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痕 第101節
這都什么謎語人? 周雨晚摘下干發帽, 濕發一綹一綹地落下來,她隨手撥兩下,發語音:“什么傳說?” 消息順利發出時,商渡剛好步入衣帽間, 估計是要進浴室沖澡。 她從梳妝鏡看到他身影,忽而記起不久前, 才和他在這狹小空間里, 對著鏡子做過點什么。 耳朵一熱,她把視線收回來,點開殷璇的語音來聽: “就是, 有傳言說, 來過這座島的情侶大概率會分手?!?/br> 手機開著最大分貝, 這一句播完, 自動連播下一句。 “今天我跟家里視頻, 聽說一親戚就是陪女朋友來過這兒,回去兩人就分了?!笨滤济鹊恼Z音響著。 一盒鮮切水果擱在梳妝臺上。 周雨晚順著盒邊那只骨節分明的手看上去,商渡早脫了上衣,沙灘褲和頭發半干,皮膚冷白,鎖骨被她咬的那一口紅得過分分明。 看著確實挺有張力挺帶感。 他捻著簽子,叉一顆晶瑩圓潤的青提送到她嘴邊,“張嘴?!?/br> 她撩開散落在肩頭的長發,低頭吃下。 他慢條斯理地喂著她,邊說:“其實也不難想到的,對不對?” 她只顧著吃,囫圇聽完他的話,搖頭。 “……” 能躲懶就躲懶,讓她稍微動個腦子簡直是要命。 商渡慢慢同她分析:“本來情侶一起旅游就容易出現分歧,尤其是那些瑣事一堆,還特地跑這兒拍婚紗照的新人。而且大部分游客都只在這島上待兩天左右,偏偏這里禁車,純步行趕兩天的路,是個人都會累,容易出現負面情緒?!?/br> “哦?!敝苡晖硭贫嵌貞?,“跟我說這么多干嘛?反正我們連分手的前提條件都達不到?!?/br> 不是情侶的兩個人,分哪門子的手。 說完,看他的視線收回,她低垂眼睫,張口咬住他投喂的那塊蘋果。 牙齒陷了一半在清脆果rou里,還沒徹底吃下,跟前他的陰影覆蓋下來,咬在蘋果的另一半。 她錯愕抬眼,他在盯她,腮幫子被半塊蘋果頂出形狀,正徐徐地動,“反正我不信這種東西,你也別信?!?/br> “你管我信不信?!?/br> 她是天生偏要刺他一下的,商渡沒轍,讓她先吃著,然后他進浴室洗澡。 直到臨近夜間八點,一行人才從別墅出發,在路邊買了小吃,邊吃著,邊去往碼頭乘船到對岸。 “晚晚,你這里怎么了?”柯思萌盯著她肩頸那塊牙印看了許久,忍不住問。 周雨晚:“哪里?” 她特地指給她看,“被僵尸咬了?看著好嚴重?!?/br> 周雨晚抿了抿唇,沒什么說話的欲.望。 這次來海邊,她帶得最多的就是小吊帶,先前那一身換下,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件掛脖上衣穿上,能遮住的部分不多,好過沒有,但還是容易暴露,被人看到。 商渡走在周雨晚另一側,聞言捎去一眼,訕訕地摸了下鼻尖,沒出聲。 孫靖跟在他們后面,離得挺近,伸手一把捂住柯思萌的嘴,把人往后帶,“人家小情侶的小情趣,你懂什么?” “可那一看就是咬的——” “爽到不行就咬了唄?!?/br> “哈?”她不理解,“不是會親出吻痕嗎?干嘛要咬?” 孫靖:“……” 他倆的對話在身后一來一回的,周雨晚聽著,小聲嘀咕: “是我倒霉,碰到條會咬人的瘋狗?!?/br> “你不也咬回來了?”商渡拉開t恤領子,指著鎖骨的印子給她看,“這叫什么?狗咬狗?” “……”周雨晚抬腳就踹他,他欠嗖嗖地笑著躲開。 看她冷著張臉不理他,又巴巴地黏上來,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說:“下次給你咬?” 中華文化博大精深,從“給”字既能表主動也能表被動,到“咬”字的拆分組合。 可不管是哪種,周雨晚都紅了耳朵,撇嘴:“不要?!?/br> 乘船到對岸,再轉車去繁華的市中心。 沒去那種鬧哄哄、亂糟糟的大型夜店,而是一個有舞池和領舞的工業風酒吧。 顧紫瓊拉著殷璇到一樓的舞池蹦迪,趙丞跟過去。 