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墜 第17節
“我跟誰相處得不好?”寧知遠揚眉,“好吧,除了你,不過你親弟弟腦子里只有學術和科研,跟他打交道確實不費力氣?!?/br> 岑致森倒著車,笑了下:“看來跟我打交道很費你力氣?” “你知道就好,”寧知遠提醒他別擦到旁邊停的車,繼續說,“要是岑總以前也肯主動借自己的車給我開,可能我會覺得你好打交道些吧?!?/br> 岑致森有些意外:“借車?他連這個都跟你說了?” “閑聊說起來的,他還說在學校被人圍追堵截,是你幫他解決的麻煩?!睂幹h說著,語氣里不自覺地冒出了點酸意。 岑致森停下,看著他。 寧知遠:“做什么?” “你缺車子開嗎?還需要我借給你?”岑致森好笑問他,“至于說解決麻煩,你沒發現現在也沒記者再找你了?” 寧知遠:“我以為是我換了手機號的原因,哦,謝了?!?/br> “嗯,”岑致森慢悠悠地點頭,把車子停正,重新踩下油門開出去,“你要是跟寧哲那樣上車就主動跟我打招呼叫哥,我大概是會好相處點?!?/br> 寧知遠懶懶笑著:“那不好意思了,我就這樣?!?/br> 說笑過后,他正經問岑致森:“你知道寧哲也要改姓嗎?” 岑致森:“知道,前兩天聽他說過?!?/br> “嗯,”寧知遠說,“寧哲自己大概是無所謂的,應該是我爸媽的意思,不想太占你們家便宜?!?/br> “沒有,”岑致森說,“不用這么想?!?/br> 寧知遠:“隨便吧,他改姓岑也好,以后分家產的時候名正言順,好過便宜了其他人?!?/br> 沒興致再說這些,沒有了外人在,寧知遠徹底放松下來,靠著座椅閉了眼。昨夜就沒睡幾個小時,他很快有了睡意。 岑致森幾次回頭看他,寧知遠睡得很安穩,呼吸平緩,眉頭完全舒展開。 從前面對自己時的那些劍拔弩張和針鋒相對已然不見,也能放松警惕在他身旁安然入夢。 岑致森放慢車速,打開車內暖風。 寧知遠迷糊醒來時,岑致森也立刻睜了眼:“醒了?” 車停在自家樓下的地下停車場,寧知遠皺眉看了眼腕表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看你睡著了,反正也沒事,就沒叫你?!贬律忉?。 寧知遠剛醒,渾身都是懶的,隨便揮了一下手算作說再見,推開車門剛要下車,岑致森忽然伸手過來扣住他手腕用力一攥,他猝不及防又跌坐了回去。 寧知遠疑惑轉頭,岑致森遞了瓶沒開的礦泉水過去:“喝口水,清醒些再下車,你這樣走路都得撞墻?!?/br> 寧知遠接了水,沒忍住笑:“哪有那么夸張?!?/br> 岑致森的手滑下去,拇指快速在他手背上按了一下才放開。 寧知遠不再說話了,擰開瓶蓋喝了兩口,冰涼的刺激確實讓他的腦子清醒了不少,他沖岑致森一點頭:“走了?!?/br> 岑致森看著他走進電梯間,身影消失后微微偏過頭,輕嗅了嗅。 空氣里還留有最后一絲香味,木質的冷玫瑰,混合了些許白葡萄酒的氣息,帶刺的前調褪去后,只余下使人微醺的柔軟。 很適合寧知遠的香水。 岑致森彎起唇角,發動車子離開,重新駛入夜色里。 第20章 取名致遠 一個月后。 最后一份認繳出資確認書簽署完畢,寧知遠長松了一口氣。 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從零到前期籌備到現在資金募集到位,他付出的精力甚至遠超從前在岑安時。之前不覺得,現在才不得不承認,自己創業確確實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多虧了岑致森,十個億的資金其中有七億多都是他幫忙拉來的,如果沒有岑致森伸出的援手,起步只會更加艱難。 甚至一開始,寧知遠陷在自暴自棄的情緒中想要逃離,也是岑致森強硬將他攥出來,讓他重拾了自信。 但是這些,他并不想跟岑致森說。 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寧知遠走出辦公室,劉潞剛叫人買來了茶點和飲料,說要慶祝一下。 他的三位合伙人,老同學周浩誠還在美國,要再幾個月才能過來,劉潞和張兆都是他以前在岑安的得力下屬,劉潞是位年近四十、精明干練的女性,張兆稍年輕點,也很能干,他倆都在岑安工作了十年以上,前途大好,如果不是寧知遠開口,輕易不會跳出來。 “我倆相信小岑總你的野心和能力,當然跟著你干?!碑敃r劉潞他們是這么說的。 寧知遠那時笑了笑,糾正他們自己現在已經不是小岑總,讓他們隨便點,可以直接叫他的名字。 別人認可他,他當然也不會讓人失望。 劉潞問他喝咖啡還是奶茶,寧知遠拿了杯美式,又選了塊芒果千層,吃著東西聽其他人說笑聊天。 張兆說起這些辦公桌擺的位置不好,妨礙了風水,要大家都換一換,寧知遠沒反對,其他人很配合地開始搬桌子。 