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墜 第61節
岑致森:“當然?!?/br> 上樓進門,寧知遠脫下西裝外套,隨手扯開領帶,看到了玄關的柜子上自己的一個領帶夾,應該是上次來時落下的。 還不只這個,這個家里落下了越來越多屬于他的東西,他還留了一些換洗衣服在這里,家中基本的生活用品現在也都是兩份的,雖然他可能一兩周才會過來一次。 一點一點入侵岑致森的生活,原來是這樣的體驗,很叫人愉快。 “在想什么?”岑致森問他。 寧知遠將領帶也扔去柜子上:“回憶一下上次來是什么時候,有點不記得了?!?/br> “十天前?!贬律⒖探o出答案。 “你確定?”寧知遠有些驚訝,“又每天掰著指頭算?” 岑致森:“記性好而已?!?/br> 寧知遠拿出手機看了看日歷,的確整十天了,沒辦法,他這段時間實在太忙了:“好吧,你記性果然很不錯?!?/br> 岑致森抬手一拍他的背,接過他手中的酒:“進去吧,先吃晚飯,我把酒也醒上?!?/br> 餐桌上是剛做好的晚餐,廚師已經下班,沒有其他人打攪。 寧知遠看一眼玻璃墻外,可惜道:“還是沒趕上?!?/br> 他想拍從黃昏一直到入夜的墻外城市,惦記很久了,奈何每次都來的不是時候。 “要不要搬過來一起???”岑致森坐到餐桌前,像是很隨意地一問,“住這里你想拍隨時都能拍到?!?/br> 寧知遠也坐下,不置可否:“我考慮考慮?!?/br> “什么時候能考慮好?” “再說吧?!?/br> 岑致森便也算了,不再糾纏這個話題。 吃完飯,寧知遠在玻璃墻邊看夜景,岑致森倒來酒,遞了一杯過來。 寧知遠伸手接過,晃了晃酒杯,送到唇邊,抿了一口。 酒香馥郁,如絲絨一般的順滑口感,仿佛第一口進嘴里,他就嘗到了微醺之意。 當然不是酒的原因,上一次跟別人喝時,他只覺得這酒不錯,今夜在這里細細品味,才覺出了更多讓自己沉醉的意味。 “口感是比我們上次在品酒會上喝的那瓶更好,”岑致森嘗過中肯評價道,“更香一些?!?/br> 他說著微仰起頭,又倒了口酒進嘴里,寧知遠不錯眼地盯著他,——他不斷上下滑動的喉結、捏著酒杯的修長手指,還有沾了酒水的唇。 岑致森擱下杯子時,寧知遠忽然傾身靠過來,嗅到了葡萄酒誘人的香氣和他身上的氣息:“是挺香的?!?/br> 岑致森沒動,視線垂下,凝視著他的動作。 “知遠?!?/br> 寧知遠輕輕“嗯”了聲。 有些東西確實是讓人迷醉的,比如香水的味道、酒的芬芳,還有其他。 僅僅是前調而已,并不令人滿足,他還想嘗到更多。 寧知遠笑閉了閉眼,又退開,繼續喝著酒,欣賞起窗外的夜景。 岑致森思考了一下他剛才這個動作的用意,唇角微彎。 寧知遠似乎比先前更輕松愜意,甚至難得地饜足。 岑致森看著這樣的他,想起寧知遠第一次跟自己回來,也是在這里他們一起喝酒,那時寧知遠的失意,他到現在都記得。 那也是頭一回,寧知遠在他面前收起了那些將自己層層包裹起的尖銳的刺,讓他窺見了一點內心。 那夜寧知遠說“他把我甩了,我不想再追逐他了”,原來他便是寧知遠說的那個更想追逐的目標。 但其實寧知遠根本不需要追逐他,無論面對多少困境和壓力,寧知遠從來游刃有余,總能想到解決的辦法,這樣的寧知遠,身上的光芒是任何人都擋不住的。 “知遠?!?/br> 寧知遠轉頭,岑致森舉杯,輕碰了碰他的酒杯。 寧知遠看著他含笑的眼,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岑致森說:“確實值得慶祝?!?/br> “慶祝什么?” “所有?!?/br> 所有,那些叫人高興的事,他們的關系,和其他。 岑致森覺得,就連今夜墻外稀松平常的城市夜色,都值得慶祝和贊美。 寧知遠再次笑了,也與他碰杯:“好吧,慶祝所有?!?/br> 第58章 都是見證 月底湯家辦婚禮,寧知遠想起這個事情時,已經和岑致森一起在去酒店的路上。 “我沒帶現金,隨禮跟你的一起吧,回頭轉給你?!?/br> 寧知遠說著,放下座位前方的遮陽板,對著鏡子擺弄了一下自己的領帶。 岑致森開著車,偏頭看了他一眼,忍笑:“好吧?!?/br> “啪”一聲,寧知遠又蓋上了遮陽板,靠回座椅里:“之前湯書杰不是說結婚沒這么快,這才幾個月,怎么就辦婚禮了?” “嗯,”岑致森隨口解釋,“兩邊家里催得緊吧,他自己也想?!?