孫靖在教柯思萌怎么玩骰子,問周雨晚和商渡要不要一起玩吹牛,輸的人喝酒。 周雨晚玩得隨心所欲,輸就輸了,仗著生理期結束,不知不覺間喝下挺多。 商渡叫她少喝點,她沒聽,嚷嚷著,高考好不容易才過去,大姨媽好不容易才過去,她的暑假現在才開始,她就是要慶祝。 跟著就被他一句話打擊到:“高考還沒結束,等出成績了,你還得通過g大面試才行?!?/br> 然后孫靖予她第二次打擊:“就算通過面試,拿到錄取通知書也沒結束,還得想辦法畢業?!?/br> 柯思萌接話:“就算畢業也沒用,還得糾結是考研,考公,還是出來工作?!?/br> 周雨晚:“……” ok,fine。 富婆有富婆的解決方式:“捐樓行不行?” “……” 一看就是喝多了,商渡拿開她的酒杯,“都還沒嘗試過,說不定你會順利畢業呢?” “如果我沒能順利畢業……”她撥弄著身前的五顆骰子,胳膊肘支在桌邊,托著腮,低著臉,“要么是我爹媽不夠努力,要么是我男人不夠努力?!?/br> “你男人~”孫靖拿揶揄的眼神瞟向商渡。 商渡沒接腔,幽暗眼神落在她身上。 趙丞和殷璇他們在這會兒回來,還帶回兩個男生,說是過來打聲招呼。 他們幾個男生或多或少有過交集,趙丞單單介紹女生。 在提到周雨晚時,特別補充一嘴:“她跟商渡一對兒的,還是青梅竹馬呢?!?/br> 然后就聽他們帶點調侃性質,特別給面地叫她“嫂子”。 周雨晚沒應聲,心不在焉的,保持支著頭低著臉的動作,長發滑下來,偏長的八字劉海擋去小半張臉,昏暗中看不清表情。 細長食指百無聊賴地撥著骰子,指甲做得精致漂亮,碎鉆閃著光。 沉默彌漫的時間愈久,氣氛明顯冷場。 商渡湊過來,問她怎么了。 “才不是?!彼緡佒?,抓起那五顆骰子,一把擲進杯中。 骰子向下沉底,有零星氣泡向上浮。 她說不清是哪里不對,但就是……好像有什么不對,叫她忽然很難開心起來。 大概真是喝多了,后來是被商渡抱出酒吧的。 她迷迷糊糊暈了一路,回到別墅主臥時,軟趴趴地窩在沙發里,一下被他叫起來喝牛奶,一下被他喂解酒藥。 “你好煩啊……”她擰眉嗔他,音調軟綿綿的。 商渡哄她兩句,看她把藥吃下去了,抓著她胳膊,把人拉到自己腿上坐著,胸腔與胸腔相貼,他輕輕拍撫她后背,她把臉靠在他肩頭渾渾噩噩地昏睡。 半晌,聽他輕聲說:“我們去卸妝,沖個澡再上.床睡?” 周雨晚不樂意:“又洗澡?” 她今天都洗兩次了。 “不然一身酒氣怎么上.床?”他在這方面有潔癖。 “那我跟思萌一起睡?!?/br> “柯思萌也不想跟一個臭烘烘的臟小孩睡一起?!?/br> 之后是她的沉默。 他摸著她下頜,要她把臉從他肩膀抬起來,他偏頭看她,她垂著眼,神情低落,好半天才鼻音黏糊地囁嚅出一句: “為什么大家都有床睡,就我沒有自己的床?” 他微怔,在她情緒進一步發酵前,好聲好氣地哄: “怎么會沒有?我們不是天天睡一起嗎?” 她不聽,陷在酒精的陷阱里,連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推開他,起身,折去床邊,抱起床頭那只小海綿寶寶,就往房門的方向走。 商渡跟上,摁住她要開門的手,問她想做什么。 她回得很認真:“我要去睡天橋底下了?!?/br> 商渡聽笑了:“為什么要睡天橋底下?” “那些無家可歸的臟小孩都睡天橋底下?!彼氐糜欣碛袚?。 “你又不是無家可歸?!彼讶送鶓牙锢?。 她不肯,一直在推他,掙扎間,猛然出手摁動門把。 剛開一條門縫,他抓著她的手,使力往后一拉,房門“砰”一聲重重關上,吊燈門窗被震得輕微晃動。 她還沒反應過來,人就被他攔腰抱起往床上帶,“不想洗就不洗,我們早點睡,好不好?” 她被丟到床上,床被松軟,鑲嵌在天花板的頂燈明晃晃地亮著,打得眼睛不太舒服。 下一秒,床頭開關被他一摁,燈滅了,只剩一盞床頭燈還亮著。 “你別亂跑,就在床上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