反正他們這里除了幾位合伙人有單獨的辦公室,其他人都在大間里,加起來也不過十一二個人。 岑致森過來時,辦公室已經重新規整完畢,寧知遠手里的蛋糕也剛吃到最后一口。 見到岑致森,劉潞很熱情地招呼他吃東西,半點沒有見到前東家的不自在。 岑致森沒要,倚著身旁的一張辦公桌,笑看向坐在窗邊明亮處吃蛋糕的寧知遠。 寧知遠跟他打招呼,臉上也有笑:“岑總今天怎么過來了?不忙嗎?” “有空就過來看看?!贬律f。 寧知遠吃完蛋糕起身,帶他回自己辦公室。 岑致森一路打量著四周,評價道:“這地方挺好?!?/br> 寧知遠點頭:“我也覺得不錯?!?/br> 這處辦公地點是他跑了好幾個地方后定下來的,上周他們才剛搬過來,離岑安大樓不遠,也是黃金地帶的寫字樓,面積不大但租金昂貴,不過這點錢沒有省的必要。 岑致森今天是第一回過來,進門寧知遠收起辦公桌邊的百葉窗簾,讓陽光進來。 岑致森看了眼,笑說:“你這個地方視野竟然這么好,難怪你會選這里?!?/br> 寧知遠這間辦公室不大,只有十個左右平米,勝在窗戶夠大,視野比他以前在岑安的辦公室還好。 站在窗邊望出去,近處沒有其他高樓遮擋,藍天浮云清晰可見。 而且,站在這里,一眼就能看到前方的岑安大樓。 來看樓的那天是傍晚,當時中介說的話寧知遠其實大多都沒聽進去,他一開始看中的也并不是這個地方。但是當他走進這間辦公室,站在這里看到暮靄漫天下,前方亮起燈的岑安大樓,改變主意就在那一個念頭間。 那時他在那一排亮著燈的格子間里,找到了屬于岑致森的那一間,燈亮著,他便知道那個人就在那里。 那是第一次,寧知遠忽然發現,自己終于不用再仰視那個男人。 寧知遠坐回辦公桌后,讓岑致森隨意。 岑致森跟他閑聊:“劉潞和張兆在你這看著挺自在的,比以前放得開了,難怪愿意跟著你一塊離開岑安?!?/br> 寧知遠:“不用羨慕他們,你要是愿意,隨時歡迎加入?!?/br> 岑致森:“真的?” “嗯,”寧知遠自信說,“不過這里還是我說了算?!?/br> 岑致森又笑了笑:“那算了,不過說起來你怎么不把陳助也一起帶出來?我看他似乎怨氣頗深,覺得被你拋棄了?!?/br> “哪能啊,”寧知遠說,“他都成你的人了,我怎么好再插足,算了吧,他還是跟著你比較有前途?!?/br> “插足”兩個字從寧知遠嘴里說出,岑致森看著他,竟也似有些幽怨。 寧知遠垂眼,圈起的拳頭到唇邊,停了停,輕笑出聲。 岑致森看著這樣的寧知遠,心神微動,走去了他身邊。 寧知遠面前桌上是一張白紙,上頭寫了一些字又劃去,岑致森手指落過去點了點:“還沒想到滿意的名字?” 寧知遠靠進座椅里,仰頭看著他,無奈道:“感覺都不合適,張兆說實在不行去找個風水先生算算得了,我看沒準是個法子?!?/br> 過完年他們就要去相關部門注冊預核名,資料文件都已經準備妥當,唯獨擬注冊名到現在寧知遠還沒有拿定主意。 岑致森說:“我提個建議?” 寧知遠一副洗耳恭聽狀。 岑致森雙手搭上他肩膀兩側,輕輕一按,讓寧知遠坐直身,在他身后彎下腰,拿起筆,近似貼著他的姿勢,在那張白紙上寫下兩個字。 致遠。 在他寫字時,寧知遠先注意到的是他的手,手掌很大,十指修長,無名指比食指還要更長一些,骨節很分明。 寧知遠之前看過一個說法,指節長且無名指比食指更長的人,通常理智總是大于情感,性格大多果斷強勢,岑致森便是這樣。 還有一個說法是,指長而骨節大且分明、無名指比食指長的男人,身體內的雄性激素水平通常比較高,男性特征更加明顯,——面部更立體、身材更健碩,性欲也更強。 晃神了一瞬,寧知遠的注意力落回紙上,看到了岑致森寫下的字。 他的字跡很瀟灑,“遠”字的最后一筆上揚起,顯得十分意氣風發。 “致遠?!?/br> 寧知遠念了一遍這兩個字,如同呢喃。 “致遠?!贬律貜?,聲音就在他耳邊。 寧知遠稍一偏頭,便看到岑致森近在咫尺的側臉,含笑的眼眸和上揚的唇角都在呼吸的距離間。 岑致森同時側過頭,正面對上他打量的目光:“可以嗎?” 對視了幾秒,寧知遠笑了:“岑總這算是夾帶私貨嗎?” 岑致森依舊是彎腰倚坐在他身側的姿勢,完全地放松下來,一只手還搭在他肩上:“我一個人就出資了一億兩千萬,提個建議帶點私心不算太過分吧?” 他的姿態格外閑適,笑吟吟地盯著寧知遠的眼睛。 寧知遠抬手,幫他撥了一下有些松了的領帶:“嗯,你是我最大的金主?!?/br> 岑致森手中的閑錢確實比他多,不說在公司多干的那幾年,自從岑致森上任岑安ceo后,岑勝禮就給了他一部分股份,他手里的資金不可能少。 原本今年過完年,岑勝禮還打算轉部分公司股份到寧知遠名下,結果還沒等實現寧知遠的身世卻先曝光了,看在外人眼里岑致森在這一出家產爭奪戰中可謂大獲全勝,或許兩個月之前,寧知遠自己也是這么想的。