完婚,婚期與沈葭定在同一日。 旁人都道沈閣老……當然, 現在不能稱呼沈閣老了,而是安平伯。 人人都說安平伯好福氣, 不僅將嫡女嫁入皇家——雖然是那不成器的小煞星,但好歹地位扶搖直上, 成為眼下除武清侯外最炙手可熱的皇親,就連庶女也高嫁給了狀元郎,惹得旁人艷羨不已。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沈如海究竟甘不甘心從一朝首相變成富貴閑人,那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要說最高興這門婚事的人,應當就是宮里的皇太后了。 太后是當今圣上的親母,她一生只育有兩個孩子,除去今上外,另一個便是扶風王懷瑾。 懷瑾故去后,太后便將所有對長子的疼愛移情到了孫兒懷鈺身上,懷鈺長成如今這副混世魔王的德性,與老太后的溺愛也不無關系。 太后得知懷鈺定了親,當即就要召沈葭入宮覲見,被圣上勸得好不容易打消了念頭,又不知從哪個碎嘴太監那里聽來懷鈺一整夜和沈葭在船上廝混的事,嚇得立刻找太醫開了固精補陽的方子,什么鹿鞭虎鞭,一股腦兒地燉成十全大補湯,賞給懷鈺喝,喝得懷鈺這陣兒躁得一天到晚流鼻血。 這日懷鈺在慈寧宮老太后跟前盡完孝,又被高順叫去西暖閣。 進去時,延和帝正在南窗的火炕上打坐,手中拿著本書在看。 懷鈺跪下行禮,延和帝喊聲“平身”,視線越過書籍,看到他腰畔空空如也,不禁皺眉:“你那玉佩也該收回來了,送什么信物不好,偏偏送這個,你生下來就握著這玉,人家大師說了,這玉是保你平安的,輕易不能離身?!?/br> 懷鈺漫不經心地點了下頭,一看就沒聽進去。 延和帝正想再說他兩句,忽然聽他問:“皇叔,我記得上月福建巡撫進了兩株半人多高的紅珊瑚樹?” 延和帝道:“半人多高夸張了,不過確實比尋常珊瑚樹高一點。怎么突然問起這個了?你不是對這些東西向來不感興趣的么?” 懷鈺嘻嘻一笑,腆著個臉皮道:“賞我唄,我成親的聘禮還缺點兒數?!?/br> 延和帝:“……” 雖然是干正事,但看著他這涎皮賴臉、沒個正形的模樣,圣上就氣不打一處來:“我說你今日好端端怎么叫起皇叔了呢?原來是打起了朕私庫的主意!你還缺數?你爹娘給你留下那么多奇珍異寶,還有太后,你打量朕不知道?這幾日你哪回進宮,不是巧言哄走你皇祖母的東西?” 懷鈺連聲叫屈:“這您別冤枉我!是皇祖母自己要給她孫媳婦兒的。我說陛下,您好歹是陛下,天子富有四海,親侄兒要娶妻,您就不表示表示?” 旁邊侍立的高順忍俊不禁,幾個太監宮女也低下頭抿著嘴偷笑。 延和帝見了他這理直氣壯、伸手討錢的潑皮模樣就來氣:“自個兒拿了鑰匙上庫房挑去!別在朕跟前丟人現眼!” 懷鈺立即五體投地:“謝主隆恩!謝陛下盛情!臣一定感恩戴德、銘感五內、當牛做馬、報效陛下……” “快滾!” 延和帝將手中書摔過來。 懷鈺跳起一把接住,看見書名,樂了:“喲,《西游記》,還是憲宗朝刻本,謝了陛下,沈葭一定喜歡看?!?/br> 說完腋下夾著書,一溜煙跑了。 延和帝氣得胸膛起伏不定,罵道:“這臭小子,命里討債來的,生下來就是為了氣我?!?/br> 高順笑道:“奴婢看小王爺高興得緊呢,之前還一口一個‘不娶’來著?!?/br> 延和帝也氣笑了:“那小子就是嘴硬,口是心非,他早瞧上沈家丫頭了,自己還不知道呢?!?/br> 懷鈺從天子私庫搬了幾車的寶貝回去,在其中挑挑揀揀,只挑出一個漆金蟈蟈籠,覺得還有點意趣,其他的都是俗物,便提了那蟈蟈籠,順帶夾上那本《西游記》,一路往沈園的方向去了。 他老馬識途,爬上粉白高墻,冷不丁一根長竹竿兒橫掃過來,驚出懷鈺一身冷汗,得虧他身手好,腦袋一縮避開竹竿,順勢翻上墻頭,見墻根兒底下手持竹竿的不是別人,正是杜若。 懷鈺立在墻上問道:“你拿竿子打我做什么?” 杜若道:“沒打你,我粘蟬呢,這蟬聲吵得小姐夜里睡不著覺?!?/br> 懷鈺心道你粘蟬怎么沖著我來的,一邊嘀咕:“都這月份了還有蟬呢?” 他跳下圍墻,將帶來的禮物放在院中石桌上,見沈葭正貼著廊柱,直挺挺地站著,頭頂還頂著半碗水,不禁戳了她肩頭一下:“你這干嗎呢?練雜耍?” 沈葭本來頂得好好的,被他一戳,身形不穩,腦袋上的瓷碗掉下來,頓時摔成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