/br> 寧知遠略意外:“他自己也想?” 岑致森:“你一會兒看到他就知道了?!?/br> 他靠邊停了車,側身靠過去,幫寧知遠將領帶解開,重新系了個漂亮的結。 “參加婚禮應該系個領結的?!贬律嵝阉?。 “那沒辦法,”寧知遠說,“我下午在工作,不是你說都差點忘了?!?/br> 岑致森莫名想起他之前說的連湯書杰也討厭,有些樂,也難怪他不上心。 寧知遠盯著面前人的眼,忽然問:“岑致森,羨慕別人嗎?” 岑致森:“不羨慕?!?/br> 他說完抬眸,看著寧知遠,繼續道:“我覺得我們比較讓人羨慕?!?/br> 寧知遠:“哦?!?/br> 只有一個字,聲音里的愉悅卻絲毫不掩飾。 岑致森再次笑了笑,松開手,坐回去,重新發動車子。 婚禮在郊區的度假酒店舉辦,寧知遠很快知道了岑致森那句“他自己也想”的意思,湯書杰跟在他老婆身后噓寒問暖、殷勤備至,分明一副墜入愛河的模樣,對比幾個月前還一臉各玩各的態度,轉變之快,令人咋舌。 再回想一下這人從前換女朋友的速度,寧知遠不理解,愛情這東西簡直不可理喻。 “其實我第一眼看到她就有感覺,那時就覺得應該就是她了?!?/br> 花花公子說起自己的動心史,半點不嫌臊得慌。 寧知遠又一次想到自己問過好幾個人的那個問題,湯書杰給出的答案大概是不具參考性的,畢竟他從無知到懵懂,早在生命初始時,岑致森就已經成為了他人生的一部分。 他之前也問過湯詩琪,問她一開始明明是玩具,后來為什么又上了心,大小姐給的回答是:“他跟別人不一樣,我跟他在一起很開心、很放松,他是特別的,所以是愛情?!?/br> 是特別的,所以認定了是愛情,寧知遠覺得或許草率了點,又并非全無道理。 和新郎閑聊了幾句,隨了禮,岑致森讓寧知遠自便,他則要去換衣服。 寧知遠這才意識到他還要做伴郎,跟著去了更衣室:“之前怎么沒聽你說?” “我以為你知道,”岑致森說,“本來還要陪他一塊去接親,臨時有個要緊工作耽擱了,才直接來了酒店?!?/br> “所以你的任務就是一會兒幫他擋酒?”寧知遠問。 岑致森無可奈何地點頭:“你說對了?!?/br> 寧知遠笑了,幫他將領結系上,手指滑上去,摸了一下他的喉結:“愛莫能助,你自己悠著點吧?!?/br> 之后岑致森去了湯書杰那邊幫忙接待賓客,寧知遠沒再跟著,先去了婚禮戶外草坪上。 這邊人已經不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塊聊天社交,他在人群中看到了岑勝禮,帶著岑哲正跟自己的幾個老朋友在聊天。 湯家跟岑家幾十年的交情,寧知遠早知道岑勝禮肯定會來,不僅是他,許嵐把兩個小的也一起帶來了,全家出動來喝這杯喜酒。 寧知遠稍一猶豫,走了過去。 岑哲先看到他,小聲提醒了岑勝禮一句,岑勝禮側過頭,瞧見寧知遠很高興:“知遠,過來?!?/br> 寧知遠上前叫了句“爸”,再乖乖喊了其他人“叔”。 這些人都是岑勝禮的老朋友,并不驚訝岑勝禮對寧知遠的態度。 寒暄了幾句,又有人過來跟他們打招呼,是位中年儒商,——湯家在生意場上的朋友,跟岑勝禮也頗有交情,還帶了自己的妻子女兒一起。 互相介紹了一番,對方似乎對寧知遠頗感興趣,特地提到自己女兒跟他是同一所大學的校友,只不過女生學的是藝術專業,去年才剛畢業。 寧知遠看過去,二十出頭的女生,長得很漂亮,氣質嫻靜溫柔,和他目光對上時有些靦腆。 他主動與人點了點頭:“你好?!?/br> 女生也說:“你好?!?/br> 岑勝禮似乎看出了什么,示意寧知遠陪女生去拿點東西吃:“跟我們一起待著,你們年輕人肯定嫌悶,去別處玩會兒吧?!?/br> 寧知遠有些好笑,其實岑哲還在身邊呢,他不也是年輕人。 不過岑勝禮開了口,他還是得給面子,于是很有風度地邀請女生,一起去走走。 到點心臺前,他拿了個餐盤,夾了一塊小蛋糕遞過去。 女生跟他道謝,猶豫想說點什么,寧知遠主動起了話題,說起在國外的生活,對方的話很明顯地多了起來。 寧知遠其實聽說過這個女生的名字,因為長得漂亮經常被人提起,他有點印象,這女生家里姓田,她是家中獨生女,學的卻是藝術,家長的想法大約是找個能干的女婿繼承家業,沒想到會看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